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舞飞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红楼．刷副本的日子》聖母皇太后 文案 红楼中各种穿越，如同刷副本一般的苦逼人生。 内容标签：四大名著 灵魂转换 宅斗 婆媳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夫人，林黛玉，贾宝玉 ┃ 配角：贾环，贾琮，贾兰，李纨等 ┃ 其它：红楼梦 ====================================================================== 文章类型： 同人-言情-架空历史-小说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同人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214976字 1、如果我是王夫人 一眨眼，脑内过了原主记忆，原来我成了红楼里头被人讨论那个「面慈心狠」的王夫人。大家都说她对黛玉不好，可仔细番找了一下记忆，贾敏出嫁前是个千娇百贵的小姐，口齿伶俐，兼且又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王夫人的确是恼恨贾敏的，不过不是因为妒忌，而是因为王夫人生下元春以后原本还怀有一胎，怀胎时贾敏参与了贾政的房里斗争，赵姨娘就是这时候被开脸的。而且还让贾政对王夫人有了误会，不但落了胎，还失了宠，因此贾敏这么多年没身孕，王夫人也就是暗骂活该，这夺夫杀子之仇，王夫人想起来都咬牙切齿。 不过现在换成是我，算林黛玉捡到了。 经过小丫环通报，说是林黛玉已经在外面等着要来拜见二舅母，看来是刚刚王夫人在正堂里头看见林黛玉时勾起新愁旧恨，头晕了一下，蕊子就换了。贾敏刚死不久，林黛玉投奔贾府，看来现在便是整篇红楼故事开始的时候。 见了黛玉，我没多吩咐什么，她满脸病容，多走两步路看起来就像是要昏倒，而且反正她是来还泪的，不管我怎样表态都没有用，我也没必要做那个坏人。不过，说真的，如果是我亲儿子，碰见这样一个身体不好的，我真的会很反对她当我儿媳，先不说个怎样了，身体不好的话万一有遗传病怎么办？或者万一活不久呢？万一生不出小孩呢？更别说她还天天哭哭啼啼，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喜欢这样的儿媳…不过，不关我的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想以后，那个贾宝玉我也不喜欢。 你说长在河边的仙草怎么会缺水？明明是神瑛侍者自己多事。 况且，就因为神瑛侍者要下凡，整个贾府就得给他陪葬？因为黛玉要还泪，爸妈兄弟姊妹通通要挂掉？这是什么强盗逻辑？神神仙仙，都是一群讨厌的家伙。 打发走林黛玉，我仔细想了一下，王夫人现在还没有做过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贾府内囊比起贾代善在世时少了一半，但还是有余，想来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建了大观园，这样的状态还能维持满府爷们骄奢一世也没问题，而且王夫人前几年管家也着实捞了不少…于是第一件事，就是把私房跟嫁妆送到钱庄，开个无记名户头，说好以现绘的图腾领取。 本来这种户头不是太好开，不过现在有贾府的势，不用白不用。 第二件事，就是把贾环带到身边抚养，贾环现在不过四岁，说是记事了，可小娃子根本不用生母自己照顾，现在贾环都是奶娘丫环在带，贾宝玉是仙人，这儿子其实白生了，还不如重新培养一个。 于是，晚上的时候，贾政到我房里讨论黛玉的事情时，我就跟贾政说：「老爷，环哥儿渐渐大了，当初老爷体谅赵姨娘生育辛苦，让她自己带着，我也没说什么，可总不好让人说贾家的哥儿是小娘养的，他过两年也该开蒙了，我想着，把他带到身边先教着，您看呢？」 当初王夫人答应赵姨娘自己养贾环本来就没安好心，贾政那时也是因为赵姨娘撒娇才一时口快，要说这样的人家，哪有让妾室抚养孩子的？只是因为自己说出口了，后来不好改罢了。现在我这样说，大约是合了他的心意，于是点点头，说明天就把环儿抱来。 第二日赵姨娘知道了这件事情，在自己房里就哭开了，我也不理，闹到后来惊动了老太太，就把我给叫到正堂去。 「老二家的，你说要把环儿抱到你身边养着？」贾母对妾室向来没有好感，不过赵姨娘是她给贾政的，所以也要问一句。 「是阿，老太太，我就是想着，虽说是庶子，可也该懂一些道理，将来当宝玉的臂助，我知道赵姨娘必定是不舍的，可父母之爱子，则为计深远。这抱到我身边养，也是抬举的意思，以后想看，还不是随时能见到吗？」我温顺的低着头解释，老太太绝对不会想要养贾环的，她现在顾着宝玉黛玉都来不及，况且赵姨娘今天闹得，也让她觉得很丢脸。 果然，老太太没多做留难，她没兴致养庶子，也没兴致帮姨娘出头，我又是占着理，她是知道王夫人对宝玉有多疼的，所以派人训斥了赵姨娘几句，环儿就归我了。 我也不让大家失望，贾环的启蒙认字是我亲自教的，赵姨娘每天都来我房里立规矩打帘子，我也没叫她不用来，她来的时候总是可以看见我跟贾环两人亲亲密密的一个教一个学，那脸色可真是精采。我现在手上握着探春的婚事，又带着贾环，她撒泼的次数明显少了。生母养母这种事情根本不是问题，以前的王夫人只识得几个字，可我却不同，贾环经过比较，自然会知道要亲近哪一边。 对黛玉的事情，我没有多关注，不过最近下人开始有一些风言风语，说黛玉小气刻薄。这跟我无关，纯粹是因为黛玉年纪太小，还没想到要打赏下人，我趁这个机会跟贾母打了一个招呼，说是家里下人人口繁杂，过于碎嘴，实在是应该好好整顿，现在黛玉又有孝在身，不如就放几家人出去，身契银子免了他们，就当是为贾敏祈福，也望着黛玉能早日忘却悲伤，心情能好一点。 要说这下人，贾母不见得不知道贾府里头的问题，只是她年纪大了，平常睁一眼闭一眼罢了，现在我愿意出头做这个恶人，她也没什么不愿意的，于是我跟凤姊说了，凡是偷懒耍滑、吃酒赌钱的，不管是谁通通打出去，凤姊以前也吃过下人的亏，不过这次我愿意当她靠山，于是在贾敏去世一周年那天，许多家人都被放还身契，还大张旗鼓的告示大家说是为了姑太太祈福。 这下子给府里的人一个好大警告，家里下人少了一半，可做事效率比以前好了，对林黛玉的议论也停了。贾母很满意，认为我是为了她的外孙女，况且家里少了那些下人，也少了好大一笔开支，帐上一下就松泛了。虽说对于我跟王熙凤赶走她心腹很不满意，不过我连自己人也没放过，她也就没说什么。 有流言开始说我面善心狠，我也不在意，都要抄家了，我在意什么？ 王熙凤倒是很高兴，她早就想要狠狠整治那些鼻孔朝天的家生子了，现在放出去都是整家人一起放的，赖家也放了出去，赖嬷嬷本来还跑来找我，我把他家那个「赖大花园」给提出来，说以前的我就算了，现在放你们一家出去，也可以享福了，如果还不知足，我就报官去。 赖嬷嬷见我跟以前不一样，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只好悻悻的回去，还在贾母面前帮我说了好话。我顺便隐晦的告诉赖大，最好不要让我听见外面拿贾家的事情当段子一样的说，不然我一样报官去。这家仆议论主家可是杖毙的罪。 新提的管事我没让王熙凤插手，虽然她做事情有条理，可是眼光短浅，啥都敢做。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状况，就干脆让贾母去拿主意。贾母本来对我打出她的心腹还有点不高兴，这下子可完全熨贴了。我倒是无所谓，以后还是能继续打发人的嘛。 赵姨娘老实得很，这次王熙凤卖了我一个好，把赵姨娘的家人也都放出去了，现在她在后院就是人单势孤，虽说我不喜贾政，但我对这种嚣张的丫环也没好感，能安静下来最好。 不过经过这一次，我的名声完全臭了，连贾政都不待见我，王熙凤是既得利益者，她本来就奉承老太太，我的名声又臭了，她拿着管家大权，以后更是令行禁止。 贾环跟贾兰年纪差不多，我让李纨去她娘家，让她爹介绍了一个才学不错的落第举人来家里坐馆，专门教导贾环跟贾兰，下午则找人来教教拳脚，强身健体，理由也是现成的，贾珠身体不好，贾环跟贾兰可不能重蹈覆辙。本来宝玉也该一起的，只是宝玉不喜读书，去了两三天就装病，老太太也不阻止，我也不管，这丫的就是没用，我从来没指望过。 大房那边其实除了贾琏之外还有个庶子叫贾琮，比宝玉大一些，这些年活得跟隐形人一样，我也把他找来了，然后就把这三个小孩移去外院住。大家也不在意，这三人在宝玉的光芒照耀下都是可有可无的，贾母以为我只是想要拿捏李纨赵姨娘，也就没多说什么。我算了一下，贾府抄家时贾宝玉正是十五岁，现在宝玉六岁，那还有九年，只希望这几个小孩可以争气一点。 乎拉拉五年过去，这五年内，三个小孩都已经取得通过童生试，通通都有秀才身分，贾兰的名次最靠前，贾环次之，贾琮垫底，不过总算是都过了，明年他们要一起去考乡试。贾母也透了信说想要让宝玉跟黛玉结亲。我没意见，薛家去年上京了，这次看样子仍然是因为薛蟠打死人，不过我没多留，于是他们就住进了京里的薛宅，只是老太太很喜欢薛宝钗，就把她给留了下来。 薛宝钗来，一是为了避祸，二是为了参选。我觉得薛宝钗有那样的哥哥倒霉，况且宝玉也不是良配，所以趁着王子腾还给力，我让他走了门路，把薛宝钗送进宫里当奴才去了。老太太本来还不高兴，认为这样会影响贾元春，不过我却不觉得，贾元春封妃封得奇怪，而且我私心是不想要贾元春封妃的。 这几年来，我盯丫环盯得比较紧，贾府的丫环每个都像小姐似的，我向来不喜欢，宝玉因为年纪大了，在内院里有自己的屋子，袭人晴雯他们都出现了，这日，宁国府那边找人来赏梅，我留了一个心眼，回到贾府的时候，特别绕去宝玉的院子，果然让我当场抓到袭人跟宝玉初试**。 我静悄悄走进去，坐在椅子前，跟着我的丫环嬷嬷都不敢出声，宝玉院子里的丫环陆续回来的，也被制止说话在一边站着，直到两人**收歇的时候，两人才发现屏风外面站满了人，袭人当场就面色发白，抖个不停，宝玉也哭了，说一切都是他的错。 我对宝玉说：「你最爱这些女孩家，结果你的爱就是亲自把这些水做的女孩变成鱼眼珠？」 不等宝玉说话，我又继续说：「老太太护着你，我也没办法，你是我儿子，我也舍不得罚，所以以后你吃谁胭脂，我就罚谁，你招惹谁，我也不看是谁错，专门罚那丫头就是。」 说完，我就让人把衣衫不整的袭人捆了扔出府。像这样勾引主子的奴才被赶出去，以后别说没人敢用，就是嫁人大概也嫁不出去了。反正袭人这些年来没少拿宝玉私房贴家里，只是扔出去已经非常仁慈。 我又对宝玉说：「你这房里的丫头个个养得比小姐尊贵，以后要是我听到谁让你陪小心的，我也比照办理，同样提脚扔出去。」说完我特别瞪了晴雯一眼，继续说：「来做丫头的，就不要把自己看得金贵，我这府里容不下。」 晴雯被我那一眼看得冷汗涔涔，想必以后大概不会有什么宝玉撕扇子逗她开心的事情了。 宝玉经过这件事情以后，焉耷了几天，茗烟因为帮袭人传话，也让我赶出去。在红楼梦里，跟贾宝玉不清不楚的除了袭人之外，大约还有晴雯麝月碧痕。现在贾宝玉只有十一岁，也亏他们下得了手，我也不反对贾宝玉有通房，可好歹再等一等。反正袭人大概是最早的，这样警告一下也够了。然后当场就说，以后宝玉房里的丫头不准擦胭脂。 我说：「明知道宝玉爱吃胭脂，还上赶着在嘴上涂，真没见过女孩家是这样教养的。」一袭话把宝玉房里的丫头都说得满脸羞红。之后贾府的小丫环就不爱涂胭脂了，因为大家都说涂胭脂就是勾着宝玉来吃。 迎春比起宝玉大了一岁多，我想了一下，特别跟老太太提了一下，让她给迎春找亲家，十三岁虽说早了点，不过也可以定亲了，等及簪后就立刻完婚，也不会碰到孙邵祖。老太太本来觉得不用这么早，不过也没说什么，最后把迎春嫁定给一个举人，家里有几亩田，公公是一个四品官，婆婆严厉了点，但除了那举人之外就只有四个姐姐，只要奉承好婆婆日子不会太难过。 迎春那个奶娘前几年就被打出去了，现在迎春就在家里绣嫁妆，宝玉因为出了袭人的事，茗烟又被赶走，也不敢大闹，倒是探春很羡慕的样子。不过探春现在不过十岁，实在非常早熟。 贾琏跟王熙凤这些年来的感情每况愈下，王熙凤现在不用典当嫁妆，可气焰却更高，我对他们夫妻的事情没兴趣，只是注意着贾环他们的功课。赵姨娘彻底消停了，因为不管探春还是贾环都不亲她。这五年来我特意隔离开赵姨娘跟他们的接触，还让周边的人给探春跟贾环灌输了一通嫡庶之别。探春跟贾环两人感情好，虽然没有对赵姨娘特别无礼，可也不亲近，跟我比起来，赵姨娘那人的确拿不出手。 又过了两年，贾环贾兰已经是举人，贾琮落榜，等着下次再考，贾环跟贾兰不打算继续考进士，他们这次都是垫底，年纪太小了，先生说等长大一点再考。我想也好，有举人功名，即使抄家了他们也不会受苦。况且现在大家都说贾府出了两个天才，老太太因为宝玉的关系已经不高兴了。 赵姨娘因为贾环考了举人特别嚣张，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她放了奴藉，说是奖励她生了个好儿子。贾政很高兴，认为我贤慧，老太太倒是认为我傻了。我只是觉得她都生了贾环，总不好抄家时让她被卖掉。与其因为这样被贾环记恨，还不如就做个人情好。 黛玉十二岁的时候，我跟老太太说，要不要去跟林海提亲。老太太答应了，打发了贾琏带着黛玉回扬州去跟林海提亲。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贾琏却是躺着的，说是帮林海挡了一次毒杀，好在贾琏年轻，终究是挺了过来，林海感念非常，跟皇帝递了辞呈，然后就举家回京。等林海跟贾琏回来以后，贾宝玉跟林黛玉就定亲了。 定亲以后，林黛玉就回去跟林海住。贾宝玉也不寂寞，总是有姐姐妹妹陪他。他总算移出内院，跟贾琏他们一样有自己的屋子。贾琏因为中毒，身体虚弱下去，暂时没心情寻花问柳，然后元春封了嫔。省亲没她的份。 秦可卿倒是没死，不过她跟贾珍的事情被我知道了，我当着面讽刺过一次，说她无耻。她哀哀的说贾珍威胁她，不准她说，也不准她死，不然家里就会遭殃。我说这不关我事，我也不会说，大家都不会说，毕竟是家丑，只是以后不要再邀请我过府了，我嫌脏。 之后秦可卿就病倒了，贾珍知道是因为跟我说过话病倒的，还跑来问我说了什么，我说：「还能说什么？你能做得出，别人还说不得？」然后我就把贾珍赶了出去，吩咐人洗地。 贾珍不敢对我怎样，回去之后很是愤怒，可能也有羞愧跟着急。扒灰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是犯罪，后来连他也病倒了。 再然后就是太妃死了，贾敬也死了。接着王子腾也死了。探春的婚事我早早定了，她不是太满意，因为对方也只是一个举人，条件跟迎春嫁的那个差不多。不过我也不管，现在是有点赶时间，我没心情顾她。 老太太八十大寿那一天，贾家被抄了。圣旨说十六岁以下男丁免责。 贾兰贾环贾琮都有功名，所以没被为难，贾政跟贾赦因为不知道什么罪被流放了，贾琏身体本来就不好，在牢里就死了，贾宝玉被圣旨亲赐入赘林家，看来是看了林海的面子，没让贾宝玉被关。王熙凤包揽诉讼在外放贷，被斩，巧姊被贾琮带走。等家里下人都被卖掉以后，我跟邢夫人、赵姨娘被放出来。老太太死了，不过让林黛玉安葬了。 李纨的爹李守中说要带走李纨跟贾兰，我说李纨可以走，贾兰不行，李纨想了想也就留下来。赵姨娘说要分家，她要跟贾环一起走，还说要我不要拖累她。我没答应，跟她说要走随便，贾环不能跟她走。于是赵姨娘也只好留下来。 我到钱庄去领了钱，把大家带去京郊的陪嫁庄子安置。 贾琮带着巧姊来找我，李纨跟赵姨娘又乖了。惜春被我从庙里找回来，年纪轻轻的，出什么家？然后我整理了一下嫁妆里的铺子，确定大家生活还可以过得很好，就这样大家就安顿下来。 林海后来跑来找我，说贾宝玉跟林黛玉的婚事要办，我说无所谓，既然是入赘，那就林海拿主意就好，我看林海大概还是挺高兴的，不过贾宝玉那个子，以后有他倒霉的。 过了好几年，贾琮贾环贾兰都考了进士当了官，巧姊跟惜春也嫁了。我也可以享清福了。这些年李纨跟赵姨娘对我都很恭敬，毕竟家里的钱都是我的，贾兰跟贾环对我也很好，贾琮成亲后就分家了，赵姨娘一直到贾环成亲也没能摆脱我的影，她毕竟是姨娘。 据说贾宝玉跟林黛玉结婚以后，林黛玉身体就好起来，还怀孕了，在林海死前生了一个男孩叫做林青。 可贾宝玉在黛玉怀孕的时候就收了几个丫环，等林海孝期过去，家里凡是平头正脸的都跟贾宝玉有点什么。简直跟当年的贾赦和贾琏差不多。 林黛玉为此哭伤了身体，勉强把林青教养到成亲就死了。好在林青也挺争气，后来也考到探花。贾宝玉从此躲在后院万事不理，也没有想要出家，看来是生活富贵，他舍不得吧。 元春一直都在嫔位上，没生孩子，也没多受宠。家里败落，她大概也就是在宫里熬日子。反正跟我无关了。 2、如果我是贾琏（一） 当了好几年老太太，把邢夫人赵姨娘跟李纨整治得不得吭声，我心满意足的寿终正寝。贾环贾兰都很孝顺，儿孙也都成器，虽然没有国公府的势可以让他们少走弯路，不过从现在养成书香世家的习气也很好。结果想不到老天没放过我，我一睁眼，又发现自己变成了个男人，而且还是当年我很不想管的贾琏。 也不知道这是时光倒流还是我的灵魂只能在红楼的平行空间转？说实在的，这种生活长久过下去也是很腻的。 不过这次我是男的，这可比当个古代女人好多了，我早就想要知道当男人什么感觉。 把脑子里的记忆整理一下，发现这次是因为贾琏勾搭了房里的丫头被贾赦发现，一怒之下揍了一顿，醒过来以后我就来了。现在贾琏十八岁，老太太跟王夫人最近正在商量贾琏的婚事，贾琏自己自从上次王熙凤来家以后就惦记得很，王熙凤美丽耀眼，贾琏很喜欢她。 老太太他们也喜欢王熙凤，王夫人是因为有个侄女可以帮自己，老太太是希望王家的势力不只帮王夫人。如果有个王熙凤在手中，大房二房的事情就是老太太拿主意了。 我个人是不喜欢王熙凤的。她精明能干，可是个太强，天老大她老二，手上几条人命也不怕报应，一个大家小姐，怎么会养成这种个？如果我原本是男的，可能还会因为她美丽张扬而想要改变她、收服她，可惜我原本就是女的，男冲动在我身上不明显。我还是喜欢爽朗可爱的那种，最好像史湘云，聪明但不记仇那样的。 不过史湘云比贾宝玉还要小，现在还没出生，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千万别让王熙凤当我老婆。有一个这样在屋里作怪的老婆，我一定睡不安稳。 而且上辈子我当王夫人的时候，王熙凤没少算计我，拿我当挡箭牌，我那时因为会被抄家所以不介意，可现在如果是要娶一个这样的，我可难受得很。 于是我不管身上还抽抽的疼，连忙跑去正堂找老太太请安，结果事与愿违，老太太已经跟王家说好了。我有点颓丧，也是啦，婚姻大事有我说话的余地吗？就这样，我本来只是不喜欢王熙凤，现在变成讨厌了。 大家里里外外的都说我好福气，说王熙凤美丽漂亮，又会理家，可我愈听愈烦。 老太太倒是没亏待我，把我生母…也就是贾赦前妻的嫁妆悄悄给了我，店铺人手也都给了我。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些田庄铺子在老太太手上十几年，竟然一点进项都没有，上辈子我对内宅的事情学了不少，当然看得出那些钱是老太太贪了。不过至少田庄铺子没有被卖掉，陪嫁的老人也都在，于是我仍旧是感激涕零的谢过老太太，把这些东西收下了。 话说，怪不得贾赦游戏人间，他老婆孩子被妈妈这样拿捏着，他除了玩还能做什么？ 上辈子贾琏手上的钱都是跟王熙凤要的，我猜他大概是把东西都给王熙凤管着了，王熙凤手上有钱，管家才有底气，这大概也是老太太的打算。 其实，要说贾琏花心，可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一开始对老婆也很好，现在换成我，虽然不花心了，但也绝对不会对王熙凤那样好了。 田庄铺子我没过多久就上手了，比起上辈子，这次是小意思。 田庄铺子整理完，顺便发作了几家尾大不掉的下人，还有老太太安□来的管事，以后这些产业只有赚没有赔，绝对没人能插手，想必老太太也不好意思让我知道她对我娘的陪嫁有贪心。就这样，我成亲的日子到了。 王熙凤已经十六，即使在现代，这年纪生孩子的也不是没有，我对以前网络上看到什么十八岁以后再生嗤之以鼻。十六岁就是女成熟的时候，古代生产会危险多是因为自然分娩的关系，即使真的等到女人二十五，自然分娩一样的危险。靠着一点外力帮助，洞房花烛夜彼此都过得不错。 王熙凤看起来很漂亮，醋劲也很大，她才进门半年，我以前的通房就通通都被打发了。因为我总是有事情在外面忙，所以她也开始贿赂我的小厮，外书房的管事，还有跟着出门的长随。不过，既然我早就知道她的个，这些下人自然会乖乖的把收到的打赏银子交给我，并且告诉我王熙凤问过什么。有时候我不会收回来，还会多打赏一些，我的小院自然是我作主，整个贾府的仆人都有共识，进了琏二爷的院子要是有外心的，一家人都会没了体面。 我既然是个爷，想要打发人也不用怕什么流言的问题，根本没人能拦我，我的那个好二婶也不行。即使她现在管家。况且贾赦…就是我的便宜爹。做事情一向不管不顾，大家都以为我像他。 这日，我依旧是吃过了晚饭才回房，不是我故意冷待她，只是大家吃饭都早，我只要在外面多混一下就过饭点了。这些日子以来，我虽不喜她，但也一直彬彬有礼的，至少我希望嫡子可以早一点出生。所以她的小动作我才一直忍着。 「二爷回来了。」这是丰儿，王熙凤的陪嫁大丫头之一，最近就是她蹦得最欢，我几个铺子里头的管事都收过她的钱，加上一些美人计，还真给我找了很多麻烦。 铺子里我用了现代的记账法，会计跟出纳分开，还设立了稽查人员，签了保密条约，说是隔一阵子就会找不同的人来测试他们是否破坏条约，弄得他们疑神疑鬼，把丰儿跟二奶奶的人手都当成测试人员，我还不知道王熙凤不只小厮，连我的铺子也要沾手。只是这样却让我更提防她了。 「二爷可真是贵人事忙，也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家里的路。」王熙凤从里头走出来，对着我娇瞋，其实挺可爱的，只是经过上辈子以后，我更加讨厌人家对我指手画脚，所以我只是一笑，没有回答。 「有什么事吗？」我问。通常这时候她会在里间算账，不会穿着正装等我。 「也没什么，就是姑妈说方便我管家，希望我们把院子挪到那边去。」王熙凤坐下来道。 她一进门就讨了老太太欢心，没两个月就开始管家，现在是住在大房这边，每天去二房那里点卯，算起来真的比较辛苦。而且在这里，她每天都要去跟邢夫人请安，她大概看不起邢夫人，所以想要省掉这一趟。 「你这么怕麻烦，就自己搬过去，爷是大房的爷，没道理搬去二房帮人管家。」我说：「不然就叫二房搬走，那边本来就该大房住。」 「你说这什么话？」王熙凤不高兴了，这段日子我对她很客气，打走通房我也没生气，可能胆子大了，不像刚进门时那么客气了。 「老实话。」我说：「你喜欢帮你姑妈做事，你自去做，也可惜了珠大哥早死，不然你嫁给珠大哥不正好？当了大房媳妇，没能跟你亲亲姑妈当婆媳，想必你很委屈吧。」我冷淡的回答。 王熙凤一张脸涨得通红，我这些话在这时代挺诛心的，有怀疑她不满意婚事的意思。她眼眶含泪的骂：「你杀千刀的，我这样辛苦管家是为了谁阿？如果我不努力点，整个荣国府还有大房站的地吗？这爵位将来就是你的，荣国府也是你的，就算我们先搬过去又怎么了？」 「别！你少扯我，就算你不管家，啥都不做，未来爵位也是我的，也用不着你做什么，这荣国府本来就是我的，爷的爵位房子还用不到靠个女人来帮我争取。」我抬抬手说：「你想搬过去，无非是不想在婆婆面前立规矩，你王家的女儿珍贵，嫌我继母门户低，讨好她没好处，你当谁是瞎子？到现在也只知道叫姑妈不知道叫婶子，全府上下都了解你王家的家教了。可我就不懂了，出嫁前难道你不知道我继母身分？还是你就有把握凭你家世不敬婆母也无所谓？」 说完我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王熙凤气得把手上杯子朝我扔过来，碎在我脚边。 「你有种就出去！我定要你后悔！」她哭骂。 「要我后悔？怎么你除了不敬婆母之外还要陷害亲夫？王家果然好家教。」我转过头来说：「也是，想必你陪嫁丰厚，这前前后后的，往我铺子里管事身上使了大概都有两千两了吧？娘子大方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你说什么？」王熙凤口气有点虚。 「要不要我把你使在小厮长随的银子列一份给你看看？」我嘲讽的一笑：「你的确聪明，但也别把别人都当傻子。这里是贾府，整府都姓贾。你那个好姑妈也是王家女儿，你看过她拿捏二叔，忤逆婆婆没有？」 王熙凤这时已经一张脸苍白得很。我不放过她，继续说：「再过三年，你要是没生儿子，别怪我抬个二房或者以无子跟口多舌的名义把你休回去。王贾两家交情不能断，可我也自有方法只对付你一个。」说完我摔了门走，刚跨出一步，我就听见王熙凤在屋子里哭骂。想必她从来没受过这种挫折。 3、如果我是贾琏（二） 红楼里头王熙凤总说自己是睁眼瞎，可我上辈子就是王夫人，我自然知道王家女儿还是认字的，读女诫女四书都得认字，只是她们不学诗，在黛玉她们面前的确跟睁眼瞎一样。我随口吩咐了旺儿，叫他拿一本律令大典去给王熙凤，传我的话说希望王熙凤把这本书从头到尾看熟，不要以为有个了不起的叔叔就啥都能做。其实我还是因为上辈子迁怒了，我想。 不过，既然做都做了，这时候也没什么好心软的，我跟老太太要了两个丫环叫做流云碧月，让邢夫人帮她们开脸做我通房。接下来三个月，我不是歇在书房就是找流云跟碧月。王熙凤被我这一手唬得不知如何是好，可能还带着恼羞成怒，我跟她的气氛冷的都可以刮大雪。王家嫡女，的确心高得很。 别人对我们的事情也不是不知道，至少邢夫人很高兴。我来了以后，对邢夫人不亲近，但也从不失礼数，加上我不肯住到二房那边，邢夫人多少还是对我有点善意。王熙凤可就惨了，邢夫人可着日子让她立规矩，她因为我说的话，不敢对邢夫人敷衍，只好天天在大房跟二房中间跑来跑去。王夫人对我们感情不好也乐见其成，对王熙凤更是嘘寒问暖，只要王熙凤向着她，大房不就捏她手里了吗？只是王熙凤知道我不喜她心向二房，赌气同时也不敢太靠近。 老太太当然不喜欢王熙凤跟王夫人搅一块，所以对我的举动没说什么。她的确是疼宝玉，但也不喜欢整个家捏王夫人手里，所以我要丫环的时候她才这么配合。 上辈子抄家时，贾珍的罪状其实最多，可又都不清不楚的，那时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他跟秦可卿的事情漏了，可我后来想想，大约是贾珍还背着大家做了什么事，因为贾珍病了以后，元春并没有封贵妃，可见网络上传言贾珍跟造反谋逆有关是有点可信度的，只可惜他跟秦可卿的事情提早漏了，秦可卿假如真有什么身分，光这一点都不够贾珍死的。还有王熙凤，这个自认为了不起的女人一定也掺了一脚，老太太一定也知道，府里的事情没有瞒着她的。不然上辈子荣府的情况其实不缺钱，王熙凤放贷又是为什么？老太太的耳目通达，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放贷的事情？ 所以后来贾赦贾政都只是流放了，他们的罪在无能荒唐，外面的罪行主要是贾珍搞出来的，牵连到荣府，是因为老太太跟王熙凤…这辈子可能还要加上王夫人。 这下子可真是好，从贾珍把秦可卿聘回来开始，贾家的败亡就开始了吧？这贾家，男人都没用，女人却一个个都这样强悍聪明，偏又强得不对地方。 这个时代家族是很重要的，人无法离开家族生存，我想保下荣府，只有跟家族决裂，可老太太不会允许。如果没有老太太，宁府那边大约也看不上贾赦跟贾政，没有老太太，王家两个女人也不能私下跟宁府接触，荣宁两府已经出了五服，看来看去，没有老太太或许是一个很棒的事情。可从我手上从来没有出过人命，我只能想着，也不知道该怎样才会「没有老太太」。 想来想去，我还是想了一个法子，虽说这样无情了点，可我真不想要再抄一次家。上次因为我是王夫人，藏匿了嫁妆上面睁一眼闭一眼，这次别说我最好别这样，还可能会成为流放大军的一员。 于是我找了几个工匠，用一面大约有半人高的整块水晶做了一面镜子。那镜子后面涂得是水银，照起来非常清晰。 现在市面上也有从欧洲流传过来的镜子，不过人家用得是比较安全的法子，什么法子我不知道，但足够掩盖这面镜子的来历，大家只会当这镜子也是欧洲过来的。 这面镜子我让人介绍给王熙凤的陪嫁管事，王熙凤最近正苦恼着家里没人帮她，下面人送来这面镜子正好和了她的意，她就把这面镜子送给了老太太，顺便还把其他的小镜子送给邢夫人跟王夫人。小镜子的确是舶来品，她这样示好，老太太也给面子，把我叫去说和了一通，说是小夫妻有什么的吵过就好了，不要记仇。 那镜子被放在老太太床旁边，说是起床打扮后照一照，镜子背后的水银并没有严密的上漆，老太太又怕冷，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汞中毒。至于丫环，丫环上夜都是轮值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进老太太卧室，看来不会惹人怀疑。 当晚我就回房里了，一方面是心虚，总觉得自己这样是谋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流云跟碧月早就被王熙凤下了药，这辈子都生不出了，无论如何，如果王熙凤有孩子的话，可能会消停一些，这两周就是她排卵日，如果老太太真的发病，她怀着孕也不容易被叫去侍疾。 回房的时候，王熙凤很乖巧，她特别跟我说那本律令她都背熟了，还说收买小厮管事只是关心我而已，没想掌控我的意思，以她的聪明，这些日子足够摸清楚我的个，果然，一顿晚饭里，她口角生风，看起来爽俐大方，却又不会太过逼人，前后两辈子，我头一次觉得王熙凤也就这样讨人喜欢的时候。果然成为她丈夫还是有优势的。我只希望这是她真心所致，而不是为了更好的拿捏我。 一个月后，王熙凤就被诊出怀孕，我特别请王夫人代管家事，并且严厉要求王熙凤生下孩子以前不得劳神，如果她怀孕期间掐尖弄权，别怪我这辈子不踏入她屋子。王熙凤很不高兴，可也知道我不能来硬的，只好答应了我，安心养胎。我特别跟她的丫头嘱咐了，王熙凤怀孕期间谁都不许擦粉，熏香也不许。这时代的粉都含铅，虽说府里采购的粉都是纯天然成分，由花粉提炼，可又谁知道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王熙凤倒是高兴，我说她不许见粉不许闻香，那就很多人不能在她面前出现，包含丫环婆子跟王夫人和邢夫人。 大夫说她有点操劳，胎不太稳，于是我更是严禁她半年内出门。 4、如果我是贾琏（三） 等王熙凤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老太太发病了。症状为食欲不振，步履不稳，抽筋手抖，全身发冷，到后来记忆也不清楚了。镜子就放在老太太床边，因为老太太生病，整屋子都弄得热呼呼的。王熙凤怀孕，她只需要偶尔过去探望就行，剩下时间都是由王夫人跟邢夫人轮流侍疾。 说是侍疾，其实也就是指挥着小丫头做事，小丫头会轮班，所以老太太的病一天重过一天，大夫也都只说是因为年老体衰。结果，没等到王熙凤生子，老太太就去了，看那症状大约是肾衰竭或者血管堵塞。 贾赦贾政都很伤心，连远在扬州的贾敏都知道了，可惜她也正怀孕，无法过来，只得派了人吊喭。丧礼办得很大，好歹老太太也是一品诰命。可等出殡以后，家里就乱了，贾赦坚持分家，我也坚持，王熙凤被关在房里无法参与意见。贾政又是迂腐的，被我跟贾赦明里暗里一挤兑，没出百日就搬了出去，老夫人的私房大房只得了一点铺子跟金银，贾政那边竟然还有个五进的大宅就在京城，想必田庄铺子一定不少。 贾赦恨老太太偏心，我也有点生气，王夫人这些年捞得不少，现在还要说我们大房不顾兄弟情谊，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在这些年来王夫人有老太太跟王熙凤看着，荣府产业败得不多，至少，还是有挽救余地。 我特别选了几房最难缠的家仆给他们，我就不信王夫人使得动。这样一送，家里的仆人少了三分之二，家生子都是牵来牵去的，我要这府里跟那府里的人彻底没牵扯，所以连跟宁府有关的仆人也都打发给他们。然后我跟贾赦说，正房我修过以后会请他住进去，趁此机会把荣国府的匾改成将军府的匾，违制的地方趁这时候都改了，荣国府的建筑是很豪华的，竟然还有皇宫里头用的那种暖阁结构，虽然是小型，但也很卫生干净。我想贾政新搬的房子虽然也很大，但绝对没有这里精致，这样一想，我心情才好了点。 那面大镜子王夫人本来想带走，可后来让贾赦作主陪葬了，老太太真的很喜欢这面镜，这样也好，我省得担心。 邢夫人倒是高兴了，因为满府里头除了贾赦她最大。不过我一开始就把管家权力给了王熙凤，王熙凤还没生，我就暂时自己管，她怎样叫也没用，贾赦跟我都不听她的，闹得过分了，贾赦自然会修理她。 老太太去了，家里要守孝，我趁这机会把家里的规矩给立起来，反正这段时间大家也不好出门玩，家里的支出我都换了出纳会计跟监察，外面的物价我仔细做了对比，尤其是厨房，米面水果肉品蔬菜我找了几个商家竞标为期两年的供货，价格每半年随物价调整一次，月结。其他布匹胭脂也都一样办理。门房的部份，我要求所有人都得认字，出入的人都要记录下来并且签名，不定期抽查，出错的全家赶出去。 门房分最外、二门、内门，外面的小厮婆子都只能在二门休息，客人到二门就要换轿，这样可以杜绝挟带。当然，门房上的跟厨房里的都有奖金，如果做得好，除了月钱比别人高以外，奖金也是最常发的。 家里的丫环婆子管事小厮通通都不许收外人的赏钱，如果收了罚双倍月钱。府里的月钱我提了三成，但府里的下人比以往少了六成。在我看来，多点事情做，也省得到处嚼舌头。 府里所有的东西都上了册子，打碎的要有碎片，剪坏的要有布片，所有消耗都明白记账，由主子身边的人掌管。例如公中的物品，由库房会计记录，库房出纳审核，库房监察监督。同样夫人的嫁妆跟房里的摆设东西都由房里的大丫环分别掌管出纳会计跟监察。我绝对不准赖大这种仆人出现。 当然，账簿跟访客簿的纪录都需要识字，所以趁最近没事，我请了个先生给所有仆人启蒙。只有认字才能得到薪水好的职位，不认字的，只能做些粗使跟守夜的工作了。在通过考核以前，只能领半薪，加上管家娘子监督，以后家里必定不会有不必要的开支。至于府里的田庄跟铺子，等王熙凤把身体养好以后我就亲自出去整顿。 王熙凤生了个男孩，我想这就是当初她无缘流产掉的那个孩子。 等她做完月子以后，我把府里的改革跟账簿钥匙交给她，细细跟她讲了一通，她倒是楞楞地笑了，算是有点服气的对我说：「我向来觉得自己聪明厉害，想不到二爷比我有成算多了，这些个法子，竟是随便就拿了出来，怪不得二爷总是看不上我，八成是觉得我卖弄聪明了吧。」 我平静的看着她说：「论才干，你的确不错，可是你自视过高，只当没人胜得过你，又认为有个娘家可靠，一点都没有戒惧之心。要知道，无知才会无畏，长此以往，你必会变得无法无天，闯下大祸。我自认才干上不输你，也不需要一个添乱的妻子，要是你能安份渡日，别老想着把手伸到外边，我自然可以跟你好好过日子。」 王熙凤生了儿子，心气平多了，家里的事情也需要她用心，当然我一时也不放心她，仍是暗暗盯着，她跟邢夫人之间有很多摩擦，不过她够聪明，邢夫人也不敢过于得罪我，一旦我表态是站在王熙凤那边，邢夫人也只好低头。 自从我整顿了荣府在外的田庄跟铺子以后，家里就愈来愈富了，贾赦生活得顺心，从不缺钱，王熙凤又听我的话不跟王夫人掺合，家里顿时安静了好一阵。 邢夫人最近忙着要抱养贾琮，有王熙凤跟我的帮助自然是成功了。 贾琮现在三岁，跟贾宝玉同一年，但大几个月，上辈子我就对贾琮很喜欢，经过我的整顿，府里是没人敢欺负主子的，既然贾琮跟我儿子贾蓕差不多大…呃…只大三岁，那等启蒙时也是可以一起启蒙。有贾琮在，邢夫人说不定就不会无聊，有点寄托的话，也不会老是自苦。 据说王夫人现在当家厉害得很，一点也不许人贪污，不过她本身能力有限，家里下人又繁杂，所以府里的消息跟筛子一样，谁也可以知道。 迎春已经四岁，我找了几个女先生跟嬷嬷教她琴棋诗画跟待人接物，王熙凤知道我重视这个妹妹，也不敢怠慢。我想探春跟贾环的日子一定不好过，现在那边是王夫人管家，庶子庶女哪有好日子过。 惜春还是出生了，贾珍顺着探春的名也给叫惜春，不过还是在宁府养着。这些年我一直都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整顿田庄当个闲散富贵人而已，我对女色不看重，流云碧月仍然是通房，只要王熙凤乖乖的，我也不会多纳妾。荣府这边生活已经上了轨道，财产一年一年增多，我的私房也不少，王熙凤的嫁妆自己管，大家都有一点底牌。 只是邢夫人那边的亲戚很讨厌，邢夫人的妹妹见天的跑来拜访，邢德全…就是邢夫人的弟弟一家常来打秋风，我对他们一家都不喜欢，尤其后来还出个邢轴烟嫁给薛蝌，所以我找了个中间人，把邢德全一家给骗到金陵去做生意，刑大妹妹跟小妹妹也都跟去了。去之前我让王熙凤出面给刑大妹妹跟小妹妹各一万两当嫁妆钱，写了字据收好，邢德全做生意的本钱是我给的，有五千两，也立了据。如果他们一家聪明的话，就不会再上门。如果这样他们还跟薛家结亲算我服了。没有贾母的介绍，薛家才看不上他们。 等贾琮六岁的时候，我就把他移到外院，找了上辈子给他们开蒙的那个老师坐馆，一样上午学文下午学武，小厮书僮都不缺他的。生他的那个姨娘钱两年就死了，贾赦也不难过。当然我也不难过。 没过多久，就有扬州送信来说贾敏死了。上辈子也是这时候，我知道王夫人不喜欢贾敏，顶多派人慰问，也绝不可能让黛玉跟宝玉结亲。我想这次她可能也是还泪？不过这次我却愿意照顾林黛玉了，反正家里够大，我儿子也不会没事跟她拉拉扯扯。所以我就奉了贾赦的命去扬州。 5、如果我是贾琏（四） 到了扬州，我看见林海，这时的他虽然很憔悴，但也不过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我特别带了个大夫，给林海跟林黛玉诊脉，大夫说林海身体还好，就是有点焦虑，林黛玉却是忧虑过甚，伤了脾胃。我猜上辈子林海之所以把林黛玉送到贾府，八成是为了避祸，因为上辈子的贾琏被我早打发一年下扬州，不就帮林海挡了毒杀吗？ 我想来想去，江南盐运牵扯最广的八成是夺嫡，林海上辈子不知道怎么得罪人了，所以大家都要杀他，等七皇子登基，也不重用他，只不过准了他辞官罢了。看来林海是忠于皇上的，不过得罪了下任皇帝，不然贾宝玉这个没用的怎么会御赐入赘？ 想来想去，我把现在的状况跟林海分析了一下，想办法用结果申论过程，跟他透了一下下一任皇帝的人选，并且跟他说最好还是稍微靠拢一下，继妻干脆就娶七皇子的人算了。 林海叹了口气，说他总觉得自己没儿子命，不然怎么这么多年都没生育，好不容易生个嫡子还夭折了，现在形式凶险，也不知道娶了会不会是探子，况且即使生了，也不知保不保得住，反正家里还有三房妾，凑合过也就罢了。 我想了一下，以贾敏那个个，说不定… 于是我跟他说，既然如此，趁这个机会让妾室都检查一下身体，最近出入繁杂，而且这个大夫是我花了好大力气寻的，机会难得，要是家里有人被动手脚，总要有点预防。这样说是有点唐突，不过林海现在草木皆惊，于是答应了。结果诊出来他的妾早就中了十几年的绝育药，林海就是耕耘一辈子也不会有庶子。 这样一来，贾敏的温柔面目就被破坏了。林海感情很复杂，心情很不好，最后他决定接纳我的建议，隐约的跟七皇子靠拢。七皇子这人跟雍正有点像，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林海这时因为「欣赏他的人品」跟他靠拢，比起林海因为他是皇帝跟他靠拢还令他开心，毕竟这时候他看起来不像要争位置的样子。 那几个妾最后被打发到庄子上了，我到的时候贾敏已经死了半年，等林海处理完事情又等了半年，于是这样下来，干脆就等林海娶完亲再走。 林海最后娶了一个跟七皇子很交好的书香世家嫡女，人家命苦，订婚以后丈夫死了，硬是守了望门寡，现在都已经二十八岁。林海本来就不想娶小姑娘，这个张氏长得不错，人也大气，看起来跟贾敏就不同，林海皮相不错，很快就让张氏过了门。 林黛玉心情很不好，哭得一塌糊涂…我收回我的话，果然我对爱哭鬼就是不喜欢。 林海觉得很为难，总不能传出继母逼走继女的名声，不过为了新婚妻子，也为了黛玉安全，他让我把黛玉带上京「散心」。我特别把大夫留下来，这次可没有一个贾琏帮他挡掉毒杀了，希望他命够硬。 林黛玉现在六岁，本来这时候她早就该在贾家了，可被我拖了时间，张氏给林黛玉配了四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四个嬷嬷，月钱都预付了，还给了我两千两当生活费。果然男人跟女人处置起事情就是不一样，当年黛玉来的时候真的很寒酸。 我带着黛玉回府，王夫人没兴趣过问，邢夫人知道生活费都付了，也就是安排她跟迎春一起生活上课。迎春只有两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跟两个嬷嬷，王熙凤也会做人，就把迎春的待遇提了跟黛玉一样。每隔一阵子，总会安排人帮黛玉送信。 王夫人也礼貌的请黛玉去玩过，因为贾政在，贾政跟林海关系好，跟贾敏也很好。结果贾宝玉又跟林黛玉接上头了。 不过还好，因为两人都还小，没有什么情愫，只是每次见过贾宝玉，林黛玉总要哭，为什么哭也没人知道，反正大家都很习惯林黛玉时不时哭一场。 林海结婚不到两年就生了嫡子，还是双胞胎。这让林海高兴坏了，林黛玉又哭了一场。她担心林海不要她了，又担心林海把她丢在这里是因为新太太跟新弟弟。 又过两年，张氏又生了双胞胎，其实张氏他家就有三对双胞胎，张氏自己跟妹妹，张氏的两个哥哥跟两个弟弟…我想这是遗传。 林海很满意，现在他家有四个儿子了，然后同时也对贾敏更不满意了。 贾敏也就是身体不好罢了，这时代的女人真的很难做，在我看来，如果不是林海前前后后娶了那么多妾，贾敏就算一开始身体不好，也不见得会被拖成这样，况且这些妾的绝育药是谁下的也很难说，说不定根本就是他们自己互相下的。而且贾敏出嫁前身体还算不错，出嫁半年就怀孕了，只是流产伤了身体…这中间说不定还有哪个通房的手笔呢。 不过林海是这时代的男人，出事情只会怪女人，我也没办法跟林海说这些，毕竟贾敏没给他生儿子，这在时代来说，是贾家对不起他。 这四年，王熙凤又生了两个儿子叫作贾荠跟贾芳，她身边的丰儿跟平儿都嫁人了，成为管事嬷嬷又回来效力，安儿因为想要爬上我的床被我亲手卖了，沃儿也嫁人了，不过现在是我儿子的奶娘。家里被管得很好，主要是丫环对贾赦没兴趣，又知道我不喜欢丫环。我曾经公开表示，我怎么可能让丫环当我孩子的娘。 这样说很缺德，不过大概丫环都知道我的态度了，流云跟碧月也知道自己被下了药，不过一听我这样说，就哀怨的以为是我的手笔，我也不辩解，丫环私底下都说我眼光高，看不起丫环。不过贾琮跟贾蓕他们因此被我灌输了一个态度，那就是孩子的母亲要好好选。这样或许不能阻止他们纳妾，但至少可以让他们提防一下丫环。 我还颁布了新的规定，自我以后，通房丫环都下绝育药，只有识文断字教养良好的女子可以生下贾家子孙，通房丫环如果怀了就要打掉，或者带着孩子去庄子里过，母亲不用回来，孩子过给旁枝。 这样一来，即使不能制止丫环爬床，却能保证母亲的质量，男人好色都是一时的，很少有人会去聘良家妾特别来生孩子，之所以会有通房，也就是因为生理冲动罢了，最好以后都只生嫡子就好，小孩子的人格养成很重要，像赵姨娘那样的，年轻时何尝不美不可爱？可是没有文化，养出来的贾环也猥琐。这是为子孙计。 贾珍最近找我，说想要跟我商量一件大事，说是如果事成，就是两府的荣光。我跟他说我不感兴趣，并且说如果他想要用两府的名头去冒险我也不答应，我说你想冒险可以，我不参与，但也不占你便宜，我这支也没什么作为了，你放弃不可惜，我们两府分宗吧。 贾珍其实不是个笨人，他知道我这是脱开关系，而且他其实已经勾搭上贾政，所以也不在乎，只是想多要点钱罢了。我跟他说，我知道你可能是想要投资谁，可是我现在只求稳，我跟你们分宗，也算是个退路跟保险，你什么都不要跟我说，你就当是个后手。 贾珍本来很生气，可想一想竟然同意了，他请出贾敬跟贾赦，把贾赦这一支给分了出来，以后他们的事情跟我们无关。 贾赦知道我要分宗，他本来很生气，可是我很坚持，我跟他说贾珍现在要做的是杀头的事情，祸连家族，但我们也劝不听，与其一起下去，还不如保存下来，以后有事情可以搭一把手。贾赦这些年来过得舒心，除了玩玩古董以外心境平和多了，没有贾母压着，他也不用叛逆给谁看，所以最后把我大骂一顿，还是准了，并且分宗当天就把族长交给我，我们根本没分到祭田，而贾家其他旁枝大多跟着贾政他们，我们这一支，就只剩下这一家人。 我把公中的钱拿了一部分去京郊买了祭田跟家庙，并且建了一个宗祠，抄了一些书香世家的家法供在宗祠里，并且要求贾琮跟贾蓕他们都要会背，每年祭祖时他们要在宗祠里默写出一本家法供在宗祠里，丫环不可生子，贾家子孙只能由家教良好，识文断字的女子生育这一条也写上去了，我就是要断了以后那些丫环的路。虽然现在我家里的丫环都识字，可是家教良好绝对谈不上。 还有诸如贾家子孙五岁开蒙，上午学文，下午习武这种小规范也写上去，考不考试另说，文武双全总是好的，而且每个人都要识字。总之这本家规费了我很大心血，还有诸如族长不可做官，只能看顾家学经营祭田，以免以后族长相贾珍这样卷入夺嫡。总之，即使我看不到，也希望我这一支能兴旺起来。于是为了以身作则，我把身上的五品同知职位给辞了，反正也就是个闲职，还不领薪水。以后我就是个白身，这样更牵扯不到我了。 又两年以后，林海平平安安的上京了，据说他去年碰到了一些危险，结果是七皇子派人帮他的，后来皇帝禅位，新皇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林海升任户部尚书，然后他来京以后，给林黛玉定了白杨书院山长的嫡次子，等及簪就完婚，私下告诉我是担心新皇想要让黛玉入宫。 林黛玉又哭了，因为她认为这是林海想要把她早点嫁出去，可能也想着这样以后就不能去找贾宝玉玩了。不过她回林家以后的确该好好学习一下，迎春明年就要出嫁，现在让王熙凤带得有模有样的，林黛玉从来都是跟着迎春一起学习，挺通透一个人，啥都好，身体也没那么糟，可就是爱哭，还有点看不上管家银钱之事，跟当初的贾敏有一点像，只是没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只能说真的是来还泪的。 薛宝钗很早以前就上京了，这次却没有进宫，贾元春这次封了贤德妃，据说要建省亲别墅了。贾珍跑来找我借钱，我意思意思的借了五万两，还立了据。 王熙凤这些年来对我挺服气，其实我没什么大本事，要我当官绝对不行，不过管家跟经营，那是上辈子练了几十年了，所以我叫她不要跟王夫人来往她也很听话。 薛宝钗曾经也来拜访过我们，住了几天，曾经试图打点下人，可惜被拒绝了。她对贾琮似乎很有兴趣，也是，现在贾宝玉可不是什么侯府公子了，又那贪花好色的德，薛宝钗如果想要前途的话，即使是贾琮是庶子也比贾宝玉好。不过就因为薛蟠，这辈子她都别想…如果薛蟠跟薛姨妈挂了倒是可以。 6、如果我是贾琏（完） 这次我按照上辈子的老路，贾琮跟贾蓕他们早早就给考了童生，不过乡试就晚一点考，反正现在不赶时间，而且上辈子他们被逼得很辛苦，这次不用了。可惜了贾环，被王夫人压得连翻身都不行。 迎春这次嫁得跟上辈子不同人，这次迎春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二木头了。虽然温顺点，但能力很好，所以这次挑的是李纨的侄子，李纨她家世代清贵，读书人里人脉很广，迎春未来的丈夫叫作李心，家里有两个通房，是嫡长子，十八岁，下面两个弟弟，都只有七、八岁。他去年考了进士，现在在翰林院里头当个七品编修。人看起来挺灵活聪明的，喜欢那种清灵如诗的女子，迎春善棋、善琴，作诗跟绘画也都不错，我觉得他们应该可以相处得好。 迎春出嫁以后，贾琮就去考了乡试，贾蓕才十二，等下一次吧。贾琮排名挺后面的，只差一点就落榜，不过好在是过了。贾荠跟贾芳一个四岁，一个五岁，正是开蒙的时候，等他们可以考童生的时候，就让贾荠跟贾芳下场，我跟他们说过了，谁以后不想读书，就去当族长，族长不能做官。 迎春出嫁一年以后怀孕了，很幸运的一举得男，看来以后也不用担心了。只是现在探春也十四了，却没有要说亲的样子，也不知道王夫人怎么想的。 巧姊一直没出生，我猜是让我蝴蝶了。这些年也没碰到刘姥姥，人家认识的是周瑞家的，那可能去了贾政那里。 没等到贾蓕下场考乡试，贤德妃死了。探春被送去给北静王当侧妃，据说是看在贾宝玉的面子。因为贾宝玉总是说他家妹妹多美多美，连画的画也被流出来，北静王起了兴趣，就把探春给弄回家了。这样也好，总比去和亲好。 宁府跟贾政那边被抄家了。 官兵凶得很，这边也可以听见隔壁哭天喊地的。这件事情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去牢里打点一下，让他们不要过得太辛苦。秦可卿早就死了，贾珍被斩，贾蓉被流放，连尤氏也被官卖了，贾政也被流放，王氏被斩，这丫的又去放债了。贾政那边十六岁以下免责，贾宝玉这次倒是早早就娶了薛宝钗，两个人的孩子已经一岁了。薛蟠以前的案子被翻出来问斩，他老婆拿嫁妆跑了，薛姨妈伤心而死。 我把贾宝玉、薛宝钗一家还有贾环接回来，贾宝玉那丫的我绝不想养，就给了个田庄送他们出去过日子。赵姨娘因为身分是家奴，早不知道被卖哪去了。贾环的神情惶惶的，跟上辈子的他完全不一样。我看得心疼，都已经十三岁了，只有字写得好。 我想了想，把他接到家里，跟贾琮他们一起读书，贾荠贾芳明年要考童生，贾蓕明年要考乡试，他可以等贾琮考进士时一起考童生。 好几年以后，孩子都大了，贾宝玉早就出家了。 贾琮考上三甲，娶妻以后外放做了知县，贾蓕考上二甲，娶妻之后也外放了，贾环他的状况比较为难，他那边所有的男丁不是流放就是斩首，旁枝长辈都散到各地了，那一宗几乎没人，最后我请了官府，把贾环过到贾赦名下，算做庶子，因为犯官之后不许科考的，我知道可能会有大赦，可我也不想让贾环有压力，最后贾环也娶了个温顺的女子，外放做知县了。 家里只剩下贾荠跟贾芳两个在为考进士准备，贾赦这些年不怎么近女色，邢夫人也老实多了，他们都六十几岁了，也该是贻养天年的时候。我跟王熙凤的感情最近几年愈来愈好，她多少有一点现代女的特质，不狠毒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而且她管家的确管得好。 这日，全家人都很紧张，贾荠跟贾芳两人今天发榜，这些日子，他们跟林海家的四个孩子一起学习，林海家四个孩子每个都一甲有名的，我总觉得贾荠贾芳他们会比贾琮贾蓕表现得更好一些。 「老爷，三爷跟四爷都中了！」旺儿第一时间来报。 「几名？」 「三爷考上了二甲三十七名，四爷是探花。」旺儿大声的说，王熙凤喜极而泣。 我仔细想了一下，皇帝这该不是奖励我吧？ 贾荠跟贾芳才十九岁、二十岁。说学问多高我却不信，不过抄家那时我紧张过，也去问过林海，他神神密密的叫我不要担心，还说我宗祠弄得好…我想，林海能够上达天听，说不定帮我说过话了。 况且我这一支一直都很安份，抄家的事情过去好几年了，我这支都快要成平民了。皇帝是严谨的个，我家家规他一定知道了，说不定就是这样，看在贾荠贾芳都挺有才学的份上给了点便宜？还有贾琮贾环贾蓕官当得好也是原因？反正就算是探花，一开始也得从编修做起，我们这一支要成为以前那样，还要好几代的功夫呢。 这样也好，从书香清贵之家做起，我们贾府有底蕴，官职不太大，以后大家都会好的。这抄家的祸，总算是过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说亲。 等到我儿孙绕膝时，贾家也成为了京城有名的书香世家。家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男子年过三十无嫡子方可纳妾。我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不过也挺好。王熙凤一生都很快乐，或许一开始她的确是觉得我对她不好，甚至有点小心翼翼，不过抄家以后，她对我就真的服气了。我想，王夫人在弄些什么，她一定多少知道点，甚至有点跃跃欲试吧？只不过那时我太过坚决，所以她不敢。等他对我服气以后，我们的生活倒是渐渐快乐了起来。她个果断，倒比那种扭捏的要好得多。 当我闭眼的时候，我很庆幸当年我对贾母下了手，而且我希望下次再也不要回到这个世界了，呢马的太累了！ 7、如果我是林韩氏（一） 当我意识清醒的时候，没有立刻睁开眼睛。我知道老天爷大概还没让我沈入永恒的安眠。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也不是太惊慌。人嘛，有得活总是不会想着死的。 我先静下心来仔细的接收脑内的记忆，之前我成为王夫人或者贾琏时，并不很注意这些，只是大略看过有用的便罢，生活中许多细节我懒得去深究，最后派上用场的还是我本人的记忆。只是王夫人跟贾琏身边都没有那种蕊子一换就会发觉不对的人，世家公子，当家主母，大家都是丫环婆子照顾，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悲哀？ 我想真的会发现贾琏改变的，唯有贾琏的生母，不过她早就死了。会发现王夫人改变的，原本该是她丈夫，可贾政其实也是个假道学，道貌岸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把心思都放在讨好老太太上了，对老婆不过面子情罢了。 之前是我自己疏忽，好在身分的关系也没人怀疑，这一次我得谨慎一点。 记忆中看来，这一次我是林海的妈，林韩氏。 很好，我总算脱出贾家那个讨厌的地方了，就算是工作也要有喘息的机会，我很高兴这一次不是贾家人。 林韩氏现年三十六，是林俨的继妻，出身并不是太高，不过是个四品官的庶女，她十六岁生下林海时林俨已经四十多了，等林海考上探花，林俨对林海最后的安排也就是跟贾家联姻，因为他自知自己时日无多，身体不够好，年纪又太大，爵位刚好是最后一代，真的没有办法给林海太多帮助。 贾代善是个有眼光的，所谓世家，三代看吃穿，四代看文章，贾敏这边已经是贾家第三代，生活享受到了极致，正该是开始培养后代子弟的时候，林家虽然爵位已无，但在文人中人脉极广，可以提携贾家这一代甚至下一代的学问文章，林俨年纪已大，爵位将失，但林海自己有才华，家庭简单，人长得又很帅，靠着林家的人脉，贾家的势，贾敏嫁过去好日子还在后头。 当时的贾代善大约为了自己家中两个儿子不成器很担心，所以碰见带着林海拜访故旧的林俨，犹如久旱逢甘霖，所有问题都有了解决之道，两个心中有事的老头子很快聊到一起去，愈聊愈开心，竟是当下就交换信物，定了婚约。然后都觉得非常得意愉悦。想想看，那贾敏也是京中贵妇交口称赞的好女儿，跟林海在一起正是金童玉女，完美匹配阿。 我这时也才想到，当初贾敏的婚约就是这样让贾代善给匆匆说定了，甚至没有跟贾老太太商议过，贾老太太很生气，她本来大概是想让贾敏嫁个王孙公子之类，没想到唯一的女儿婚姻自己竟然不能发表意见。偏偏贾代善还那么高兴，一脸赚到了的模样，弄得贾老太太当初呕了好一阵子的气。 她认为林家爵位已经到头了，林海不过是个探花，林海母亲出身又低…总之怎样都不满意。 不过，林韩氏自己又何尝高兴了？ 贾敏是个一等公爵府的嫡小姐，金尊玉贵的，林韩氏自己是继妻，虽说生下林海，可林韩氏的身分压不住她。尤其等婚事定下以后，林俨大约是觉得自己安排妥当，心一放松，身体就出了毛病，没多久就去了，这更让林韩氏认为贾敏不祥，于是又悲又怒之下，直接病倒在床，如果不是我来，她八成已经死了。 我仔细番找了一下林韩氏的记忆，林俨的前妻大约是后院争斗的牺牲品。林俨年轻的时候文采风流，身上又有爵位在身，后院除了妻子之外，还有林俨母亲赐下的丫环、自己爬上床的丫环，别人送的清倌，自己收的女子…那斗争真就一个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中间林俨并不是没有过小孩，只是都长不到成年就死光了，后院妾室姨娘来来去去不计其数，使得林俨的前妻心力交瘁，渐渐病弱下去，连带着最幼的嫡子也被人害死以后，林俨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子嗣堪忧。 林俨也不真的是蠢蛋，尤其嫡子身死触到了他的底线，于是他查了一通，把所有妾室通房发卖处置（我认为是他老了，也应付不了了），可惜他的前妻早在多年的操劳以后无力回天，最后还是病死了。 林俨无奈之下便娶了林韩氏作为继妻。他看中林韩氏清秀柔顺，身体健康，想必是个好生养的。这次他也不要通房妾室，只希望林家香火不要断在自己手上。果然，功夫不负苦心人，耕耘之后必有收获，林海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出生的。 至此，林俨收了子，只对林海大力栽培，对育子有功的林韩氏也温柔非常。对林韩氏来说，她的生活很幸福，有最爱的丈夫跟最爱的儿子一起，并且这两人也都爱她。所以当贾敏闯入她的生活时，她第一件事就是排斥。然后林俨身死，她自己因为悲伤愤怒病倒，等她渐渐觉得自己不行以后，她还想要把自己身边的四个大丫环安排给林海，以免万一自己挺不过去，可以代她照顾林海，也顺便是给四个丫环一个好出路，不过林俨孝期未过，还没说出口。 不过既然我来了，这些丫环还是都歇了心吧。 我还记得当王夫人的记忆里，贾敏出嫁前的天真以及出嫁后的憔悴，这些丫环为了自己的后半辈子，什么都做得出来。况且到贾赦这一代，国公府是降三级袭爵的，这已经很可以说明皇帝对贾家这两孩子的态度了，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当然，受王夫人那时的记忆影响，我对贾敏没好印象。 诚然，贾敏是一个优雅的、美丽的、聪慧的女人，可是她的美好是分人给的。例如对于王夫人，她毫不犹豫的讽刺王夫人木讷，或者不知好歹的在贾政面前说王夫人的坏话。王夫人也没怎么着她，只纯粹是因为小姑娘对这个二嫂不满意而已。当然，后来闯祸了她也是后悔的，可有一句话说得好，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王夫人心胸的确不大，可贾敏也没给自己女儿结下善缘。 她没坏心，只是不知人间疾苦，还不懂得换位思考。说明白了，她被贾老太太宠得过了，所以她出嫁以后才会吃亏。以为凭着自己是国公府的姑娘，谁也不能拿她怎样。她的美丽善意都只给跟她身分等同或者更高的人，其他的，即使是关心也带着高高在上。并且大胆得没有想到有些伦常跟责任是不能用「身分」两个字呼拢过去的。 这种心态…要怎么说呢？自我感觉良好，自认高人一等？想想看王熙凤当初瞧不起邢夫人，还有探春看不起自己娘，不都有这种影子在？只能说四王八公的姑娘，再怎样善良美好，成长在富贵窝里，多少都沾了点富贵眼。 贾敏姑娘，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好歹的。 不过第一件事情，就是养病。 8、如果我是林韩氏（二） 养病花了我快半年的时间，林韩氏的本很安静，不太说话，林俨还在的时候就是以夫为天的女子，林俨去世，她的天就塌了一半，然后林海有出息了，还定了一个高门贵女，她更是自暴自弃，觉得生无可恋，才三十六岁就要活不下去了。 我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不管是吃药还是适度的散步，我都很努力的对自己好。于是，等我康复的时候，林海的孝期也只剩下一年了，不过他扶灵回姑苏，可能还要等几个月才回来。 他回来前我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就是整顿家务，把家里的规则照我之前在贾家规划的那样给颁布下去。整个林家现在我最大，林俨死了，没人能质疑我。我陆陆续续把一些拿大的家生子以「给林俨祈福」的名义放出去，京城的产业也换了记账的方式。厨房跟门房都照之前当贾琏时那样运作起来。林家的家仆识字的比贾家多，也没那样拿大，总之我改革起来没有在贾家时那么麻烦。 一切管家条例我都写了下来，仆人之间的关系、禀都有建文件记录。这套方法我在贾家试过几十年，好处是规则详细，权责分明，即使在位置上的不是好人，在大家互相监督之下也没办法作乱。 还有就是，所有超过十四岁的丫环通通配人。不管是想要自行聘嫁还是嫁给管事，凡出嫁的我都送五十两嫁妆。 这也算是给贾敏生儿子开了路。不管贾敏如何，林家不要断掉是最重要的。还有就是，林妹妹最好不要生在我家。我说过了，我不喜欢那些神仙。纡尊降贵的…当谁稀罕阿？ 我身边的大丫环提上来最大只有十三岁，但古人早熟，做事情都很利落。以后贾敏身边就用她自己带来的人，以贾家的家风，最后爬上床的说不定就是那些陪嫁。 林海身边的通房我也给打发去庄子了，我写信给林海，说是为了尊重未来妻子。我相信林海一定知道娶贾敏的真正原因，所以他不会反对。然后我又在信上跟他说，以后凡是丫环爬主子床的都灌绝育药，林家子孙不能由家教不好的女子生育，如果嫡妻无孕，就去外面聘人品优良的女子为良妾，丫环绝对不行。林海没意见，他还没想到这么多，而丫环不得生育林家子孙这件事情，我也让所有仆人广而告之。一辈子无子女的妾…你们自己惦量惦量吧。 我还在家里请了三个高明的大夫供养着，各自擅长妇科、儿科跟普通病症。家里以前都是请太医，不过现在没有爵位了，当然要早早找个好的养在家里，并且直接对林海负责。 大夫住在二门，免得跟后院有过多联系，以后每周我都要让他们给家里女眷看病。虽说我凭着诰命身分也能请来太医，不过非必要的话也不用这样麻烦。而且这些大夫以后也会负责给仆人看病，仆人平安脉每个月一次，主子每周一次，不准推托，当做员工福利，请脉结果记录在员工档案上，也让我掌握家里人的健康状况。想要瞒着主母怀孕的丫环得绝对的杜绝。大夫薪水很高，工作也不多，反正林家养得起，用不着省。 总之，当林海回京述职的时候，家里风气为之一清。可惜林海是没感觉的，只觉得家里门禁严格了不少，朋友出入都要签名。 林海回来没多久，婚事就提上议程了，我在张罗的同时，把家里顺便改建了一下，林家在京的宅子不比贾府的差，只是林俨后来比较低调，所以好东西都放库房去了，我把一些精致又不显眼的都拿出来，务必营造出内敛奢华的感觉。我还建造了仆人专用的浴室跟厕所，在林海的新院子跟我自己的院子里改革了卫浴设施，这些我在红楼过百年的经验里，已经摸出了门道，光是卫生设施，就绝对够贾敏把眼睛从头顶安回眼眶里。家里的主子跟下人也因此养成了天天沐浴的习惯。 香皂的方子之前在当贾琏时我找过人弄出来： 石灰融于水中，倒入纯碱，等白色沉淀出来，剩下的水叫做火碱水。将油(什么油都可)倒入火碱水，加热。待水中出现膏状物体，是为皂膏。这时倒入盐巴，直到皂膏无法再增多为止。 把皂膏拿出，放到锅里，加些清水与些许火碱水，煮滚半时辰。再把皂膏拿出，以清水煮滚两次。此时皂膏均匀软绵，加入绿豆粉，香料(随个人喜好)，搅拌均匀，放入模具，以石头重物挤压，放置冷却。 除了供应家里仆人跟自己使用，我让林海出去寻了人想办法开铺子，并且把方子献进宫里。林海刚出仕，给上面一点好印像是必须的，也该让上面有数，林家有钱不是来历不明。并且洗衣洗澡等等都可以更高雅些。让贾敏去理解一下暴发户跟世家的差别吧。 总之，在一片忙乱之中，贾敏进门了。 这时的贾敏还只有十七岁，粉嫩娇艳，我并不耐烦让她立规矩，只是跟她说好好调养身体，开枝散叶重要，除了请安跟吃饭，我跟贾敏并不常碰面，我窝在自己院子管家弹琴看书逛花园，她跟林海沉浸在爱情的滋润里，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在二十一世纪，这种女孩都是很可爱的，况且家里让我清理了一顿，人口简单，生活质量跟跟水平都有提高，我相信她的过得非常惬意。也因为这样惬意的生活，她对我的善意很高。 我不知道贾老太太会不会像一些同人里头写的，想要把女儿捏在手心，顺便把林家捏在手心，不过经过整顿的林家，别人是无法收买的。一切我也只能等着。 没有通房使拌子，贾敏进门半年就怀孕了。 然后门房跟我报告，贾敏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多次尝试偷溜出去，也不知道想要见什么人。当然，因为门房要她签名画押，她也就一直出不去，后来是王夫人派人来看她的时候，那个丫头跟同来的嬷嬷嘀咕了几句。那个嬷嬷我知道，是周瑞媳妇的妹妹，我想来想去，似乎王夫人的记忆中有这一段，王夫人帮助了贾敏的两个陪嫁丫头爬上了林海的床，而且害得贾敏流产。 贾敏流产不是王夫人的意思，不过有人帮助的丫头，心大了，做事情就比较极端。我想来想去，贾敏绝对不能流产，她这一次流产好像会落下病，这跟她身边的丫环一定有关系。 贾敏身边的陪嫁丫头有四个，叫做紫芙、紫莲、紫荷、紫菡，其中紫菡跟紫芙后来都成了妾，似乎就是这一次怀孕的事。可见贾敏的人里头有许多贾家的眼线。这些日子以来，贾敏的人也试图收买林府的下人，只是钱照收，在大事情上面，该怎样还怎样，现在当家的是我，那些下人都知道，我不怎么罚人，但只要一罚往往都是整家人送出去的。 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冒个险，那嬷嬷出门以后，我就找人把那丫头抓来，并且在她身上搜到了两瓶不明药物，经过大夫检查，是可以导致产妇跟胎儿虚弱的毒药。 那丫头很有骨气的什么都不说，甚至想要寻死，不过我早有准备，当初他进府，是整家人陪嫁进来的，这丫头叫做追月，家里有个老子在贾敏的陪嫁庄子上当管事，还有个弟弟安排在林海书房。我把这两人都抓来，打算跟追月一起送官。罪名是谋害朝廷命官子嗣。追月害怕了，说出来她只是帮忙接头的，这两瓶药是帮紫芙跟紫菡拿的，是刚刚那个嬷嬷给的。 于是我把紫芙跟紫菡抓来，这两个丫头的家人都还在贾府，并且咬死不认账，还惊动了贾敏，与此同时，我让人悄悄的去搜紫芙跟紫菡的房间，果然发现了两瓶带有迷幻成分的催情药物。看来他们本来只是想要造成既成事实，可又发现林家不许丫环生子，就想要让贾敏身体虚弱，只要贾敏一直生不出，总有他们的机会。 贾敏知道以后非常生气，她对家里的情况有数，当然更知道里头一定有王夫人的手笔。于是我把追月一家人跟紫芙、紫菡几人送官，官府怎么查不关我的事，但我得摆出态度来，这种事情在我家是绝不允许的。 贾敏有点高兴又有点恼怒，因为这样子显然是不给她脸，连娘家的面子都丢了。 我却不管，你连丫头向着谁都不知道，还要我给面子？这害的是我孙子，你当你脸盘有足球场大吗？ 贾敏怏怏不乐的回去安胎，我写了一封信给贾老太太，说明刚刚的嬷嬷（我当然知道她的姓名，毕竟以前我是王夫人，只是贾老太太一定会觉得我都查清楚了吧？）送来了奇怪的药给追月，并且跟紫芙、紫菡有联络，我说，我相信这是丫头的个人行为，所以这些背主的丫头我都送官了，至于他们攀扯贾府的嬷嬷，我完全不信，也不觉得贾家的嬷嬷会这么无耻，竟敢谋害出嫁的姑奶奶，请贾老太太千万放心，我相信贾家的家教。 贾老太太收到信如何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王夫人被禁足了。送官的那几个人在牢里就染病死了。 贾老太太过两天又送了两个丫环过来，身契都给了，可是我没有收，我宁可贾敏自己从外面挑丫环，也不想收贾家的丫环。 这件事情我特别说给林海知道了。我告诉他王夫人不知道跟贾敏有什么旧仇，竟然这样害她，还有贾家的丫环家教也不好，把林海当成肥肉盯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海被我说得有点尴尬，不过却也因为这样，没有理会贾敏明里暗里的抱怨。 9、如果我是林韩氏（完） 后来贾敏生了一个男孩，我给取名霄。林家这一辈从雨字旁，林黛玉以后就算生出来也别想叫黛玉。什么双玉姻缘？没门！ 林霄一生下来我就抱走了，我不希望他跟林黛玉一样是听着贾家故事长大。林海没计较，这个时代婆婆要带孩子，媳妇没资格说不。贾敏大概恨死我了，可惜形势比人强。 又过了两年，贾敏又生了一个男孩，叫做林霆，我又抱走了。这次林海出面，说是不敢劳累我，不过我没听。林家家谱是林霄跟林霆的睡前故事，总要从小培养他们对林家的认同感。贾家的教育…我不相信。 这时的林海已经升到兰台寺大夫，其实就是御史，里里外外忙得不得了。贾敏嫁进来三年抱两，林海又没妾室通房，婆母不让立规矩，除了不能管家以外，大家都说她好命。不过又有谁一进门就管家的？除了王熙凤以外？ 贾敏在贵妇人当中的人缘不错，她本来就是温润的女子，有贾家跟林家在后面，也没人给她添堵。虽然有些人说她善妒，不过因为我在，所以也不是很大的麻烦。她曾经跟我说要给林海通房，都给我挡了。我最讨厌丫环爬床了。林家的丫环一到十五就要嫁人，这个规定不是摆好看的。我跟林海说，如果他真的想要哪个丫环可以跟我说，不过林海也不忍心哪个丫环因为他要一辈子不生育，反正贾敏能生，他跟贾敏关系也好，所以就这样算了。 再过四年，贾敏生了一个女儿，叫林云，这女儿不像贾敏，反而长得像我，于是我又抱走了。贾敏这次真的伤心了，林霄跟林霆都已经启蒙，被我挪去外院，文课武课都忙，人格养成自有林海引导，小时候没在贾敏身边，跟她亲近，但更黏我，这个女儿贾敏本来想要自己教导，结果却又不行，她开始怨恨我，虽然面上看不出，可言语间还是显露出来。偏偏她也不能抱怨，结婚七年，我没给林海别的女人，光是这一点，她就该烧香拜佛的感谢我，我也透过意思，如果她想要养孩子，我就送个女人给林海，也免得她没力气照顾丈夫。 其实我更想趁现在让贾敏以后都生不了。对林黛玉我的感觉很复杂。林黛玉非常聪明通透，心有九窍，不是个世俗中人，如果她不是来还泪，我还挺喜欢的，可是还泪对象竟然是那块破石头。我真的…女人不能这么掉价！欠水是吧？贾宝玉这一辈子用的水我都包了，还个屁泪！ 后来，日子就这样平平顺顺的过去，林海官运很好，我也慢慢把家里交给贾敏管，家里的制度是现成的，没她改变的余地，贾敏也没多生孩子，可能是不想再被我抱走吧。 林霄十五岁的时候考上了探花，林海非常高兴，没过多久，林海要调去扬州的圣旨也颁下来了。 贾敏自然是跟林海一起走的，林霄在京有官职，是武英殿学士，林霆后来也考上探花，该准备结婚的事情了。林云已经十二岁，林家一门三探花，虽说婚事不用担心，但她向来跟着我，我要张罗林霆婚事，所以我们都不能走。于是林海带着贾敏上任，我想贾敏一定很高兴，她一看到我就胃疼，偏偏又说不出我哪里对她不好。林云像我，我一身本领都教给了她，贾敏对她亲近不起来，我却觉得这样也好，如果在二十一世纪，我会很喜欢贾敏，可是在这种女人讨生活很难的时代，贾敏这种个是活不长的。如果不是我帮她挡掉所有来自后院可能的麻烦，她根本不可能过得这么随心惬意。 林云十四岁那年定了亲，将要嫁给从二品礼部侍郎嫡长子，陈扬。 陈扬现年二十，本身已经是国子监祭酒，正四品的官，林海去了盐运任上也是从二品，这亲事也算门当户对。当然，这些人官运如此通达，年纪轻轻就正五品正四品，正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林云定亲那年，林霜也在扬州诞生，生日为花朝节那天，只是贾敏生她的时候伤了身体，母女两都病弱下来。我本来想要让他们把林霜接回来，可是贾敏不肯，只说孩子受不了周车劳顿，我猜大约是怕我抢她孩子吧？ 我六十岁那年，身体渐渐不好了，林霄林霆在朝上表现得不错，于是我就要林海辞官回来，教育孙子孙女，顺便指导一下儿子。 林海这时候已经四十四岁，我觉得他继续待就会扯到夺嫡的事情，我不想他死，林海也听话，就辞官了。他带着贾敏跟林霜回来，此时林霜四岁，贾敏跟林霜两个长得很像，而且同样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照理说扬州气候很好，又没人管，怎么偏偏就身体差成这样？ 然后跟着进门的是林海在扬州收的四个妾，都是别人送的清倌，按照我的吩咐灌了绝育药。 怪不得贾敏心情不好，没有我压着，贾敏哪里阻挡得了新人？有时候收礼也是人情，况且林海觉得不让她们生已经是对贾敏好了。 贾敏独占丈夫惯了，哪受得了这个？可以说去扬州那段时间，就是她这辈子心理最煎熬的时段，养得林霜也多愁善感的样子。 我也不管，那四个妾就放在林海院子的偏屋里，一人一间，丫环重新换掉，住的不亏她们，其他按规矩来。 家里现在已经是林霄媳妇在管，井井有条，贾敏也不急着抓权。事实上，我也没打算让她管，我知道她在扬州并没有很好的把后院管好，可能是出自对我的逆反心理，她自己制定了一套制度，大约是跟着贾家来的。 贾敏能力是有，人也精明，可是那些下人群策群力，你总得时时盯着，况且她喜爱重用贾家带来的陪房，那些仆人最会弄鬼，她把自己弄得很累，又因为平静太多年，以致于被妾室耍得团团转，身体这么弱也是被暗算的关系。现在回了京城，那些妾再也蹦不起来，看到林霄林霆儿子都有了，她们也没法生，又被管得死死，只能老实下来。不过贾敏的身体却好不起来了，一直都得要汤药养着。 林霜六岁那年，贾敏被其中一个妾给气晕，然后回天乏术，我一气之下把那个妾当场杖毙，并且指着林海大骂一通。你林海在扬州就能左右逢源，在后院却连妾也可以蒙你，你说你不懂是骗谁阿？林霄林霆的屋里，没有妾室捣乱，都生了很多嫡子，我实在不信林海真的看不出这中间奥妙。 林海被我骂得灰头土脸，剩下三个妾也夹起尾巴做人。我跟他们说，要是敢不老实，林海死掉那天我让她们通通殉了。气死主母，简直混账！ 气过这一场，连我自己身体都差了。不过很爽，我上辈子就想骂林海一顿了。 贾老太太在贾敏死后试着想要把贾宝玉跟林霜配成一对，我没答应，林霜才六岁，已经是多愁善感了，凭着上两辈子的经验，她只要碰到贾宝玉一定会变成泪包，如果可以，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见。 不过…当然不行，贾老太太是她亲外祖母，都住在京，拜访是一定要的。 当年我亲自教的三个孩子都不是很亲近贾老太太，可是林霜就不一样了。她就是个缩小版的贾敏。贾老太太喜欢她，常常留她住，我也没办法阻止，只是时不时把她接回来，然后就这样到了林霜十二岁，我作主把林霜定给一个书院山长的儿子，我记得有一辈子林黛玉跟这个孩子过得很不错。 结果知道自己订婚以后，林霜一直哭，哭得几乎瞎了。还病了一场，几乎都要死去，不过等病好以后，她就不再那么爱掉泪了。调养三年以后及簪，看着情况比较好，我就远远把她嫁了，嫁掉以后，贾府很快就抄家，贾老太太听说病死了。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我这辈子没人管，生活一直都很好。大部分时间很悠闲，林家没有抄家之祸，那心态上果然就不同。当我闭上眼的那一刻，我希望下辈子谁都好，最好不要跟贾家有关系。 10、如果我是薛宝钗 我成为薛宝钗的时机不是太好，这时候，我已经在大观园里了，满园子都传了金玉良缘，我还已经在大观园里帮着管家。这时候我已经十五，贾老太太特别帮我办过了生日，记忆中看得出贾老太太对我其实没有好印象。 我很无奈，这次难得穿成个小姑娘，年轻貌美的，结果竟然是个有闯祸头子的哥哥，搅家精嫂嫂，蠢祸老妈的薛宝钗…老天你到底是有多恨我？ 我想来想去，想起了当贾琏时对贾老太太的手段…薛家如果要振兴的话，祸根其实在薛姨妈身上。 如果不是薛姨妈，薛蟠不会被宠坏，薛宝钗不会非得嫁给贾宝玉，如果薛家只剩下两兄妹，成年兄长是可以作主妹妹婚事的，薛蟠一向疼爱妹妹…不过，薛姨妈要是去了，我就要守孝三年，虽说十七八结婚也还好，可那时候家里还能剩下什么？更可怕的是万一王夫人趁这机会插一脚，我还不任人宰割吗？想来想去，我不能这样做。 事实上，嫁给贾宝玉以后，只要熬过抄家还是有可为的，可是贾宝玉爱得是林黛玉，我又不爱贾宝玉。如果贾宝玉有出息就算了，但人家可是个仙人，到时候丢下老母给我奉养，自己出家去，凭什么阿？ 而且这些日子，我跟林黛玉相处下来，发现她其实是一个极灵活反应快的女孩，只是生活压力太大，难免会有一点愤懑，也怪不得她总是哭，因为贾宝玉这浑球一边说喜欢她，一边又毫不妨碍的沾惹别人，同时她又自伤处境身世，如果是我也是哭不完的泪。如果她是活在二十一世纪，自然会有自己一片天，可惜她现在在古代，而且他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破石头。 我有点无奈，林黛玉要说是哪里不让我喜欢，就是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望在贾宝玉身上。这一点从我第一次到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值得爱成这样，尤其是当你发现那男人靠不住时。 我不相信林黛玉没有发现贾宝玉没有用，可是她因为爱上了所以就瞎了。 不管了，你们爱怎样怎样，老娘不掺合了。不管怎样，我决定要离开这里。 很快的，提供转机的日子来了。 大观园里有人掉了香囊，那香囊上面绣了儿少不宜的东西，然后就捡抄了大观园。 原作里头，薛宝钗也是因为捡抄大观园而离开的，因此我也找借口走掉。回到家里，我跟薛姨妈说：「妈，你如果为我好，为我们家好，还是顶快的找个好人把我嫁出去吧。」 「我的儿，这之前不都是说好的吗？你怎么这次就回来还不走了？你姨妈可是说了什么？」薛姨妈说。 「我观看那贾家，着实有一点烈火烹油之势，我还知道姨妈昧下了甄家的财物，琏二嫂子在外面偷偷地放贷，可见贾府内囊早就空了。」我说：「琏二嫂子现在嫁妆都不剩什么了，就是为了维持国公府的体面，可如果昧下甄家财物的话，那是跟圣人抢钱，连我都知道，哪瞒得了别人？我担心很快连这国公府的体面也快要没有了。」 「你说得是真的？」薛姨妈一惊，连忙坐起：「这我可得跟你姨妈说一声。」 「别，我说的是有根据的。如果甄家几个妇孺把嫁妆另外藏了，那也没什么，就当是抄家后给免罪的小辈留口饭吃，可我听说姨妈那里的宝贝一箱一箱的搬进去，这摆明是在天子脚下打脸呢。」我说：「况且这钱据说没出去过，可见是也没用到甄家人身上。妈，这种事情姨妈都会反脸，我担心以后我们也讨不到好。不如您还是趁现在可以利用国公府名声的时候把我嫁了，到时候有你在，姨妈总不能撒手不管哥哥，我也在外面，又多一条路。」 「可是…家里前后给了她五十万两建园子」薛姨妈一边说，面有难色的看着我。 我大惊：「难道是连欠条借据也没打吗？」 「怎么可能？这些欠条以后可是要给你带过去的，拿在手上也是底气。」薛姨妈看着我的眼神，像是我傻了。在商言商，薛姨妈再怎样抽也不会忘记这种事情，只是要她拼着撕破脸去讨债，那也是不行的，等于还是拿不回来。 「没关系，哥哥婚事就快办了，您也帮我找一个吧。」我想一想：「到这种时候，我也不顾什么了，在京城，皇商的招牌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找个有奔头的呢。」 等薛蟠回来以后，我拉着他跟我一起说服薛姨妈，薛蟠是个好哥哥，他后来会死是因为打死仇都卫的小公子，等结婚以后，想个办法让他避过这一次就是了。也算是我还了情。当然，我认为以他这种个，只会没完没了的闯祸下去。 薛姨妈其实是个压力很大的人，她自丈夫死后，一直都在重复被压迫、妥协、继续被压迫、继续妥协的过程。所以她有点怎样都行。所以说服她也不困难。五十万两对现在的薛家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数目，我的嫁妆，据我所知也不过五万。不过现在我们还损失得起。 我想起我当王夫人时说给迎春的那个举人。那个举人后来考上了二甲，婆婆也没有因为迎春的娘家被抄而欺压她，算是一个比较家教良好的人家，前面四个姐姐有的都当祖母了，那举人是老来子，为了儿子可以有一点前程跟人脉，即使我是商家出身，他们也会愿意的，之后，就薛宝钗的文采跟我两辈子练出来的琴棋书画…我总是可以想办法过得好。 而且，我很庆幸，那举人长得还算一表人才，那时我发现那举人当官以后纳了不少妾，跟迎春也就是相敬如宾。不过可能也是因为他家中女人多，一直都把迎春保护得好好的，也许是个有脑子的，可以期待。我也没办法了，你一时之间叫我哪里去找对象？ 想来想去，最后我决定一切都要赶时间。薛蟠跟夏金桂结婚以后，我让薛蟠带着夏金桂一起去金陵，把当初贾雨村判案的首尾给整理干净，尤其是贾雨村那个诡异的判词，说什么薛蟠已经因为逢渊索命而死啥的，改成薛蟠管教家仆不当，致使家仆当街行凶。家仆已斩，薛蟠打了二十板子。 这样可以躲过跟仇都卫的恩怨，也可以解决心头隐患。 然后我趁这个难得安静的时刻，让薛姨妈去跟那举人说了亲。三媒六聘很快的走完，年底就完婚了。薛姨妈照我说的把帖子给了贾老太太，贾老太太又担心事态有变，拖了一阵子才跟王夫人说，等王夫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等着出嫁添妆的时候了。 王夫人很不高兴，但暂时也拿薛姨妈没办法，我们手上还捏着借据，她多少有顾及。她大概想不到自己其实也没多久好日子了。 我的陪嫁里头我特别选了一些出产肥沃的田庄，京里的铺子被薛蟠经营的很差，婆家也瞧不起经商，贾府抄家以后，这些铺子一定也会受到影响，现在我就低调点做人就是了。 我的丈夫姓苏，倒是个知情识趣的，我一进门后他就考上了进士，然后我按照着上辈子的经验指点他去结交了几个有前途的人，然后我就怀孕了。婆婆有点严厉，不过可能觉得我带着福气，对我还不错，后来贾雨村不知道得罪什么人，以前的案子被翻出来，薛姨妈吓得叫薛蟠先不要回来，然后包袱款款跟着去金陵避难了。 薛蝌跟薛宝琴上京，仍旧是去找荣国府，我一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回金陵去找？薛家在京也有房子，薛蟠一直住在那，可他们却是直接去找贾母。可惜我现在只想离他们远远的，所以没兴趣探究，我总觉得薛蝌来得奚翘，而且不只薛蝌，邢岫烟也来了，简直像说好的一样。再然后薛蝌娶了邢岫烟，然后薛宝琴让贾家的人护送到未婚夫梅家的任上成亲，我默默的猜，该不会是梅家想退亲，薛蝌急着来找靠山？ 然后元春死了，探春嫁了。然后贾家抄家了。 我写了信让薛姨妈乖乖待着不要上京，我继续老实本分的做苏家太太，我的儿子取名苏醒，现在我是内宅妇人，相夫教子，对贾家的人当然没办法。 不过太绝情也不好，大房的贾赦贾琏被流放，邢夫人只是受了牢狱之灾，王熙凤在牢里死了，巧姐我救了。二房的贾政流放，王夫人也流放，贾宝玉跟林黛玉结婚，两人无涉，关一阵子就出来了，赵姨娘我买下了，把她给贾环送去，然后就是大房的，剩下邢夫人、贾琮跟巧姐。二房剩下贾宝玉夫妻、贾环、赵姨娘。宁府那边好像就没人活下来。 邢夫人跟贾琮、巧姐等我给了个小田庄，然后就不管了。贾宝玉跟林黛玉、贾环跟赵姨娘我也各给了田庄。等于我提早给他们分家。 之后我的一生挺顺遂的，内宅之事我向来拿手，我丈夫虽说不是从一而终，但也始终尊重嫡妻，他有底气纳妾的时候我的儿子们都大了，我也不计较，至于贾宝玉，他倒是跟林黛玉在田庄里过了一辈子小康的日子，田庄租出去，账给黛玉管，然后请了一个厨娘，一个丫环，一个粗使丫头，跟一个小厮。生活比起以前差很多，可比起其他人却算是不错。这次他依旧没有出家，我更确定他出家纯粹是因为没有黛玉跟安逸生活的关系。 贾环跟赵姨娘两个过得也不好不坏，黛玉不爱管账，但她很聪明，什么上手都来得，赵姨娘就不行了，她常常被骗，又不识字。不过贾环后来改从商，所以也算是过得安稳。 邢夫人对巧姐倒是还好，她对银钱很紧，可还是喜欢孩子的，贾琮在村子里做了夫子，邢夫人出嫁前也是一个人管家的，这种时候，就显出她的手腕了。如果不是贾家那种环境，她嫁给别的谁说不定都能过得很好。 据我所知，后来薛蟠在金陵还是闯祸了，酒后杀人，因为家里没有背景，就公事公办，甚至因为他以前的名声，还严格了两分。最后他死了，薛姨妈跟夏金桂两人决定继续留在金陵，因为夏金桂怀孕了，让我把京里的铺子处理一下。这时候我丈夫已经有一点根基了，所以我处理这些倒是没吃亏，还顺便接手了一些好地段的店铺。之后我的生活挺好，随份从时的薛宝钗当然到哪都能过得很好。 林黛玉常来找我聊天，她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也不怎么掉泪了，没有王夫人，她生活压力小很多，贾宝玉不通世事，但两人也没想要去追求什么，一个小田庄，够他们过一辈子。 我想这样也很好，只是这两人一直都没有孩子。贾宝玉也不在乎，说跟着林妹妹过一辈子就很好。林黛玉还有愧咎，想要给他纳妾，让我挡了，我说贾宝玉不适合当父亲，况且他们也养不起妾。林黛玉被我说服，最后渐渐也不提，反正长辈都不在，用不着给自己添堵。我记得林黛玉有一辈子是有孩子的，这次没有，除了身体之外，可能就是因为这次林海已经死了，林黛玉在世间的羁绊已经没了，当然也就没必要生什么儿子。或许那一辈子的儿子，是给林海跟林家的也不一定。 然后我老了，我又成了老封君。现在我都找到规律了，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让我当贾代善，我第一个休掉贾老太太。 11、如果我是皇后娘娘（一） 比较起上辈子，这次我算是走了好运，因为这一次，我不但是嫡妻，还是下一任皇帝的嫡妻。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我就是未来的皇后。 现在的王府，有侧妃两位，庶妃一位，妾侍三名。七皇子的生母早亡，养母是皇后，不过皇后虽然一直都活着，可身体着实不太好，宫里最受宠的是梅妃，就是以后造反的那位义忠亲王的生母。 现在朝里，皇室的嫡长子已死，皇二子是丽妃所出，皇三子身体不好，出身也差，皇四子是梅妃生的，皇五子夭折，皇六子是郁贵妃所生，出身最高，也最受重视，现在已经统领兵部，如果没有意外，皇六子应该是皇上属意的人选，而皇七子在众位皇子中，年纪最轻，所以虽是皇后养子，却没人注意。 在这里头，皇二子居长，皇四子受宠，皇六子居贵，皇七子…只能算是中间。每一样都比人好一些，也每一样都比人弱一些。论年龄，他最小；论受宠，比不上老四；论尊贵，虽是皇后养子，但生母只是贵人。所以，现在皇二子，皇四子，与皇六子争得最凶，七王爷向来是听皇上的命令办事，看在小儿子又是皇后养子的份上，皇上对他还算是友善，不过话里话外总是敲打着要他听哥哥的话，兄友弟恭之类的。 不能不说，人老了，看事情就开始一厢情愿，如果皇上已经不属意嫡子或者长子，那么其他兄弟凭什么不争呢？ 又及，既然我已经是这样一个身分，我当然要让自己过得最好，别说什么不争是争，在这种环境里头，想要过得好，不争才是找死。 这跟爱不爱也无关，王爷是我的丈夫，我跟他荣辱与共，所以我当然会跟关心自己一样的关心他，甚至要比关心自己更关心他。 因为只要他好好的，就算是我死了，我的家人我的孩子，才会有好日子。如果他喜欢我、重视我，那我的人生才会精采、才会自由。所以，虽然我知道上几辈子，这位未来的皇后一无所出，可轮到我自己，就必须得好好生他几个出来才行。 按日子算，贾元春刚成为七皇子府上的侍妾，还是七皇子看在现在的皇帝面上纳的。 这位被我顶替的王妃闺名瑞芸，跟七皇子是患难与共的扶持一生的夫妻，他们结婚五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瑞芸因为孕期反应晕了一下，眨眨眼就换成了我。 这样也好，女人怀孕以后个多少有变，而这位王妃原本就是娴静识大体的，她的小习惯跟各种思想我都具备，想必不会有什么破绽。 王府上下知道我怀孕的消息，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妾侍侧妃当然忧心我的地位更稳，但一方面也高兴她们侍寝的机会来了。 我趁着怀孕的机会跟借口努力整顿了一番。这个王朝跟我所知的清朝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例如除了王爷王妃的近身太监以外，其他的奴仆下人都还是外面买的，只不过惩治起来用不着找官府了，只要贴个告示出去就可以。当然，也是有上面赏下来的丫头，不过这种都跟贾元春一样，并不是单纯来作活的。 也是啦，人家好不容易通过小选进宫，可不是为了当丫头的，一个王爷，也没那本事让四品五品官的女儿给他当奴仆。 有了几辈子的经验，王府用不着半年就让我整治得跟铁桶一样，银钱往来清清楚楚，门禁也森严许多，想要夹带、内神通外鬼，或者跟娘家私传消息什么的，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爷对突然整肃的家风非常满意，但也有点疑惑我为什么以前不显出这般手段，面对他的试探，我柔柔的看着他说：「王府内务繁杂，若不是弄清楚了，我又怎么有办法一击而中？现在我已经有了王爷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我当然要准备好最安全的环境，王爷有功夫跟能耐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们的孩子可还稚嫩…」 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听完以后非常高兴，脸上表情从不太爽的疑惑迅速转变成为欣慰跟温柔，于是我再接再厉：「更何况，若不是跟王爷成亲这些年，看清楚王爷的胸襟跟为人，这辈子我也不敢这般动作的…」感谢身为正妻，王妃不用自称什么卑妾、妾身。当了这么多年老太太，要我突然低声下气，虽然不是不行，但总会气闷。 「那本王还得感谢这孩子？不然本王还不知道我的芸儿如此能干？」王爷心情很好，后宅整肃，内务清明，这种功绩是归在他本身的能力里的，虽说以前王府的规矩也不差，但难免有漏网之鱼，现在我把所有人的责权跟履历都划分规整，这种方法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启发，最明显的就是，即使我怀孕了，内院的大权我也不用给出去，只要偶尔听听管事的汇报就可以了。 七皇子或许知道后院的纷纷扰扰，也听说过他治家严谨，可是上辈子他并没有嫡子，可见这中间还是有他顾不了的地方。 他的王妃家世本来就不显，只是个清贵人家的嫡女，我想他本来一定觉得自己吃亏了，好在这几年下来，这位王妃很努力的在学习，也够聪明，算是跟得上他的脚步，现在我来了，这可已经不是跟得上脚步的问题了，补上几辈子我都没有特别钻营过的官场纠纷，现在的我已经足以为他撑起后院。 人家都说皇宫复杂，可是总也比投生在一个注定抄家的环境好，我已经未雨稠缪了几辈子，这次总算可以当掌控命运的那一方，就算生活烦人点，那也是值得的。 「怀孕以后，按规矩，我是不能留王爷过夜的…」我有点酸酸的说：「新来的贾氏看着也娇美可人，怎么说都是父皇跟母后赐下的，也趁这机会，王爷多去看看吧…」 「那贾氏…」七皇子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皱了皱眉说：「你不用担心她，也就是看在贾老夫人面上，父皇跟母后给个面子罢了。」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王爷是怎么样人我还不清楚吗？」我瞋怪的瞥了王爷一眼说：「只是女人总是这样的，真把男人放在心上，又怎么可能对其他女人毫无感觉…不过我知道自己本分，也不会让王爷为难就是。」 「知道你贤慧。」七皇子听了我这一番似是吃醋似是幽怨的话，心情倒是好了，他捏捏我的手说：「皇家对子嗣总是看重的。」 这一番话说起来已经极为难得，七皇子很有清朝那个雍正的模样，对于女人争锋吃醋，分不清本分向来讨厌，我这样说也是冒险为之，看来一个嫡子对他来说果真是企盼已久。不过也是我沾了原身的光，这五年来，原本的王妃表现非常好，已经很成功的得到了七皇子的敬重。 当晚，七皇子就光顾了贾氏的院子。我觉得王妃真的很有点像是拉皮条的。 12、如果我是皇后娘娘（二） 经过这半年的敲打整顿，我发现七皇子府上的暗探并不多，顶多是几个关键的位置上有一些上面妃嫔派来的人。这些人我都列了册子，特别知会了七皇子一声，暗探用得好，有时候也会有奇效。 七皇子显然对我这般识做很满意，尤其我对贾氏跟对以往的妾一样，没有刁难，也没什么特殊，更让七皇子觉得内宅之事交到我手上可以放心。 这不是我自吹自擂，或许我这几辈子学到的都只是管理下人，可磨练这么久，看人眼光还是有的，无论七皇子以后再怎样老谋深算，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我想知道他的想法，也没想象中那么困难。 贾氏元春…我记得我刚来到这个红楼世界的时候，就是王夫人，那时候我是她的母亲，可是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我成为王夫人的时候，元春已经进宫很久了，一开始几年毫无消息，后来则只是见到一个太监毫无节制的来要银两。 一个妃子，竟然被太监拿捏住，那时候我就不相信元春自己能有多受皇帝宠爱。果不期然，从七皇子的口吻来看，这元春之所以成为皇子侍妾，一定也是用了什么手段…的确是很有贾家一贯的风格。 一开始的半年，我忙于整顿内宅，收拢七皇子的信任，并且注意自身，半年以后，我已经怀孕八个月，那些琐琐碎碎的东西既已整理好，我也就把管家的事情交给两个侧妃。现在的我最重要的就是保养，好好生下一个孩子。 瑞芸上辈子无子，显然是伤了身体，如果不是因为小产，那很有可能是因为难产。算算日子，七、八个月不正是最容易下手的时期吗？于是我小心起来，每天除了在我自己的院子里散散步，哪也不去，连请安也停了。 七皇子并不常把朝堂上的事情跟我说，现在的他还没有很清楚想要争位的心思，几个皇子都年轻力壮斗得正凶，比较起来，他的势力尚且不算什么。 尤其我还有孕，所以他现在只是把后院平衡好，不让侧妃妾室爬到我头上。其他的，我便什么也不知道。 这样很好，上辈子他用不着别人帮助也登上帝位了，所以我不但用不着「指点」他，更加用不着自以为自己知道什么就得意洋洋，反正他自己就可以，我要做的只是保全好自己。 这日，我的贴身丫环纤红、纤橙一左一右扶着我，纤绿、纤蓝在前面开路，走了没半圈，纤蓝一个不稳滑了一跤，带着纤绿也跌了下去，好在我早有准备，纤红跟纤橙两人把我扶得稳稳的，只苦了纤绿纤蓝两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摔了这一下，铁定要青紫好几天。 「怎么回事？」 不是我神经过敏，实在是看过的、听过的，让孕妇摔跤真的是最简单又最有效的法子了。所以我自从决定要在自己院子散步开始，就一直都规定纤绿纤蓝走我前面，旁边也不许下人待着，以免有人拼着一条命冲过来撞我。 像今天的事，如果不是我想得多，规矩上奴婢绝不能走主子前面，所以一旦有人布置得当，这摔了一大跤的，就该换成是我了。 「王妃恕罪…奴婢…被青苔给弄滑了一跤…」纤绿咬着牙对我扶了一下，那样子看得，膝盖一定青了。 「青苔？」我挑眉：「等一下叫太医，就说多亏你们，我没怎么摔着，不过受了惊吓。」到底是谁？连我的院子都能动手脚？我的院子，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放个仆人进来的。 王爷很快的赶了回来，皇帝知道我摔了跤，直接就把他打发回家了，这个是皇帝的孙子，况且这情况疑似内宅不宁。 其实传出去的消息只是我散步到一半，请了太医，纤绿纤蓝摔得很严重。 所以王爷回来以后，面对我惊讶的眼神，反而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我安慰了他一番，跟他说请太医只是以防万一，况且纤绿纤蓝代主挡罪，让太医给他们看看也是恩典。 王爷却也是聪明的，知道我特别规定这两丫头在前面开路，散步时又不准闲杂人等靠近，就晓得这中间定有别情。他也懂得配合我，当天下午就着人在府里撤查了起来。 王爷的手段我还是很信赖的。 不过什么都没查出来。 就好像那一滩突然长出来的青苔真的就那样凑巧，就好像在我必经之路上面的意外是上天的安排。 这是怎么回事？ 王府每天都有人打扫，在小院里头有那样一滩不明显又极湿滑的青苔本身就不正常，王爷是个很严肃的人，我相信在我跟他两人的高压监视之下，还没人敢做这样明目张胆的偷懒之事。 总之这件事情不了了之，而我分外不甘心。几辈子管家的人精了，竟然也会栽。不是我方太软弱，实在是敌方太狡猾！ 不过，很快的我就没时间去追查这件事情了，因为元春病了。病得很重，像是整个人一夜憔悴了一样。一开始太医说是忧思过度，后来又说是精气衰竭，后来又说是神思枯槁，总之，原本还好端端跟花朵一般美貌的双十年华好姑娘，突然间就像是被抽走了生命一般憔悴。 据元春自己说，是因为我差点摔跤，她为我担心，可我也算是有过当她娘的记忆，又怎么会相信？元春这般反应，反而让我觉得她很可疑，只是无论是怎样调查，我出事的前后几天，她都没有接近过我的小院，也没有派谁来我的小院。 王爷也很怀疑她，我想以前穿越小说上面说男人会因为女人表现得善良纯真就疼惜一定是骗人的。 在古代来说，五岁的纯真是珍贵，十五岁的纯真是可爱，元春再过几年都要二十五了，还纯真的话，只能说是脑子有问题。更遑论元春是哪出来的？皇后宫里。 她能在不受宠的皇后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然后全身而退，凭得难道是纯真？ 虽然说我认为把一个正妻的孩子弄掉对一个侍妾没有什么好处，但我还是因此注意上了她。所有调查都显示元春清白得如同处子，可我就是认为这件事情跟元春脱不了关系。即使我活过这么多场，也不可能无情无欲，人生固然是一场纷扰大戏，可无论何时，我都该扮演好自己的本分。而现在，我正是那个为了孩子正在想法子找出罪魁祸首的愤怒母亲。 元春的病整整拖了半年方好，我在这段时间当中生下了一个儿子。王爷对这儿子很是喜爱，毕竟是嫡长子。而我则松了一口气，如果说上辈子的王妃是因为这个孩子有危险以至于身体再也怀不上，那么显然我已经安全度过了这中间的难关。 帮我挡灾的那两丫头，我不会忘记的。看在这一场相护，我以后尽量让她们下未来美满便是。 之后，两个侧妃跟一个侍妾也纷纷有喜，我冷眼瞅着，这中间我是没动手脚的，八成是王爷的手笔，他也重视嫡长子，所以大概是故意让正妃生在最前面。也还好第五年的时候就生了，不然王爷怕是会等不下去。当然，如果照上辈子那样，王妃确定不能生，其他人也可以开怀就是了。 13、如果我是皇后娘娘（三） 元春的身体好了以后，或许有点被打击到，因为当她可以出来行走时，王府里头又多了三名孕妇。我原本不想针对她，一侍妾而已，我犯不着。可自从我怀疑她想要对着我的孩子动手脚以后，她身边的动静总是会第一时间让我晓得。 这里头传递消息的不只有我的人，也有王爷的人。想必王爷也觉得她很可疑吧？只不过，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 元春刚来的时候，是以一种娇美知的形象出现在人前的，可生了病以后，即使康复，总还是带着点虚。而且似乎是因为这次生病时并没有引起王爷多少怜惜，于是她开始调整自己的路线。等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得弱柳扶风，一双翦水秋瞳蒙蒙的看着你，无论是谁说话，她总带着认真跟倾听的颜色，看上去，的确够让人忍不住疼惜…不过，再说一次，这种形象其实不是很讨女喜欢。 元春病好以后，常常在王府的湖心亭弹琴。 她有一个丫环，是从贾家一直跟着她的，就叫做抱琴。我自然是知道，元春从小在琴上面下了多少苦工，每当傍晚，湖上面就传来一阵一阵清雅的琴声，远远近近都能听得清楚，王府里头连最下等的扫地婆子都晓得贾姨娘貌美风雅，不但温柔还弹得一首好琴，实在是才貌双绝的名门闺秀。 当然，傍晚正是王爷回府的时候，湖心亭正在书房跟我房间的路上。 要说这王府上的侧妃妾室，敢跟我正面做对的还真没有。以往陈侧妃还可能因为王爷的宠爱对原身使使小子，可自从我来了以后，规矩清楚明确，陈侧妃也就龟缩起来，更何况她怀孕了，现在也不敢得罪我。若要真说现在还有谁会不识相的捋我虎须…也就贾元春了吧？只不知道，她的自信何来？在宫里生活过的女子，实在不应该这样处世才对。也怪不得到最后她会被一个太监拿捏得不知如何是好，给娘家没带来什么利益，反而还成为娘家抄家的导火锁… 我很庆幸，这一次的贾家跟我无关了。 只是，元春的种种异常总是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受。就是那种怪怪的，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又好像是你明明知道答案近在眼前，偏偏眼睛被蒙住了以致于怎样都看不见… 这几辈子以来，我不停的只转在这个红楼的世界里，来来去去，跟贾家总有或多或少的关系，金陵十二钗，我也一一的见到面了，甚至连这十二钗的另一半也多少了解，若要说我对谁完全没有接触，那无疑就是元春跟她的皇帝老公。这一辈子，莫不是要我补全这一块？ 不对，倘若是这样，那么有的副册人物却有被我蝴蝶掉的：例如巧姊在我当贾琏那时候就没出生，还有迎春也被我不只一次避掉了孙邵祖，三春的命运显然没有定论，妙玉在我是王夫人时，根本没把她接过来…这样一一数下去，唯一两个命运一直都很固执的，就是贾宝玉跟林黛玉。 贾宝玉必定是享尽人间富贵的，林黛玉必定是碰到贾宝玉就得还泪的。 那贾元春呢？每一次我出现的时候，不是来不急阻止，就是我的身分无法阻止。元春总是会进宫。 如果说林黛玉跟贾宝玉是这个红楼故事的主要核心，那么难道贾元春也是一个不常出现但其实非常重要的核心吗？ 或者说，只要我解开这个谜底，我就能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重复这一段历史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这么多次人生，我所经历的，一直都是同一个时间轴，而不是不同的平行世界。我似乎卡在黛玉还泪这一件事情来来去去，永远都没个罢休的时候。我被迫从各种角度（贾家、林家、薛家）来看荣宁二府的的**与纠纷，似乎如果不这样，就会漏掉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那么，显然上天，或者冥冥中的那股力量并不是让我来阻止黛玉还泪的（因为无法阻止），那么，这股力量，或者这幕后的神/人，是要我知道什么？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心跳了起来，古井无波好几十年的思绪又开始动荡，我赶紧深呼吸，把思绪给整理整理： 第一世，我是王夫人。我知道了贾家后院大部分的/私，以及贾宝玉其人。 第二世，我是贾琏。我知道了贾家对外的情势跟抄家的真正理由。顺便收获了贾家男丁的真正个与人生状况。 第三世，我成了林海他妈。我了解了林黛玉的背景跟贾敏的个。 第四世，我成了薛宝钗。除了流落薛家的两位又副册女孩，我对所有红楼的丫环都有了真正的熟悉…薛宝钗的人缘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当王夫人让我知道贾家内宅的情势，当薛宝钗就让我了解贾家内宅所有的女人。 于是，这是第五世，我要了解的或许是贾元春？这位跟贾敏一样神秘的女子吗？ 我有预感，如果我可以参悟到这中间的隐密，那或许我就用不着每次都消极的把自己的人生安排好，然后永无止境的等待着下一次换个角度再来观看贾家的兴衰？虽然每一世我的身分都还算不错，不过，我真的很腻了。每一世都在为同一件事情担心跟准备…知晓未来有时候并不见得是幸福。 那么，如果我的设想是对的，我的确得继续注意贾元春了。因为按照这般的套路跟规律，在这里，我跟贾家之间的牵扯便是贾元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位贾元春，可是个跟林黛玉和贾敏一样，值得我用一辈子来好好观察了解的人物。想想看，林黛玉是整篇红楼故事的一半起因，由此可见跟她一样份量的元春，一定也不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想到这里，我紧紧握住了拳头，为了可能打破这种无奈循环喜悦，也为了可能一切只是巧合的惶恐。 14、如果我是皇后娘娘（四） 七皇子对元春说不上多宠爱，一开始的印象甚至是很糟糕的。不管男人女人，被塞一个不得不收的人都不会觉得愉快。 不过元春有才情，人也温柔，长相那是不用说，可就是这样，也不过是把七皇子对她的印象从讨厌扭转成不讨厌。 身为嫡妻，我当然很满意七皇子的个。 他这个人记恩，嫡妻在他还在宫里头，小心翼翼像个孙子一样扮演没野心的小儿子时就陪着他，等出了宫，他的处境也供不起妻子过别的王妃那样一呼百应的地位跟生活。王府里头的财务不怎样，七皇子不太收别人的孝敬，所有的使费都是薪水跟上头的赏赐，一直到妻子把嫁妆打理出一个模样以后生活才慢慢宽裕起来。 说难听一点，王府的开支有一半是王妃的产业撑起来的。 七皇子也不想这样，可是情势如此，尤其我附身的这位嫡妻还非常温柔，从不因此骄纵，对侧妃等从无刁难。于是对于嫡妻，他有敬重、有感恩，并且还有相濡以沫的情感。 这个情势对我很有利，可也让我叹息。之前我所接手的，大多是不怎样的人生。王夫人、贾琏、薛宝钗、林韩氏。 前两位，是没人会发现他们的改变，后两位，是人生已经没有什么指望。只有现在这位，至少夫君是爱重的，而我像是抢了属于她的美好感情…不过，为了我自己，我当然不会自杀。 元春在府里还是很能折腾的，除了让人故意发现侧妃对她的挑剔以外，还会用一种惧怕的态度面对我…我确定我没对她做什么，她这样，是想让王爷认为我私底下手段狠吗？ 太不聪明了。 莫说原本的王妃根本不是这种人，就算真的是，她以为王爷会为她出头？这还是因才德纳选入宫的呢？现在的皇帝皇后都瞎眼了？ 不过，正因为她如此不聪明，偏偏又过得顺风顺水，这才更引人怀疑。贾家凭着现在皇帝的爱重，真有这么大能量？当过贾琏跟王夫人的我心知绝对不可能。 那么，元春是另有倚仗了？ 是什么呢？ 宅斗这种事情，在王府里头是激烈又不激烈的。身为王妃，我或许得担忧自己怀孕时的健康问题，我孩子的健康问题。但我自己的地位，那是没人能撼动的。 因为王妃是皇帝指婚的正妻，不管她的个如何，两人情感如何，该是王妃的，就绝对轮不到侧妃。侧妃要扶正也不行，皇家宁可娶继妻，也不会让侧妃上位，这几乎是潜规则。 当然，王爷也可以让王妃「病倒」，然后让侧妃代理王妃出席一些场合。 可那也只是代理，嫡子跟庶子，王妃跟侧妃，从家世挑选、应有权力上来说，就是有天渊的不同。 所以，元春顶天也只能是侧妃。即使我真的被讨厌了，甚至被「病故」了，也只会便宜到别人。 既然如此，她针对我又是为什么？以她现在卑微的地位，该做的事情应该是先让自己怀个孩子才对，再不然，争取王爷的宠爱，或者我的青眼升为庶妃，然后才能往上走。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跟我斗的本钱。那么这般娇弱的、怯生生的在王爷面前争取，又是为了什么？或者是因为…元春果然不愧是王夫人的女儿。某方面来说，都是一般的目光短浅？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府里的娃一个一个生下来，陈侧妃跟孙侧妃各生了一男一女，柳姨娘也生了儿子。再然后，府里唯一的庶妃没了。 这一次，我很肯定是元春做的。 用什么方法我不知道，只是元春跟李庶妃两人交好了一段时间，渐渐的，李庶妃从温柔变得病弱，然后又从病弱变得重病，最后就一病呜呼了。 我让人下死力查，仍旧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好像李庶妃纯粹就是年寿到了一般，就该在这时候生病，就该在这时候病死。 我想王爷一定也是查过的。可经过我整顿的王府，根本不可能会有下人敢动这种手脚。慢慢的，他也只能丢开手，叹一声红颜薄命罢了。 可我却知道，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或者是因为我生生死死过了这么多回，对于人的生气跟寿命有一种冥冥的直觉。李庶妃的确就像是所调查的那般，年寿到了，生命力只支持到这时候。可原本的李庶妃绝对没有短命的感觉。 反倒是元春，之前她生病了以后，就让我一直有一种「她要活不久了」的预感。因为我知道现在远不到元春死亡的时候，况且这种感觉并不强烈，我只当是因为她一时的虚弱所造成的。可李庶妃开始生病以后，那些流失的生命力，简直就像是直接补贴给了元春一般。 元春看上去还是风一吹就倒，可整个人的生气都健旺了起来。李庶妃的状况愈虚弱，元春给我的感觉就愈是强健。 真的…很不对劲。 再然后，王爷跟我说，让我把元春提一提，当个庶妃。 我很惊讶，我知道王爷本来对元春的态度，那就是多养一个闲人，供在府里表示皇家对贾府的荣宠也就够了，现在，王爷竟然想要提元春？他一直都觉得元春不够聪明的。 「没什么，我只是想，庶妃的位置上没人，母后定要说你。」王爷振振有词的解释：「剩下两位，虽说安份，但出身未免太低了，反正都要提的，不如就给贾家一个面子，这也算是我一直记得父皇对贾家情谊的意思。」 当王夫人的那一辈子，元春在进宫以前都只是侍妾，可是现在却有了改变。假如改变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孩子没有死，那么…李庶妃… 李庶妃本来也不该这时候死的吧？她后来进宫成为梅嫔了…一时间，我觉得身上有点发冷。 因为这件事情，我对元春的警戒提到了最高。 红楼的世界里头，有一僧一道，有警幻仙子，有马道婆，还有贾宝玉跟林黛玉这种下凡的仙人，那有一个天赋异能的贾元春也没那么突兀。 也可能是因为我自己的先入为主，认为这一世的身分跟贾元春有很大关系，所以一直就觉得她可疑，然后又近乎神经质的认为她身负异能。可这总比被算计了还懵懂无知得好。 我猜测，原本我的孩子就是贾元春的目标，或许她也想要孩子，或者是想要从我孩子的生命当中得到什么。那时的她状况很好，所以能力比较强，可以在跟我毫无接触的情形之下动手脚。 可惜那次被我避过了，于是她生了大病，或许这是能力被破解后的反噬，或者动用了这种能力本来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于是，她就把目标对准了李庶妃。 她跟李庶妃交好，跟李庶妃多有接触，李庶妃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可见元春是用了真心的。然后透过这种频繁的接触，她就取代了李庶妃的命运，或者是夺取了李庶妃的生命跟运气？ 具体的我不确定，但对我这种奇异的状况来说，有时候直觉就是应该要相信。况且活了这么多次，即使没有证据，看人的眼光应该不会失去。贾元春有问题，贾元春跟李庶妃的事情有关系，贾元春突然勃发的生命力跟身体状况很诡异。 即使我那次意外跟贾元春无关，光是这些也值得我对她提起防备了。 谁又能保证，贾元春不是书中没有交代的什么大能者？要知道，贾元春从生前到死去，一直都是贾家最繁盛、最富贵的时候。 15、如果我是皇后娘娘（五） 七皇子在外面的事情我很少过问，其实我过问也没有用，在我来说，他已经当过不只一次的皇帝，用不着我自以为是。 内宅里头，两位侧妃有子万事足，她们现在对我比以前更恭敬，因为大家名下都有孩子，而他们的孩子会怎样长大，还要看我的心情。争宠可以，要是把我惹毛了，后宅多得是让人有苦说不出的手段。尤其是…我又怀孕了。一个有二子的嫡妃，地位已经稳固到没人敢动我了。 元春那边的盯梢我从未放松，她会想要我第一个孩子，谁知道会不会打我这胎的主意？所以我一确定自己怀孕，就让她跟剩下两个妾一起去寺庙祈福。 府里现在就剩下她们三位没有孩子了。 我用了心，找了求子最有名的庙，吃住安排都是极好，谁见了都不会说我刻意刁难，虽说要去一年有点太久了吧，可反正她们在府里也不是什么独宠的，对他们三来说，敌人也一起呢，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可升上庶妃的贾元春反应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剧烈。她哭哭啼啼的表示想要留下来伺候我，表示她想要沾沾小公子的福气…弄的谁都怀疑她到底有什么用心。连七皇子都觉得不耐烦。 于是最后，即使她不愿意，她们三人还是去了，府上不常进人，为了孩子，她们也没有选择余地。况且大家也隐隐知道我是为了当初生大公子时候的事情在做预防，七皇子在面对小妾跟嫡子时当然是选择嫡子，他认为我有点小题大做，不过既然没有苛待妾侍，一年而已，府里又不是没别人了。 于是我又有了一个小儿子。 而随着这个小儿子出生，传来的是贾敏死亡的消息。 元春跟贾宝玉相差十六岁，当初元春选上了，又因为皇家恩典在家里多待一年才入宫，入宫时，已经十八了。然后在皇后跟前伺候，又被赐给七皇子，现在元春二十二，正是贾宝玉六岁，林黛玉五岁，即将进入贾家的时候。 我会晓得这个消息，还是因为七皇子冷笑的跟我说其他兄弟想要拉拢林海，拉拢不成，就送女人，结果后院纷争太过激烈，反而把贾敏给暗算死了，这下子这些兄弟偷鸡不着蚀把米，林海把所有别人送的女人给打发出去，只留下两个自家买来的姨娘，那些罪证林海也没到处嚷嚷，只是别的皇子也收敛了。插手大臣后宅，逼死嫡妻…这要传出去，绝对有他们好看的。更何况林海如今还算是得皇上的信赖。 我面上做出好奇的样子，内心却暗暗咂舌，原来贾敏之死竟也不完全是因为后院之争，被上峰送来的女人，也可以算是贵妾了，施起手段当然更无顾忌，当年我当林韩氏时，说不定就救了贾敏一命，只可惜林海是这个时代标准的男人，对女人总有一种当成玩物的心态，瞧不起，也没心思注意，所以贾敏在我那最后还是被妾给气死了。 贾敏既死，我记得清楚，这夺嫡之争也快要到头了，这些日子以来，七皇子忙得脚不沾地，根据他透露给我一些不明确的消息，以及我上辈子的经验，我知道义忠亲王，也就是现在梅妃所出的四皇子，要造反了。又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位出身较低，身体也不甚好的三皇子，就是北静郡王水溶。 北静郡王封王非常早，还没出宫，就名分已定，刚开始大家还认为是皇帝爱重，毕竟这封得是郡王，哥哥弟弟都没他封得高，可是等所有兄弟都出宫以后，他却是最低的。于是大家才知道，皇帝只是担心他出身不好，不早点封怕会受人欺负，而且早早的封王了，偏偏爵位多年也不动一动，即使新皇继位，已经是郡王的他也没有什么加封的本钱，这根本是决定好了把他踢出候选名单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位北静郡王很会享受生活，从不掺合朝廷之事，过得就是富贵闲人的日子。他没有政治资本，兄弟也不当他是竞争对手，所以都跟他交好，也默契的不拉他下水。 他身体不好，可反正皇家有钱，而且他自己也有点荒唐，态度摆明了就是无心权位，不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养戏子、养粉头，只差昭告天下自己是个双插头。贾宝玉当年跟他就很要好，如果不是因为贾宝玉出身良好，我看他说不定就会把贾宝玉给收了。 也不是我故意没想起，实在是我很难将水溶跟「皇子」联系起来。七皇子是个很严肃的人，政事压得他透不过气，根本没时间去讲究什么生活情调，其他皇子也差不多，甚至新皇上位以后都还想着不安份，只有水溶风花雪月，游戏人间，若不是我想起义忠亲王造反，也不会记起水溶的事。 我晓得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把府里管得更严格了点，出入都万分小心，疑似探子的下人都拔了出去，七皇子的确能干隐忍，不过我想我能做的就是让他少操点心。 又过不久，七皇子很生气的回来跟我抱怨，说他因为最近朝中的动荡，找了林海想要得点帮助，结果被林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管林海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被吓怕了，还是真的终于王事，七皇子还是很不满意。 我知道七皇子最近唯一上心的就是义忠亲王的造反消息。 七皇子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对这种事情知道一二，就想着要怎样从中得利，只要事情败了，老四是活不成了，即使因为梅妃留一条命在，生活也必定凄惨。林海显然就是七皇子想好要在江南留的暗线，结果林海不想卷入这场争夺，就得罪了七皇子。 在七皇子来说，即使林海不想卷入夺嫡，可是知道老四的动作，难道不应该好好的想办法预防？他也没有想要拉林海上船的意思，不过就希望林海为了江山社稷出一点力罢了。于是七皇子对我说：「可见这林海说自己多么忠于王事，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只知明哲保身，滑溜滑溜的官场老油子罢了。」 原来林海是这样得罪未来皇帝的。 怪不得七皇子上位以后对他家的事情不冷不热呢。要知道，七皇子记恩，可也极为记仇。林海当初收下了所有人送的女人，说这人不党附吧，其实不过是所有人都不得罪而已。也难怪林海最后弄得有人要杀他，在那个位置，想要置身事外，怎么可能？你不帮我，我自然宰了你，扶一个会帮我的上去。 所以林海就悲剧了，继大家不遗余力的送女人以后，他面临大家不遗余力想宰掉他的局面。林黛玉就是因为这样才被带到贾府抚养…果然是因为避祸。 我现在身为王妃，对于林黛玉也没什么想法了。用不同的身分看过林黛玉以后，我觉得这女孩就是个身不由己的小姑娘。她很聪明，事情看得透彻，可惜贾府的状况跟算计她无能为力；她也不想要体弱，可惜在那种生活环境之下，也没有谁会特别为了她做调养跟改变。她还泪是注定的，不管怎样隔离，总是会跟贾宝玉接上头，而且不管她过得平安还是凄惨，死后大概免不了要回天上。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还泪吧，早点还完，别纠葛在贾宝玉身上了。 义忠亲王的造反如意料中来临，七皇子早就有准备，只出人意料的是，其他的皇子都掺了一脚，大约是打着等老皇帝死了自己再宰掉其他人的想法？ 老皇帝虽说老了，可还没胡涂，这件事情七皇子早就偷偷汇报过，于是杀了四皇子，其他躲在后面的几个也没捞到好，都以分封的名义发配了。然后禅位给七皇子。 此举一出，举朝哗然。 可偏偏大家又不敢多说什么，老皇帝面对叛军时的杀伐决断还历历在目。 16、如果我是皇后娘娘（六） 七皇子…不，从现在起该叫皇上了。 皇上自从得到太上皇禅位以后，心情非常复杂。上皇之所以禅位，不过是不希望有人继续惦记皇位，禅位给他，看上的八成是他平常最听话，最无野心。这样想起来，这皇帝当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然而，不管朝堂上怎样，对我来说有得升职总是好的，上皇总有一天会死。反正我们是包袱款款，搬进皇宫。我的职称也从王妃变成了皇后。 元春现在是贾嫔。本来她进宫以后只是个才人的，过几年才晋升贵人，然后变成贾嫔，现在以庶妃之位进宫，果然职称也上去一大截。可也因为这样，我愈发怀疑起她。理由我之前说过了，现在的职位，原本不属于她的。 不过有句话叫做「听天由命」，即使我知道贾元春很可疑，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无法拿她如何，难道要我因为一点怀疑就挂掉她吗？莫说我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我死着死着死了好几回，也不想被人说「因为嫉妒」…嫉妒贾元春？这是侮辱！ 皇宫的生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无聊一点。宫斗什么的我是如雷贯耳了，可是以我如今的地位，那些不上台面的伎俩还牵扯不上我。我有两个皇子，地位稳固，身体健康，颇得皇上爱重，那些妃嫔就算嫉妒也不会想要针对我。 况且我的母家在官场上没有什么势力，上皇对这一点很满意，皇上也很满意。刚刚经历过叛变的皇朝最敏感的就是势力牵扯，像我这般安守本分、又没外戚牵扯的正是皇后最适合的人选，如果有妃嫔或者世家想要动我，除了被皇上惦记以外，上皇也会怀疑他们的用心，而且皇帝现在不缺儿子，儿子一多，想要害妃嫔生不出孩子的举动就没有意义了，还不如尝试拉拢或者合作。 因此我也只能监视着元春。偏偏她从不出错，老实纯白的像小白兔，只是因为她晋为嫔，宫里很多地方需要打点，负责管皇宫内务的夏公公便被她拉拢了。 这也没什么，以前贾元春升为嫔的时候这位夏公公的确常常帮她去贾家拿钱。只是当我现在成为皇后了以后，才知道这中间也有猫腻。 夏公公拿钱的方式很奇怪，以前我在当王夫人时，以为是贾元春拿捏不了夏公公，才会任由夏公公狮子大开口，结果现在根据眼线的回报，贾元春会先收走夏公公拿到的钱，然后再把自己的私房还给夏公公，给的还不少，只要夏公公拿得愈多，就能分得愈多，差不多是三分之一的数，而且贾元春总是可以知道夏公公有没有藏私，久而久之，夏公公也不敢搞鬼，一个嫔，就算处置不了他，找麻烦也是可以的。 可也因为如此，怪不得夏公公毫无压力，每次都致力于从王夫人手中榨取更多的钱财…这该算是什么？女儿贼？ 我那冷清的心稍微愤怒了一下。当年老娘管家容易吗？你个白眼狼。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对于外面的□势，我一点也没有打算参与，毕竟我知道皇上可以做得很好。很多人都认为现在的皇上个软和，又有父兄压制，可我却知道这位皇上心坚忍，记极好。他身上绝对有个小本本，把现在得罪他的人通通放到上皇挂掉以后慢慢算。这可是我亲身经历的。 我对他的信任让他非常满意，我也不去苛求什么爱情。上辈子的皇后到后面似乎就是因为争宠，把原本皇上对她的宠爱跟敬重磨成了相敬如宾。敬是敬的，情份却淡了。我却不同，皇上要是可以保留那份喜欢，我做起事情来也会更方便。况且人的心是有限的，现在的皇上满心都在治理天下，小儿女情爱自然就不重要了，我也不会去奢求什么真心。都死几次了？人生如戏，我又有什么看不开的？ 接下来让我惊讶的消息是贾嫔怀孕。 我确定我没记错，贾元春上辈子只怀了一次孕，可是那孩子没活成，贾元春也因为生产而死。但现在上皇还在，根本不到时间。这也是蝴蝶效应吧？我已经无所谓了，贾家总是要败的，贾元春说不定可以因为这个孩子留下一条命？ 况且当初的李庶妃进宫后本就有生下皇子，或者贾元春的确是取代了李庶妃的命运。 如果真是这样…她赚到了。 贾元春怀孕让贾家欢天喜地，贾家或许会因为这个孩子放弃跟着那啥啥亲王造反？或者因为这个孩子提早出卖秦可卿？当初贾元春没有孩子，所以要升位不容易，可是现在有了孩子，贾家还不做那国舅的梦吗？想到贾宝玉…你这孩子还真是来享人间富贵的。 很快的贾元春就把孩子生下来了。说很快是因为他早产，八个多月，然后不知道被哪个看不顺眼的给害了，挣命生下一个皇子，就被太医判断伤到身体，以后不能再生。 皇帝因为这件事情对贾元春做出了相应的补偿，升他为贾妃。母亲进宫看我的时候，我才知道秦可卿死了。看来秦可卿还是被出卖了，因为这个皇子，也为了要让贾元春得到一点好处。 其实皇帝早就知道秦可卿了，她是老四的外室的女儿。老四造反以后，全家都没了下场，他那个外室害怕，就把秦可卿给丢了。其实一个外室跟私生女，皇家根本不放在眼里，这里不是琼瑶奶奶的世界，私生子女的下场通常都是抹杀。 可是贾老太太当初当过太上皇的奶娘，贾家出卖秦可卿是为了贾元春，皇帝再怎样不以为然，也得做个姿态。 其实贾家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可贾家明明是知道…虽说让秦可卿当族长的长媳不辱没她，可是秦可卿在贾家的放浪…这不就是明知她是皇家之后有意折辱吗？所以贾家这次的事情，很完全很没退路的把皇帝惹火了。 上了皇帝的小本本，怪不得贾家最后只能抄家，也怪不得元春最后只能死掉。本来贾家这种军功之后，保持着大家都很没出息的样子就是最好的保护伞，偏偏你没出息还要掺合一堆自己无法掌控的斗争，你不死谁死阿？况且只是要你没出息，也没人要你成为伦理不分的肮脏之地，皇帝对贾家的感觉，以古人来说，除了不爽，一定还包含了恶心。 让皇帝恶心怎么办？没怎么办，皇帝会让你一家人都呕血。 17、如果我是皇后娘娘（七） 元春的皇子很受宠。 后宫所有人都不高兴，但这是事实。我看得出，皇帝是真的喜欢，不是做个姿态。因为这个皇子长得跟皇帝非常相像，连个也差不多。父亲总是更喜欢像自己的孩子，尤其这个孩子还非常聪明。无可厚非嘛。 如果我是原来的皇后，说不定就要沉不住气了，不过我的手段足以自保，即使最后上位的真的是元春的皇子，我也用不着担心。至于我的孩子…我尽力把我会的教给他们，未来总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过。 元春对这个孩子十分的喜爱，总是不离身边，连睡觉都睡在一块儿。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女子是不会自己喂奶的，但听说元春就这样做了。这个王朝虽然不像清朝那样，小孩子出生三天就抱走，但要妃嫔亲自喂奶，或者自己带孩子还是不行的。除了因为这样的作风让人觉得自降身分，也因为这样非常的累。 刚出生的孩子每两小时就要喝一次奶，排泄不定时，偶尔会哭泣，可以说如果要自己带，晚上几乎就用不着睡了。况且妃嫔的本职并不是带小孩，而是服侍皇帝，早上一大早要跟皇后请安，再由皇后带领去跟太后请安，请安之后回自己宫殿，安排一下宫殿的琐事，吃午饭，然后皇帝会传妃嫔伴驾，确定没有自己的事情才是自由活动。吃完晚饭以后，皇帝会提前通知到哪个妃嫔的寝宫过夜，被指定的要立刻准备，没有被指定的也得洗洗睡，这里是古代，洗澡也很费时间的。 因此，元春这般照顾着皇子，很直接的就是会影响自己的作息，请安时侯没有精神，仪容憔悴，无论谁看到都觉得她可能会因为照顾皇子失宠。这段时间，不知道有多少妃嫔嘲笑元春为了表现慈母情怀偷鸡不着蚀把米。因为皇帝的确是因为「体谅贾妃」而鲜少去她的寝宫了。不过对贾妃所出的小皇子依旧喜爱，常常把他抱到自己身边逗弄。 元春对于自己被冷落没有很大的反应，反而是更加的注意自己的皇子了。我很想要把那个皇子抱过来好好看看，到底有什么特别。 并不是说元春不能有慈母心肠，只是后宫女子都知道，在自己的孩子长大以前弄到自己失宠是不明智的，自己如果在后宫地位低落，自己的孩子很容易出意外。即使是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也不能够过于惹皇帝讨厌，不然会牵累自己的孩子。 简而言之，后宫女子的一切希望都在皇帝的喜爱上，这跟情感无关，就像是二十一世纪如果家长没有工作小孩子会饿死一样，皇宠对于后宫女子的意义远高于什么爱不爱。所以元春这样只顾孩子的作法非常奇怪，大家都说她脑子坏了。我却觉得这中间一定又有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这日，我到御花园赏花。 说是赏花，其实就是透透气。几辈子的后宅生活让我已经可以很淡定的习惯宅女的日子。这种日子跟二十一世纪的宅女可不一样，这里没有影视漫画计算机网络可以消遣，古代的书籍都是文言文，连话本都是。尤其古代并没有标点符号，看书要一边看一边猜，或是自己标注标点。我是已经习惯了，或者一边看书一边自己写点心得，或是自己随意写两篇小说，或者侍弄花草…总之后宫女子大多是多才多艺的，琴棋书画，都是打发时间修身养的好选择阿。 说到哪了？阿，说到我到御花园赏花。 御花园的花来来去去也就那样，说白了，姊赏的不是花，是意境。但今日的确是有额外的收获。 我在赏花的凉亭里，捡到一根发簪。看著宫女恭敬捧在手上的精细簪子，我感到了好奇？ 宫女说，这应该是元春的发簪。 我就著宫女的手仔细看了一下，发簪样式很好，整支簪子都是纯金，但因为样式精巧造型逼真而显得雅致。尾端是几朵梅花，簪身为梅花花枝，制作精细的连花朵上的脉络与树枝上的树皮纹路都清清楚楚。整体看起来贵气又不俗气，我真的想不出元春会是从哪里得到这么精细的东西。绝不是她的嫁妆（她的嫁妆我还不清楚吗？我当过她娘），也不是皇帝赏赐。妃嫔的赏赐都要过我的手。那么，是她自己买来，带进宫的？ 这种工艺出现在二十一世纪我不奇怪，但这里毕竟是古代。很贵吧？她有这种财力？ 既然知道是元春的东西，我便更加没有接过来的兴致，于是吩咐宫女拿著那簪子跟我回宫。我对元春陷害李庶妃的事情并不只是单纯的好奇，如果不明白她的手法，我这样滴水不漏的防备下去终有一天会精神衰弱。况且，要是一直不了解，万一什么时候中招怎么办呢？ 况且这簪子的确有古怪，我在这上面感受到了生命。 就是那种人的生命。 我说过了，或许是因为我几次生死，所以可以下意识的感觉到一个人的生命，李庶妃那时的生命力衰竭，跟贾元春那时的突然健旺…就是这种生命。而生命力这东西出现在一支簪子上，未免匪夷所思。虽说我不能揪著元春的领子问清楚，但是藉以试探一番却是可以的，谁叫她自己不小心呢？而且，这簪子光是外表也非凡品阿。 我静静思考著，宫女捧著托盘，站在一边不敢出声，我敛下眼帘。如果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拿回来就足以看出元春的态度了，既然我连碰都不敢碰，也不可能真的把这东西给留下来。况且…我看了一下眼前的宫女…她碰过这簪子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接下来或许我观察这位小宫女就够了？ 想到这里，我又有点自嘲。说是这样反复投胎很累，可是如果可以活着，我终究还是怕死的。而且我的心随著一次一次的生活也愈发冷硬了…像这样心平气和的看著眼前的宫女走向未知凶险…果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阿。 不过，还是那句话，能活，谁又想死呢？如果不是当初元春那般暗算，只为了安稳度日的我也不会数年来都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她跟李庶妃之间命数的移转，让人不由得寒毛倒竖，即使我有心要放过她，也难以保证她会不会继续针对我。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那有千日防贼的？ 如果我只是这般观察了一下簪子也有危险，那即使冒著皇帝不高兴的风险，我也要把贾元春给杀了。如果可以什么都不动，只要让我掌握了安全的窍门，我还是很乐意让贾元春好好的过完她剩下的人生的。反正无论她抢了谁的命，我也不会让她比上辈子活得还要长。 想到这里，我挥挥手，让人把那闹心的簪子收到盒子里，准备沐浴就寝。我的确是狠心了，不过贾元春给我的感觉，比贾老太太还要恶心讨厌，可以忍她到现在，已经是因为上皇还在，无论是我还是皇帝都不得不做出和善模样而已。 18、如果我是皇后娘娘（八） 「流光。」 我睡到半梦半醒，听到有人在叫我。嗯，对方叫的是流光，但我就是知道他/她在叫我。 「流光。没想到你还没死。」 阿，我该说谢谢你的关心吗？ 「我知道你一定想着要回去，我们合作吧。」 回哪？二十一世纪？我真心不认识你。 「我没时间了，不能让她知道我已经有灵识，不然我的下场比你好不到哪去。我的障眼法只能蒙元春一晚上，你一定要记得去找流风跟流月，我知道他们逃了。」 不报名字很不礼貌的，我干嘛要听你的？流风跟流月是谁阿。 「难道你不是知道我是谁才把我拣回来的？我是那只簪子。梅花簪，记不记得？」 …能说我只是因为自认为元春不能拿我怎样又过度好奇才把簪子拣回来的吗？ 「你…你竟伤得这么重，当初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算了，我先表现我的诚意，记得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那声音说完，我就感觉到眉心一热，然后意识又模糊起来。别走，说清楚，还有我们的约定是啥？我没答应你… *** 一夜浑浑噩噩的过去。睡眠质量不甚好的我第二天醒得特别早，没想到元春已经等在外面了，宫女说她表示已经知道我捡到她的簪子，特别等我起床后来跟我讨。 我想了一下，跟宫女说：「把那簪子拿出去，跟她说本来请安时要拿给她的，没想到她着急成这样。」 那簪子可以入梦跟我对话，话语虽是不清不楚，但我也因此知道元春之前各种让我起疑的诡异大约是因为那簪子的缘故。就好像一个平凡人拿到一个宝物，有宝物在手，自然可以做到一些大家都做不到的事情。 现在那个簪子表示要跟我合作，先不说合作什么，但它不会害我…至少在合作达成之前不会害我。 而且对方表现出的那种笃定，像是我跟它有拥有一个完全相同的目标一样。 这表示什么？表示我的记忆有缺失。并且我缺失的记忆有可能可以回想起来，因为对方还提到两个名字「流风」跟「流月」。 对方叫我流光，就当我曾经叫过流光，那流风跟流月或许是我的兄弟姊妹，或者是我很好的朋友、伙伴。 这也不奇怪，可能我的轮回不仅只自己目前知道的这几世，只是之前的我都忘记了而已。而我之所以会陷落在这里，便是跟我和那梅花簪子所谓的「共同目标」有很大关系了。不管是我自己安排，还是有人帮我安排，我很快就会知道所有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不用急，要不就是在这些轮回当中自己找到真相，要不就是我过去的伙伴会来找我…吧？ 一边想，我一边更衣准备今天的请安。那簪子的确有问题，不过这也可以肯定贾元春没有异能，靠得不过外力。既然那簪子暂时不会对付我，那只要能不让别人发现，贾元春也已经可以除掉了。 当然，要在皇宫里头瞒过皇帝跟上皇设计妃嫔不太可能，可如果我借用的是簪子的这种超自然力量呢？就跟当初元春设计我一般，大家都怀疑她，却硬是一点证据也没有不是吗？ 只是，我还没搞清楚簪子的力量是什么…只要再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点观察的时间就好了… 当天的请安，元春依旧跟以往一样的恭顺安静，她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因此难免有些魂不守舍，错过了几次别人搭给她的话头。我脸上只是淡淡，表示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回去休息，她却表示只是因为簪子丢了，担心得没睡好，其他没有什么关系。 我点点头，然后率领娘子军去跟太后请安。 元春的表情，看得出是担心透着失望。 担心大概是害怕我知道什么，失望…大约是发现我没中招？ 不过在鸾舆上的我其实心内也非常震惊，如果不是因为活得久了，现在也不见得能表现得如此淡定。我终于知道那簪子所说的「表现诚意」是什么意思了。 等到了太后那里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太后气色，更是肯定了昨天捡起簪子的举动是多么的英明…跟好运。 简单的说，那簪子就是一个可以吸取他人气运的法宝。 元春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在做的，就是吸取他人的气运。 那簪子所给我的「诚意」，就是让我可以看见气运的流向，以及一些基本的知识。我猜这些东西大概是持有簪子的主人才能知道的东西，虽说我短暂持有了一小会儿，可是这种法宝通常都要认主，现在没有认主我却知道这些，这就是对方给的优待了。 簪子对元春的称呼毫无尊敬之处，只说了不能让「她」发现簪子有了灵识。 所以我大胆假设元春后面有一个主人，那人也是簪子真正的主人。并且是我的敌人。 簪子说我受了伤，很严重。如果是簪子的主人让我重伤，那簪子跟主人的敌人合作，目的只能是因为有了灵识，想要自由，不想当工具了。 然后簪子说「如果她发现我有了灵识，下场比你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自己也是什么法宝？ ………………………… ………………………… ………………………… ………………………… ………………………… 很有趣，虽然我挺喜欢名侦探柯南，但我想我终究还是不擅长这些，看我推测出什么莫名其妙的。 嗯，不过其他的应该八/九不离十。因为我现在看着太后，发现对方虽然生命力跟普通的老太太一样不丰沛，可是气运已经非常弱了。气运如此虚弱，怪不得老是生病。 我保持着面无表情，暗暗思考着，耳边只听见元春巧笑倩兮的送上两本手抄经书以及从太后那里借去的原本，然后说：「太后娘娘，妃妾幸不辱命，已经把法华经跟大藏经给抄完了，如果太后娘娘疼惜妃妾，请赐妃妾其他典藏。」 我这才想起，元春这些日子或许是因为照顾孩子，气色不好，皇帝也不理她，她就开始走太后路线，常常跟太后要经书抄，抄了以后自己留一本，给太后抄一本。 太后要她不用劳累，她只说珍贵经书太后这里才齐全，她一个深宫妃子又不好劳民伤财的到处搜罗，干脆跟太后拿经书来抄，不但静心，也让珍贵经书可以流传开来。 我看着元春头上那簪子在元春说话时宝光流转，眼睛便移到太后拿出给元春的经书，果然看见那经书上面附着属于太后的气运，在簪子的运作之下，眼睛可见的气运如同丝线一般，在经书被元春接到手里的时候，从太后身上，透过经书，直接转移到元春头上的簪子里。 等我回到宫殿以后，挥退所有人，半躺在自己的美人塌上。 李庶妃的事情明白了，气运等同命数，命数被盗，李庶妃的一切当然就转嫁给了元春。元春想要对我的孩子出手，也不见得是因为想要孩子，那时她想要的八成是身为皇子的气运。 不管这个皇子未来如何，总之命格比起平民百姓好很多。更说不定按照民间的说法，带有「龙气」也不一定。 元春八成是动用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只可惜我防得严，她没成功，所以遭到了反噬，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急着拿走李庶妃的气运给自己使用。不然我记得原本我还不是皇后的那几辈子，她都是成功的，李庶妃也都活得好好的。 元春可以从太后给她的物品吸取气运，我结合她跟夏太监从贾家拿银子时那种奇怪的举动，还有李庶妃当初跟元春的互动可知，元春吸取气运需要媒介。真心给予她的东西，就是她的媒介。 从簪子留给我的讯息我知道不是所有气运她都能吸收，愈是贵重的气运，愈需要真心给予、对给予方很重要的东西来当媒介。对贾家来说，银子很重要，并且是真心给予。对太后来说，经书是她的寄托，也是真心把内容跟元春分享。对李庶妃来说，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小香囊代表的也是真心实意。 至于我当初差点被害流产的孩子…如果我让元春服侍我，或者我把给孩子准备的什么小东西赏赐出去…那么即使不能得到全部，我跟我孩子的气运必定也会落到她手中吧？ 想到当时凶险跟运气的成份…贾元春，你当真大胆！ 19、如果我是皇后娘娘（九）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做多余的事情，身在宫中的女人才会知道，以前的小说随随便便就能收买御膳房或者太医院下毒下药根本就是扯蛋，收买宫女太监也不切实际，这个皇宫真正的主人是皇帝，嫔妃代表了前朝势力的牵扯跟平衡，嫔妃玩什么鬼皇帝怎么会不知道呢？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莫说我不愿意成为后宫戏台的主角，就光是会有被发现的可能，就跟我生活哲学背道而驰。皇帝让我晓得他对皇宫的掌控，这是拉拢也是警告，之前我的纪录如此良好，没有必要毁在元春手上。 况且，我真心觉得让她因为自己的「法宝」弄到毫无退路，这种报复才觉得畅快嘛。 我的机会也是现成的。 自从可以看到他人的气运以后，我才发现有一些东西真的天有注定。例如皇子夺嫡，气运强者机会就大，即使没有夺嫡成功，生活也可以过得不差。气运这种东西，人人都有，只是强弱之别，当然，受了因果影响，大气运者也可能因为作孽提早花光自己的好运，气运一般者也可能借着善缘累积气运。只能说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但出身高低以及运气真的是人有差别。 元春的目标当然会是这些身怀大气运的人吧。就好像太后，就好像皇帝。 是的，皇帝。 元春吸取皇帝气运的媒介就是她自己生下的皇子。对那小皇子来说，元春这般吸取气运对他也是有好处的，因为身为媒介，元春总会有一些残留的龙气在那小孩身上，这样日积月累的，除非别的皇子命格特别贵重，恐怕难跟那位小皇子有一争之力。 怪不得元春只顾着这孩子完全忘记了皇帝。如果元春是奉了簪子主人的命令来吸取气运，那显然顾着孩子比伺候皇帝更有效率。 会说元春奉了簪子主人的命令也是有根据的。元春这些年来从没停止过吸取气运，可她本身却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的际遇，连现在的一切都是偷了李庶妃的命才有的。况且，那簪子怎样说也是法宝，没有代价，为什么要跟着元春呢？簪子对元春并无好感。 再看元春下手的对象，上至皇帝太后，下至自己娘家，从没手软过。为的又不是自己，也不是家人，那必定是有谁在给她施压。说不定就是哪方仙子在她背后，怪不得她一入王府，就一副自己有所倚仗、高人一等的模样。自认自己是仙女下凡吧？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造成元春再一次被反噬。 怎么做呢？这也很简单。只要把小皇子带离她身边就好。 皇帝喜欢她的皇子，来我这里时也会把那小孩抱来，我发现那小孩靠近皇帝的时候，皇帝的气运流失会减缓，甚至当那小孩亲近皇帝时，气运会反转，直接流回皇帝的身上。 怪不得皇帝喜欢他。气运这种东西，普通人摸不着见不到，可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心想事成，运气顺遂，身体健康。跟着孩子多多相处，就一切都顺利，皇帝自然下意识的被养成了制约反应，觉得最近运气不顺就找小孩逗一逗了。 也怪不得元春一刻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皇子，小孩是两个人的，元春可以借着小孩吸取皇帝的龙气，皇帝又何尝不能藉由小孩吸取元春的身上的气运？元春认为有这孩子自己以后无忧，可大概不知道这孩子以后如何对她来说还难讲得很。 而且元春吸取龙气，自己能留下多少不晓得，可皇帝吸取元春气运，可是能够很明显看到效果的。毕竟质量不同，容量不同，等级也差太多了阿。 这孩子就是皇帝跟元春之间的通道跟后门，上次元春设计我的孩子，失败后差点挂掉，若不是因为李庶妃傻呼呼的跟她交好，现在已经没有贾元春了。所以这一次，我当然会好好的准备，让贾妃「好生养补。 这样做，还能彻底混淆元春身后那人的视线，元春要是死了，她只会恨元春不会做人，得罪皇帝，却不会把矛头对在我的身上。虽说我认为即使神仙也不能针对一国皇后，可是能不在人家小本本上面挂号，还是不要得好，谁知道那个簪子会不会前脚说合作，后脚就把我卖了？ 于是，在我一翻暗示跟推动之下，皇帝下了命令，所有的皇子只要满两岁就教养在皇帝身边，免得皇子倾向母家，长大后造成皇家内部的争端。 元春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她哭得梨花泪雨，对着皇帝一脸「不要抢我儿子」的惨样。 人家毓妃敏妃的孩子也送去了，都没说什么呢。你是想要表现别人多么残忍，你又多么仁慈吗？况且小孩养皇帝身边是荣幸，你贾妃到底哪跟筋不对？ 皇帝被贾元春的反应激怒了，差点就要答应让贾元春把孩子带回去，却让我给阻止了。 「皇上，人人都知道你喜欢老六，现在你又特别让老六交回贾妃抚养，您这不是特别告诉大家您对贾妃别有不同吗？」我说：「您爱孩子，别人也没得说，那是天经地义，但是您对贾妃这般特殊，别人却会认为是贾家跟贾妃的能耐…这样下去，对那孩子也不见得好。」 「你倒是明理懂事，一点也不趁这机会弄鬼？」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皇宫中特别不见得是好事，况且贾家那些人脑子有点不清楚，这样捧上去，有他们出丑的时候。 「我也只是为了皇上您分忧。」我微微一笑道：「有您在，我有必要跟贾妃计较吗？」皇帝也知道我很讨厌贾妃的，这倒不用在他面前遮掩。 皇帝定定的看了我一眼，拉过我的手，感的说：「如今也只有你，还是这般了…」 夜幕低垂，我跟皇帝相拥而眠。 我闭着眼睛暗暗得意，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有我的手笔，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可见我还宝刀未老。果然信息就是力量，老娘憋屈几年，等把事情弄清楚，就轮到老娘手段了。贾元春自以为高人一等，想要摆布众生、想当贤德妃…有我在，等下辈子吧。 于是，用不了两个月，贾元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下去，我很体贴的停了她抄经的差事，好医好药的把她跟所有人隔离，反正太后现在也需要养病，况且就我所知，太上皇应该也快要不行了。 20、如果我是皇后娘娘（完） 元春死了。 死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我猜的没错，如果她身后的人会救她，当初她暗算我失败就该救了，又何必要她去偷李庶妃的气运自救？ 不过，贾家却因此消停下来，因为宫里还有个小皇子，年纪还很小，当不了他们靠山，偏偏又给了他们一些希望。我想在这位皇子长大以前，不要闹出别的事情，贾家可以比上辈子还要多撑一下，至少钱财上可以更宽松一点。 还有就是太后跟太上皇死了，太后是病死的，太上皇却是暴卒。皇上要太妃给太后殉葬，太妃的儿子造反，太上皇都没有对她怎样，就可以看出太妃有多受宠，这些年来，太妃没少欺负太后，没少给皇上找麻烦，现在太上皇不在，也算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元春死后，皇帝跟小皇子之间气运的连结就断了，一切回归正轨。只是那簪子却不知所踪，我也没有特意让人去找。或许那簪子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如果我特意寻找，岂不是承认元春之死跟我有关？ 不过，也因为贾元春的死，我一时有点感慨。 我还记得，在二十一世纪的红学研究当中，贾元春的判词其实就隐藏了贾元春死亡的伏笔。 判词是这样的：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 刘心武认为，「二十年来辩是非」，说得是元春从四、五岁开始就在想秦可卿是什么人，想了二十年，进宫以后搜罗多方讯息，最终确定秦可卿的身分，于是她告密了，不但塑造自己忠义的形象，还把家人给拉出了背叛皇帝的嫌疑，于是皇帝信任她了，宠幸她了，还让她怀孕了。只可惜孩子没生下来，最后在历史上弘皙逆案，在围场行刺的时候，被推出去当替死鬼死了。 刘心武说，会这样推测，是因为第五回中，暗示元春的那首曲词： 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 说是元春好不容易得到皇帝喜爱，偏偏遇到恨事意外，所谓眼睁睁，就是死不瞑目，荡悠悠，把芳魂消耗，那就是说这人可能是上吊的，还不是自己上吊的，是被慢慢缢死的。因为是在围场，所以才会有「望家乡，路远山高」，并且应该跟秦可卿死了之后一样，给家里托梦了，要他们快点从权力斗争中脱身。证据就是第十八回里面元妃省亲的时候点了四出戏，分别名叫《家宴》《长生殿》《仙缘》《离魂》。 后面两个是讲贾宝玉跟林黛玉，但长生殿很明显说得是元春之死，长生殿是杨贵妃的故事，杨贵妃怎么死的？安史之乱，唐明皇带着杨贵妃出逃，最后「三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缢死马嵬坡了。 元春之死，也跟杨贵妃一样，为了两边的权力斗争成为牺牲品，最后还被杀了。想想看那「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把芳魂消耗」，真是让人从心底开始发冷。 都是些苦命人而已。 近距离看过元春，我已经知道元春并不是想象中那般雍容高贵，这女子该有的心计一点都不少，只可惜无论在这个玄幻的、有神仙的世界，还是曹雪芹所描写的清朝的投射，她都只是一个棋子，在运气不好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被牺牲、被利用、被丢弃。 或者，便跟红楼梦开篇所说的一样，这十二金钗只是「一干风流孽鬼」，除了贾宝玉跟林黛玉以外，其他的都是风流孽鬼。来这世上，就是风流一遭罢了。 会想到这些，是因为接下来的发展跟上述的研究有重迭。皇帝出了孝期以后去围猎，也的确遇到义忠亲王余党跟不知道哪个兄弟联合行刺，可惜元春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推出来做替死鬼，于是贾家倒了大霉，宁国府在皇帝还在围场的时候就接到圣旨，抄家夺爵，连根拔起。即使贾家因为元春之死消停了，皇帝需要替死鬼的时候，他们终究没有逃过。 荣国府也保了下来，王夫人不知道怎么的，把甄家的财物给搬去了宁国府，这一条罪状便落在宁国府头上。或许元春这次也托梦了？总之荣国府虽然大不如前，但元气还是保住了。 贾宝玉这次依旧是跟薛宝钗成亲。林黛玉默默死去，这些都是皇帝跑到我这来，给我透了只言词组，加上我的推测跟流传规整出来的。林海当初没有收下皇帝的橄榄枝，皇帝虽没有对这位林黛玉做出针对，但也没有对她做出任何拯救，于是绛珠仙子便顺利的回天上去了。 据我所知，贾宝玉一直都过着很好的生活，王夫人苦谁也不会苦他，况且贾老夫人死去以后，荣国府所有的产业都捏在王夫人手中，皇帝为了弥补当初把宁国府推出来顶罪以安抚逆党的举动，把贾琏的爵位给了宝玉，算是给元春的补偿，自此荣国府…不，现在叫做将军府，宁国府出事以后他们就把家门牌匾都改了规制…将军府全部落到王夫人手里，贾琏王熙凤捧着王夫人丝毫不敢有违，贾赦邢夫人两人更是被逼回金陵老家了。 果然，王夫人那人，给她舞台她可以做到最狠，只看以后王熙凤怎么跟她斗吧。 围场行刺案平息，京里官员震荡了一番，贾家因为倒了个宁国府，目前看起来反而太平了。我继续贯彻混吃等死的最高哲学。现在总算又回到了除了皇帝没人管我状态，我年纪渐渐大了，便成为后宫的镇山太岁。 年轻的宫妃女子来来去去，我有时候观看着他们的气运猜测谁会得宠，谁会生子，有时候也看着某些宫女气运极高，猜测是以后有好姻缘还是会被皇帝看上。总之，因为可以看见气运，生活中多出了不少乐趣。 至于那个梅花簪，在我即将死亡的时候入了我的梦一次，它感谢我帮助她把元春除掉，让它找到机会逃走，它说它本就是个追逐气运的法宝，不受时间空间限制，所以现在辗转在不同的时空，除了躲避旧主，也顺便吸取他人气运修炼，日子过得非常逍遥。 它告诉我，不断的穿越是因为我本身掌握的力量跟时间有关，当初我受了重伤，也只有离开这个时空才能好好的养，虽说它不明白为何我伤还没完全好就回来，甚至我伤得如此之重，又是怎么划破时空逃离，还又怎么回来。但既然我失去记忆也如此坚持，它相信终有一天我会达成我的目标（那它也能回来了）。 它说，虽然我是不断的重复同一个时间段，但在主时间段上，只要因为我而使历史有所更动，就会在原本的历史走向上开出一个分支，演变成一个平行世界。故而世界本有无数个，佛说一花一世界便是此义。不过为了少惹因果，多的它也不愿告诉我了。 无所谓，这样就很好，如果我真的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在这红楼打转，这簪子这时给的信息便最为实时。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那些我改动过的故事，都成为平行时空延续了下去。我疼爱过的、帮助过的，也都并非幻梦一场。这样，便很好。 这辈子我的寿命比不过皇帝，我的孩子虽然长大了，但也都还稚嫩。我不想活着看他们勾心斗角，早早走了也好。离开的，总是比被留下的人好一些的。 21、梅花簪的独白 「我的女儿…」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捏着手上的梅花簪，旁边一个仆妇紧张兮兮的劝说着那妇人什么。 我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这种发展到底是怎样的神展开。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叫做清的王朝，这家男主人是个异姓王。从男主人跟女主人的气运来看，这王爵传到这一代也就没有了，所以我放心的留在这里，吸取这点剩余的王气。毕竟真有上天庇佑的贵人我还是不能动的，不但沾染因果，还会乱了命数，这样一来，不用等到天道不容，随便来个神仙就能捏死我。我现在需要的，是低调。 我没看错，许多年下来，这硕王府没有一个嫡子，照这样下去，皇帝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的把王爵收回。偏偏这家女主人竟然换子。用男儿把自己女儿给换了…这女人没毛病吧？真这么不舍，为什么当初不说是龙凤胎呢？ 而且这女人当初还用我在那个小女婴身上烙了个梅花烙…这种烙印，不都是奴仆才会有的吗？况且，我本就是个吸取气运的簪子，那小女婴本来还有两分福气，被这样一烙印，她以后必然一生坎坷，而且还会跟拥有梅花簪的王府纠缠不休…女婴因为女主人失却福气，下辈子这女主人定是要还她的。总之，从那女主人决定换子开始，悲剧已经决定了。 至于那个莫名成为王府嫡子的男婴，享受了不属于自己的福气，未来下场凄惨，定是要为那女婴付出生命，总之这一切…都是怎样的神展开（再度无声吶喊）。 *** 刚刚我说过了，我是一个吸取气运的法宝。是一个真正的仙家法宝喔。不过现在应该不算是仙家的了。 这个世界上，万物都有滋生灵识的可能，走兽虫鱼、器物山石，只要一朝得开灵识，自然就能修成人身，争取跳脱轮回，即使无法成为列职的神，也能成为一介小仙，畅游天地，体悟大道。可是这很讲机缘。 我原本的主人是一只蚊子，因为好运吸食了讲道中佛陀的血而有了成仙机缘。照理来说，她即使吸食了佛血得到仙缘，本身也没有太多的悟跟天赋，想要成仙远远没那样容易，当真苦心修炼，也得转世好几辈子。不过因为我被佛血浸过，所以便有了吸取气运的大能，千年下来，她靠着我不断吸取他人气运转化为自己的修为，终究是脱去了妖身。 在她脱去妖身的那一刻，我也离开了她的灵魂，凝炼成一个单独的宝器，毕竟我是被佛血浸过的，而不是她自己修炼出来的，所以跟其他妖仙所带的先天宝器不同，脱去妖身以后，我跟她，便是两个个体。不过那时我还没开灵识，也没人会想要去抢她以前妖身凝炼的宝器，所以她一直都把我当成是她的工具，我在懵懂之时，也是这般想的。 本来，如果她肯多花一点苦工，把我炼化，那么我连开灵识的机会也不会有了。只是千年下来，她已经习惯了直接吸取气运代替修炼。炼化宝器既花时间也花修为，她只当没有这个必要，意思意思把我炼成一支簪子配合她的仙体也就罢了。我本以为她是为了我好，却不知道其实只是因为她爱走快捷方式，所以忽略了基础，才给我留下一条生路。 她成仙以后，周遭的环境比起以往好了数倍，她已经有了新的居处，周遭的灵气比起下界浓郁许多，我的灵识也渐渐清楚。直到有一天，我终于灵台清明，魂魄完好，成就了器灵。 宝器有灵，不仅威力大增，对主人跟宝器都是双赢的事情。可惜我忘了，她根本没有花时间将我炼化，我的灵识跟她也没有从属关系。因此，她又怎么会高兴我终于有了可以脱出她掌控的资本呢？好在我毕竟是吸取气运的法宝，运气一向很好，在我傻呼呼跟主人报告自己开灵识以前，目睹了一件惨案。 这让我知道如果我不想办法逃离，我的下场绝对会非常凄惨。说不定会被直接抹去灵识，成为一个永远无法修炼的死物也不一定。也对，本来是手中得用的工具，有一天变成另一个可能修成仙体的器灵，那她以后想要吸取气运进益修为要怎么办？我随着她千年来经历过多少事，对她的手法竟然还存着幻想吗？ 于是，我一直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离开她隐密修炼的机会。只要有一天我修炼成人形，那她就再也无法狭制我了。在这机会到来以前，我一直都偷偷机攒着力量。我是个吸取气运的法宝，我只追逐气运，只要我的力量足够，我绝对可以离开这个时空，到没有她的地方安全修炼的。 她现在人在天界，天界上面随便一个都是神或者仙，像她这般的小人物，凭着法宝硬修炼上去，根本上来说就断了以后悟道的路，继续在仙界熬上一百万年，自身修为也不可能会有进益，因此她当然不敢得罪任何神仙，莫说是吸取神仙的气运了。 所以她搜罗了一干孤鬼，养在自己的洞天，待那些孤鬼脱去怨气鬼气之后，收了他们为自己的下属，安了一些看起来华丽但没有什么用处的称号，让他们专门陪着其他下凡历劫的神仙，名为陪伴保护，其实是帮她搜罗人间气运。元春就是那干孤鬼的头领，一向最得她欢心的。 每次她总是会把我交给元春，让她带着我下凡，顺便也透过我给元春直接下达命令。虽然凡界气运零碎量少，不过积少成多，她一直都经营得不错。而我也一直都非常安份，没让任何人看出我已有灵识。 我在等机会。 终于，绛珠脱去仙草之身，即将成仙，她特意让元春领了所有人马下凡保驾，待绛珠历劫之后，这个在她洞府长成，又靠了她历劫的未来的仙子就得尊她为长。只要她的手下有了真正的仙子，她就能拉拢更多的真仙，更多的真仙意味着吸取气运的方便，凡人气运再多，又怎么比得上仙子实打实的修炼呢？ 尤其碰上神瑛侍者思凡，她硬是把一干孤鬼跟绛珠都牢牢绑在神瑛侍者周边，有了因果牵扯，她的洞府，跟女娲宫或多或少也就扯上点关系了。虽然我认为像神瑛侍者这般连女娲的面都没见过的小人物，女娲宫根本就不会在意，不过因为她自身实力太差，可以攀附的她总是不会放过。 果然我的等待没有白费，我碰见了流光。 流光也是器灵，不过却是她当初占据那个洞府的前任主人所留下的。她顺理成章的把流光、流风、流月用阵法困住，使用他们的能力给自己撑起太虚幻境，后来流风流月逃走，流光却被她的杀阵几乎打散灵识，直到今日碰面，我才知道流光竟也逃了。 流光当然是想要复仇的吧？那个洞府，明明是流光他们以前的主人特意留下，等流光他们修炼有成，给他们使用的。 她占人洞府，还把主人打成重伤，又想把他们占为己有。只要流光肯出手。我这次一定逃得了。 果然，流光没有让我失望，虽然我搞不清楚流光怎么办到的，不过当元春孤注一掷，把所有的力量给我时，我便毫不犹豫的划开空间逃走了。失去保底力量的元春想必这会儿已经回太虚幻境去了吧？她会好好招待元春的。 22、如果我是茫茫大士（一） 死亡之后的新生总是这般突然，睁开眼睛，我发现我竟然成为了那个邋遢的茫茫大士。茫茫大士往往跟着喵喵真银，咳，渺渺真人。可是我身边却没有这样一个瘸腿道士。我闭眼细细整理自己的记忆，惊讶的又发现了一个秘闻。 茫茫大士跟渺渺真人两个就是当初梅花簪跟我提到的流风跟流月。其实，这两人本是双生兄弟，便是那一面虚幻、一面白骨的风月宝鉴所衍生出的器灵，风月宝鉴看似虚幻，其实掌握的是空间之力，而流光则的是一个掌握时间之力的砂钟，这砂钟跟风月宝鉴一炉所出、同样材质，所以那砂钟的器灵便叫流光。 所谓流光容易把人抛，风月本是烟云梦。砂钟跟宝鉴，曾是一位得道大仙所使用的法器，只是那位大仙有了更好的出路、更高等的宝物可用，又看出这两样宝器已经隐隐有灵识出现，像这般只能掌控短暂时空的用具自是不值得他用灵魂绑定认主，最后本着善心，便把自己弃置不用的洞府布置了简单的阵法，待得这砂钟跟宝鉴器灵完善以后，也能修得仙身，算是全了这几千年的相伴一场。 谁知道警幻仙子竟能趁虚而入，看出洞府主人不在了，就鸠占鹊巢，还趁砂钟跟宝鉴灵识未成之际以阵法困住，利用这两样宝器撑起太虚幻境，经营起了自己的地盘。最后还是砂钟跟风月宝鉴合力破阵，偏偏砂钟没逃出来，风月宝鉴也被打成重伤。 宝鉴内本有两个器灵，可以互相支持，因此总算携着本体逃出来。这其中，茫茫大士伤势稍好一些，还能凝个实体，渺渺真人却是只能偶尔凝个虚体，还时不时得回风月宝鉴去沈睡修养，至于两人的本体风月宝鉴，现在也只剩下制造点幻境的功能而已了。 那砂钟却是没有那么幸运，在茫茫大士的记忆里，三人冲阵之时惊动了警幻仙子，那困阵在警幻一念之间便转为杀阵，砂钟既是没有逃出，说不定灵识已散。也正是因此，这流风流月两人决定这次好好整治警幻所派出的娘子军一番，就算暂时无法撼动警幻，添点麻烦也是好的。而我正是在这茫茫大士将那补天的五彩石投下去给神瑛侍者作伴以后，因为惊动了警幻仙子，遭到暗算，养伤之时，我才取代了他。 我睁开眼睛，心中已经有数。当我接收这段记忆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种愤怒跟无助，就像是隐藏在心里深处的情感突然被引发了一样，对流风跟流月如今邋遢的形象也感到非常心疼，直觉得原本斯文飘逸的两位哥哥，如今竟然落到这个下场… 思考至此，我又突然一惊…我是怎么知道这邋遢出名的一僧一道原本是「斯文飘逸」的呢？果然，我便是那名为流光的砂钟吧。 正在楞怔的时候，眼前突然浮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待那人影凝实了，竟然是那个瘸腿道士渺渺真人。 我紧张的看着眼前的渺渺真人，像这般真正的玄幻身分，对于魂魄的感应一定很强，况且茫茫大士跟渺渺真人既然是镜子的两面，那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双生被人取代了呢？ 「流光，你竟然还活着。」渺渺真人眼神复杂的看着我道。 默默的…所以大家都觉得我应该死掉吗？ 「流风魂魄沉睡，我却感应到风月宝鉴上竟然多附着了一个灵魄，从气息上判断，我就知道是你。」渺渺真人双眼湿润的看着我：「我本来还以为是错觉，该不是终于有人得了我们本体，给我们设了陷阱要收服我们，想不到竟然真的是你…」 「沉睡？」我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渺渺真人问道：「你是说…他没死吗？」 「当然没有，只不过是太虚弱了，连虚体也凝不出来罢了。」说道这里又咬牙：「那警幻仙子对神瑛侍者看得果然很紧，谁去动他，都会遭到毒手。我们差点又被逮回去。」 「我…」我下意识的连结上怀中的古镜，果然感觉到两个亲近的灵魄躲在里头，一个便是眼前的渺渺真人，另一个更虚弱些，大概就是凝不出形象的茫茫大士了。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渺渺真人又问。 我说：「我不知道，我扮演了好多人，一直在这段时间重复了又重复，活过一次又一次…我不记得了…」 「你…」渺渺真人怜惜的看着我：「果然灵识还是受损了吗？没关系，你流风哥哥暂时没法出来，以后有事情流月哥哥会在你身边的。等你把实力修炼上去，我们再去找警幻报仇。」 我低头不说话，虽然心中对眼前的流月有一种非常亲密信任的感情，可是又不敢询问太多。如果我真的曾经是流光，那么那二十一世纪的那些生活记忆又是怎么来的呢？很难保不是那流光真的挂了，我其实只是吞吃了流光灵识的一缕孤魂阿。 「怎么了？可是因为你曾经在这段时间活过太多次，心中对我们一点记忆情感都没有了吗？」流月脸上忧色更重。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以各种身分在此间活过许多次…」我嗫嚅着：「如果…我是说…我是不是杀了很多魂魄？」 流月楞了一下道：「你的魂魄上并未沾染煞气，当不致于有吞食他人魂魄之虞…如今流月也没有消失…你若是说以前的经历过的那些身分，以我们的能力，也不过就是将那凡人魂魄压制在身体深处，藉他们的身子走过一生罢了，对他们说不定还多有裨益呢。」 阿，所以说我并没有消化过谁的灵魂了？ 「只是…如果是这样，那警幻为何没有发现过你？」流月又疑惑的看着我：「奇怪，你身上有种气息遮掩了你的存在感。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逃出的吗？」 我又楞楞地摇头：「不记得了。」 「咦？」流月说：「难道是有高人相助？」 「你…怎么不奇怪吗？我是说…我活过好几次…我当过王夫人、当过薛宝钗、当过贾琏…我都还活了很久…我才刚刚当完皇后…」 「这有什么好奇怪？」流月摇头：「你当真受伤得厉害，你本体是一砂钟，本就掌握着小范围的时间之力，就好像我跟流风，我们掌握着小范围的空间之力，所以这天下之大，任我们来去，不然又岂能逃得过警幻的追捕。」 是这样吗？我现在真心希望我就是那流光了，二十一世纪什么的，一定也有理由跟解释的吧？一定是吧？是吧？ 因为我可以感觉到流风跟流月对我发自真心的关怀，那种透过风月宝鉴上的灵魂连结，发自内心的温暖。我不希望这是假的，一点都不希望有一天他们发现我其实不是他们关心着的妹妹，或者只是一个占据流光意识身体的可耻小偷。 「你的修为未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修养，等你修为恢复了，自然就能想起一切了。」流月对我说：「原本我们骗来那五彩神石，让它跟着神瑛侍者，还用它封印了神瑛侍者的修为跟记忆。只要神瑛侍者灵台明澈，终有一天会想起一切，到时他自然会看破警幻趁他记忆封印之时设计他沾惹上情债因果，这样一来，也算是破坏了警幻的布置了。我们还让那神瑛侍者投胎的贾府大声宣扬，务必让警幻无法动任何手脚，让那五彩石紧紧跟着神瑛侍者…偏偏警幻看得严…好在你来了，不然我们如此虚弱，风月宝鉴就这样扔在这里，被歹人妖物拣去的话，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我傻呼呼跟着那渺渺真人…不，流月哥哥走，一边听他唠唠叨叨的说起他们即将对警幻手下的风流孽鬼们如何下绊子、如何幸灾乐祸，或者他们已经布置好的先手跟计划，心中只不住的升起酸涩、感动、怀念、开心等等情绪。我一边惶恐那是不是真的自己，一边又快乐于在这重复的、孤独的生命中有这样的存在陪伴我。在到达流风跟流月所隐藏起的住处时，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要帮助他们。不管我的真正身分是什么，也不管我丢失的记忆如何，总之我绝对不可能站在警幻仙子那一边的。 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等到谜底解开了在说吧。 23、如果我是茫茫大士（二） 「流月哥哥，那你们还有什么计划吗？」之前流月说了，那一干情鬼，能够捣乱的就捣乱，最好弄到她们都不回去才好呢。 「等绛珠转世，我们要去看看能不能让她此生父母舍了她出家。如果不行，便让她不见外人，不闻哭声，还不了泪，她自得重新投胎，另寻历练机缘。这般一来，她便不欠警幻的，以后成仙也不用受制警幻了。」流月说：「绛珠不受警幻所挟，用不着我们出手，太虚幻境归谁还两说。就算洞府抢不回来，也绝不能便宜警幻。」 「她此生的父母是林海跟贾敏吧？」我说：「你们不用试了，轮转几世，她从未出家过。每世也都是流足了眼泪的。警幻既然派了如此多人下凡，一定是有万全把握，你们不如好好养伤，也用不着出去惹人怀疑。」 「可我们还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呢。」流月脸上出现了为难的表情：「只要这些情鬼愿意跟我们出家修行，以后自有得道的可能，这难道不比回太虚幻境去帮那警幻好多了吗？」 「为什么要她们愿意？不能直接带走吗？」我好奇的问。 「如果不是他们自愿，就成了我们抢了警幻的人。」流月撇嘴：「为了这些情鬼欠下警幻因果可不值当。」 我点头，怪不得每次红楼里出现一僧一道都像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看到那些金钗凄惨兮兮的也不出手帮助。一来这些悲惨命运八成是警幻安排的，二来随意出手很容易暴露自己。 话说刚刚流月所提的「只要神瑛侍者灵台清明，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大概不可能了，警幻把神瑛侍者放在女儿堆里，不就是为了让神瑛侍者这辈子都清明不起来吗？若不是因为贾元春吸取贾府气运搞到抄家了，贾宝玉这辈子也不会想到要出家，神瑛侍者当然也永远不可能恢复什么记忆了。 我想了想，又跟流月说：「流月哥哥，我可以把我之前的经历都跟你说吗？」这种透露未来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禁忌？ 流月点头：「跟我们说是可以的，但千万不能透露给凡人知道，天机不可泄漏。」 于是我花了一点时间，细细的把我这几辈子的大致走向跟流月说了一番。 流月凝神思考，过了好一阵子才说：「这样看来，除非是你捣乱过，所有的事情都还是照着警幻的意思在走了。她的布置当真严密惊人…」一边说，脸上出现了有点沮丧的表情。 「不过我们的确没有送什么吉祥话给薛宝钗，也没什么海上方。」流月疑惑的说：「不过是一情鬼，谁跟神瑛在一起都一样的，我们何必特别关照她？如果我们出手，她那嗽喘又怎么可能一直到十几岁了还不好？」 我忍不住微笑，这种后宅的争斗，流月又怎么会明白其中奥妙？我也知道薛宝钗的那个金锁是假的，是王夫人跟薛姨妈两人在贾宝玉还很小的时候就动的手脚。只是我为了把原版的红楼告诉他们，所以把原版的红楼当成我经历的其中一世跟他们说了而已。 「所以我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养伤，既然我经历多次，结局都没什么太大改变，神瑛侍者总是不开窍，绛珠也必定还泪，其他的情鬼孽鬼，我们也爱莫能助。」我说：「哥哥们还不如告诉我如何修炼，好让我早日回复记忆，也免得我在这时空中反复生死，却不知道自己未来如何。」 「也罢。」流月看上去更是沮丧，不过还是不忘安慰我道：「我们其实不要紧的，看起来很严重，不过百年内必定可以回到以前的程度。」 「怎么不要紧？你们的脸都变形了。」我皱着眉头看他。我一直觉得他们原本不是这样，回到他们的藏身处以后，我特意搜索了一番跟流风分享的记忆，果然让我找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俊逸身影。看看他们现在的模样，简直可以用毁容来形容受伤前跟受伤后的变化。 「…僧人道士，在凡间自是最不引人注意…」流月尴尬的看着我。修仙者的外貌往往直接反应出了实力，就算不刻意维持年轻貌美，也绝不会有邋遢丑陋的感觉。 「哥哥们还是不要让我担心。」我继续坚持。 如果要对上警幻，我们的份量远远不够。不过警幻修为难以长进，梅花簪又跑了，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修炼，三个正统器灵难道还比不过一只投机取巧的蚊子吗？ 况且如果梅花簪回到这个世界的话，这个世界就出现了两个梅花簪，力量强大者自然会取代弱小的那个变成真品。也就是说，警幻仙子或许自以为自己手上还有梅花簪当底牌，可只要上辈子那个逃走的簪子修炼有成出现的话，警幻仙子就会连自己最后的底牌也消失，元春手上那个就会变成徒具外型的赝品了。 只是不晓得这一次我可以留在这里多久？总不能一直跟流风流月他们挤在风月宝鉴上吧？ 流月无奈的看着我，眉目间透出各种不甘心。我抚额低叹，其实他们除了报仇之外，还想要热热闹闹的看一**戏吧？警幻这次的作为的确让人不齿，好端端一个仙子，弄得像是那啥啥，老是给贾宝玉身边塞女人，还摆明了十二金钗正册副册，一古脑的放他身边随他挑选，还有个元春吸取气运。那神瑛侍者其实也不过就是女娲宫中一个小小侍者，警幻这般的规模招待，简直把太虚幻境经营得像兰若寺…还真的是…很好看的笑话。 不过，真正有来头的神仙，要下凡也无须经过警幻仙子那啥啥司吧？ 言归正传，既然哥哥们想要找麻烦，我对警幻仙子还有贾元春也没好感，那么在有把握的情况之下找点麻烦也是一点适当的消遣。于是，我转转眼珠，对流月说：「贾家倒是有一个叫做妙玉的出家女子，说是苏州来的官宦之后，从小舍了不知多少替身出家都没用，后来只好自己带发修行了，排场虽说大得很，但好歹也算是半个方外之人。贾家后来抄家的时候，那女子往南投亲去了，结果我不知道，但我猜大概不是太好…这个人选哥哥觉得如何？」 「排场大又讲究享受，这人当真有心出家吗？」流月疑虑的说：「她是尼姑还是道姑？」 我想了一下说：「她是佛家弟子，但对老庄之说更有研究，说是讲究排场，我却觉得她躲在寺庙另有隐情，所以她也没当过自己是出家人吧…还有她有点洁癖，但才学是很高的。」对妙玉我并不熟悉，不过这人并不巴结贾老太太，为人也颇安份，只是总觉得她对贾宝玉有那么点朦胧的暧昧的什么。即使不是贾宝玉，一定也有别人，反正妙玉除了住在拢翠庵以外，八成是以一个官家小姐自诩的。 「也无所谓，反正既然是得要出家，只要让她亲自表明愿意修行就可，至于修行到什么程度，那是天资所限。」流月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有点张扬的笑道：「她的结果不太好，那到时我们出面说要带她修行，她一定也不会拒绝…警幻养一个情鬼可不容易，不但要用灵气熏陶，脱去怨气，还要用灌愁海浸润、以秘情果喂养，养得她们胸中一股缱隽，各个周身流露翩跹嫣然的氛围才算成功。当初绛珠也是这样被培养的，离恨天上，灌愁海中的太虚幻境，不知有多少女子被这般喂养得窈窕温婉…总之能带走一个是一个，警幻一定会非常生气的。」 我听了以后点点头，反正距离抄家还有好多年，到时候哥哥们真想要救那样一个女子，也是挺不错的，而在这之前，还是得先养伤为要。 24、如果我是茫茫大士（三） 有了两个哥哥的帮助，我总算是真正的踏入了玄幻修真的门坎。或许以前有过底子，修炼对我来说虽不简单，但也顺利。经历了几世，除了让我情感淡薄之外，也让我更看得开，所以我的进度还是很快的。 流风跟流月两人不出去晃荡了，伤势也恢复得很快，藏身地点外面看起来是个木屋，内里却是难得的灵气汇聚之地。哥哥们说过我身上的气息被掩盖了，可能因为这样，我所栖息的风月宝鉴也同时被隐藏起来，十几年下来都没有遇过什么危险，贾家抄家的时间也悄悄到来。 「当初警幻仙子到底是怎么样对你们出手的呢？」我曾经不只一次问过这个问题。 如果警幻仙子是那种没事到处晃荡的，要是被发现，我们三人可是一锅端阿。 「是那个贾元春。」已经可以凝成实体的原茫茫大士．流风回答。 「贾元春看上去跟警幻仙子的联系一如以往紧密。」流月也说：「虽然我不知道她的实力如此高深，不过的确是我们疏忽了。她很快就通知到警幻，也正是因为这样，流风才会这般狼狈。」 「贾元春有这种实力吗？」我疑惑的说：「之前我也算是跟她交过手，她就是个普通人。就算是身怀宝器…」梅花簪的事情我没有说，这是秘密，况且这种结盟并不紧密，我担心误导两位哥哥，导致他们受到危险。 「仙人不能插手凡间之事，她当然不能对着看上去像是普通人的你使用仙术。」流风一句话把事情带过，在他们看来，我那时身分是皇后，关乎国家走向，如果不想卷入因果，当然不能介入。皇家之事，介入的人不见得会有好处，反而会惹不少杀孽，要是不小心更改了命数，介乎万千人的命运，那可真是麻烦惹大了。而且龙气这种东西是存在的，也会对仙人造成很大伤害。 流月一直觉得我过度小心，他们就算只是小仙，也不是普通人可以仰望的存在。但我当了好几辈子的人，我深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反抗能力，对于这种在人间瞎搅和的神仙，人类其实不会有多大好感。他们是器灵，没当过人，更是无法明白人类的思维，有时候小人物也可以发会很大的作用，不然警幻仙子这么多年下来，又怎么能过得如此滋润？在仙界眼里，太虚幻境不过是个边缘小地方，警幻仙子更是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小人物而已。 十几年来我们的交流不多，修炼起来，一个入定闭关都有可能以年计算，所以我虽然觉得不安，却也没时间、没机会去想清楚。 我们三人都是栖息在风月宝鉴上，直接修炼的是魂魄，这种机会可不多，这样即使我一不小心又投胎去了，身分便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普通人，时间很赶，甚至连我自己凝出了当年流光的形貌也只让我吃惊了一小会儿。 流风跟流月的记忆中虽有流光的形貌，但我却看不清楚。直到我自行凝出实体以后，我才发现流光的长相跟我二十一世纪的长相是一样的。 我一直以为身为仙人或者器灵，流光会非常美丽，至少流风跟流月都是很出色的，我还在二十一世纪时，虽说不丑吧，也只能算是中等美女，惊艳什么的跟我无缘，没想到流风流月却说我以前便是长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是高兴我或许真的就是失去记忆的那个砂漏，还是难过变身大美人这种事情跟我无关？ 不过既然大家都有了一定的实力，拐带妙玉的行动当然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 行动之前，最重要的是信息，所以第一步当然是打听贾家这些年来的各种新闻。 没有一僧一道，没人去化黛玉出家，没人去葫芦庙凑香苓的热闹，甄士隐一样的出家了，贾宝玉被马道婆魇镇，但却是让探春给告发了。没有一僧一道，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我记得当初探春并不知道赵姨娘跟马道婆的交易，这一次探春又是怎么知道的？警幻不过是一个小仙，竟然能够操控人的命运吗？ 总之，元春又死了，贾家剩下的那一点气运一半被爷们挥霍一空，一半集中到贾宝玉身上，元春本来还是留了手的，只是她忘记了贾家被她残害太过，想要平平安安富富贵贵，她留下的那一点远远不够用，大观园更是一个吸纳气运的怪兽，不但花钱也断送了后代子孙所有的可能。 贾家被抄家以后，妙玉果然往南投亲，至于她是为什么往南，对我跟哥哥们来说不重要，我们一路跟着他，然后发现她竟然是跑去跟南安郡王的人会合。 南安郡王看上妙玉了，他要妙玉当他的妾，只要妙玉答应，贾宝玉还能享有一些好日子。妙玉相信了，也答应了。 的确，如果是只有贾宝玉一人的话，南安郡王想要照顾一点都不难，随便给个田庄，贾宝玉都能好端端过下去，于是贾宝玉带着王夫人跟薛宝钗三人很快就在金陵得到了一个挺大的田庄，南安郡王没有敷衍，看那规模没有千两是下不来的。薛宝钗打理得很好，三人的生活虽然比不上以前，但也过得很好。 只是贾宝玉终究挂念着死去的林妹妹，远离了荣国府那个脂粉堆，属于神瑛侍者的那一份灵透很快就冒了头，最后虽说没有得回修为，但是记忆却回复了七七八八，神瑛侍者记起了自己当初只是因为思凡被罚下界感受红尘一遭，不是什么大罪，所以生活也一直很好，倒是周遭充满了警幻仙子手下的情鬼，神瑛侍者再怎样迟钝也明白了点什么，于是考上了举人一了王夫人的心愿，又给薛宝钗留下了一个儿子，就毫无预兆的离家出走，削发为僧了。 我跟哥哥们跟在后面看着，迟疑着要不要出面，神瑛侍者现在对所有跟警幻有关的人物必定都很讨厌，他欠了一堆情债，就算此世修炼有成，滞留人间以偿还因果是一定的了。绛珠是来还泪，还能勉强不理会，薛宝钗要的本就不是他的爱情，他给了儿子也算是够了。至于妙玉呢？那是不能不给交代的。 我们在后面观看神瑛侍者的各种动作，好像看到一个被仙人跳以后到处收拾烂摊子的受害者，其实也带着一点点的欢乐。毕竟一样是受害者，可我们跟他的待遇也差太多了。 神瑛随着一路的清苦修行，记忆跟修为慢慢的回到身上，他去拜见被流放的贾政，给贾政施了个小术，保证贾政或许可以撑过流放的辛苦，然后又去寻找远嫁的探春。 探春在异域的宫殿过得不怎样，但那人本身就有一种不服输的韧，于是生活也不致于凄惨，起码比起迎春好多了。贾宝玉没有出面，探春本就想要当人上之人，现在她的地位堪比元春，生活好不好什么的，别人无从置喙。 流落在各地的丫环贾宝玉也顾不得那么多，那些丫环或许跟他有交情，但会落到今日下场大多数是元春跟贾家的关系，他只需要重点处理一下跟他密切的几人就好，说到底，贾宝玉躲在后宅万事不理也有好处，曾经爬上他床的丫环要的是富贵生活，他在力所能及的时候都没亏待他们，被杀被赶那是王夫人的手笔，外面的事情贾宝玉没有参与过，虽说重点对不起林黛玉，可人家当初说是来还泪，那么这点也可以抹过去。 贾老太太对贾宝玉好，剩下的人生难免要为贾老太太来世祈福，贾政跟王夫人他都留下了足够的资本让他们贻养天年，只剩下妙玉是单纯的为了他牺牲。 于是贾宝玉趁着夜黑风高去南安郡王府见了妙玉。 「妙玉。」 「宝玉？」 「你这又是何苦？」 「宝玉，你竟然…」 「世间本是大梦一场。」神瑛说：「此番我来，只为了结因果。你生活可有不好之处？」 「我本是槛外人，一脚跨入槛内，同样是生活，又有什么好或者不好？」 「南安郡王对你可好。」 「一直是不错的。郡王妃儿女双全，俱已长成，我又是南边别苑里的一个小小侍妾，她也用不着为难于我。」 「既是如此，那么我也放心了。」神瑛顿了顿说：「可还欠了什么？」 「你从不欠我什么。」 从两人的沉默当中我竟然感觉到神瑛侍者的愉悦，妙玉大概不知道，她这样一说，神瑛侍者当真就不欠什么了，剩下不过是几篇往生咒的事情。回到天上以后，警幻当然可以借着这些事情跟神瑛拉拉交情，可是如果想要挟恩以报却是休想。想不到林黛玉没有成功让神瑛欠下什么，薛宝钗也没有成功，反倒是妙玉成功了，只是妙玉自己白白放过了机会。 过了好一会儿，神瑛说：「既然如此，我便走了。」 「你要去哪？」 「去该去之处。」神瑛侍者装13无比，身影一闪就消失了，我跟哥哥们继续撑起了他刚刚留下的结界，现在便是我们出场的时候。 「妙玉。」哥哥们现出自己的身形，仍旧是一僧一道，但外型仙风道骨，颇能欺骗观众。 「两位大仙，找妙玉何事？」妙玉擦干了眼泪，带着警惕看向他们。 「汝本是根骨高绝之人，何必留恋红尘之中？」茫茫大士．流风说：「何不跟我们去吧，好生修行，脱出这红尘迷梦岂不是好？」 「修行？」妙玉迷惘的说：「我修行何用？我本就因为修行无法接近于他，现在放弃了修行，他又…我以为可以帮他，结果他什么都不要了…」 「他若修行有成，靠他最近的可不就是你了吗？」渺渺真人．流月像拐小孩一样，摆出缥渺的微笑对妙玉说：「修行无日月，红尘自然不是归处。」 「我…」妙玉脸上神色变换，一脸就是被拐的模样，我知道她很快就要答应了。 25、如果我是茫茫大士（完） 就在一切都要尘埃落定的时候，忽然一束金光从天上直冲妙玉头顶，然后妙玉茫然的神色一肃，冷冷看着流风跟流月，口气冰冷的说：「我说是谁打我幻境仙子的主意，原来是你们这两个。」 「警幻？」流风跟流月两人神色讶异，没听过哪个仙子可以随便要上谁身就上谁身的，这般不是扰乱命数吗？ 「大胆！」被称作警幻的妙玉怒喝：「你们本是我太虚幻境里头的一面镜子，私自逃走不说，还对本仙全无敬意。本仙就算想要手下留情也没办法了。」一边说，手上竟是已经凝了一团仙力，气氛剑拔弩张。 「你是怎么上了妙玉的身体？」流风忽而神色恍然的说：「你扣留了她们的命魂？你好大胆，竟敢做这种事情…」 「她们受我警幻恩惠，身为孤鬼竟得居于仙人洞府，洗去怨气，脱下鬼气，只要好生修炼，来日也是一鬼仙。」警幻神色傲然的说：「我只是将她们的命魂留下来蕴养，也免得下凡一遭沾染红尘。」 「魂魄不全根本无法投胎，命魂被扣在你手，这些人…」流月面上不解，我却知道他其实是在给我们拖时间，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要怎样脱身，仙人，即使是末流的仙人，比我们这种尚未修出仙身的器灵高出的可不只是一个台阶。 「以仙术模拟命魂罢了，这是本仙的独门密术了。」警幻面带得意，看来像这样炫耀自己的手段让她心情很好。 她看了流风流月两人难看的脸色，叹口气说：「如果你们继续帮我做事，我必会慢慢教给你们，你们背主私逃，只要有心悔过，我便不抹去你们的灵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们得要好生考虑。」 「无耻，我们何时认过你为主？」流风忍不住大骂：「太虚幻境本就是我主留给我们的，我主放我们自由，给我们机缘，也只有你这种强盗才能在正主面前侃侃而谈毫无愧意。」 「仙界本是实力说话的地方。」警幻嗤笑一声：「当初我以阵法困住你们时，你们的旧主当初没有出面，那便是说你们的未来自己负责。法宝这种东西，本就是给人用的，一面镜子，还想要翻身做主人，也不可笑？」 说罢，手上那团仙力直直的往流风流月所在之处扩散，两人合力撑起一个屏障，勉强才抵掉了这次的威压，流月开口说：「难怪你这般有把握把所有手下都遣下凡，原来是你早就有把握她们无法背叛。」 流风也道：「你那什么金陵十二金钗的册子，还有什么薄命司，根本就是存放她们命魂之处吧？命魂缺失，即使有代替品，还是难免命苦。命魂反应命运，你那十二金钗的册子才会反映出这些女子的命运。」 「神瑛跟你们说的？」警幻撇嘴：「不错，那薄命司本就是存放我手下仙子命魂所在，当初招待神瑛，本是要加强她们跟神瑛的联系，没想到神瑛那浑人，灵识蒙昧也能记出挑。」 「你这般作为已经是游走天道边缘，哪日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境，若是有人收你，也没人替你出头。」流月冷冷的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一个手势，我看出来那是让我快走，可我又能走去哪里，况且我又怎么能够让他们用命来换我安全？他们又不能跟我一样无限的投胎换身体生活。 「谁会收我？你们吗？」警幻抿嘴一笑，神色间带上了妩媚：「别忘了，各个小仙要下凡，还是得到我这里挂号的，虽说我在仙界只是负责这般不重要的小职位，却好歹也是有司职的仙，谁会没事跟我过不去呢？」 然后警幻又说：「我插手命数，怎样也能说是担心下凡小仙遭受意外，况且我只是观看，若非有人故意坏我安排，我也不致于以灵识强行投射于凡身，我处理的，都是那些心怀不诡的修行者，可没有动平凡人分毫。」 「你今日以灵识强行附着妙玉身体，她寿元必然大大消耗，这样还说没有动平凡人分毫？」 「妙玉本就是我的下属，况且她平白放过了神瑛的因果，之后也是要受到惩罚的。」警幻这时也懒得说下去了，双手捻了一个兰花指对着流风流月说：「不废话了，留下命来吧。」 「住手！」 「流光！」 「你竟没死！」 我在一片惊呼声中失去意识，好不容易凝炼出的实体就这样一吋一吋的散去，不过值得了，警幻被我以全力一击，配合上流风流月的支持，那一丝灵识定也跟着我一起消散了。这下子他警幻得要养个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祸害人呢，两位哥哥在修成仙身以前必定安全了。 只可惜了妙玉，警幻灵识既散，妙玉用来替代的命魂也跟着散去，当下就砰的一声倒地，我在陷入黑暗之前，知道这妙玉在寿命用尽之前，都只能是活死人模样，除非警幻大发慈悲把命魂还她。 不过就警幻的那个作风，说不定还嫌妙玉不够倒霉呢。今日她吃了这番大亏，一定会迁怒于妙玉的。 不过，这都不是我能管的事了，如果这次我的运气够好，一样能够在谁的身上重新开始的吧？我也只是赌那一点点生机而已。如果以后，我确定了不是流光本人，只是吞噬了流光的后世孤魂，流风跟流月不知道会不会看在我今日对他们真心的份上不要怪我？ *** 后记： 妙玉倒在地上，呼吸短促，面色苍白，警幻本就是凭着自己在妙玉身上留下的仙术强行附体，现在警幻因为流光抽取风月宝鉴的灵力，拼尽修为全力偷袭，导致附体的灵识散去，那么妙玉上面那么一点仙术的痕迹当然也跟着散了，流风知道这妙玉到死也只能这般，当个活死人了。 南安郡王收下妙玉，只因为她美貌出尘，现在本都还没收回来，哪会想要好好安置照顾这样一个活死人？妙玉以后的命运可想而知。 流月心情不好，他们当初能够冲破阵法逃离，本就是流光挡住了阵法内大部分的压力，又吸引警幻眼光才给他们找到空隙，现在好不容易相逢，却又因为自己想要捣乱弄到流光因为他们再度散去。这次说不定是真正的魂飞魄散，天地不存了，哪还能想到什么妙玉警幻？ 流风对妙玉感觉也很复杂，他知道眼前女子也是无辜，只是流光因此次行动消散，他又忍不住迁怒。只是他们也没力气做多余的事情了，流光刚刚那一击，抽走了风月宝鉴内贮藏的大部分力量，他们保持实体都已经勉强，他记得流光不喜欢他们变得邋遢。于是也只能将妙玉安置在床，抹去所有痕迹，然后拉着流月匆匆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 他们本是器灵，思考行动都随心而为，至此以后，他们也会开始学着谋定而后动，免得莫名又牵累了重要的人。至少，欠流光的，他们是还不完了。 26、如果我是五彩石 当初为了流风跟流月两人，我拼尽力量打散警幻灵识，然后就整个人散去了，本来以为会死的，没想到这样虚弱的状态还是让我活下来了。我的灵识悠悠荡荡的蜷缩到了青梗峰下那棵五彩石里，五彩石里灵力充沛，它本身虽然懒于修炼，材质却是天才地宝，于是我在里头窝了很久，伤势恢复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并且终于掌握了自主来去时间的方式。 然后，我看到了来诱拐五彩石的流风跟流月。 再然后，我就成了贾宝玉胸前的那块玉了。 五彩石没有发现过我，只是看戏看得很愉快，贾宝玉也没有发现过我，我想我的确是另有机缘，有人帮我掩盖了气息。不过，想到警幻当初的作为，贾宝玉就在我身边，我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我本来以为流风跟流月两人会把神瑛的记忆跟修为封进石头，当初他们是这样跟我说的。等事到临头我才知道，流风跟流月根本没那个本事把神瑛的修为跟记忆偷出来封印，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在神瑛的身上。他们只是在石头里头加了一个冲破封印的小阵法而已，如果是这样那就方便了，阵法的运转速度取决于神瑛灵台的清明，可有我在，阵法自然有我主持，于是他很快就得回了记忆。 得回记忆的神瑛年纪还很小，不过五、六岁。这时候的孩子还很干净，足以达成冲破封印的条件，不过冲破他的记忆封印会导致他这次下凡历练不算数，所以当他回复清醒，发现自己的石头让自己恢复记忆以后，那神色真的是非常不好看的。 恢复记忆的贾宝玉毕竟已经不是传说中的二货了，那时的他冷漠的看着石头，像是下一秒钟就要找个榔头把石头敲碎一样，不仅五彩石的灵识颤抖，连我自己也非常害怕。不过总算他还记得石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可以冲破记忆跟修为的封印，现在历练不算数，又要当心沾惹因果，如果能得回修为防身那就再好不过，可能的话，直接放弃此世，重新投胎也免得浪费时间了，荣国府的环境根本不利修炼。 我偷偷找了一个机会在贾宝玉的梦中跟他说明了一切，未来命数不能跟凡人说起，但神瑛不是凡人。 「我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职司只是看守无人的女娲宫，警幻仙子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神瑛冷笑的说。 「宰相门前七品官嘛。」我没有显现自己的模样，这些仙人，我对他们的品已经打了一个好大的问号。 「你要我做什么？」 「如果所料不错，你十一岁时有机会回太虚幻境一趟。」 「你要我偷出你的本体吗？」梦里的神瑛已经是一个翩翩青年，那是他身为神瑛时的模样。 「…」 「你虽然一直不肯明说自己身分，但是可以在时间之中任意穿梭的，太虚幻境里也就一样宝物可以做到。」神瑛自顾自的往下说：「就是那个据说未开灵识，被放置阵法当中，用来支撑太虚幻境的砂钟。」 「…」 「警幻跟人说你未开灵识，想不到你只是灵识逃逸。」神瑛得意的一笑：「警幻如此算我，便当是顺手而为，砂钟消失，阵法遗留的力量也足够继续支撑太虚幻境两三百年，我想，她暂时不会发现的。」 「你可以不理我的，为什么要帮我？」这些仙人，再怎样纯良的，也都是活了好几千年的人精了，我那点心思根本不够他们看的。 「你当然要帮我。」神瑛说：「拿回你的本体以后，你下一次来去时空要带着我。本仙可不能被她这样玩弄于股掌…这些等拿到你的本体再说，到时候，你到那棵绛朱草身上，我重新开始这一世，这般重历两世，足够我吸收仙草灵力，回敬给警幻一个大的了。本仙就当入世修行，至于下凡历练未成，自然可以推给警幻，让她烦去。」 「吸收仙草灵力？那绛朱会如何？」我有点惊讶，虽然绛朱是仙草，可人家已经有了灵识，把人家真的当草药吃了也太残忍了。 「你在想什么？我吸收的是灵力，她也就是重新修炼而已。」神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不是口口声声欠我的吗？我也不要她还泪，灵力补给我就行了。还有这颗石头…哼哼，不好好修炼，来看本仙笑话？」 「下一世你要我去绛朱身上，让你吸收灵力？我只是器灵，虽说她还未成仙，但我也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压制得住…」 「自然可以的，记得在我十一岁以前努力修炼，石头里灵力流动自成格局，比之仙府也不遑多让了。」神瑛说：「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也能偷懒，我不介意亲自督促你。」说完，他便自己出了梦境。 于是我只能窝在石头深处努力加强自己，因为我记得除了绛朱之外，他还说了石头。可见除了吸取绛朱灵力，这颗石头说不定也要遭他毒手，不过本着仙界恪守的因果原则，我想这颗石头到最后可能会便宜了我。我既然在这石头里修炼，炼化石头当然是我最适合了。可怜的石头，不好好修炼，还想看仙人笑话，被整治了吧？这时候我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我跟流光哥哥他们都是几历生死，剩下的事情，大家各凭本事吧。 很快的，贾宝玉十一岁就到了，神瑛这些年来依旧是不念诗书，但也没有原来的贾宝玉那样到处吃丫环嘴上的胭脂。只能说他不成器，却不能说他是什么色鬼。他跟每个正常的富二代一样，高床软枕的善待自己，对于袭人晴雯他们，也没有原本那样的倚重跟喜欢。 他仍旧生活在内宅，因为挪出外院，难免就要沾惹贾家外面的事情，现在的贾宝玉，比起原来那个还要更遗世独立。 他房里的丫头也仍然很多，这好像是贾家的传统，受宠的男孩房里丫头就会很多，贾珠当年的身体有很大一部分是被这个拖垮的。好在贾宝玉还小，对丫环从来也没有什么偏爱，所有的事情都算得清清楚楚，让丫环想要培养一点特殊感情的机会都没有。他唯一喜欢的，就是看老庄这种道德经，有时候甚至会跟着王夫人一起念佛，总之大家都开始担心他会不会想要出家，而担心的结果，就是他房里的丫头更多也更美了。 于是，像宁国府赏梅这种可以让贾宝玉出来见人、培养一点朝气的活动，贾老太太无论如何不会落下，贾宝玉不爱走亲戚，不过从来不排斥到宁国府，所以记忆中，贾宝玉想睡，到秦可卿房里午觉，梦游太虚的事情也就如同以往一般的发生。看着贾宝玉神识离去，我非常紧张，成败在此一举，如果神瑛偷取砂钟失败，警幻当然不会怪他，只是她就会知道我的下落了。 一直到现在我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我只记得贾宝玉眼皮动了动，然后我就被一股大力从五彩石中抽了出来，耳边是神瑛的声音，他说「抱元守一，谨守灵台清明」然后我就继续沈入一片黑暗之中。 后记： 贾宝玉去了太虚幻境，装疯卖傻的让警幻仙子把他跟秦可卿关在一间房里，秦可卿想要教他男女之事，贾宝玉淡定的一个幻术解决了。一个情鬼，神瑛想要拿捏也是分分钟的事。 贾宝玉顺着灵气的流向在这间卧室的深处找到结界，砂钟本体就在里头，那是一个白玉为骨架，赤铜镶边，金砂在内的精致砂漏，贾宝玉知道警幻对自己的阵法自有感应，原本也没有过大把握的，只能说一切皆有天定，砂钟本体上也被人掩藏了气息，跟那砂钟的灵识一样，就算近在眼前，也瞧不出怎么回事。怪不得明明没有灵识，警幻还要慎而重之的放在结界里，是怕丢了自己也不知道吧？ 贾宝玉冷笑，这是天助我也，那也怪不得我了。 神瑛虽说身分不太高，可他的修行是实打实的，想要瞒过警幻，对一个真仙来说并不难，于是他将秦可卿的一个耳珠取下，变幻成砂漏模样，警幻对自己手下的东西当然跟这个被屏蔽了气息的砂漏一般没有感觉。然后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把砂漏藏在怀里给偷渡出来。 回到宁国府的床上以后，神瑛稍微疑惑了一下，世间对于男女之事规定甚严，秦可卿跟贾宝玉这般，可是世俗不容，警幻竟然如此重口？神瑛在修成仙身以前就是一块天生而成的玉石，即使如此，也知道世俗的种种规则，警幻这般，到底是要他体会冲破规则的禁忌，还是要他背负起不能言说的心魔？ 想归想，神瑛手上不停，趁着丫环下人都还没靠近，他拿起玉石砂漏把流光的真灵引出，会被警幻认为灵识已失，流光必定是受过重伤，看流光说话作事，像人比像器灵还要多，说不定是在这时光当中流浪了不知道多久，这点唯有回到自己本体才能有所改善，于是他运气真元，让流光抱元守一，只要她能冲破心障，自然能恢复如初。 自此，神瑛把这玉石砂漏幻化成一颗朱砂痣，放置在自己的眉心。 对于这颗突然长出的朱砂痣，大家也没当回事，警幻等绝对想不到自己若是当真偷走了什么重宝，会敢这样毫不遮掩的放在脸上，神瑛本身带着仙气，砂漏又被屏蔽了气息，一直到贾府抄家以前，都没有任何人发现什么不对。 这一辈子，贾宝玉跟林黛玉一点交流都没有，对薛宝钗也只是淡淡，反而跟贾老太太提出想要娶史湘云的堂妹。林黛玉没有贾宝玉的呵护，她的泪珠大多是自伤身世或者因为处境无力而流，或者有一些是因为对贾宝玉不明不白的冷遇而哭，但跟原本那样两心相许的情况差了何止千里。贾老太太本来以为贾宝玉会喜欢史湘云，却没想到姐姐妹妹这么多，他想要的却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史家小妹妹，因此婚事便拖延下来，等着史湘云堂妹长大了再说。 这样一拖，抄家却是先行到来，贾宝玉在抄家以前就离开府邸，妙玉等人只知道贾宝玉失踪，以自身换贾宝玉平安的事情当然也没有发生。 况且此生贾宝玉对所有人都非常冷淡，也没有哪个女子爱他爱到不要命。 抄家时贾宝玉十五，他远远的看着贾家的哭天抢地，知道自己终究是欠了父母跟贾老太太的生养疼爱之恩，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他已经有所计划，在砂漏康复之前，足够他用点手段还恩，等砂漏恢复了实力，他就要跟砂漏去把绛朱的灵力，以及那颗五彩石给炼了。到时候，警幻一定会非常、非常苦恼的吧？ 27、如果我是林黛玉（一）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百年以后,本来我还能继续睡的,可是我被神瑛给弄醒了,他跟我说：「我记得妳的能力是凡间二百年内的时间来去，你再不醒,我们就回不到当初我投胎的时候,等警幻发现你的本体消失,我们都要倒大霉了。」 我睡眼惺忪的变回人形，跟本体融合的感觉很好,我所有失去的记忆都回来了，实力也上升好大一个台阶,底气有了,加上这百年对神瑛的孰悉,当下毫不考虑的回答：「你难道还怕我们两个合起来打不过警幻吗？」 时间之力运用起来其实是很逆天的，即使只有凡间二百年内的时间由我掌控，但打起架来可是非常占便宜。即使我还不是仙，如果我铁了心要跟警幻拼命，逃的人一定是她。 「反正终归是要处理她的，何必多处理一次？」神瑛淡淡的对我笑了一下，调侃道：「实力恢复，这说起话来感觉就是不同了。」 「我都憋屈了多少年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真正是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好在神瑛大概不会计较这些。 「当初，到底是谁掩盖了你的气息？」神瑛本来以为只是个位阶稍大的仙人，可这么多年下来，他赫然发现，这种气息掩盖的手法非常高端，简直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 我眨眨眼，看着神瑛面色凝重的样子，回答：「我记得当时我挡住了警幻阵法内大多数的力量，小范围的使用时间损耗，让流风跟流月有空隙可以逃走…本来我以为我就要等死了，结果突然有一个紫色衣服的女仙划破空间，一角踩进阵法里头，那时我已经神智模糊了，她似乎对我施了术，然后等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婴儿。」 我没跟神瑛说，我的记忆里头，就是那紫衣女子帮我施了术，然后我就成为了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女子。我的个天生清冷，喜爱古文，然后又懒惰不爱动弹，红楼梦倒是我挺喜欢的小说，虽然我对那十二金钗一点好感也没有，可不妨碍我对这本书的兴趣。等我在二十一世纪活到生命的尽头，就一眨眼又回了这里。 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我晓得了，那女子必定是将我记忆封印，得等到我得回自己的真身才能解开记忆封印。虽然我不知道为何要封印我的记忆，可是这样也让我在不知情的时候很自然的养好了魂魄的伤害，并且心平气和的掌握了自己世界的大致走向，我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但我是真心感谢那位紫色衣服的女仙。 从神瑛的神色来说，我知道那位女子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可以划破时空，把我送到陌生的地方，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把我送回来，她的人甚至都用不着出现，这该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计算得如此刚好？尤其是掩盖气息的手法，神瑛会郑重询问的，定也是让人想不到的高妙吧？ 至于我一直在红楼里头的人物身上来回，那大概是因为灵魂的强度。 我想要回到这里，这是下意识的想要，所以我在二十一世纪死亡以后，灵魂就回来了，可是那时候我的伤或许还没有完熟到可以拿回本体，于是我便在不同的人身上附体，附体的对象，是决定于对方的灵魂强度，我自然会选择跟警幻有关，灵魂强度跟好足够我压制的人，当然，附在风月宝鉴上，是因为流风哥哥他们用不着我压制，他们也不会伤害我的缘故，所以最后我在受了重伤以后没有附在别人身上，只能到五彩石内存身修养。 只能说，有时候危机真的伴随着转机。 神瑛听了我的话以后，点点头跟我说：「时间之力不能够随意动用，尤其是搬动了如此多人命运的这般动用，即使你主导的时间段会自动生成新的平行空间，但这样频繁的、重复的在同一段时间反复来去，也会引起天道注意。这次我下凡历劫已经失败，本来应该赶紧回返，报备一声重新历劫，可是这几年来，我发现因为你的关系，好像所有人都当我不存在似的…」 「这…或许是没人注意到你？」我不确定的回道：「天界这么大，女娲宫里也不缺你一个人吧？况且一百年两百年的…对天上来说不过多少日子…」 「这怎么可能？天界自有寻人的法子，不然神神仙仙，哪个都可以趁着没人管到处胡闹了。你身后那人，比你我料想的还要强大。如果那人是你旧主，那你的来头说不定…」 我不等神瑛继续猜想下去，就打断他说：「不是，虽然我主离去时我灵智未开，但我跟哥哥们都记得我主的气息，我不记得那人的脸，只记得一身紫衣，不过气息却是陌生的。」 「是吗？」神瑛叹息的说：「或许当真只是路过的高人…也不知我何时才能达到这种高度…」 「她不想留名，必然也不希望我们过度追问。」我摇头说：「以她能耐，想要找我太过简单，若她愿意出现，我当然求之不得，可若她不愿，我也不会不识趣的烦扰。」 「也是，你能这样想，也算懂事了。」神瑛回过神来，勉强的同意了我的话。 我却不是乱说。许多大能并不喜欢过度攀扯的小辈，有时候对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我们这种小人物，却是天大的恩情了。他们如果当真要找人讨还恩情，也不会找不到。但小人物若想抓着恩情追根究柢，反而会惹人厌恶。 我不知道我的恩人是怎样个，不过我很高兴我并不是占领了流光意识的穿越者，我便是真正的流光，只是去了异空间一趟，窥得此间命运的幸运儿罢了。其他的，我已经不想多追究，况且神瑛说得没错，再安歌下去，我就不能保证回到贾宝玉投胎的那个时间点了。所以，我对神瑛催促：「好了，我们走吧，不是都有计划了吗？」 神瑛点头，对我说：「记得，这次你要附在绛朱转世的身上，你现在得回真身，法力尽复，又修养了这么久，实力上来说，应该比得上绛朱，我则要到贾宝玉身上，你在我们尚未会合之前，记得专心修炼，不过不要动绛朱的灵力，她跟你无因果牵扯，所以她的灵力只能由我来吸收，不过五彩石你是可以炼化的，等我们会合，我教你把五彩石做成你的仙府。」 相处多年，默契跟交情是有的，他要教我，我也就不客气了。况且只要警幻倒霉，神瑛自然可以藉此撇清所有跟警幻有关的纠缠，下凡历练的事情又能赖掉，带着记忆在凡间享受一遭对他来说也是很不错的，反正他本来就「思凡」嘛。 于是，我带着神瑛回到了最一开始的时候。不过这一次，我的心境跟一开始成为王夫人那时候比起来，是南辕北辙，完全不同了。 神瑛跟我所要去的时间段并不相同，所以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人。这一次却不是附上谁的身体了，我现在仍然在贾敏的肚子里。 绛朱的灵魂已经附体，不过她的记忆被封印，恢复实力的我没花很多力气就压制了她的灵魂，把她的灵魂收藏起来。既然我以前都能够下意识的不伤害凡人灵魂，这个即将修成仙身的绛朱我也不会亏待。 只是，在我细心检查绛朱的灵魂时，意外发现了一件事：或许是因为当初绛朱初成女体时，被灌愁海跟秘情果喂养的缘故，她的灵魂从里到外纠缠了许多的情思，这样的状况，即使真的历练成功，以后的修行之路也必然多舛。 仙人情劫最是难过，倘若是成仙之前的情劫也就罢了，不过顶多成不了仙…可要是成仙之后才过情劫，往往过了就是通天大道，不过就是魂飞魄散，绛朱灵魂中掺着如此多的缱眷旖旎，以后必得面临情劫，原本这次的历练可以作为情劫来看，可警幻又拐她把这次历练当成「还泪」。一件事情分成两步骤做，风险也大多了，真不知道警幻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说警幻本来就想要拿绛朱的灵魂当成大补？（原谅我暗了，对警幻，我不介意用最大恶意来揣测） 神瑛本来说要吸取绛朱灵力，这对绛朱也未尝不是帮助，可是如果这些纠缠在绛朱灵魂内的情思给神瑛吸收了，那情劫就轮到神瑛去过了。神瑛是天生天养的玉石，灵最足，也通人感情，他过情劫，其惨烈程度不用猜也想得到，神瑛帮我良多，我可不能眼看着他倒霉，想来想去，虽说神瑛叮嘱我不可沾惹绛朱因果，可为了他好，我还是不得不打破这个誓言了。五彩神石他自可炼化，灵力来说，不弱于绛朱，可他要是吸取绛朱灵力，后果绝对比我沾惹上因果还要糟糕。 于是几乎不用思考，我便有了决定。 灌愁海跟秘情果都算是灵力充沛的东西，当初我主选择那样的地点留给我们做洞府，便是因为灌愁海跟秘情果对我跟流风哥哥他们来说并不构成什么威胁。 毕竟风月宝鉴本就是反映天下幻境，力量为幻象以及空间之力，幻象中的喜怒哀乐，对风月宝鉴来说不过镜花水月而已。秘情果重点在那个「情」字。 普天之下的情感，最大克星就是时间。 灌愁海水跟秘情果这两样东西，本质是天材地宝，只是使用起来非常考验心，我主大约是认为这样复杂又麻烦的环境，除了我跟哥哥们这样的特例以外，别人就是知道也不会想要占领。事实也的确如此，太虚幻境怎么可能只被警幻找到？只是因为大家都不觉得这样麻烦的环境有抢夺价值，谁知道警幻竟会生出这种心思，把我主遗留的东西用在如此龌龊的用途上？ 28、如果我是林黛玉（二） 如果早知道绛朱的灵魂情况这样复杂,我就不会答应神瑛提的那个「不要碰绛朱」的条件了,即使流风哥哥说过绛朱是被警幻这样被喂养出来的,我也以为还完了泪就算完,好歹是仙草，仙界灵草,怎么能被算得这么彻底、这么没用呢？不过我想,这就是生物之灵跟器物之灵的差别吧？即使是草木,也是有情的。所以我破坏誓言也是不得已的，希望到时候神瑛能够听我解释。 决心已定,我也不是拖踏的人，于是我开始不断的抽取着绛朱的缠绵之意，将其消融，转成灵力，这辈子既然成为林黛玉，我便不会养成一个「多愁多病身」。虽说吸取绛朱灵魂的那一股缠绵会使得我有一段时间变得多愁善感，不过我想这跟我过于清冷的子一中和，说不定人就正常了也说不定。 除了转换灵力，我也不忘顺便修补母体的破败跟损坏，父母的生养之恩不能不还，而且如果是从婴儿做起，那我在长大之前，的确需要母亲保护，我记得林海的后院一直都是很精彩的，修补母体的破败，除了偿还她的生养之恩以外，也可以让林海多几个嫡子，这样来自父亲的恩情也还上了，以后要离开的时候，就不用过于担心。 说起来很复杂，不过操作起来就是那么一回事，修炼无日月，婴儿的生活又非常无聊，左不过就是吃吃睡睡而已，很快的，我就迎来了传说中的茫茫大士跟渺渺真人。 这一辈子我并没有特别跟流风流月打招呼，所以他们仍旧出现了。大概是疑惑为何绛朱本该病病歪歪，现在却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所以他们也没有贸然上门。可这样拖下去可不行，绛朱不生病，他们有什么理由化人出家？又有什么理由去给警幻仙子捣乱？于是他们偷偷扔了几个小术过来，打算让我生几个看上去很严重其实没有大碍的小病。 不过我又怎能让他们得逞？抓住他们施法的轨迹以后，我将之前穿越成茫茫大士的那段记忆给扔了过去，他们自会认出那术法的气息，并且也会知道该要怎么做。警幻仙子非常狡猾，所有的金钗都是她的眼线，反正茫茫大士跟渺渺真人从来没有成功拐走过任何人（=___=），唯二出家甄士隐跟贾宝玉都是自己看破红尘的，他们与其这样蹦达然后被发现，还不如躲起来好好养伤。我可不希望再度看见他们毁容后的样子。 身体健康的贾敏那个战斗力是杠杠的，不仅很快生了嫡子，又趁着腰杆挺直的同时雷厉风行的整治后院，几个姨娘被威压得不敢说话，这一辈子，贾敏算是早就自己练出来了，年轻时候的血泪成就了现在的隐忍跟干练，林海虽说没有宠妾灭妻，但也不是那种守身如玉的。要我说，古代就没有守身如玉的男人。贾敏也着实有大家主母之风，有了儿子以后，对那些早就被下了药的玩物一点不放在心上，只要不触到她的底线，她现在也没什么好争的。 希望她可以一直保持这种心态，我记得之前当皇后时，皇帝告诉我，贾敏是被那些小妾给弄死的，也是因为这样，林海才会把家里大部分的姨娘打发走，弄得好像非常深情似的。要说这林海，当然是很喜欢贾敏的，但真的没有喜欢到为贾敏守寡的地步，纯粹是那时候的状况不适合娶妻，他自己也早就放弃有儿子的事情而已。 我弟弟，就是贾敏的儿子，小名叫林黠玉（黠：音同侠。聪明，机伶之意。黠跟黛一样从黑字边，黛指青黑色，也代指女子之美。）林家的这一辈本该从雨字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贾敏硬是想要跟着贾家这一辈从斜玉边，贾敏对娘家大概是非常自豪与依恋吧。 那时候生下我，贾敏就给取名林黛玉，林海不乐意，贾敏说那只是女儿小名，无伤大雅，于是等我弟弟出生以后，林海便给我弟弟也取了这样一个小名，显得林家这一辈小名从得是黑字边，玉字看起来倒像是点缀。 至于大名，我叫林霓，我弟弟叫林霄。 下人丫环这下看也清楚了，老爷不喜欢夫人给取得小名，况且如果只有女儿的话那也无所谓，可如果有儿子的话，林海一点也不希望女儿落人口舌，竟然是跟着亲家的辈份取名字。即使女儿不管大名小名都不会给外人知道也不行。 于是，林海叫我霓儿，叫我弟弟霄儿。可贾敏，却喜欢叫我黛玉，叫我弟弟黠玉。 我对名字没有什么意见，都用过这么多个了，林黛玉还是林霓没差别。贾敏对林海应该是喜爱的，可是又不高兴林海对自己家的隐隐蔑视……我想那不是蔑视，只是贾家牵扯太多势力，林海想离远一点而已。贾敏不知道，林海不解释，两个人别扭起来，就演变成贾敏天天抓着我跟我说贾家多伟大、多富贵、多权势、多高贵。还好林霄坐不住，也不耐烦听，这才没有被污染。 等到我五岁的时候，林海说要把我们送到贾府。我想这是因为比起这里的暗潮汹涌，贾府已经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本来林海希望贾敏跟着一起去，这样我们好歹可以住在京里的宅子，可贾敏不愿意把林海留给那一窝子小妾，坚持两个孩子去住外祖母家不会有危险，我想着要跟神瑛会合，就没有反对，事实上，我反对也没有用。 我弟弟只有三岁（我是说实岁），当然也没有任何发话权。现在的神瑛不是以前的贾宝玉，我也不担心他被带坏，只是贾家的家学乱七八糟，我特别要求林海给我跟弟弟找齐了师父。林霄需要君子六艺的师父，我需要琴棋诗画的师父，还有丫环、奶娘、小厮、嬷嬷，这些跟着去的下人都该先给好月钱。 给林霄带着师父是因为我不希望林霄跟贾家子弟有太多接触，我自己带着师父是因为我不期待贾老太太会想到女子的教育问题。我当然可以完全不管，反正我很可能拍拍屁股就走，不过既然做起来不费力，为什么不做呢？那些情鬼对神瑛来说可恶，可他们也是可怜的。就算她们终究要回到太虚幻境，可以过好一辈子就还是好好的过吧。我一向认为投胎转世以后，即使灵魂一样，也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至于贾敏……我只能说她的确聪慧灵透，可是心思太多，还都不说出来，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自己再一次憋出病来。不过既然这辈子已经儿女双全，她又不再天真，说不定真的能够跟林海白头到老也说不定。 绛朱灵魂里的那一股愁绪已经被我消化的差不多了，现在我把她的灵魂放在体内蕴养。本来我以为这样抽取她的灵力根本，会使她的修为大退，可没想到她的灵力跟我的灵力竟然慢慢形成了一个循环，我抽取她的愁绪，提纯、过滤、转换为纯正的灵力，然后在身体里头运行，顺便也惠及了她。 仙草本有散发灵力的特，仙草之魂在我身体里，对我的修为大有帮助，我帮她提纯的灵力也让她吸收了不少，加加减减下来，她灵力的消耗比我原先预估的还要好上很多，勉强算得上双赢。现在她的灵魂状况，才是一个即将成仙的人该有的样子，好好静下心来，再度历练的机缘不会太久。这样，算是我结了一个善因，也不欠绛朱的了，不得不承认，我松了一口气。 只是当初还泪给神瑛是她自己说的，即使现在的她大概不会想到这种诡异点子……就看神瑛怎么办吧。 贾敏虽然天天跟我说贾家多好多好，可贾家的状况她还是知道，因此她给我们安排的排场不是盖的，二品官员嫡子嫡女的派头摆得足足。林家数代单传，家底丰厚，加上贾老太太大概有那么一点联姻的心思，我跟林霄的气派比起原本的黛玉上了不只一个台阶。果然，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比起原本那个没娘的黛玉，我想我很满意当初在母体里头帮贾敏改善身体的举动。 于是，从林海拍板，到贾敏准备东西、寻找老师、联络贾家…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导致我正式到达贾家已经是六岁的时候，跟原本黛玉进府的时间差不多，本来这时候贾敏已经死了，林黛玉只能可怜兮兮的从角门进，这次却是不同，不但开了侧门，贾老太太还改装了梨香院给我们住。 林霄现在还小，但是即使他长大以后也不用担心出入贾家内院，梨香院里头有临街的大门，有自己的外院内院，内院跟贾家的内院花园相邻，但也多加了角门可以关起来。贾敏特别写过信告诉贾老太太随行人员众多，所以才会有这样妥善的安排……王夫人，这次又气得摔杯子了吧？ 29、如果我是林黛玉（三） 这次的贾宝玉是带着记忆跟修为的神瑛,所以见面的时候，当然就没有了什么摔玉、取字等等不靠谱的情节。不过早就听过贾宝玉这人非常冷淡，对姐姐妹妹都不亲热，比较起来，我看起来已经很受他欢迎了 当然，王夫人很不高兴，她跟贾敏有仇，对贾敏的女儿当然不喜欢，而且林黛玉的身体虽然被我保养得很好，可那种天生的袅娜是无法改变的。我现在只有六岁，看上去就是瘦瘦弱弱，既没有少女的娉婷，也没有小孩的圆润，所以大家都觉得我身体不好。 我对贾老太太的感情很复杂，有一辈子，我为了不被牵扯，曾经亲手设计了她的性命，严格说起来，那二十一世纪的生活虽然也给我的思想留下了一些东西，不过本质上来说，我还是一个清冷的玉石砂漏吧。不过……要我装嫩卖萌的撒娇……我真的做不到。不过还好这次有林霄。 第一天当然是最累的，要拜见所有长辈，要确定这贾家里头有多少人对我善意，还要指挥丫环整理东西，并且适度的打赏。< 林霄现在只有四岁，什么也不知道，贾老太太本来想要把他安置在碧砂橱里跟贾宝玉作伴，我想来想去还是婉拒了，只说他现在已经有一些简单的武课以锻炼身体，如果不嫌弃的话，也可以让贾宝玉等一起跟着上课。最后神瑛也不知道怎么绕的，变成了贾琮、贾环跟他自己每天早上起床后到梨香院上课。 林霄的师父有三个，他们就跟着林霄一起安排。 我有点讶异，我以为贾环跟贾琮会被排斥在外，神瑛虽然不坏，但也不好。神仙讲究因果，于是他不会对你做不好的事情，但也不见得愿意拉你一把，如果抢劫杀人可以不用担负因果，他们绝对不介意灭掉一两百个蝼蚁般的人类。总之归结一句，神仙很冷漠。他们都是体悟天道的一群人，对于生活的追求跟凡人不一样，那些善心、情感，对神仙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 举个例子来说，很多人说神仙羡慕凡间情爱以致于触犯天条，丧失修为，可是在神仙眼里，这种说法就像是在说一个人去羡慕滚粪虫一样，层次根本不同，又怎么能够理解这中间的差距？虽然说仙人动情的不是没有，可是可以到达仙人境界的，无不是已经参悟清心寡欲的真谛。清心，不是无心，寡欲，不是无欲。情感不是没有，但已经能够不被情感所困，欲/望依然存在，但已经可以超脱的看待自己。 当然，我还没有真正的成仙，这些只是我的体悟，几世人生，对我的心境有很大的帮助，这些都是我琢磨出来的，我私以为应该八/九不离十。所以当我看见神瑛竟然帮着贾家的那些庶子安排前途，忍不住森森的惊悚了……这丫的不是老爱说因果吗？怎么会突然这么热心？ 等到终于有机会跟神瑛独处时，神瑛对我说：「他们都是贾家的下一代，培养起他们，我就算是还了父母跟老太太的恩情。贾家没有败，还有希望流传下去。」果然，神仙，从来就不是慈善家。 不过这没有什么好纠结的，我的琴棋书画等等老师，也被借给迎春探春他们，迎春三姊妹更是定时会来跟我一起上仪态跟礼仪课程。不管这是因为王夫人认为贾敏的便宜不沾白不沾还是怎样，我觉得可以拉一把是一把。私底下，我悄悄的问过神瑛：「有办法把这些情鬼救出来吗？」 「为什么要救他们？」神瑛问我：「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愿意这样过日子？一般的孤鬼，只能流连荒山坟冢，吸取阴气为食，现在她们虽说没有自由，可是平日居于神仙洞府，生活自在写意，即使偶尔下凡，也不过就是迷迷糊糊过掉百年，你能确定，她们愿走？可不要到时候辛苦了半天，却得不到半点感激。」 「如果我跟流风哥哥他们收回太虚幻境，这些孤鬼我们绝对不会留的。」我闷闷的说。即使知道神瑛说得对，我还是…… 「那当然，改朝换代，新主人不要他们，他们当然只有走。」他说：「事实上，多住了这几百年也是赚到了，他们没什么好不满意的。」 「……」那就是不愿理会了。 也罢，面对警幻，我没有必胜的把握，虽然拼上性命我可以赢，但我已经不想要拼上性命了。之后的事情，我还需要神瑛帮助。 「绛朱的灵魂在你那里吗？找个机会……」神瑛见我没有反应，就把握时间继续说。 「我有事情要跟你讲。」我连忙打断他，绛朱的事情一定要告诉他的。 「怎么了？」 在神瑛淡淡的微笑之下，我忐忑不安的把我净化了绛朱的灵力，但也损耗了她修为的事情告诉神瑛，并且指天发誓，如果神瑛吸收了带着缠绵的绛朱灵力，只会弄到自己去渡情劫的地步，成仙之后渡情劫不但凶险，也很容易被笑话的。 「所以你把绛朱的灵力吸收了？」 「是，我答应过你不这样做，可是……」 「没关系。」 「咦？」 「她灵力不足正好，那就化不了人形了吧？」神瑛点头：「那我也不强求她还泪了，等有机会我摘她一棵绛朱果就算我们两清。」 我一听忍不住满头的黑线。说得好像自己很吃亏一样，绛朱果一千年才结果一颗，可以大幅增进修仙者的修为。绛朱好不容易化成人形，身上顶多也就三颗朱果，这神瑛要是拿走一颗，绛朱的修为还得继续掉的三分之一，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修成正果。 神瑛看了我的表情，大概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摇头道：「我哪会这样占她便宜？我答应过你教你炼化五彩石为你的仙府，一来可以答谢你让我不受蒙骗，二来也是感谢你花费力量带我穿梭时间，三来，你自可以把绛朱种植在你的仙府之中，绛朱草对灵力有带动的作用，配上五彩石内的特殊环境，你的仙府配置跟灵气浓度绝对不会比现在的太虚幻境差。同时绛朱也可以更好的修炼，又不用担心受到警幻挟制，你总不可能自己要找警幻麻烦，却连太虚幻境里头其他的小仙也不放过。」 「是这样……」我吶吶的看着神瑛：「自然是不会如此的……」 「当然，我也有私心。」神瑛缓缓的说着：「绛朱草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自然会有所进步，她会成为你仙府里头的伙伴或者下属、侍女之类，看你高兴，毕竟她是因为你才成仙的……现在的她灵力虽然不够强，但纯正浓厚，我们在这个世界继续待上一百年，等我们再次回到过去，你仙府里头的绛朱就会自动替代下一个时间点的绛朱，力量也会统一融合，这样一来，绛朱的力量会增长更快，而每个时间的警幻都得焦头烂额，因为她把即将成仙的仙子给弄丢了……」 我这才默默的飘移开自己的视线，把绛朱带走，利用同一时间内没有相同两人的定律，让属于警幻的绛朱消失，这样在我们结束时间回溯之前，每个时间点的警幻都会被详细的盘查。虽然无法直接杀了警幻，但这样的盘查无比累人，警幻这人阴/私事情多了去，想必一定会焦头烂额。 况且仙府炼化以后，存在的就是我的灵魂，神瑛自可跟着我到处去，这样一来，每个时间点的贾宝玉也会跟着消失，女娲宫的人会追究神瑛的去向，然后说不定就会有人发现警幻对神瑛的算计，本来这种算计没有什么，可是警幻这种小人物算计女娲宫的人，这是一种挑衅，可以想见，警幻绝对不会好过的……好阴险的人…… 不过，虽然我不认为事情会这么顺利，我还是……忍不住偷偷地举起了大拇指。 30、如果我是林黛玉（四） 我跟神瑛的交情虽然跟原本的贾宝玉和林黛玉有差别,奈何神瑛对所有人都太冷淡，这样就显得他对我很特别了。 王夫人因为这样气得半死,本来她对我只是不太喜欢,大概也没有为难的意思,现在真的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她身边的管事嬷嬷为了讨好她，对我跟林霄难免就有各种的小刁难。贾家的下人说穿了就是狗仗人势，长辈房里的奴仆比不受宠的小姐还大牌。不过第一个让我重温后宅软刀子的，不是王夫人也不是她身边的人,而是贾宝玉房里的那些大丫头。 袭人在我到达的第三天就来找我，并且一脸「你有事情可以来问我」的样子。我毕竟不是原来的林黛玉，无法一边跟他们交流琴棋书画,显示自己的清灵才思,一边又讨得大多数人喜欢。既然恢复了记忆,我对这些小女孩也就没那么多耐性了，于是贾家传言的「孤僻小性」被我身体力行的坐实，林霄倒是过得不错，他是林海嫡子，我们又是独居一院，看在贾敏份上，也没人会为难一个小孩子。 这日，我在沁芳亭闲坐，沁芳亭四面有窗，我没想干嘛，就是觉得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神瑛的思虑缜密，他突然这样帮我，我有点受宠若惊。说是我疑心也好，不识好歹也行，神仙忽然这样殷勤，让我反而坐立不安起来。而且近日我一直觉得我忘了什么…可能是因为拿回真身，真的有点得意忘形了吧，现在的我，没有当初在重复轮回时的那般谨慎。只是，我到底漏掉了什么？ 就在我百般思虑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两个女子对话的声音。 那声音我认得，便是神瑛房里的晴雯跟麝月。 「宝二爷对林姑娘真的挺好，平常宝二爷对所有的姊妹都是冷冷淡淡，可是对林姑娘却是有说有笑，看老太太那样子，说不定…」这是麝月。 「你胡说什么？宝二爷跟林姑娘才多少岁？不过是兄妹之情罢了。」这是晴雯。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你不要以为我们是老太太赏下来的，就多了不起了，要是让宝二爷知道了，绝对没你好果子吃。」 「林姑娘比宝二爷还要冷淡，要是以后在她手下作事，那还不知道要怎么难过呢。」 「你说得也是，不过林姑娘是大家出身，又是宝二爷表亲，我们做人丫环的又能怎样？还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什么走一步看一步？你可不要学那袭人，明明鬼心眼比谁都多，偏要装得一脸老实，我最看不惯这种的了。」 「你也别怪她，当丫环的，谁没那一点想头？你敢说你不想？」 「你个死丫头，看我撕你的嘴…」 然后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走了。 我默默的擦了一把汗，贾宝玉大了林黛玉一岁半，现在不过八岁，晴雯麝月也都才十岁，现在的丫环都这么早熟吗？听他们的言语，分明就是现在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往当姨娘的路一去不回头了。 这个时代，平凡人家的生活的确不好，孩子生多一点都有可能饿死，更何况贾府的生活如此舒适，他们想要给自己争取成为半个主子，也不能说她们错，况且这时代你要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根本不可能，我也不介意我未来的丈夫有几个姨娘，只是…谁说过我想嫁给贾宝玉了？神瑛鬼心眼这么多，如果可以当维持安全距离的合作伙伴，当然比作夫妻好吧？ 而且别忘了，贾家是要被抄家的。我又不爱贾宝玉，吃撑了才陪他一起被抄家。 想到抄家，我不由得想起当初我在这里度过的两辈子。一次是王夫人，一次是贾琏。那还真是…心心念念的就想着自己不要被抄家连累，日日夜夜都担心着自己的未来。现在我看到贾家这般，甚至比起当初我在当王夫人时更散乱的样子，我下意识就想要离得远远的。神瑛，真的不是我没有义气，实在是看到贾府我已经条件反射了阿… 不过，这倒是提醒我了。 抄家，夺嫡，七皇子…林海这辈子可不能莫名其妙的死了，林霄还要靠他呢。况且如果他死了，我的生活怎么办？这一辈子我要炼化五彩石，如果可以，还要督促流风哥哥他们修炼跟养伤，生活环境真的不要太多波折比较好。可是我却不能跟林海照实说未来谁会当皇帝，这是泄露天机。除非是给林海托个梦，那梦还不能指名道姓… 要找神瑛帮我吗？ 这个念头从心底刚刚升起来就被我掐没了。神瑛既然如此看重因果，那么我又有什么可以让他帮我的？之前的所有安排好像都是双赢，可他把五彩石让给我，那对我来说还是个非常大的便宜。即使是大仙，也没几个能够拥有一个炼化的仙府。这个五彩石虽说是补天遗漏的，可还是沾了一些功德，况且据说这颗五彩石跟当初养出花果山上的那个斗战胜佛是同一颗石头上的两片碎片，可以说这颗五彩石算是斗战胜佛的远房亲戚了吧？就这样让我占了这些，我还有什么可以让神瑛额外帮我这个忙的？ 最后，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要麻烦神瑛，就算他不在意，我也不好意思了。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如果哥哥们在就好了，哥哥们最擅长幻术，想要给林海来个模糊的预知梦还不就是反手之间的事？ 不管我如何的纠结，生活还是要继续的。神瑛把他随身的石头给了我，拿了一块玉施了障眼法，并且告诉我如何炼化这颗石头，然后他就彻底甩手不管了。 我知道如果我要炼化这颗石头的话，至少得要有大量的时间独处，最少现在的闺阁课程得彻底停掉。这些闺阁课程我并不需要，我都当了几次的大家主母了，带这些老师来也只是让大家知道我的教养一直没有断掉而已。王夫人一直都在说我身体不够好。既然不够好，那就彻底病了吧。 找了一天下午，我带着身后的几个丫环去给王夫人请安，这种请安两天一次，毕竟我是外姓，他们不会要求我每日起早赶晚，说好两天一次，那我就照办，我才没那心思跟薛宝钗一样天天去讨王夫人喜欢。 今天是我为了要告病特别来早了点，平常的晨昏定醒都是在早餐前跟晚餐前，请完安直接去跟贾老太太一起吃饭，我知道下午通常王夫人会安排一下府内的事情，尤其关心贾宝玉那里的动向，昨天我已经引导了王夫人，让她以为贾宝玉对我有意思，而且两人感情非常好。那时天色已晚，所以她今天一定会叫袭人来说话。 我偷偷捏了一个隔绝术，让所有的下人都阴错阳差的离开这个院子，于是我带着两个丫环静悄悄的靠近了王夫人门前。果然时间掐得正好，王夫人还没有问完袭人的话。 「你说，宝玉跟那林姑娘两人感情很好？」 「宝二爷一向是清清淡淡的，可是林姑娘大概是在府内比较孤单，对宝二爷一向是很亲近的。」袭人温和的声音传出来，为了让等一下的戏好看一点，我又扔了一个身历其境，让里头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出来。 「孤单？难道迎丫头，探丫头都不是姊妹吗？」王夫人的声音带着讽刺：「果然是贾敏的女儿，一样的狐媚不懂事…」这时候，被我用术法赶开的下人也纷纷回来了，刚好听到最后两句话，于是大家也成功的看见我气得脸色发白，后面从林家跟我一起来的丫头更是愤怒得满脸通红，担忧的扶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本来还有下人想要高声通报，我愤怒的瞪过去，一个下人，凭我的气势还是镇得住的。并且这时候，王夫人的声音又传出来了：「袭人，你一向老实听话，你得帮我多看着宝玉，不能让那些不知廉耻的勾坏了，我可不喜欢那些娇娇弱弱，一吹就倒的姑娘，就算是二品大员的嫡女又怎样？谁知道会不会跟她娘一样，子嗣艰难…」 太狠毒了，这话传出去，我就用不着嫁人了，就算不喜欢我，也不用说我子嗣艰难吧？不过这也正是我要的。我的反应跟所有听到这话的姑娘一样，羞愤欲死，转头想要理论，然后又忽然晕了过去，这时院子外的几个小丫环马上跳起来，一路嚷嚷：「林姑娘气晕了，快来人阿，林姑娘晕倒了…」 宅斗这种事情我其实不太擅长，我的手段一向直接利落，这次是因为有术法帮助，不过只要达到目的也就可以了。 贾老太太知道这件事情以后，甚至无法帮王夫人遮掩，院子里多少下人都听见了，我的术法保证了王夫人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出来。大家也只会以为王夫人情绪激动，所以说话太大声罢了。 王夫人被禁了足，罚抄佛经，我则是气病了，日日在屋里养病。其实我也就是开始炼化那颗五彩石罢了。 贾宝玉也知道我的动作，他趁此机会把袭人赶走了。编排主子，不管哪家哪府都是大罪，更何况这么多人听到。王夫人不能担上侮蔑侄女的名声，所以就让袭人顶了，贾老太太找了人牙子，直接把袭人卖掉。 这次贾老太太的动作给府里的下人敲了一个响，林海跟贾敏也派人来关心，贾老太太特别让那人到我的院子里跟我见面，表示我一切都还好，侮蔑主子的恶奴已经严惩，我绝对没有被怠慢。 那是两个嬷嬷，还带着两个丫环。我把人给迎进偏厅，本来以为只是说两句话的事，然后才知道那两个丫环是林海他们不放心，特别找来照顾我的，过半年还会回扬州去报告我的近况。我当然是笑纳了林海跟贾敏的好意，等那两个嬷嬷离开以后，我忍俊不禁的看着那两个丫环。 「流风，流月，久不见你们，愈来愈俊了。」我笑吟吟的对着那两丫环说。 那两丫环听到我这样说，本来就扭捏的脸齐齐涨红，我却不放过他们，继续说：「不知道这是真身变化，还是…」 「我跟你流月哥哥不放心，所以学了你的法子，暂时压制了这两丫头的灵魂…」左边那个绿色衣服的丫环俏生生的发话，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小丫头，脸上却做出关心慈爱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就说不要这样过来，很容易被发现的…」右边穿蓝衣服的丫环咕哝着抗议：「流光给的那段记忆你不也看了，那几个情鬼都是警幻的眼线…」 「没事的，我分一丝气息给你们，没人会发现你们的。」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有人掩盖了我的气息，你们用我的力量掩盖自己的，就也不会被发现。」 「那还是要当丫环吗？」流月不甘愿的看着我。 我想了想，虽说用我的力量覆盖，可以瞒过那些情鬼，但却瞒不过神瑛。下意识的，我不希望神瑛跟哥哥们有接触，哥哥们都很单纯，我们灵识开通的时间跟神瑛比起来，那是沧桑老头跟稚龄小儿的分别，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希望哥哥有机会被神瑛给忽悠到，总觉得不太放心。 「不然你们变回本体，让我随身带着，这样无论是谁也发现不了你们。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在我这里疗伤，顺便，我要炼化五彩石作为我的仙府。」说是仙府，其实我们都还未成仙，勉强只能算是沙漏妖跟镜妖。不过总不能说是妖府吧。 「也好，如果有什么凶险，我们也可以随时帮忙。」流风点点头说：「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等半年到了，你们还是用那两丫环的身体回扬州去。」我斟酌着说：「我有件事要哥哥们帮忙。」然后又把给林海托梦的事情跟流风流月说了一遍。 我看着他们说：「务必不能指名道姓，千万不可泄露天机。」 「这话还是我们跟你说的。」流月顽皮的眨眼：「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们了？」 我开心一笑，有他们在，就算没帮上半点忙，我的心里也是充满底气。炼化五彩石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况且我知道这五彩石其实已经有了灵识，我跟流风流月都经历过差点被人抹去灵识的惊魂，现在要我亲手作这种事情，我真的是犹豫万分。 况且这五彩石身负功德，我这样做，真的没有关系吗？ 这下子好了，哥哥来了，我总算有个可以问一声的人。说实话，同为器灵，即使知道炼化对我、对神瑛、对绛朱都是最好的，我还是希望能有别的选择。 为什么不问神瑛？他当然是认为这样做最好，我又何必特别去问。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他吗？ 31、如果我是林黛玉（五） 因为对炼化五彩石的行动有一点不踏实,我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帮哥哥们疗伤，想着炼化的事情延后一点再说,所以最开始两个多月,并没有去动弹那五彩石,我的实力已经恢复，小范围的加速哥哥们的时间也能让他们快速的恢复，于是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去。 在帮哥哥们疗伤的同时，我也更熟练了自己的能力。果然我的沙漏之力并不是给人家用来穿越的,而是掌控物体的时间，这个物体可以是石头、砖瓦这样的死物，也可以是活的东西。例如对着一棵小花使用时间之力,小花就会提早结果或者枯萎,范围大一点,建筑物会变得崭新或者风化。通俗一点来说，我就是多啦A梦的时光布，把时光布用来当时光隧道，迟早有一天我会闯出大祸。 这样想起来，我总算也知道为什么我跟哥哥们的旧主不把我们带走了。 时间之力本来是非常逆天的东西，即使有两百年的限制，应该也会让很多人舍不得放手。可是凡间两百年，在神仙身上用也不过半年多一点，对神仙等于不起作用，拿来对凡人使用的话，一个活生生的凡人，时间追溯到两百年前，**一定不见了，灵魂也会变为还是上辈子或者上上辈子的模样。可在地府里头，这个灵魂已经投胎了，因果都结算了。于是，这个灵魂很可能成为天地的黑户，甚至因为命运紊乱，被天道所灭。可是这个灵魂所有的因果，死前挣扎所造的孽，可不都要算到我的身上了吗？ 所以对于真正懂得使用沙漏力量的人来说，我的能力过于危险，也过于鸡肋，我跟哥哥们的旧主或者便是因为这样，宁愿让我们自己成仙，自己担负自己的未来，也省得被杀人夺宝，或者因为是法宝主人的缘故担上了莫名的因果吧？ 这样说来，警幻仙子占据洞府，甚至想要把我们据为己有时，旧主都没出现，可见他只是想要撇清跟我们的关系。虽说洞府的确是为我们准备，也的确是打算留个善缘的，可是警幻的作法说不定也暗合了他的心意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我也没什么难过。旧主创造我们，不管是因为什么，他的确帮我们铺好了之后的路。警幻的事情，他本来就没有义务管。我只是更加知道了自己的力量代表了什么，并且更坚信了我跟哥哥们不能显现出强大的模样，最好都别让人家知道我们的真正能力是什么。不然，像警幻这般想要杀人夺宝的一定不会少。就算不能拿出来乱用，给自家仙草仙树催熟也很好阿。 因为对自身环境的不安全感，掌握了精确控制范围以后，我对哥哥们的疗伤便毫不犹豫了，不管未来如何，有实力是最的。所以我把时间之力锁定在哥哥们身上，直接调快了他们的时间，在他们的感受里，这一闭关便是二百年，所有的伤都好了，实力更是提升了一个台阶。我施术完毕，自己却是有点累了，好在他们一时间不会醒，我便同步了他们跟我的时间，慢慢的恢复起来，时间之力，对我自己当然是无用的。 结果我忘了，流风跟流月两人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是幻术，可其实他们的本职力量是空间。现在他们的暗伤尽复，周身所萦绕的便是完整的空间之力。时间之力跟空间之力撞到一起，同样是一件会闯大祸的事情。 于是，在时间跟空间的交错缝隙里头，我不小心看见了未来。 那是一些模糊的画面跟片段的声音，不过不妨碍我理解。 我看见了我终于下定决心抹杀了五彩石的灵识，把绛朱种植在新练成的洞府里头，并且把绛朱果给了神瑛。 神瑛告诉我他要找机会吸收朱果，等他的实力再上升一个台阶以后，就可以联络女娲宫的人，反正现在警幻不好过，我们可以放松心情。只是他要借我的洞府来吸收朱果，免得被人发现。 画面中的我毫不考虑就答应了，立刻就把神瑛收到我的洞府里头，整个贾府都在闹腾着贾宝玉失踪，我则是带着林霄回到了扬州。 后来我似乎嫁人了，有绛朱的洞府果然有带动灵力之效，神瑛后来神清气爽的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他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去下一个时间点，这样绛朱可以直接融合下一个时间点的修为，我点头，然后画面转换，神瑛跟我又成为了贾宝玉跟林黛玉。 只是这次跟上次不同，我体内的绛朱被我放出来的仙草给直接融合了，这个时间点的绛朱消失，洞府内的朱果又回复成三颗，看来绛朱很快就可以重新化为人形。神瑛吸收了这个时间点的神瑛，修为又上了一阶，他把这个时间点的五彩石给我说是可以补充绛朱的灵气，让我直接把灵力抽空，这样绛朱的修为就能完全恢复了。于是，我便又吸收了一块五彩石，果然我的洞府灵气充满，绛朱隐隐有回复人身的迹象，之前抽出的灵力，总算是全部补给了她。 神瑛跟绛朱同时消失，惊动了警幻跟女娲宫的人，女娲宫里管理的仙人请示了天道，神瑛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便告诉我时机成熟，然后把女娲宫的人直接招来。 这时候许多纷纷乱乱的人物都跟着出现，我有点惊慌，因为我还没有心理准备，这时，神瑛走了出去，跟女娲宫的人说我是被警幻暗算的器灵，他下凡历劫，碰到了我，错阳差之下恢复了记忆，虽然这样他的历练便失败了，不过因为我给了他一颗朱果，他决定要帮助我，然后就请了女娲宫的人来，一边也是报平安，一边也是请女娲宫的人出面跟警幻交涉。 女娲宫的人此时早就知道警幻暗算神瑛的事情，由于我给了神瑛一颗朱果，他们便打算把我保下来，等他们带着我去找警幻的时候，警幻却说我暗算了即将成仙的绛朱，抢夺将朱修为。我百口莫辩，因为我的确吸收了部分绛朱的修为，朱果也是我拿给神瑛的。 神瑛这时要我把绛朱拿出来解释误会，我疑惑的看着他，说我把绛朱种在五彩石炼化的洞府里。 神瑛没有说话，女娲宫的那个仙人神色严峻的对我说：「那五彩石虽然修炼懈怠，可是已经拥有灵识，你既然曾经差点被抹杀灵识，为何又做出这种事？你可知道，五彩石本身沾着补天的大功德，虽说不多，但也是福缘深厚，你这般作为，可是惹祸上身，更何况你还抢夺了绛朱的修为…你这般作法，跟警幻有何差别？」 我慌张的看向神瑛，神瑛很光棍的说：「借用五彩石灵力的主意是我出的，那时流光伤得极重…」 「主意是你出的，流光却可以选择要不要做。」女娲宫的仙人冷冷的打断神瑛的话道：「不过既然事情因你而起，你就把流光灵识抹了吧，天道本是最公平的裁决者，流光抹了五彩石的灵识，现在便让人也抹了灵识…」 我冷汗涔涔的看着那仙人，只听他继续说：「警幻的灵识由我抹去，她这般吸食气运以转换修为，本就离了正道，这些情鬼也该去投胎了。」 然后便是一片乱糟糟的，情鬼们的灵魂被收回，尖叫着不肯离开太虚幻境，警幻大声嘲笑着我偷鸡不着蚀把米，说我跟她毫无分别，都是为了自己不择手段，我眼前模糊纷乱，大声质疑神瑛为何害我。只听见神瑛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说：「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你莫怪我，五彩石我自会重新炼化，绛朱草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原身玉石沙漏，我也会好生保养的，你放心的去吧…」 「你放心的去吧…」 「你放心的去吧…」 「你放心的去吧…」 「你放心的去吧…」 「你放心的去吧…」 至此我才知道，我本身的能力惹人垂涎，炼化的洞府更是难得一见，可以带动灵气的绛朱何尝不是让人想要得到？现在所有的因果都由我担负，神瑛捡了便宜，有女娲宫的照顾，这些宝物神瑛要分出个一两样，就可以托庇于女娲宫的势力，不怕有其他人觊觎。我真真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为什么因果之说如此严肃，便是即使有人唆使，你也不该胡乱作为，神瑛告诉我可以炼化五彩石，我却不该失了本心。 于是虽然我的确是报了警幻的仇，但因为迷失自己，导致连自己也赔上了。 画面继续交错，我在悔恨中也庆幸，还好我没让哥哥们见到神瑛，我的确是不择手段，神瑛一定会有自己的报应的… 然后我便大汗淋漓的醒了过来，流风跟流月哥哥仍然在真身里头静坐修炼，五彩石仍然好端端的在我眼前，周遭仍然一片静谧，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小剧场 圣母皇太后：你给无良的过客端上一碗亲手做的鸡汤。 无良的过客：怎么才出现…… 圣母皇太后：才醒来阿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几点睡的啊？ 圣母皇太后：中间醒过一次，不知道为啥被老公哄睡着了 圣母皇太后：早上十一点多睡的，吃完早餐消化一下就弄到中午了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我本来还想说下午写文半夜就不用赶工又得挤牙膏了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反正谋已经有很多可以写了…… 圣母皇太后：我第一章穿王夫人时有很黑黛玉吗？我种磨觉得没有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我顶多是没对他好 无良的过客：就是你没给他安排好前程…… 圣母皇太后：我都让林黛玉嫁人了。嫁人了以后得自己负责吧？ 无良的过客：成年人了都 圣母皇太后：算了，碰到XX粉就没办法了 无良的过客：XX粉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XX的NC粉 圣母皇太后：对阿～～ 无良的过客：我这边有人要求灭了女娲和**…… 圣母皇太后：我看见了 无良的过客：真的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圣母皇太后：对阿 无良的过客：这位才刚刚开头，就要灭掉三皇之一 圣母皇太后：哈哈哈哈哈 无良的过客：难道真的要我刷天道？ 圣母皇太后：暂时不行吧 无良的过客：天道是不能刷的啊 圣母皇太后：是阿，刷了全世界都毁掉还玩啥 无良的过客：如果这么简单就灭了女娲……以后可怎么办？ 无良的过客：纯言情……还是刷天外来客啊…… 圣母皇太后：读者也是知道的，但这些是作者的事情，他们纯嚷嚷 无良的过客：…………今天挤了一天，依旧没什么进度…… 圣母皇太后：你这样说让我情何以堪？（一脸血） 无良的过客：我的**就是按照某些穿越小说的女主写的，为什么大家都想弄死她…… 无良的过客：女娲明明也有穿越女主的特质啊…… 圣母皇太后：穿越女主招人恨 无良的过客：为什么大家都想炮灰她…… 无良的过客：难道是少了主角光环的缘故？ 圣母皇太后：就算是主角也会被炮轰的 圣母皇太后：穿越女主没有常识，对着婚生子说私生子，这不是找抽吗 无良的过客：放弃了原本的女儿和丈夫，追求真爱…… 圣母皇太后：琼瑶奶奶的流毒无穷 无良的过客：可是，不是有很多都一视同仁了吗…… 圣母皇太后： 无良的过客：可是，有的穿越文的主角真的就是这样行事的啊……我只是突出了他们的某些特质…… 无良的过客：穿成皇妃，和美貌大臣搅在一起的，不是也有…… 圣母皇太后： 无良的过客：皇妃可是完完全全的依附皇帝呢 圣母皇太后：还有穿成皇妃，跟皇子搞一块的 无良的过客：女娲好歹和伏羲是平级的 无良的过客：辈份错了…… 圣母皇太后：父子都不是问题，连姊妹有时候也…咳咳 无良的过客：还有**这样的，穿成妃子，对不受宠的嫡子很好，那嫡子就和她各种亲近…… 无良的过客：和**对紫华的态度很像吧…… 圣母皇太后：穿成皇后，对庶子各种照顾也有 圣母皇太后：**不是妃子（擦血） 无良的过客：皇后的身份好歹比庶子高 无良的过客：侍女啊 无良的过客：身份更低 圣母皇太后：虽然晋江也有脑残读者，但是你不能这样侮蔑看你文的读者 圣母皇太后：你要相信你的读者素质够高 无良的过客：不过，也有穿成侍妾，对小少爷各种照顾的……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我只是想说，女娲和**怎么这么拉仇恨值…… 圣母皇太后：因为主角是紫华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换个角度看，这种类型的（**）白目到想砍了他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别人的也没聪明到哪里去啊，唯一的不同就是紫华没像那些小少爷一样和**亲近…… 圣母皇太后：但是紫华很纵容她 无良的过客：是不想管她啊 圣母皇太后：**喜欢玩娇傲小女孩的游戏 无良的过客：以为紫华是纵容她…… 圣母皇太后：以为紫华是对他好又不想承认 圣母皇太后：这种脑补啥的，乃知道的 无良的过客：这人不长脑子……许多穿越女遇上的都是傲娇的小孩子 圣母皇太后：傲娇跟鞋媚一样 圣母皇太后：都是让我很烦的词 无良的过客：装作看不上，送些“没用”的好东西 圣母皇太后：装做不想理你，连你做事情不规矩也不理 无良的过客：那是害她啊…… 圣母皇太后：我要给你看我昨天打的 无良的过客：更新的部分？看过了 圣母皇太后：如何？会很复杂吗？态度转变会不会过快 无良的过客：有读者说好大一盘棋…… 圣母皇太后：这盘棋只摆了一半出来 无良的过客：不会啊，原来神瑛就太热心了 圣母皇太后：我是觉得神，没有人间所谓善恶 圣母皇太后：她还因果，不见得会对你好 圣母皇太后：例如给你力量，她不会管你有了力量对你是不是好 圣母皇太后：她只是要还 无良的过客：神瑛对沙漏太热心了，这样正好解释啊 圣母皇太后：嗯嗯。读者都觉得神应该很善良 无良的过客：神仙没有售后服务的 无良的过客：原来神瑛为沙漏各种着想，才有些奇怪…… 无良的过客：所以会被当成CP 圣母皇太后：嗯嗯 无良的过客：谋这东西，只要和原来的设定没有冲突，就可以随便加的…… 圣母皇太后： 无良的过客：这个局，也是昨天和你讨论的时候，我才想到的啊…… 圣母皇太后： 无良的过客：你想表达什么呢？这样沉默 圣母皇太后：我只是觉得自己真的是老实的人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感叹） 圣母皇太后：我真的很老实 圣母皇太后：切身的体会 圣母皇太后：你就是紫华那高度 圣母皇太后：看起来挺乖巧的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其实也非常乖巧 无良的过客：你难道自比沙漏？ 无良的过客：紫华一直很乖巧啊 无良的过客：都不主动害人 无良的过客：沙漏还弄死了贾母呢…… 圣母皇太后： 圣母皇太后：还好我没说我自比沙漏 圣母皇太后：你这不是挖坑让我自己埋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自己跳不算，还要自己埋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紫华是防守反击型……适合做隐藏BOSS 圣母皇太后：沙漏是苦逼型阿 无良的过客：主动攻击型的做关底BOSS 无良的过客：沙漏是主角类型的 无良的过客：副本执着的刷 圣母皇太后：沙漏表示自己也想当隐藏BOSS 无良的过客：你没那个实力的…… 圣母皇太后：……………………………. 无良的过客：回去修炼吧…… 圣母皇太后：QAQ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你也可以塑造实力强大的主角啊 圣母皇太后：沙漏去修炼吧，作者要去玩了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这篇文该改成暗黑 圣母皇太后：没一个好人阿其实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主角也谋财害命过 无良的过客：怎么会，只是正常人啊…… 圣母皇太后：没有那种「你太可怜了，我帮你」这种角色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那样的人，在现实中才不常见吧 无良的过客：尤其是自身难保的时候 圣母皇太后：我们不能对人失望阿，人也是有光辉的一面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流光和哥哥的相互扶持啊 圣母皇太后：对，这里头有兄妹亲情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之前明明有人说你圣母呢…… 圣母皇太后：这完全是错觉 无良的过客：还有贾琏那一次，贾家留下了啊，还发展得很好…… 圣母皇太后：嗯，那是女主自己玩养成，玩高兴了 无良的过客：薛宝钗花钱也很痛快啊 圣母皇太后：对阿～有钱就要花阿，挂了以后还不知道便宜谁呢 圣母皇太后：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有木有 无良的过客：……好像你自己写的时候，就会有人说你圣母…… 无良的过客：和我讨论之后，就黑了好多人…… 圣母皇太后：对耶，我只是觉得可以帮帮两下怎麽了 无良的过客：白蓉是连紫菱都可以在最后搭把手的…… 无良的过客：佩妮更是拯救了斯内普一家…… 圣母皇太后：你看我这人就是心好 圣母皇太后：善良 圣母皇太后：人的光明面 无良的过客：郭宓救了自己的一家，整个大宋…… 圣母皇太后：你看我这人除了心好还忧国忧民 圣母皇太后：正义 无良的过客：和我讨论之后，文章就要改黑暗了……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果然学好三年学坏30分钟 无良的过客：李烈也歪了…… 无良的过客：弯了…… 圣母皇太后：本来大理那边也没事，一讨论就变成老皇帝两代谋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师父，请收我为徒 圣母皇太后：（跪） 圣母皇太后：要怎样谈笑之间大家都黑掉 圣母皇太后：请教我，师父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我也想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无良的过客：我从没想过谋论QY就是了 圣母皇太后：我只是想着琼瑶的行为模式拿来正常人身上，到底要怎麽解释 圣母皇太后：师父，请不要大意的鞭策我吧 无良的过客：是你太好拐了…… 圣母皇太后：我就说了我是善良的老实人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连琵琶行你都能找出权钱交易 无良的过客：你也看到了，即使和剧情挂钩，我也是习惯接触边缘人物的……找切入点就要找这样的 无良的过客：边缘人物才好发挥，我只是不想将原著的话搬过来而已 无良的过客：我也是老实人…… 圣母皇太后：你这样我很难回话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老实人不爱说谎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你的背后恶魔尾巴都露出来了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我没有那东西（点头） 圣母皇太后：你已经练到看起来带着仙气了（点头）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你没看到我真正的报社女主啊…… 圣母皇太后：果然还是应该要拜师 无良的过客：时光布是什么…… 圣母皇太后：就是把那时光布披上去，东西就回时间回溯 无良的过客：我的时间之力的操作是在控制范围——感觉有点不通…… 无良的过客：我的能力，不是在时间中穿梭，而是掌控物体的时间 圣母皇太后：好 无良的过客：这个物体可以是石头、砖瓦这样的死物，也可以是活的东西 无良的过客：后面加上这个 圣母皇太后：OKOK 无良的过客：这样的时间之力很危险的 无良的过客：记得魅月的主角吗？最后成时间之神的那个 无良的过客：她抹杀海皇的时候 圣母皇太后：嗯嗯，记得，阿，这感觉真糟糕 无良的过客：连反抗都不会有 无良的过客：完全不曾存在 无良的过客：很逆天的能力 无良的过客：所以，沙漏的真正能力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圣母皇太后：对神来说，二百年无法做到这样。对人来说，沙漏不能把这种能利用在人身上，比起那个主角，沙漏的能力还是有限制的 无良的过客：用在人身上，要付因果的 圣母皇太后：况且对神来说，凡间二百年就是两百天，除非是刚刚成神的，这点时间无法造成伤害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用在人身上，沙漏会惹祸的，所以之前的大神才没有把沙漏带走 圣母皇太后：对他来说这个能力太鸡肋 无良的过客：人被抹杀了，但是灵魂没有，地府那头记录这个灵魂已经投胎了，但是，他去了哪里？ 圣母皇太后：会变成天地间的黑户 无良的过客：人界的被抹杀了 圣母皇太后：惹了祸，死了人，通通算沙漏头上 无良的过客：在人界，这个灵魂没投胎……黑户啊 圣母皇太后：所以这能力根本不能乱用，太鸡肋，对持有者自身无用，对别人用又很危险，流光的旧主人才会放他自由 无良的过客：灵魂的时间跟着倒流，只是灵魂的年龄比200大，所以没消失。但是，因为时间倒流了，灵魂成了他的前世的…… 圣母皇太后：果然会世界大乱 无良的过客：也出现了，这个灵魂比前一刻地府的他年轻…… 圣母皇太后：脱出了地府控制，很有可能变成厉鬼或者煞 无良的过客：这个灵魂成了前世，天道那里，因果按前世的算，地府那里……这东西算不清啊 圣母皇太后：反正会弄到大乱 无良的过客：嗯嗯 圣母皇太后：死的人算流光身上，这灵魂可能会被抹杀，但是因果都在流光身上。这种买卖不划算 无良的过客：如果有心的话，完全可以把一个灵魂拖出天道的掌控 无良的过客：太危险了 圣母皇太后：找好时机的话的确可以，所以这个能力不能说出去 无良的过客：原来的主人应该是觉得这种能力太危险了，才放弃的吧 圣母皇太后：嗯，与其让别人杀人夺宝，不如让流光自己成仙，因果算他自己的 无良的过客：或者本来只是想弄一个加速作物生长的东西，后来弄出了流光 圣母皇太后：嗯嗯嗯 无良的过客：最开始不知道这东西的危险，用得很开心，后来成仙了，知道轻重了 无良的过客：然后就再也不理他了 圣母皇太后：嗯嗯 无良的过客：连洞府都一起扔了 无良的过客：所以，警幻占了洞府，他没出面 圣母皇太后：算是避祸 无良的过客：嗯嗯 圣母皇太后：不想跟这两个宝物沾关系 无良的过客：嗯嗯 无良的过客：又解决了一个漏洞…… 无良的过客：……………………………………………… 圣母皇太后： 圣母皇太后：师父（拱手） 无良的过客：………… 无良的过客：我大概是联想能力还算过关吧…… 无良的过客：今天只挤出了三分之一章…… 无良的过客：我要睡了…… 无良的过客：88 圣母皇太后：掰掰 32、如果我是林黛玉（六） 因为这个预知梦,我更是不想要冒险炼化五彩石。如果我自己都无法接受，凭什么去做警幻当初要对我们做的事情？只是如果是这样,又要怎样躲过神瑛的询问？神瑛从头到尾都只是提了意见,动手的都是我自己,可是如果我不做，那么难道不会引起他的警觉？他的谋算是我万分不及的，我又能怎样应对？ 烦恼了半天，最终,我告诉了哥哥们。 流风听到我的话以后，沉吟了半天说：「或者，跟五彩石说说？」梅花簪可以入梦,五彩石当然也可以。 流月说：「就算是做戏,也要先把这关过了。等到这辈子过去,甩掉神瑛还不是小事一桩？」也对，如果我不带著他进行时间的回溯，他就只能继续留在这里解释为什么历练失败却不回去报备了。 「可是五彩石既然有灵，他明明知道我要炼化他，为什么一点表示都没有？」我问。当初我跟哥哥们可是拼了命的反抗。 「这也要他有办法反抗。」流风意有所指的瞄了五彩石一眼，脸上的鄙视清清楚楚。阿，对。五彩石真的是几乎没有实力的，不然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人觊觎？ 于是这天晚上，由哥哥们护法，我决定以入梦之法看看能不能把五彩石的灵识给抓出来。现在情况这么严峻了，你要怎样都得一句话。 晚上。 「流光。」一个声音在我的梦里出现，跟当初那个未化形的梅花簪一样，只是这次我的神智非常清楚，梦里的一切仍就是由我自己主导。 「五彩石吗？」 「哼…」那声音不太高兴的哼了一下，然后回答：「我该说什么？谢谢你手下留情吗？」 「…」我沉默了一下，回答说：「我也是刚化形不久，有一个仙人跟我说这些，我当然会听，况且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如果不是…我也不会意识到自己跟警幻一样卑劣…」我的想法，五彩石虽然没有参与，但多日的相处下来，他对我的情况一定是很清楚的。 「算你好运，这也是你本身的福缘，不然你不会打个坐都能得亏天机。」五彩石的声音似是少年，虽然他的修为低落，但心智似乎比我更成熟。也是，他在青梗峰下，想来是看多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不然在原作里，他又何必跟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强调，他要当人，却只是要享受「一场红尘富贵」。 「我觉得现在不是跟神瑛摊牌的好日子，他的修为比我高，我还要在这里扮演绛朱好一段日子，况且我也答应了把绛朱的朱果给神瑛，这样的话，绛朱的修为我是一定要还给她的…」所以你看，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法，不管是谁，给我想点辄吧。 「我在青梗峰下数十万年，天生的对求仙之路毫无兴趣，可即使我什么都不做，光是分自补天的功德与来自斗战胜佛的天生连结，就够我稍微修炼一下便可以成仙。」五彩石说：「我是真的不想成仙的，我一直想著的，便是当个人。」 「当人？」我很惊讶。当人有什么好？在红尘中飘荡，为了一丁点芝麻小事要生要死，比起这些，又哪比得上与天地同寿，追求大道的自在呢？ 「你们自然是无法理解我的想法。」五彩石说：「你们都是新成灵识的器灵，我却是有知觉已经数万年，数万年当个石头，又有什么趣味？若说是求仙修道，那日子跟我当石头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况且，凭我自带的功德，也不见得当了人就无法成仙了…」 「你莫不是想要去投胎？」我迟疑的说：「擅自投胎，也是不允许的…」 「现在你需要一个灵气充足的洞府，我却想要当人。」五彩石说：「这样吧，如果你可以让我吞噬一个人魂，完全取代此人命运，那么我便把我的真身送你。这样便是公平交易，你也不用负上那严重的因果了，如何？」 「吞噬人魂，取代命运？」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本身是一个五彩石，生成的灵识，就有点类似人类的魂魄，可毕竟还有不同。 人的灵魂跟五彩石的灵识碰撞到一起，那个灵魂会吸取五彩石的灵气，可是那人的意识就会被五彩石取代。五彩石的一切功德命运会加在这个魂魄的身上，这人的因果五彩石也得一并负担，因为强度上，以灵识单独存在的五彩石比起魂魄里的自我意识要强得太多。 可以说，人的魂魄，是先有架构，然后出现自我意识，甚至自我意识还因为孟婆汤的缘故常常迷失。而器灵这种东西，是先有自我意识，然后慢慢发展出魂魄，最后修炼出身体，这自我意识的强度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我不悦的回答：「这样你当然可以变成人，可噬魂本身就是有伤德的，我既然不肯抹掉你的灵识，你又怎么觉得我会愿意帮你噬魂？」该不会又是跟神瑛一样，出张嘴就要我跑断腿吧？ 「这中间的因果我还负担得起，自然不会让你难做。」五彩石淡淡的说：「我比起神瑛厚道多了，你要我的真身，我却只是让你帮我找个人选。你爱要不要，自己看著办。」 「这样的话，我分给你我的一丝气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的气息有一定程度的掩盖功能，还带著时间特有的消融质。」我说：「这样，你或许可以避掉孟婆汤，或者被其他神或者仙发现不对的危险。你知道，我是分给你我真正的气息，这对我来说，也是很珍贵、很冒险的。这样，你可以自己去找人选，我不想帮你做这种事。」不是那种一时的掩盖，是真正要分给他小部分可以动用的能力，这样我的灵气起码减少一半。 「看来神瑛的确给你上了好大的一课。」五彩石话语中带著笑意。他也知道如果没有可以掩盖的东西，他本身还是很危险的，可能得耗尽自己所有保命的功德。我这样提议，让他保有记忆，又能彻底享受人生，等投过一次胎以后，他就由内而外彻底成了人，如此，一个充满灵气的真身对他来说自然也不了。身带大功德，本身记忆不失，他自有成仙的时候，端看他高兴罢了。 「不过其实你可以直接以灵识修成人身的，得我气息以后，至少短期内没人会找你麻烦，或者你可以找一个人类的身体，不见得一定要吞噬灵魂。」我肉疼的说著。一半灵力，即使拿到洞府可以补回来，对我也不是开心的事情。 「如果可以找到合适的身体，又不用吞噬灵魂当然很好，只是这有点可遇不可求，况且我还是希望直接变成人，变成人，可不是外型一样就算了，重点是灵魂。不过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人选我会自己找，反正这是个秘密，虽说你给我帮助，可我想最好连你也不知道我跑哪去比较保险…你可以开始炼化我的真身了，我自会把灵识脱出，我想你不会在意我借用一下『你的仙府』修养。」五彩石很光棍的说：「切断灵识跟真身的感应，也是很难受的。」 我胡乱的点了一下头。该说什么？谢谢你先把真身给我？免得我灵力耗竭太过直接露出原形？哥哥们这次大概又要骂我过于冲动了。 有了五彩石的配合，事情变得很容易。虽然我还是无法理解他的思维。 好吧，以人身成仙，的确比器灵成仙还要占更多优势，可是做人有做人的苦恼，就算你天纵英才，也保不齐你投胎投得不对地方。五彩石本身功德足够，但他要吞噬的那个灵魂呢？万一是那种孽障缠身的怎么办？况且自从有了那个预知梦，我也的确不想帮忙这种事情，其实如果他灵魂强度够，可以直接以灵魂修成人形吧？又何必执著要当人？ 不过这是我跟他的交易，交易内容只是我给他灵力，他给我真身。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执念，今天五彩石的执念是要当人，我因此避开抹杀灵识的罪，他离开真身以后的作为却不是我能管的了，我学习神瑛那样钻了语言的空子，这样不光明，可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方法。虽然知道自己矫情，但是我觉得这是我能办到的最多了，间接的抹杀一个人的灵魂，跟直接抹杀一个器灵的灵魂，前者当然对我比较有利。而且，如果真的最后结果还是梦里那样的话…至少哥哥们没有被波及。我不够聪明，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好了。 然后又是三个月，我把五彩石炼化了，在里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况，我的实力大损，因为给了五彩石我一半的灵力让他得到掩盖气息跟小部分的时间消融之力。不过又因为有了炼化的仙府，我跟绛朱的修为又都在快速的回复当中。只是现在的问题又来了，神瑛要绛朱的朱果，这该怎么办？ 在解决神瑛跟绛朱的问题之前，我把哥哥们打发去扬州找林海了，我跟五彩石的交易没有完全告诉他们，只说是五彩石跟我谈好了条件，把真身给我，我给他时间的消融之力。哥哥们也信以为真，急忙的到扬州帮我给林海托梦。 林海这辈子的政治立场不能有错，我跟林霄都还仰仗他呢。 如果可以的话，几大世家里头唯一还能联系的就是甄家。甄家当初是因为贪污被抄，国库没钱，新皇帝跟老皇帝为了平息叛乱急著要钱，甄家是除了贪污以外没怎么涉及到夺嫡的世家，当初七皇子也对我说过，就是甄家倒楣，贪污赶在这时机，不抄他家抄谁家？这一点，我也让哥哥们透露给林海了，希望他的脑袋看得懂那些模模糊糊的暗示。如果林海可以把自己跟甄家绑上七皇子的船，至少以后会有个好下场的。 而我，自然是留在这里，想著要如何解决神瑛的事情。既然未来不容乐观，保持著哥哥们置身事外一定是第一优先的事情。 33、如果我是林黛玉（七） 流风跟流月很快就回来了,本来他们是想要留在扬州看著林海的，不过我觉得如果顺利，那就没他们什么事，如果林海真的有危险,流风哥哥他们跟林海并无因果牵扯,用不著在这里把自己赔进去,所以我在他们离开贾家之前就跟他们说过,事情办完就快点回来,免得我担心。 我把流风跟流月藏进我的仙府,跟五彩石的灵识以及绛朱一起修炼。神瑛的事情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问绛朱，绛朱现在修为减退，不过去了灌愁海跟秘情果的影响，神思清明，记忆也逐渐恢复。既然我不知道怎样处理神瑛跟绛朱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 于是我找了机会跟绛朱解释了一番警幻对她的算计，为何她会在我的洞府里，还有神瑛要求以朱果代替还泪等等种种。 我本来以为她会很生气，因为当初神瑛的确是帮她浇了水，她想要还泪并不算错。其他的情债阿、牵扯阿的，并不是绛朱本人策划。严格来说，绛朱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神瑛这般的要求，其实已经可以算是上纲上线，无理取闹了。 想不到绛朱听完以后，只问了一句：「他当真说一颗朱果便两清？」 「是。」我是用意识在跟仙草沟通，类似入梦之法，不过为了表示尊重，我还是会把回答直接说出来。 「那就给他，以后谁都莫来烦我。」说完，她非常潇洒的离开了我的意识，然后只见眼前的仙草抖了抖，一颗朱果就这样落在我的手心。 我傻眼，绛朱仙子即使不是黛玉了，仍旧是这般目下无尘……嘤嘤嘤嘤，你这么清冷的反应，显得本人非常庸俗阿…… 不过事情总算是往好的发展，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了，并且我没有必要跟神瑛解释我是怎么做到的对吗？神瑛可能会以为我欠下许多，不过我也因为这样有了运作的空间。我的气息不显，神瑛必然无法得知我的修为到底如何，在这一世他没有对付我的理由，所以，只要把朱果交给他，至少在离开这个时间点以前，我是安全的。 于是，在养病半年多以后，我终于华华丽丽的「康复」了。 神瑛果然对朱果非常满意，因为要彻底吸收朱果的灵力，他更是排斥生人靠近，而我时不时要分出一点气息给他隐藏行踪，免得有人发现他历练已经失败，这才跟他走得进一点。如果不是因为之前有人编排，林海跟贾敏又时时遣人来看，怕是流言又要满天飞。 这时候，真的就可以感觉到有爹有娘的好处了，虽然我不在意那一点流言，可是我只要一想到流言中的另外一人是神瑛，我就觉得别扭难受的不行。现在我只是到外祖家作客的表小姐，父母双全，幼弟聪慧，即使是看我极不顺眼的王夫人也只敢在肚子里头骂我两声罢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然后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是薛宝钗到来的时候了。 薛宝钗的到来在王夫人来说是大事，是一个阻止她儿子被我迷惑的大好机会，就王夫人来说，她也不希望薛宝钗去跟元春分宠。 话说我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元春根本不受宠好吗？ 不过梨香院被我跟林宵占了，所以王夫人只好另找地方给薛家的住，然后我才发现贾府靠近贾宝玉的另一个角落新修了一个桃芳院，一样是有门通外面，内院跟贾家内院连一起，走出来就是贾宝玉的缀锦阁。//看王夫人多用心良苦？梨香院走到缀锦阁还挺远的呢，桃芳院跟缀锦阁几乎只隔了道墙。看时间应该是王夫人知道薛宝钗要来以后就让人修的，也不知道是找什么藉口，只能说王夫人自有自己的能量。 薛宝钗刚来的时候眼光还是放在进宫的，她自己知道家里的状况，也只有自己去拼一拼，不然以一个商人之女，想要嫁得好真的很难，尤其父亲死亡，哥哥不争气，母亲又懦弱，她一个小女孩，只能找这条路走。 我曾经当过薛宝钗，我也知道薛宝钗的想法，如果可以谁不想要安安乐乐？薛宝钗是想用自己的未来幸福给家人铺一条康庄大道，就她的立场来说很不容易，而且我想林海跟贾敏也不会让我跟贾宝玉成亲。虽然神瑛内芯的贾宝玉没有什么好色的传闻，可是他不爱诗书，为人冷淡，喜爱佛道之说已经被大家知道了，林海或许不会歧视他，但也不放心把女儿嫁给他。贾敏虽然觉得神瑛可亲，但是也不会想不开，官家小姐的婚姻得给家里增添利益，贾敏现在有嫡子，当然不会把希望放在王夫人的儿子身上。 神瑛自己也看得清楚，所以他跟上辈子一样，在一次宴会以后，坚持以后要史湘云的堂妹。 他这样一说，把薛宝钗跟史湘云都得罪了，王夫人虽然高兴他不想娶我，但也不想要自己儿子娶个史家的。贾老太太就是史家的，以后嫁进来哪还看得到她这个婆婆？ 王夫人因此跟神瑛长谈，神瑛说要不就史家的堂妹，要不就要我。王夫人是这么容易屈服的吗？不然原作里头贾宝玉也不会到最后跟林黛玉也没有结果。于是薛宝钗的入宫之梦被王夫人使计搅和了，并且忽悠的薛姨妈跟薛宝钗一心一意的把目标放在贾宝玉身上。 我虽然不高兴神瑛拿我做藉口，但是我也知道神瑛只是想要避开十二金钗。事实上，如果跟上辈子发展一样的话，史家妹妹的年纪太小，他们两个根本来不及等到结婚贾府就抄了。那时候我们自然会离开，史家的堂妹大概也就是担个名声。神瑛很苦恼，因为上辈子王夫人肯屈服实在是各种因缘巧合，可能也要加上薛宝钗实在等不起，在那之前薛宝钗也是努力了很长一段时间的。 如果他要跟上辈子一样的操作，那么就是得跟所有人耗下去，可是他深深觉得上辈子那样的做法太耗心力，于是明示暗示的想要我配合他，只要弄到如果不娶史湘云堂妹就要娶我那个模样就可以，王夫人一定会为了阻止我靠近他而答应跟史家提亲的。 我没兴趣答应，对神瑛来说，我跟他弄到两心相悦甚至真的结婚都没什么关系，毕竟我不是十二金钗中的任何一位，可是这样对林黛玉的名声怎么办？这个时代对女子多有苛求，就算我知道这不是我自己，我也不喜欢顶个不好的名声。况且林海跟贾敏都在呢，我要是真的这样作法，他们两个人会难过吧？凭什么要我帮助谋算我的神瑛，不去顾忌这辈子的父母？ 于是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下去，神瑛继续跟王夫人做拉锯战，对所有的姊妹冷然以对，技巧的避开薛宝钗的示好，面对史湘云时可著劲打听她堂妹。 我则是有多远躲多远，对谁都是冷冷清清，只有看到林霄的时候会亲切一点。 林霄过了六岁就移到外院了，贾兰，贾宝玉，贾琮，贾环等每天都会到梨香院的外院跟林霄一起上课。而我则会带著女师父到贾家去，跟贾家几个姊妹一起学习女子课程。 林霄的课程是君子六艺。礼仪，这是日常教育，无时无刻都有人提醒；乐器，男子通常学习古琴或者箫；射箭、骑马算是武课，师父会让他们学一点防身的功夫，每天清晨都要扎马步对练；书法、数算是文课，放到吃完午饭后。 所以男生的课程就是：清晨练武，练完武以后学琴，午饭后念书，细微的安排因人而异。 至于女生的课程，不外乎礼仪、管家、琴棋书画、应酬等等。我不需要，但还是跟著姊妹们的进度一起学，只可惜我这版本的林黛玉是不会作诗了。 薛宝钗在贾家久了，也知道贾宝玉跟谁都不好，只愿意跟我亲近一点。至于史湘云的堂妹，那跟史湘云不一样，人家父母双全，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况且贾宝玉心悦人家，就更得避嫌，所以明面上的靶子仍旧只有我一个，连史湘云对我的感觉都有点复杂。 面对这种状况我表示非常无辜，林海不会把我嫁进贾家的。况且我对神瑛多少有点敬而远之。 「林妹妹果然是聪明得很，每次师父教什么，都能立刻上手，该不会是晚上回去请了师父开小灶吧？」薛宝钗在练习了一段古琴以后，轻松的打趣著：「我就不行了，总之是只能凭著勤奋努力。之前我还觉得自己琴艺不错的，看到林妹妹，才知道自己真是井底之蛙。」 「宝姐姐也是很厉害的阿。」我谦虚的一笑说：「母亲从小就在我身边摆弄这些，我也只是耳濡目染，比较熟悉罢了。」贾敏是贾家出来的，称赞她总没错吧。 「据说姑妈也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当年可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呢。」薛宝钗继续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姑妈的一成风采，只要有这一成，我都心满意足了。」 「母亲知道宝姐姐这样说一定会高兴的。」我继续微笑。有点摸不准薛宝钗的用意。 「林姑父还要在扬州多久呢？」薛宝钗又说：「姑妈也很久没回京了吧？」 「这还要看圣上的意思。我们后宅女子，是不管这些的。」我清淡的回了，现在林海当然是不可能回京的，七皇子快要登基了，元春也快要变成皇帝小老婆了，这时候，不管林海是不是七皇子的人，都会很忙。 「真可惜，如果哥哥能够稍微得到当年探花郎的指点，说不定也能收收心。」薛宝钗叹了口气。那忧愁的样子，引得探春出言询问。 探春问道：「宝姐姐，你之前不是说薛大哥最近已经把京里的铺子给稳定下来了吗？现在又为什么不开心呢？」 「家父一直都希望哥哥能够取得一点功名，可是哥哥总是静不下心…虽然哥哥也算是聪明，只是那心思都在商铺上了，这样下去，有哪个大家子姑娘愿意嫁给他？」薛宝钗摇摇头，薛姨妈一直都想给薛蟠一个好助力，可惜薛蟠喜欢漂亮的，薛姨妈眼光又挺高，现在薛宝钗十四，贾宝玉十二，我快十一，薛蟠已经十八了。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拖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外男的亲事怎么好在姑娘面前谈论？」我摇头说：「宝姐姐，你过了。甚至即使是你，也用不著去想这些，这是薛姨妈的事。」 薛宝钗一听，连忙致歉道：「我是关心则乱了，只是一想到我哥哥那样一个体贴的好人，却因为世俗的偏见要受这等苦楚，就忍不住难过罢了…」 「薛大哥对宝姐姐很好吗？」探春在一边好奇的问。 「自然，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他从来不会忘了我。」薛宝钗骄傲的笑著说：「哥哥这个人，就是诚恳憨厚，只可惜对仕途无心，只是官场上更多狡狯庸俗之辈，他大概也适应不了吧？」 「这样一说，其实薛大嫂子也很幸运的，有个憨厚又一心为自己著想的丈夫多好阿？」探春憋红了脸，大胆的说：「平常姊妹们都看著琴棋书画，对那些庸俗之道极不上眼的…要当真嫁给一个成天满嘴名利的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好日子…薛大哥又是皇商，怎样金尊玉贵的享受用不起？宝姐姐你也不用太为薛大哥担心了。你说是不是，林姊姊？」 直到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是想要帮薛蟠跟我牵线？连探春都出面配合了，这该又是薛姨妈跟王夫人说好的吧？为难探春了，把嫁人、丈夫什么的挂在嘴边，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是有点那啥啥了，你看，整张脸都憋红了。 他们大概是认为我对名利之事看不上眼，便以人品跟生活享受来打动我了？十一岁嘛，很容易洗脑的年纪…可是薛蟠本身实在拿不太出手，虽然不致于像电视上眼的胖嘟嘟，但也的确是个半文盲，他们就不怕谎话揭穿？ 「三妹妹这么说，莫不是你早已看好薛大哥？其实你该去跟二婶子说，官家庶女跟皇商嫡子，也勉强可配了，况且亲上加亲，我想二婶子定会让你如了心意的。」我垂下眼帘。如果我随口附和一下，明天说不定就要传出我心悦薛蟠的消息，说不定还要添油加醋的把我说得多么不堪，薛宝钗跟探春都是可怜人，可是既然你们这样算我，我也只得回敬一二了。反正这里是贾家，他们不会有事的。 我继续又说：「宝姐姐莫不是专程来告诉三妹妹这个消息的？其实还是等私下说比较好，今天我就当没听见罢了。」说完我就走了。薛宝钗被那个皇商嫡子配官家庶女给气到，探春则是全部都气，不过不管传出什么，总比传出我喜欢薛蟠要好。迎春跟惜春不敢说话，但也是跟著我的脚步立刻离开现场，这些下人当然不会去编排她两，最后必然是传出我高傲小看薛家的言论吧？ 我想到这样的生活至少还得过个四、五年，心中就气得不得了，林黛玉，是我误会你了，你会流泪真的是环境使然…总之希望林海能快点回京师吧，至于我…还是继续装病好了。 34、如果我是林黛玉（完） 新皇帝很快就登基了,元春的封妃也很快就到来，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外面的政局已经有了番天覆地的变化,林海在贾元春封妃之后没多久就被皇帝调到京城,任职户部尚书。在老皇帝眼中，新皇帝是加恩他的人马，在新皇帝眼中，林海早就已经是心腹。果然林海还是相信了流风跟流月制造出来的预知梦,并且靠著智商推断出所有我们不方便跟他直说的细节。 这样很好，至少我确定在大观园建成以前，我就可以带著弟弟回到京城的林宅了。贾家虽然没人敢苛待我,可是跟一堆小女生勾心斗角让我觉得厌烦跟疲劳。况且我才不想要住进那个什么大观园,迎春他们是家里姊妹,虽然惹人诟病但不是太大问题，我跟薛宝钗却会因为这样让人打上问号。 薛宝钗是商户女，大家顶多说一声不成体统，而我如果真的住进去，会有很多人以为我对贾宝玉有情的。甚至只要操作得当，我便只能嫁给贾宝玉，王夫人即使不喜欢我当她的儿媳妇，顺手一下毁掉我她想必不会手软。贾敏还活著，为难我就是为难她。所以…林海，你升官升得太是时候了。果然抱好大腿是最的。 贾家的人知道林海升官以后对我跟林霄的态度升级了一个档次，下人们客气多了，王夫人的怨念都具现化成黑色，薛宝钗倒是不妒忌，反正我是二品大原嫡女还是一品大员嫡女，对她来说都同样是无法跨越的身分。贾老太太对我更加慈祥，她还是很希望我可以嫁给贾宝玉。 不过探春对我的感情更加的…敌意？其实她应该学学宝钗，毕竟她是庶女，本来就没得比，她想这么多干什么？ 神瑛对于我即将离开表达了不舍，他问我以后要不要乾脆嫁给他，我拒绝了，表面上的理由是不想掺合贾家的破事，真正的理由…咳，大家都知道的。 于是元妃省亲那天我没出现。贾敏本来想去的，但被林海给拘在家里。我含蓄的表达了一下王夫人对我的敌视，以及薛宝钗曾经想要把薛蟠推给我的打算。虽然现在薛蟠已经娶了那个搅家精，不过这样也足够林海跟贾敏生气了。 王夫人对于我们一家的「不识趣」感到愤怒。她女儿当上皇帝的小老婆是全家的荣耀，偏偏我们一家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这让我忍不住回想起当初我还是皇后的时候。其实贾元春本来就不受宠，现在又因为出卖皇室后代得封妃位…这家人这么高调张扬明明是告诉皇帝「你不来抄家太可惜了」。 贾敏最近也开始给我透口风，表示最近正在看我的婚事，我十二岁了，过两年就能定亲，及簪就好出嫁了。我知道，他们想要把我嫁给甄家的甄宝玉。 甄宝玉是个跟贾宝玉很相像的人，当然，我是说原作里的贾宝玉。不过林海已经拉拢了甄家，现在甄家是新皇帝的钱袋子，贪污什么的都已经非常识相的处理好了，有几个不安份的分家被新皇帝给处理了，本家现在很低调。而且以现在的情势，甄家有爵位，有钱，但没有权力。林家跟甄家正是钱权结合，这样新皇帝也会更放心。 我无所谓，看样子甄家虽然不像原作一样被抄了，可是新皇帝在位一天他们都不要想权倾朝野。这样我嫁过去，大家顾忌著林海大约不会为难我，甄家的财务比起贾家好太多了，我也不用担心过穷日子。而且既然是新皇帝的钱袋子，以前当贾琏时弄的香皂又可以弄出来了，我很期待改良过的卫浴跟香皂。至于甄宝玉怜香惜玉的个…有关系吗？我又不是第一次当大家主母了。只要权力在我手上，管他有几个红颜知己？我又不是来谈恋爱的。 然后很顺理成章的，我订婚了，被锁在家里准备嫁人。贾家又一次因为林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给我定亲的事情生气。话说他们到底脑子是怎么长的？就没有自知之明这种东西吗？ 贾敏曾经带著我上香，并且近距离接触甄宝玉一次。的确是个帅小伙，而且，令人毛骨悚然的…甄宝玉跟贾宝玉长得很像…不，几乎一模一样。这果然是一个玄幻世界，没什么亲戚关系的两个宝玉，竟然可以长这么像。不过因为气质的关系，很容易可以分辨。 本来事情应该就这样平平顺顺的过去，不过，我很惊悚的发现…五彩石的灵识不见了。在这段时间，他不知道找到哪个人，已经进行了他的噬魂大业，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我身边。好样的，果然瞒得够彻底，连同在一个空间修行的流风跟流月都没有注意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感受有点复杂，到底是哪个人这么倒楣？ 神瑛藉口想念我让贾老太太请我去了好几次，我都以备嫁为由挡了。我现在不欠神瑛什么，并且打算这次走的时候不带他，我担心他看出端倪，所以可以不要接触还是不要接触好。我不是太聪明，碰上神瑛这种类型的，我总担心露出马脚。 这般往覆几次，神瑛大概也放弃了，就没有继续让人请我。他总算是得偿所愿的跟史湘云的堂妹定了亲。贾元春封妃以后，王夫人觉得薛宝钗配不上她的宝玉了，史湘云的堂妹好歹是什么侯的嫡女，配国公府也适合…话说都没人看出槽点吗？现在国公府之所以还是国公府，那是因为贾老太太这位「国公夫人」还活著。等贾老太太挂掉，全贾家最高的官也就正五品耶… 好吧，听说是因为那个堂妹不是长女，不太受宠，然后贾宝玉生得好看，人家也偷偷喜欢上了。史家想著贾家人脉广，花费一个嫡女也算是稳固两家关系，反正贾宝玉就算啥都不是，也好歹有个妃子姊姊。 我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出嫁了。我出嫁的时候，贾家正在抄家，皇帝依旧是这么冷幽默，有时候我也会回想一下当初，这个皇帝…也算是不错的丈夫了。 新婚之夜很令人难忘。 不要误会，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当然是不可能因为新婚之夜时关于皮肤与皮肤的深入交流。 而是因为新婚之夜时，我认出了甄宝玉身上带著我的气息。他是五彩石！被噬魂取代的那人就是甄宝玉！ 甄宝玉面对我的时候一点异状都没有，噬魂不像我压制灵魂那般，得特意疏理才能知道原主记忆，所以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甄宝玉早就被取代了。如果不是因为当初我给了五彩石我的气息，我也认不出他。不过他既然装做不认识我，那我也乐得不戳破，他想要当人，那就彻底的当一个人吧。我不希望我的生活出现变数，他也不想要淌进我的浑水里。我们就这样心照不宣的相处著，夫妻之间倒也和谐。 他彻底奉行了「享受生活」四个字，风花雪月、富贵红粉尝了个遍。不过因为对我的尊重（跟忌惮？）从来没发生过宠妾灭妻的事情。每次我跟他身边的小美人发生冲突，他都二话不说的站在我这边。久而久之，我的威严也就建立起来了。 不过我觉得他并不是因为晓得要尊重嫡妻，只是纯粹在保护他的心上人吧。其实我没那么可怕，就算我曾经想过要抹杀他的灵识，最后不是也没做吗？我绝对不会因为谁把我惹毛就灭了谁的。（贾老太太？那都是上上上辈子的事了…） 和谐（？）的婚姻带来的是平稳的生活。这对我的修行有益。或许是因为我的状态调整得很好，也可能是因为仙府的带动，流风、流月跟绛朱，也包含我，我们的实力都非常顺利的增长著。我甚至打算给甄宝玉生个儿子，毕竟跟尘世的连结更紧密的话，他的魂魄也会更融入世界，而且有一个孩子是身为甄家媳妇的责任。之前的预知梦，让我对于因果这种东西非常敏感，有结善缘的机会不可放过。 于是我怀孕了。 贾宝玉依旧是在抄家后没多久就出家了，我对他的消息并不关心，对我来说，这个险的老狐狸离我愈远愈好。只可惜本篇文的作者向来喜欢折腾主角，于是在快要临盆的时候，我又遇到了神瑛。 神瑛穿著袈裟，顶著光头就这样出现在我散步的园子里。 园子里诡异的没有任何人，我感觉得出他撑起了结界。 「流光，你很享受现在的生活？」神瑛看著我，眼神有点…复杂？ 「平平安安，增长实力，为什么不好好享受？」我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莫忘记最一开始的目的。」神瑛说得是跳跃时间，回去刷警幻的事情。 「我没忘记，我这不是在增长自己的实力吗？」 「你怀孕了。」 「身为甄家媳妇，生孩子不是职责所在吗？」 神瑛听到这里，直直对著我走来，盯著我的双眼说：「你想把我撇在这里？」 「从何说起？」我有点紧张，这家伙蔫坏蔫坏的，又自己琢磨出了什么来？ 「你当真以为你的态度我没感觉？」 「我欠你了？」我强做镇定的说：「不管是不是，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呵呵…」神瑛轻笑著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说：「你自是没有欠我，相反的，你还帮了我很多。」 我偷偷松了一口气，刚刚他真是站得太近了。 只听得神瑛又继续说：「不过，你也该知道，我并不是这么好甩掉的…」说完，他对著我甩了一个什么术法，然后便消失了身影。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我的肚子开始疼痛，尼马，神仙也有让人早产的术法吗？太没下限了！ 主母早产自然是大事，神瑛撤去了屏障，甄家整个都动了起来。不过我有很不好的预感，神瑛出手，那还有凡人说话的地吗？他这是逼我离开。果然是令堂的老狐狸… 这次我尝到了身为女人极为痛苦的死法———难产而死。 别人的反应我没办法见到了，不过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的的确确看见了两个灵魂被我拉著一起走…等等，怎么是两个？一个是神瑛，另一个是谁？ 在我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我的眼前一黑…又是一次新的开始。 35、如果我是贾老太太（一） 「老太太,二太太生了个哥儿。」 当我睁开眼，我就听见站在我身边的鸳鸯满脸喜气的跟我报告。在时间的洪流里,我跟神瑛和那个不知名的魂魄一起落下,现在生出来的,绝不是灵台蒙昧的贾宝玉，而是已经恢复记忆的神瑛侍者。 神瑛你好样的，真当我未来一定是被天道所弃，魂飞魄散的命,就无所顾忌，为所欲为了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的。 「走，去看看。」我对鸳鸯说。 「老太太,哥儿嘴里含了一块玉,落草就含着的,你说这不是天上神仙托生吗？」还没走两步，赖嬷嬷满面红光的冲到我面前报告最新的消息。 好嘛，我都忘了这个时间点的哥哥们。这事情宜早不宜迟，我撑起了结界，把整个贾府时间暂停了一下，然后将流风流月给放了出来。同一个时间点不能有两个相同的人，他们的实力都比这个时间点的人还要高一点，自然会吸收这时间点的人的力量，然后合为一个。 流风跟流月把这个时空的茫茫大士跟渺渺真人给融合以后就回了洞府。至于绛朱，得等她把实力修炼上去，并且这个时空的黛玉转生，力量被压制以后才能这么做，不然我洞府内的绛朱说不定会被反融合，那就得不偿失了。 描述起来很漫长，不过其实只是一瞬间，外面的茫茫大士跟渺渺真人来不及交代其他的东西，便消失在众人眼前，本来他们还要现身贾府装神弄鬼的说一堆废话，不过这个五彩石我没打算动，所以如果贾元春或者神瑛想不开，那也就随他们去吧。 我做出高兴的样子带着一大票人走到王夫人的产房外面，对着所有人说：「天降祥瑞是好事，但也不能过于自满，如果有谁把府里的消息到外面胡说，我就提脚把他全家都卖了！」 在封建社会，你没事自带个跟玉玺扯上关系的玉石落草，是福是祸难说得很，现在老皇帝还在，贾家当然没事，可当初那样大肆宣扬，也是闹了很大笑话的。既然我现在是贾老太太，当然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等所有人喏喏应是之后，我又对贾政说：「这孩子，抱到我那养吧，让你媳妇儿好好休息。」贾政一向孝顺，当下就让人把那小男孩抱出来，我给他取名贾钰，小名宝玉。那神瑛，可不就是金玉其外的浑球。 神瑛一被抱到我房里，眼中就出现了警惕的神色。这家伙在想什么？不会认为我会没常识到直接宰了他吧？不过我真的很想就是了。 现在他刚出生，**的力量最弱，灵识因为依凭**也还没完全恢复，我一挥手撑起结界，流风跟流月跟着跳了出来。我们配合可是打出生开始的默契了，很快的，小小的婴孩身边就出现了一圈一圈代表封印的金色符文。那是时间跟空间构成的阵法，足够让神瑛从此被困在里头永远走不出来，我方三人实力都是颠峰状态，不趁你病要你命更待何时。 神瑛虽然说也可以融合此时间点的贾宝玉，可惜我没给他反应空间，而且他的**只能允许他慢慢融合，目前的他，不是我们的对手。 「流光，这是为何？」神瑛用灵识把声音传出阵法，透着一股无辜的意味。 「你自是知道。」我说。 「我不也是担心你忘记我们的目标吗？」神瑛说：「目前为止，我可曾害过你？你上一世肉身虽死，但灵识又不曾有损，这般计较又是为何？」 「我只是想要你发个誓。」我略过他叫屈的那部分直接进入正题，对于心思弯弯绕的人，最好的对应方法就是直拳出击。我说：「你对天道发誓，我对你有提醒之恩，你为还因果，所以自愿帮助我对付警幻，以后绝不以警幻此事为由对我们兄妹进行报复，也不可主动对我兄妹出手算计。」 「……」神瑛沉默了一下说：「你们此番如此算我，也不准我报复？」 「我对你有提醒之恩，多次耗费自己力量为你遮掩，带你跳跃时间更是劳累非常，你却害我一世性命，我不过是稍微要点保证罢了。」我说：「我们自是惹不起女娲宫的人，更是不会主动暗算，但保不住你将来仗势欺人，到时我们兄妹找谁哭去？」 「你真的把我封印了，你要怎么跟上面交代？」神瑛说。 「我需要交代吗？过不久自然会有人来找你，说你历练失败了，记忆恢复了，需要重新投胎。」我好笑的说：「顺便还能把警幻暗算你的事情捅出去，反而省了我一番手脚。」只是这样的话，你又能占到什么好处？历练没省掉，警幻的事情还是有人解决，我要做的就是在人来之前离开，你难道还敢说出自己是因为我跨越时间的？这样一来，炼化的洞府，抹去灵识的沙漏，带动灵气的绛朱可就通通都没了。我的损失顶多就是警幻不够悲惨，不过不是还可以另找机会整她吗？ 神瑛自然看得出情势，所以也没过多的纠结，就对着天道发誓。他大概是认为我早已抹去了五彩石的灵识，这种事情做过就是做过，可不能因为这个时间点的五彩石没事就能逃避，到时候我依旧要倒霉，那么他要的东西还是可以到手，现在发个誓安抚我，也不算吃亏。不过…他就是漏算了，我当初跟五彩石有交易，可没作下抹人灵识的事情。 发完誓以后，我便把阵法撤了。他本就不是普通孩子，我以后也用不着对他怎么照看，不过这次的事情提醒了我，防着他头脑发热还是必要的。他认为我总有一天会魂飞魄散，怎样折腾都没问题，我可不能任他这样下去坏我的事。 「流光，这个时间点的五彩石还是完好的，你不是一直愧咎抢了绛朱的修为吗？」神瑛看着我，像是示好一般道：「你就拿去吸取了这五彩石的灵力吧，顺便也可以把内里的灵气直接还给绛朱。」 我想了一下，还是接过那五彩石，绛朱根本不会在意自己修为上升还是下降，当初她已经以一棵朱果断了跟神瑛之间的牵扯，现在不过一心修道而已。不过有五彩石在手，作个缓冲，对绛朱融合此时间点的黛玉很有帮助。这倒不用五彩石失去灵识或怎的，所以用不着担心。等我用完五彩石以后，恐吓它一番，将它放回青梗峰去，想要当人，就自己好生修炼吧，对于那噬魂之法，想到还是让人不舒服。 如果神瑛的力量一如往昔的话，就可以发现虽然我一脸淡定，其实背上已经背冷汗打湿。像这样威胁装13的事情，有生以来我是第一次做，而且还是在我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之下。神瑛不知道，我的能力也就够困他一个月，等他消化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就可以天崖海角的追杀我了。果然，我身上的气息让他无法知道我们的深浅，现在发了誓，更是不能拿我们怎样了。看来有时候装13也是一门学问。 36、如果我是贾老太太（二） 王夫人刚刚生完孩子,最的当然是做月子跟养身体。她知道我带走她的孩子，心情当然很不好,可是我知道她们不会多说话的,因为二房一家人之所以可以占著荣禧堂,完全是因为贾老太太的偏爱，论情论理，二房都只能更加抱紧贾老太太的大腿，即使内心恨到想要呕血,也不会要违逆我的意思…至少在元春封妃以前不会。 不过元春封妃？那还有十几年呢。 贾元春现在已经入选，只等两年后就要入宫，想来想去,贾元春入宫已经无法阻止,有一个虎视眈眈准备吸食气运的人在身边也不是那么踏实,还是让她爱去哪去哪得好。 大房老爷贪花好色，凡是好看一点的丫环都没逃过他魔掌。大房太太邢夫人实在上不了台面。我知道这些可能都是因为贾老太太多年来的态度潜移默化的结果，可就算我想著要改变也不能突然到让大家无法接受。还有王夫人，我不喜欢她，可是她守过老太爷的孝，不是重大的原因不能休掉她，还有王家的力量也不能小看。这样算下来，其实可以做的事情还真不多…我不由得有点头疼起来。 不过帮助绛朱的事情已经可以开始了。我把五彩石拿来当成吸取黛玉力量的媒介，稳定的把黛玉的灵魂之力一点一点的送到炼化的洞府里。这些本就是绛朱的力量，我这样做并不违反法则。黛玉尚未投胎，感觉应该不明显，等投胎以后，大概身体会比原先更弱，终有一日病死？灵魂可以离开，**不会不见的。 其实当贾老太太也是有好处的，整个荣国府我说了算，这比当其他的角色还要好得多。现在神瑛不需要我花心力，那么荣国府我就可以好好的改动了。被抄家最不愉快的除了生活无著以外就是心理上的落差，这身体都一大把年纪，我没兴趣再来一次王子复仇记。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我都用在整顿下人上面。本来府里头的管事是王熙凤，我在当贾琏的时候就不喜欢王熙凤，现在成为婆媳了，只有更看不顺眼她。 我趁著这次王夫人生孩子，感叹了一下王熙凤都没生养，然后让她好好养身体，请了一个妇科大夫专职照顾她。现在距离剧情时间还早，王熙凤已经在贾家赔了不少嫁妆，虽说还没做出包揽诉讼或者放贷的事情，只是那种「你们贾家也不过如此」的心态已经出来了。这样可不好，贾家不需要她出来搅局。 我大刀阔斧的把家里下人打发了一半走，贪污的、爱嚼舌根的、跟西府有联络的，财产充公，然后一整家一整家的撵出去。藉口太简单了，给小孙子积福。剩下的照著我以前总结出的方式重新梳理了一遍，赖大那些当奴才当到有大屋的，通通抄家，包含王夫人的陪房，王熙凤的陪房，我通通都没有放过。这还真让我刮出一大笔几乎可以填满公中的巨款。我知道还有很多是王夫人贪走的，不过这个不急，事情就是要一点一点的做。 荣国府在我的铁腕之下大家都战战兢兢，在贾宝玉满周岁的时候，整个贾家清明了不是一点两点，奴仆的素质跟秩序都提升了，跟西府有牵扯的家生子也被我送走，现在的荣国府，除非是有我所无法抗衡的权贵刻意探查，可以算是滴水不漏。果然管理后宅在这么几辈子训练下来，还是我最擅长的事。 贾宝玉周岁宴的时候，我让贾政搬出了荣禧堂，然后让贾赦搬进来。我自己则是搬到荣禧堂后面的园子养老。贾赦不省事，那也没关系，自然有他省事的时候。 贾政跟王夫人两个人知道我要求他们搬走时，脸上的表情就像被雷劈。其实贾政说是多么迂腐通通都骗人，如果真的迂腐，就不会占著正房这么多年了，他其实也非常的高兴自己像是国公府的主人吧？只可惜王夫人是你老婆，在王夫人被休以前，贾政绝对不得我待见。 贾琏现在还是个美少年，跟王熙凤两人还成亲没多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我看不惯王熙凤强势，也看不惯贾琏被拿捏。不过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把表面上的秩序给定下来。王夫人跟王熙凤被我收了权以后，对我战战兢兢的，贾政对我更贴心孝顺了。他们大概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怒我才会这样…不过让他们失望了，我已经不是他们真正的妈了。 神瑛冷眼看著我对贾家这般大动作的改革，劳心劳力，还要跟儿子儿媳斗智斗勇，他问我：「何苦呢？你迟早要走。」 我说：「是什么身分，就要做什么事。」把该做的事情做好，那才是真正的天地不欠，问心无愧。明明身为贾老太太，却以半仙身分自诩，不觉得矫情吗？ 就好像神瑛，明明身为贾家第三代，如果他前两辈子都好好的振兴贾家，那么这些内院的丫环姑娘们享受的生活来自于他的努力，他也能大声的说谁也不欠了。可惜他只是自诩清高，对谁都保持不沾惹的态度，自以为自己洁身自好，却反而沾惹了更多。 最起码，那些丫环对他的善意，是因为他的身分跟外表，外表是父母给的，身分是家族给的，优渥的生活是管家的分配，他根本什么也没付出就得到了一切。虽说这样细微的亏欠不影响什么，可是像他这样不断重复的在同一个时间段来去，会有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长此以往，他的苦头还在后面呢。 元春一向是跟著贾老太太，现在换成我，我又不耐烦面对她，就把她送到二房的地盘去养，二房搬出荣禧堂以后，大家称呼包含荣禧堂这边大房的地叫做东院，二房那边的叫做西院。这并不是说国公府分成两半在住，只是因为荣禧堂跟贾政住的地方相对位置来说一个东一个西，于是在院落安排上，大房的大多在东边，二房的大多在西边而已。 王夫人也疼女儿，看见我把元春送回西院很高兴，现在下人虽说被我强硬的遣出去一大批，可是的确搜出了许多贪污的赃款。现在贾家的财政她心中有数，对于自己的贪污想必她也是心虚的，不过既然看见女儿，那就一切都暂不计较了，女儿很快就要入宫，把握时间相处才是。 我本来还想要让大房二房分家的。可是老人尚在，这个社会很少突然分家的。当初没有趁著国公爷死的时候分，现在分也太过奇怪。我当然是不想死一次以成全大房二房分家的事情…话说提到这个，就想到我当贾琏的时候害死了贾老太太…这让我每次看到贾琏就有想要狠狠蹂躏的冲动（喂）。 37、如果我是贾老太太（三） 贾家大环境整顿好了,我就开始整顿内部问题。 现在外人看来，荣国府已经跟宁国府不同,贾赦跟贾政没有结交官员宗亲的本事，现有的权贵人脉都是身为族长的贾珍在牵线，有事情的时候,贾珍去跟秦可卿说,秦可卿会找王熙凤,或者是老太太，最后要做什么,拍板的是老太太。现在身为老太太的我不给力了,跟宁国府的交情也就慢慢淡了。 我并不怕秦可卿背后的力量对荣国府不满，反正贾赦贾政不给力，还有贾珍这个族长在,荣国府不掺合了也没什么要紧。荣国公去了以后，荣国府只剩下贾老太太还有一点狠辣，男儿都不顶用，人家顶多以为荣国府后继无力了，却不会想到我会突然想要跳出这个泥淖。 我一边翻看著贾老太太的记忆，一边发现，其实贾赦贾政没用也是合该如此。荣国府的爷们现在争气可不好，人在京城，没有那个决断跟魄力跟人家玩从龙之功根本是找死。有那个决断跟魄力，靠拢谁又通通不对，林海不是最好的例子吗？他已经很厉害了，我所经历过的好几辈子还是被那些皇子给玩掉小命。 也怪不得原本的贾老太太对贾宝玉这么上心。天带祥瑞，岂不是说现在贾家支持的人一定有大造化吗？想想看，元春入宫，如果真的争到身分，贾宝玉就是国舅，古今中外，权倾朝野的国舅也不是没有，荣国府要起复，说不定就著落在贾宝玉身上。毕竟贾琏已经大了，那才学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被提拔的那种，贾宝玉天生聪明，原本的贾老太太，以至于全贾家上下都把贾宝玉当成宝贝不是没原因的。 不过我却知道，现在的神瑛把贾家的都当俗人呢，哪会为他们著想？如果不是看在生养之恩的份上，不倒打一耙都算是不错的了。所以，面对贾宝玉，可以延续以前的策略：视而不见。 大房的问题比较大，整个大房，贾琏王熙凤算是能干的，偏偏大老爷跟大太太都没用，现在贾琏也还挑不起担子，王熙凤自视过高，要整顿不是一两天能成。二房的话，贾珠还活著，可那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即使我把他身边的通房都找理由撵了，那也不能阻止他的身体衰败下去。二老爷看起来正直，鬼心眼还是挺多的，二太太不用说了，搅家精阿。 所以我该从哪里动手呢？我想了一下，让流风哥哥他们去想办法找几个天赋异秉的女子，贾赦那人好色，身体要是垮了，家里养得起。刑夫人没有才干，但也不是大奸大恶，暂时放著吧。流风流月两人都很机伶，放他们出去我安心。 至于二房…贾政这人只要我不听他的可以不管，王夫人不就仗著自己是正妻吗？又生了二子一女…那么只要想办法让她不是正妻就好了，最好让王熙凤跟她弄到两败俱伤，王家女儿的家教真的让人不放心。 想到就做，我偷偷安排了贾政跟王熙凤的平儿两个人生米煮成熟饭，表面看起来是平儿引诱，但是我做出相信王熙凤然后下死力调查的结果，线索赫然通通指向王夫人。 这样一来，贾政大怒，觉得自己无辜，觉得王夫人狠毒残忍，觉得平儿可怜。王熙凤更是冷汗连连。贾政睡了侄儿媳妇…身边的丫头。这中间可是很引人遐想的。这个社会对女子严苛，我要是刻薄一点，都可以直接发作王熙凤不守妇道了。贾琏因此对王熙凤更是百般温柔，对二房的隔阂也出现了。他认为这是因为贾宝玉出生，王夫人坐不住，开始给自己儿子铺路了呢。 大家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虽说这样对平儿好像很吃亏，可是以我在红楼多次来去的经验，平儿却是最适合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可不是因为她是王熙凤陪嫁丫头，而是因为她这个人。陪嫁丫头又不只平儿一个，我选她，是因为她看起来温和守礼，可仔细想就知道这人可不简单，在原作里，王熙凤谁都不信就信平儿，夹在男女主人中间可以混到如鱼得水，抄家了以后还捞到正妻之位，那些肮脏事情真的没经过她手？她可是王熙凤身边第一人。可如果有，为什么大家都说她好，甚至没人怪她？能把局面经营成这样的，决不会是一般人。 我按著自己安排的证据把王夫人禁足，然后把平儿提成贾政的二房太太，平儿以后不是姨娘，而是贾政的平妻，虽说没有诰命，但这算是给了王熙凤跟王家很大的脸。那些证据我给了王夫人的娘家人看过，并且表示如果不是看在两家情谊的份上，我就会让王夫人进家庙。 王夫人的哥哥王子腾脸上不好看，但因为受害者又是王熙凤，我也算是很够意思了，二房起码还有个平儿，那也勉强算王家的人，可见我并不是针对王家。于是最后大家有了口头约定，如果王夫人继续犯错，那我会休掉她，给贾政另聘贤妻。 王子腾因此把王夫人大骂一通，没人相信王夫人喊冤。那当然，我利用术法潜入王夫人房里动得手脚，证据确凿，谁又会相信她？ 王夫人含冤莫白，内心认为这是王熙凤做贼喊抓贼，不过就是想要掌控二房罢了…这次她跌了这么大跟斗，贾政还多了平妻…她因此恨王熙凤恨得不行，对自己周边的丫头心腹也开始疑神疑鬼，她房里的暗格，可不就是只有心腹才知道才能动手脚吗？周瑞家的因此倒了好大的霉。 王熙凤这边，则认为这是王夫人想要打大房主意搞出来的，如果不是我下令撤查，现在被禁足的可就是王熙凤了。王熙凤早透过口风要让平儿跟贾琏，谁会舍掉少年郎，跟著贾政这个假道学？如果不是我秉公处理，这平儿说不定就要悄悄被弄死，甚至被倒打一耙，这种事情要是被反陷害，王熙凤自己还要不要做人？ 这个结果我很满意，平儿是聪明人，不会完全向著王熙凤，她自然会知道拉拢贾政的心才是最重要的。而且王夫人经过这次事情，必得蛰伏好几年，虽说一时除不了她，也算是达到我的目的。况且…平儿自然会除掉她的。原作里大家都说王熙凤面甜心苦，可如果要求情都找平儿，可见平儿市恩的手段不比王夫人差，这两人斗起来，二房有得磨的。 贾元春在这一片熙熙攘攘当中进宫去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弄掉王夫人的原因。贾元春手上有法宝可以吸人气运，如果王夫人出来蹦达，贾家的气运说不定就会一点两点的落到元春手上。虽说早期不太多，可是想到当初我还是皇后时那种小心翼翼，我就一点便宜也不想让元春沾。把王夫人禁足也是牵制元春的方式之一，元春之所以会弄清楚秦可卿的身分，跟王夫人通风报信脱不开干系。有我坐镇，贾元春还是乖乖老死宫中吧。 王夫人被关了，平儿还没站稳脚跟，二房的事情就由我代管。 贾珠身体太差，我禁止他继续关房间里苦读，并且请了武师父来，责令他什么时候可以达到身体健康的标准，什么时候可以去参加乡试。这身体不好，只能慢慢调养，我没把握一定救下他，只是尽人事而已。 贾家现在的下人，可不会有丫头爬床的了，我藉著平儿的事情颁布下家规，以后贾家后人只能由家教良好的良家女子孕育。贾赦跟贾政后院那些丫环出生的姨娘通房就是我第一个立威的对象，我选了一天，强制给所有丫环出身的、贱籍出身的灌了药。王熙凤因此放了平儿的身契，我则特别找了女师父给那些姨娘上课，也不要上什么特别的，只是认字、读女戒女训、讲解当朝律法、教授琴棋等等，务必让他们明白道理，修身养性，做事不准糊涂。 我也让刑夫人、王夫人跟王熙凤一起上课。别人看来可能是因为贾政的事情我太生气了，所以让正妻跟姨娘一起上课，藉此惩罚羞辱，刑夫人纯粹是受到迁怒。不过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两位专心的把当朝律典给读通。好在这三位正妻跟平儿额外享有女大夫调养身体的特权，只是王夫人看见平儿跟自己一样待遇，那心气如何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了。 后院的事情理清了，接下来就是男人。 流风跟流月好歹是半仙，让他们找出天赋异秉，天生纯阴的女子也不是太难，这两女子都是沦落风尘的，早就没了生育的机会，心里知道要是被贾赦嫌弃以后就难有活路，于是在我敲打以后，贾赦屋里就多出了两个妖娆丫头，不但把贾赦迷得颠三倒四，还渐渐的肾水亏虚，长此以往，别说强抢人家民女了，就算多走两步路我看都难。 至于贾政，我把他的清给强制解散了。理由也是现成的，就是他沉迷清谈，内闱不修，家里才会出现王夫人这等丑事。短期间内，他就给我好好的上班，规矩一点。我打算等过一阵子，出资给京城办个图馆，贾政这种个性，还不如去当图馆馆长。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只想要他安安分分不闹事。 赵姨娘大约是生不下探春贾环了。不过这也难说，平儿不是还能生吗？ 等我把这些规矩落到实处，彻底运转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 贾赦已经虚弱到七天里面有五天躺著，我当然知道是因为那两个天生纯阴的女子搞的。这种体质会不自主的吸取阳气，所以如果嫁人大多成为寡妇。贾赦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医师说他纵欲过度。我又逮了机会，把他所有的姨娘通房，除了那两丫环以外通通都撵走。大房现在清净多了。邢夫人被我暗示以后一心教养贾琮，贾赦反正不行了，姨娘也都没了，她的生活比起以前还是好得多。 探春跟贾环还是出生了，我所料不错，赵姨娘因为本来是丫环，所以被灌了药。但平儿被王熙凤放了籍，所以探春贾环是从她肚子里出的。这次探春跟贾环不再是庶出，平妻的孩子跟正妻一样，都算做嫡子，二房的事情已经捏在平儿手中，大房院子里的事交给邢夫人，但整个贾府的管家事宜依旧我自己来。 贾珠没有死，贾兰出生了，贾珠一年前考上进士，现在窝在翰林院当个七品编修，这种职务，一熬都得熬上七八年。我没打算给他使关系，他就慢慢熬吧。 贾家现在的状况，大老爷贾赦废了，二老爷贾政被我派去协助贾代儒整顿家学，虽说有个贾珠，可也只是个编修，唯一一个比较有前途的亲戚林海跟贾家不熟。总之政治上完全使不上劲，宁国府跟荣国府之间的联系，也真正的断了。至此我才算松一口气。林海不愿跟我们联系就是担心我们牵扯复杂，可现在我又何尝想跟他联系？他自己其实也不是乾乾净净没有招惹他人。 王熙凤以前赔上的嫁妆我查清以后就还给她了，并且表示她管家管到赔上嫁妆，这对贾家王家都不好，最好还是多磨练，等有机会再说。她无可奈何，也只能顾好自己院子跟嫁妆的庄子铺子。 贾琏我三年前就打发他巡视自己亲娘留下来的产业。他身上有个五品虚职，做事情还是方便的。经过三年历练，并且老是被我派得到处跑，他身上已经有一种圆滑跟通达。至少不会这么容易被老婆跟宁国府的人给蒙住。 再过两个月贾琏就会结束巡视产业回到家。我特别到处托关系，好不容易才给他谋了一个八品的县令职务。官虽小，地方又远，但好歹是实缺，虽说不经科考，以后顶天升到五品，不过这样就够了，贾家的状况，用不著他们在这种时候去皇帝面前凑热闹。只是王熙凤如果没有我管著，仗著自己是县令夫人，也不晓得会不会做出什么事？ 38、如果我是贾老太太（四） 想来想去,最后，我决定让流风跟流月跟著贾琏。以师爷跟保镖的身分。流风跟流月其实比我聪明得多,只是因为我在人世见多了人情世故,所以看起来都是我在保护他们。我只希望这样一趟出去,他们也能历炼出来，毕竟警幻是个很狡猾的仙，如果他们不成长起来，我也会担心的。 我把王熙凤叫来恐吓了一番,表示如果她把手伸出内宅，做了任何违反律令的事情，那么王夫人跟她两人我都不会再留。王熙凤听了以后更是憎恨王夫人弄坏了王家女子的名声,但看上去还是挺服气的。 贾琏过没多久就回来了,我以前看不惯他性子软,这几年的蹂躏大概也让他学会了一点东西，人家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只希望他做了这八品的小官以后，足以成长到挑起贾家大房。 总贾琏跟王熙凤很快的就离家上任了。贾赦那边，我也不致于一定要取他性命，他现在身体不好，对女色的需求小了，待在家里，也就是跟两丫环聊聊天，含饴弄孙，打发时间。可以说，大房这边，只要贾琏立起来，大概不用多担心什么。 二房这些年来，王夫人跟平儿两人却是风起云涌。我后来想一想，建图书馆虽然难不倒贾家，可是却有收买人心的嫌疑，于是贾政这些年来被我派去整顿家学，做得还算不错，他认识许多仕途不顺的读书人，又是迂腐的个性，家学在他眼皮底下终于不再是无人管理的混乱。 我当然知道他并不喜欢去管一群毛头小子，只是用如果贾家出了几个进士，还不是他的功劳。反正他在官场上真的没有政绩，管理家学的话，那些被聘请当老师的清客跟学生的父母反倒都很尊敬他，我想他一边不甘心，一边也还是会喜欢的。 现在唯一的难处，就是贾元春了。 林海前阵子来信，林黛玉病死，贾敏伤心过度也去了。他想要把独子林霄寄养在荣国府，因为家里没有女主人，诸事烦乱，等过了这一阵子再把儿子接走。 我回信答应了，林黛玉会病死，当然是因为洞府中的绛朱经过我的帮助终于融合了这个时空的黛玉所致。融合完成的绛朱修为更进一步，原先被神瑛拿走的灵力完全补回来不说，现在已经变化成人身了。但是她还是躲在洞府里头一心修道，没兴趣管外界的事情。 警幻要是知道绛朱病死，然后魂魄都不见了一定会很惊慌，流风跟流月避出去也好，只是神瑛… 考虑了一下，我把五彩石还给神瑛，五彩石跟著我这么多年，我特意在上面留下了气息，如此一来神瑛就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吸收这个时间点的五彩石了，顺便，配戴五彩石的神瑛也能躲过警幻的探查。我已经想好了，最后的一战，还是得借用神瑛的力量，就当做是之前他算计我的回报吧。 想起神瑛，我就想起当初跟著我跳跃时间的，除了神瑛之外还有另一个灵魂。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是谁。这很奇怪，我不可能带走一整个魂魄自己却没有感觉，可若是不完整的魂魄，怎么可能不在时空中消散，反而能顽强的跟著我？ 这毕竟是变数，让我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撇开我那些不足与外人道的心事，二房的事情愈来愈精采了。 贾政忙于家学，探春跟贾环两人被平儿教得鬼精鬼精，常常联合起来明里暗里的让王夫人吃亏。现在的王夫人被逼得只能做出一心向佛的样子，论年轻貌美，善解人意，她又怎么是平儿的对手？若不是二房的贾珠还算争气，她说不定连这点生存空间都会消失。 只是这些都只是一时的，我严格的限制了王夫人对外的联系管道，但这也不能保证她没有别的办法联系到元春，主要是她是元春生母，元春如果想要见她，谁也不能阻拦。贾元春很快就要变成皇帝的小老婆，到时候犯了事连累的可是整个荣国府。 对于贾元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为了这个，我甚至想过乾脆让王夫人死去。 王夫人死去的话，平儿可以直接递补正妻的位置。平儿当然不可能对贾元春有多好，送东西也不过就是面子情。这样一来，贾家的气运就安全了。 可是换个角度来说，也不能排除平儿为了二房的地位转而跟贾元春合作的可能，虽然平儿的身分决定了她能提供的帮助有限，但平儿比王夫人可是机伶多了，所以其实还是需要留著王夫人吧…王夫人活著，平儿就得为自己的孩子打算，压著王夫人一脉，如果王夫人死了，平儿就只会为二房打算了…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二房分出去是最好的，但是，真的没有什么理由跟藉口，好端端的突然分家呀… 我叹了口气。 在贾家，当贾老太太很方便作事，可是也不是完全万能。分家的事情，藉著王夫人当初管家时的一些罪证，或许是可以安排的，但不是现在。我得找一个适当的时机才行。 在此之前，我决定先给王夫人下一点药。不夺她性命，只是让她身体虚弱。也就是比照贾赦办理了。我也不藉他人之手，这种事情，我用术法直接搞定。藉别人的手，难免会有蛛丝马迹，借用术法，直接把药物转移到王夫人的饭菜里头，就是神仙也察觉不到。至于这中间的因果…我想这些年对贾家的帮助应当是可以抵过的…毕竟算计凡人跟算计仙人，那份量还是有明显的不同。 王夫人很快就变得病病歪歪，身体硬件不支持她，不管有多少心思都得收起来。 随著时间过去，老皇帝禅位，贾元春成为一个毫不起眼的后宫女子，没有王夫人的帮助，她虽然想要做点什么，却也一直都没有成功。林海没死，他熬过了一次一次的暗杀以后，以身体不好的藉口致仕，然后娶了一房继室，把林霄带回苏州去了。有儿子跟没儿子，还是有根本上的不同。 不过…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不对劲…苏州…不是有一个说是来自苏州的妙玉吗？怎么没有消息？ 于是我派人打听，最后发现这位妙玉依旧是出家了，不过现在存身的地方是京城外的大佛庵，当初她被亲戚送到京城，说是要投靠贾家，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坚持自力更生。现在她在大佛庵里租赁了一间净室，生活跟上辈子我所知道的差距甚大，颇有一心修行的模样。 我想，我已经知道那时跟著我的魂魄是谁了…怪不得我会不晓得，这位妙玉，本身就魂魄不全，情况又特殊，这才有可能这样不知不觉得被我带著跑。 想起当初我拼命一搏的场景…妙玉必定是那时候被我卷走的吧？也难为她还能跟到这时候。 警幻当初可是亲口说了自己算计神瑛的真相，恋爱中的女人最大逆鳞就是心上人。如果这位妙玉就是当初被警幻附身的那一位，那么不肯进贾家的原因，是不肯帮警幻算计神瑛，还是纯粹的不想要被牵扯进来？ 警幻虽然平常对这些孤鬼情鬼非常好，可妙玉毕竟是直接面对了警幻对她的利用跟抛弃。只不知道这位妙玉的态度是什么？是认为警幻对她好，所以被利用没关系；还是不想看见神瑛被利用，等著这世结束回太虚幻境继续享福？ 想了半天，我决定暂时放著不管。 一个魂魄不全的孤鬼我还不用害怕，如果我无法察觉她的存在，她当然也无法察觉我的动作。顶多是觉得自己不断重生罢了。而她的打算…等我收拾了警幻，她的打算又有什么？ 贾琏没有让我失望，他的官当得不错，新皇帝对荣国府的低调非常满意，看在太上皇的面子，贾元春因此被封了嫔，家里也开始有太监找上门来，想要索要银两。来的人就是那位管著内务的夏太监。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时机难得，我一直想要让大房二房分家，长久以来一直陆陆续续的在做准备，只差了一个时机，现在运用得好，说不定我就能如愿了…不行也得行，夏太监已经找上门来，再不快刀展乱麻，贾家整个都会被贾元春拖累。 于是我把全府的人召集起来，把夏太监请进来。当著所有人的面说了：「娘娘在宫里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夏公公来索要银两，莫不是皇上的意思？」 「老夫人严重了，只是娘娘在宫中花费日重，老奴不忍，所以帮著跑一趟腿罢了。」夏太监态度很谦卑，但说得话很嚣张。 「辛苦夏公公了，不过我态度摆在这了，外臣跟宫里娘娘不好多做牵扯，俗话也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娘有幸，嫁进了全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又怎么会银钱不够使，甚至还跑回娘家拿钱？」 「老太太…」这是思女心切的王夫人，深怕就这样惹怒了夏太监。不过不要怪我，元春跟家里要钱安得也不是好心，我可不能让贾家的气运消失的不明不白。至少，当我是贾老太太时不行。 「老夫人，谁人不疼女儿呢？」夏太监满脸堆笑的说：「宫中嫔妃如此之多，皇上只有一个，谁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老夫人不会因为舍不得这么点黄白，弄得娘娘难以自处吧？」 「这话说的…夏公公的意思是说，您有这本事左右皇上去找哪位娘娘？」我冷冷的看著夏太监，转头对贾珠说：「珠儿，明日就写奏章，看娘娘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竟然要巴结宫里的奴才才有活路呢。」 夏太监被我挤兑得尴尬，连忙说：「皇上要找哪位娘娘哪是咱家可以左右的…老夫人，您不愿意就直说吧，大家也别揣著明白装糊涂…」 「这就是说，如果我不给钱，娘娘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就不好过吗？」我继续逼问，贾政跟王夫人脸上都出现了焦急的神色，平儿也不赞同。无论如何，贾元春受宠，对家里没有坏处。 「这怎么敢？唉唷，老夫人，您真真误会了，这钱可不是咱家要的，咱家说过，是跑腿的…」夏太监在皇宫里混了大半辈子，即使已经生气，说话还是滴水不漏的。 「难道宫里吃不饱穿不暖了？就这样回家要钱，皇上会怎么想？天下人会怎么看？这不是给皇上抹黑吗？」我继续冷冷的说：「今天我话放在这里，以后谁也不准给这种钱，不然我就亲自上太和殿击鼓鸣冤去，娘娘进宫，原来是要家里人出钱养活？如果国库当真养不起一个娘娘，回家来我们还是可以照顾的…」 夏太监纠缠了一阵，见我非常坚决，也就不再纠缠。在他看来，等元春召见家属诰命时跟我们说一声，事情一定会迎刃而解，到时候我们还会后悔今天拒绝了他吧。于是，他很有风度的告辞了。 王夫人见我把夏太监赶走，还放话家里不给元春出钱，当场就跪下了：「老夫人，不管您多不待见我，好歹也别苛待了娘娘，娘娘得到青眼，那也是全家的福气…当年媳妇不会管家，家里亏空甚钜，那都是媳妇一个人的私心，老夫人请不要迁怒娘娘阿…嘤嘤嘤嘤。」 好嘛，你也知道当年亏空是你的错？我没发作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呢。 「你还敢说？当年我交给你管家权时，公中有多少钱？被你管过以后，公中剩多少钱？你当我真的瞎了吗？」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我还在烦恼话题要怎么牵呢，你这么识趣，分家的时候我一定多给你一点。我严肃的说：「今天当著全府主子的面，你老实说，到底这些年贪了多少？」 「我…我…」王夫人颤抖的回答：「我没贪污阿，老夫人，我只是能力有限…我…」 「你还敢抵赖？」我恨恨拍了桌子，大声骂道：「如果不是有真凭实据，我又岂会如此？」 真凭实据是有的，从我接过管家权以后，就没忘记过清算过往的猫腻。本来不是针对王夫人的，只是想要里清楚贾府的下人有多不可靠，打出门的时候挑哪些。只是这样查一查，不小心就把王夫人贪污的痕迹给查了出来，本来贾家不缺钱了，我就想著算了，可后来打定主意要分家，我又觉得这可以利用，所以便运用各种管道，加上自己的术法，把王夫人的罪证给蒐集得更加细致。 之前没发作是因为没到时间，现在的话… 「老夫人，当真没有，我…」 「住口！老二，你怎么说？」 贾政看著我，无奈的说：「老太太，再怎么样，她也是娘娘的生母…」 「哼，生了个娘娘，就当自己金贵了？」我嗤笑一声说：「你们莫不是认为贾家从此以后就要靠娘娘了？」 见到贾政跟王夫人满脸「难道不是吗」的表情，我心中有点失望。 如果是装笨，那还有点救，可我没想到这两个竟然是真正的短视，这样子下去，贾家说不定真的会毁在他们手上。好在平儿、贾珠、李纨看起来还很正常，虽然觉得我有点狠心，也没有赞同的样子。 我说：「当初娘娘进宫，家里也没指望她什么，她进去搏了一把，搏赢了，是她自己的，家里岂可给她添乱？先不提一个嫔能不能左右皇上的意思，就光说你们这些爷们，自己前途不靠双手拼搏，难道要靠家里女人跟裙带关系提携？你们不脸红？你们不羞愧？」 贾政这人脸皮薄，被我当面这样说，也就反驳不了什么了。贾珠年轻气盛，对元春还是有一些情感，当然更是赞同我不利用元春，不给元春添乱的做法。 王夫人却挺了挺胸说：「我们也不用娘娘怎么，只是希望娘娘能在宫中过得好一点，有夏公公的帮助，说不定能更容易得到皇上青眼，这样一来，找机会多提提珠儿跟宝玉，也是照抚娘家呀…还有琏儿跟凤丫头，他们现在还苦哈哈的在地方上熬资历呢…媳妇也是为了以后著想…」 「胡扯！」我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王夫人脸上：「皇上任免官员，轮得到娘娘指手画脚？不说娘娘，就算是皇后娘娘的家族，古今中外，你看过哪个嚣张的外戚有好下场？元春只是个嫔，你们就自以为自己是外戚了？还照抚娘家？你想怎么照抚？你个短视近利的无知蠢妇！别的不说，把你之前管家的猫腻说清楚，不说清楚，休怪我今日无情！」 王夫人听了以后，只是摇头哭泣，知道我不买元春的帐，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给她机会，直接让人把这几年我搜罗到的证据跟下人、管事的画押扔到贾政怀里。 我说：「看看你的好媳妇！如果不是因为娘娘，我今日就休了她！做出这种中饱私囊的事情，哪还有什么官家小姐的风范？你跟你媳妇口口声声的娘娘，嫌我不近人情是吗？认为我会后悔是吗？七天以后就分家！大房二房分乾净，以后你们自去沾娘娘的光，我们绝不坐享其成。我就等著看你的娘娘能给你们什么照抚！」 我话才说完，贾赦、贾政、贾珠、邢夫人、王夫人、李纨通通都跪下了。长辈尚在，小辈说分家是不孝，就算不是小辈说，也不能表现出高兴赞同。 不过分家由我这个长辈提出的话，只要有个看得过去的理由，他们不会有麻烦的。况且内里的理由如此充足。 「就跟外边说，娘娘得蒙天恩，娘娘的父母当然也得自立门户，当家作主，也免得折了娘娘颜面。」我说：「反正老二媳妇这几年私藏的钱财，绝对足够你们整个二房嚼用，所以分家的一切事宜按律令来，看在娘娘面子上，我也就不计较她这些年的中饱私囊了。」 「老太太…」贾政满脸含泪的看著我，没有荣国府撑腰，他以后的生活会很难过。 我做出伤心的样子：「你也别怪我狠心。我早就说过你内闱不修，你却没听进去。当年把你赶出荣禧堂，也没看你有什么反省。后来出了平儿的事，你只顾著位自己委屈，你从没想过这王氏如此贪财心狠，能做出什么危害家族的事？我又怎能容下她？况且，我话放在这，荣国府不稀罕沾裙带的光！」 现在贾元春被封为嫔，贾政当然不能休掉王夫人。况且他也是非常赞同娘娘可以帮衬家里这种论调的。于是最后无论如何不舍，他还是没有对分家多说什么。王夫人？她敢说什么吗？我本来是要用贪墨公中的罪名休掉她的。 于是，两个月后，贾政带著二房一家人搬离了荣国府。 除了明面上的财产，我把我的私房，一座在京里的五进院子给了贾政。我当贾琏的那一世，他们就是得到了这栋房子，现在继续去住吧，我总觉得这栋房子风水不太好。 39、如果我是贾老太太（五） 分家的事情,贾赦跟邢夫人其实也不太高兴，只是他们一个身体不好,一个没有地位,所以也没反对的空间。等贾琏跟王熙凤回到贾家的时候,除了带著两个小包子以外，等著他们的就是只剩下大房的荣国府。 贾琏已经成长为可以顶门立户的男人，他在京只能停留两个月，然后就要以六品巡按的身分继续外放。王熙凤这些年来也成为合格的主母,虽然一样要强，不过至少不无知了。身为八品官的夫人，低下的地位让她看清楚很多事。即使她有一个很了不起的舅舅又怎样？远水救不了近火。 不过,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皇上在登基以后还会遇到一阵子的政治动荡,宁国府的事情已经被皇上注意了，荣国府这时候最好继续低调。贾琏这个当家人不在京最好不过。 流风跟流月继续跟著贾琏和王熙凤。他们的孩子也没有留下来，除非必要，我用不著做这个坏人。 神瑛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依旧是喜爱佛道之说，因为分家的关系，他跟著二房的人走了。说实在我松一口气，面对神瑛，我其实没有那么好的心气。况且神瑛因为无法知道五彩石的灵识是否被我抹去，所以对著我多次试探。每次他一试探，我就觉得压抑不住自己的火气…离远了也好。 有时候我会好奇妙玉的状况。 妙玉她这般虔诚的信佛，是为了什么呢？ 缺失命魂，她根本不可能在修为上有任何长进，只要她的命魂还握在警幻的手里，不管她重生多少次，永远都是属于警幻的情鬼。她也只会拥有身为妙玉的记忆，因为凭她的实力，是不可能靠自己力量回忆起还在太虚幻境生活的一切的。我真的非常好奇，如果我在这里够久，久到妙玉**自然死亡，回到太虚幻境的话，她会怎么做？她会不会跟警幻说起自己多次重生的事情？ 警幻很狡猾，即使妙玉不知道重生是怎么回事，警幻也会联想到我吧？ 当然，在警幻眼中，可怜的玉石砂漏灵识早已经毁损了，连本体都已经变成一个好看的玩器，不过警幻应该会知道如果砂漏重生，一个时间点不能有两个本体，那么在她说不定会想到，她那里的本体是因为被重生的我融合才变成一个玩器的… 不过就算妙玉说出去也无所谓，我已经决定要有个决断了。 流风跟流月两人的历练已经足够，跟著贾琏在官场，足够他们的心智成长，我、绛朱、还有流风流月的实力已经提到最高，会夹带妙玉，可见时间在我不断的跳跃之下已经出现了裂缝，要是继续跳跃下去难免会出现更糟糕的情况。我也不想要让神瑛继续跟著我。神瑛每次的跳跃都会融合下个时间点的本体，相比起我这般灵识独一无二的，他的实力迟早会高过我…好吧，他的实力本来就高过我，不过继续高下去对我不是好消息。 所以，我在等一个时机。 回到天界的好时机。 可在这之前，我得应付王夫人的纠缠。 事情很简单，秦可卿挂掉，贾元春封贵妃，皇上责令建造省亲别墅，有建造的妃子可以回家探亲。王夫人带著平儿跟神瑛上门，表示要大家出钱。 这一世贾元春因为荣国府的低调跟太上皇的照应被封了嫔，所以出卖秦可卿的酬劳，也从妃子上升到贵妃。王夫人这下子可真是扬眉吐气了吧？我冷眼看著她志得意满的样子，冷冷暗啐：有你后悔的时候。 贵妃娘娘的号召力不同凡响。 宁国府出了十万两。其他宗亲凑凑也有三万多，这次他们来，就是要我出大头。 我心中的草泥马奔驰而过，为毛我都已经撂狠话分家了，还逃不过这一遭？难道他们都不知道出了钱以后，贾元春藉著那个献给她的省亲别墅可以吸取多少气运吗？不知道？不知道又怎样？把家里钱掏空了就为了出嫁的女儿可以回来一次值吗？况且园子又不是盖好就算的，省亲别墅盖了就算不住也是要花钱维护的，神瑛都清冷成这样了，你们该不会还要他去住那啥啥怡红院吧？还有，为啥我也要出钱？我早说过了我不沾光的吧？ 「老太太，娘娘可以省亲，毕竟也是家族的荣耀，虽然我们已经分家了，可毕竟娘娘也是您嫡嫡亲的孙女…」王夫人迭迭不休的说著，一反以往老实木讷的模样，对古代人来说，家里出个贵妃真的是很荣耀、很了不起的事情。身为贵妃的娘，那可不是虚荣到极点吗？ 分家以后，我没有继续给王夫人下药，她的身体慢慢的也就好了。然后元春封贵妃，王夫人的家庭地位自然也提升了。为了自己的孩子，平儿不介意跟王夫人联手。 现在二房虽说仍旧是平儿管家，不过王夫人有诰命，有贵妃女儿，有个进士出身的贾珠，要不是贾宝玉不争气，二房哪还有平儿的地？为了贾环跟探春的以后，平儿当然会力挺元春。想要靠贾政得个爵位不太可能，可是等贾环进入官场，贾珠可以提携，元春也可以给探春的婚事加分，贵妃的妹妹嘛。 没有了我的压制，秦可卿的悲剧就显得如此必然。夏太监也已经养成了没事去二房打秋风的习惯。 我无所谓，当初所求也就是二房的事情不要牵连到荣国府而已。只是…现在他们这样理所当然的上门要钱，还是让我的肝火一拱一拱，差点就一个术法下去大家一起玩完算了。 暗暗吸口气。我告诉自己冷静。为了这几个货杀人可不值得。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我不沾娘娘的光，娘娘的事情，也用不著来跟我说吗？」我缓缓的开口，利用老年人特有的腔调，表达出自己不感兴趣。 「可是，贾家的宗族都出了钱…老太太，您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王夫人这次说得话，跟当初贾元春封了嫔，我拒绝夏太监收钱时说得一样，可是语气就是不同了。她毫不惊慌的继续说：「媳妇是真的痛改前非了，就是为了娘娘，我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糊涂阿…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分家也不过是因为顾及娘娘身分，无论如何是亲戚，况且贵妃娘娘驾临，这对贾家是多大的荣耀阿…」 「贵妃娘娘当年入宫，经过多少辛苦才有今日局面？你当人娘亲的，怎么就老是想著要沾光？」我不耐烦的说：「今上向来节俭，也不会要求省亲别墅要多豪华，贵妃娘娘也不可能为了省亲掏空家里。要我说，也用不著跟人家要，你们二房出得了多少，量力而为就是了。娘娘省亲，主要是那个『亲』字，可不是为了逛园子。京郊你们不是有几个庄子吗？布置布置也可用了。如果想要近一点，那就把你们自家的花园划一半出来，你们宅子后面还有块地，不大不小，买下来以后连著花园子一起兴建，接驾也够了，怎么会缺钱？」 「这…这样未免也过于寒酸了，怎么能够显示出家里的诚意呢？这次省亲，贵妃娘娘位份最高，如果连那些妃子的园子都比不过…我们总是该给娘娘做脸阿，老太太。」王夫人语调温柔，但脸上神色已经开始不太好，她又说：「宝玉也期待贵妃娘娘回来的，您最是疼爱宝玉，娘娘要是知道老太太的心意，一定也会很感动的…」 我撇撇嘴，这是拿贾宝玉的未来前程来逼我了，可是她打错主意了。先不说贾宝玉明明是她自己的儿子，就光说我吧，我会疼爱贾宝玉？说笑呢。 「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封得贵妃。这无功无妊的…」我轻轻说了一句，成功看到王夫人跟平儿脸上变色以后继续道：「反正我认为低调一点好，老大现在身体不好，只凭著爵位的俸银过活，琏儿不过是六品小官，现在还在外地受苦，荣国府的这一点家底，还不够一个园子折腾。难道你们是要我把嫁妆掏出来给你们才满意？」 王夫人跟平儿两人被我这样一说，立刻跪下了，口里直呼不敢。 我趁胜追击道：「这样吧，我出两万两。不过这银子，不是给娘娘的，也不是修园子的，纯粹只是补贴老二。他在外面，要花钱的地方不少，就当我疼儿子吧，但是这园子的钱，我一毛也不会出。我再说一次，荣国府不沾娘娘的光，也不会给娘娘任何东西。」不给钱是不行的，荣国府好歹身分摆著。但是我绝不给元春。 「老太太，这…宁国府那边都给了五万…」王夫人忍著气继续劝，她知道我的私房不只这些。 「大房这里顶多就这样了，我总得给大房子孙留点嚼用。」 「如果娘娘高兴了，给琏儿提个身分也不是难事儿，老太太，您的钱不会白出的…」王夫人咬牙，如果不是很差钱，她真的不愿意对著我说出这种保证吧？ 「娘娘高兴了，就能左右皇上的意思认免官员？王氏，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律令再回去背个清楚！」 「是，老夫人。」王夫人不甘愿的又重新跪下来。 「你也别不服气，娘娘真的这么厉害，先叫她给她亲爹提提身分如何？当了这么多年六品员外郎，琏儿都快超过他了。」我都不想提这个了，王夫人，你为啥要逼我毒舌呢？ 王夫人一听，脸上瞬间充血。那绝对不是羞愧，一定是气的。 最后他们拿著两万两「补贴贾政」的银子气哼哼的回去了，贾宝玉从头到尾就没插上一句话。 我无奈的目送著三人离去，我都已经提醒他们了，可惜他们不会听。富贵迷人眼，自古皆然。 不久以后，二房的省亲别墅浩浩荡荡的开工。果然他们没有采用我的建议，反而是把他们屋后的两栋五进宅子给买了下来，然后请山子野绘制了一个「大观园」的建筑图。地点不一样，这个有名的园子还是要建起来。 我没给钱，可是王夫人显然有别的管道弄钱，其他妃子的家族也轰轰烈烈的破土动工，一时间京城的建筑工人、师父以及建筑材料价格翻倍，那耗资当然更是巨大。 我看不过眼，京城也不是没有乞丐，王夫人这人真的很虚荣，小人得志说得就是她。 我心情不好，又不想给宗族的人落下话柄，想来想去，我便让邢夫人主持了一次免费施粥。每天我都带著邢夫人去粥棚给穷苦人家施粥，打得旗号就是庆祝贾氏封贵妃。顺便还找了一些偏僻地点，造桥铺路，打得旗号依旧是庆祝贾氏封妃。 我本来只是想著宗族一定会认为我对贾元春封妃的反应过于冷淡，所以做个样子。没想到这样的举动反而对了皇上的眼缘。甚至因此还颁了赏赐。 更加好的附加加值是王夫人知道以后气得鼻子都歪了，她认为我有钱宁可给乞丐施粥，给农民修桥，也不肯给她。嗯，这是意外，我没有故意跟她做对…不过我的确是就算有钱也不会给元春的。 40、如果我是贾老太太（六） 接下来的日子比前几年都精采。 王夫人憋屈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现在到处有人奉承，她当然是可劲的参加宴会。参加就参加吧,探春贾环也该相看另一半了，可是这位伟大的、高贵的、贵妃娘娘的生母竟然完全忘记了把探春引见给别的夫人。 平儿虽然是平妻，可是她没有诰命,走出去就矮人一截,以前或许还会看在她是二房管家的份上容让一点,现在谁理她阿？她本来是丫环出身的，即使现在被放了奴籍,也挡不住想要奉承王夫人的人明里暗里的埋汰。有说她是丫环爬床、不知廉耻,也有说她身分低下、贪慕虚荣。总之什么难听说什么。 其实这种传言传出去，丢脸的还不是贾政？王夫人的短视就在这里，只为了自己出一口气,连吵架得避著外人都不知道。于是，平儿只能转过头委屈的跟贾政告状，贾政虽说现在不会对王夫人怎么样，但是已经非常非常久，没有踏进王夫人院子里一步了。 王夫人因为这样更是怨恨，于是对探春的婚事采取放任政策。 探春这个女孩子，几辈子以来我都不是太喜欢，大家都说探春亲近王夫人是因为没有办法，可是从原作里头来看，她是真的以自己的生母为耻，并且真的看不上自己的兄弟。其中，善意是一点也没有的。如果说探春真的是因为逼不得已，面上对王夫人言听计从，那我也可以体谅，可是探春对于自己的出身，那是真正的怨恨。 看不清楚自身定位的人其实比身分低下的人更可悲。 为什么我这样说？如果有看过红楼梦的人就知道，原作里，大观园有一阵子因为王熙凤身体不适，于是把管家的权力交给了三个人，探春、李纨、薛宝钗。李纨带头，探春跟宝钗协理。这段时间里，他们处理的其中一件事情，就是赵姨娘的哥哥赵国基的死。 那时候帐本上原是赏了四十两，探春硬把这笔帐揪出来，说是要按照旧例，赏二十两就行，赵姨娘知道以后，就说袭人娘死了都赏过四十两，为什么轮到赵国基就少了？吵闹起来之后，王熙凤派人来，特别打了招呼，也是给探春下台，说是就赏四十两吧，偏偏探春还不答应。咬著说袭人是外面的姨娘，本来就是赏四十两，赵姨娘是家生的，家里有人死了就是二十两。 话说这是为什么？这当然是为了立威。想让大家知道，即使是碰到赵姨娘的亲戚她也不会徇私。问题是，平常探春跟赵姨娘家也没多亲近，需要立威的时候就知道找人家开刀了？还有李纨，她在旁边都没作声，探春强出什么头？还不就是为了要表现，要让王夫人看见她，希望可以多讨王夫人欢心吗？其实袭人那时候也根本不是姨娘，不过是王夫人默认而已，况且这种事情，你多给一点，甚至你一开始都不要追究，也根本就没人会去为难。 赵姨娘那时还揪著探春说这赵国基是她舅舅，竟然这么没人情，探春说什么？她说：「谁是我舅舅？我舅舅年下才升了九省检点，哪里又跑出个舅舅来？我倒素习按理尊敬，越发敬出这些亲戚来。」 好吧，的确姨娘的亲戚不能算正经亲戚，可这话你说合适吗？就算你说得话在理，不认生母，那也是不孝。.... 探春还说：「…何苦来，谁不知道我是姨娘养的，必要过两三个月寻出由头来，彻底来翻腾一阵，生怕人不知道，故意的表白表白。也不知是谁给谁没脸？」 听听，这是人话吗？她八成就希望自己是王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吧？（话说探春似乎也的确说过希望自己是太太生的） 当然，大家可以举出几百个例子说探春不得已，探春多可怜，探春多无辜。我也不是要探春跟赵姨娘表现得多么亲近，多么戳王夫人肺管子，只是在需要立威的时候，她用不著特别为难赵国基，她可以不亲近姨娘，但用不著特意找麻烦。毕竟王夫人对她只是面子情，不管她再怎样讨好，王夫人都不会突然掏心掏肺的爱她，然后一心为她打算。 不过，现在探春虽说份属嫡女，女儿家的教育也没有被荒废过，可平儿的出身永远都是硬伤，如果王夫人硬要在探春婚事上搞鬼，探春还是会很吃亏的…虽然说吧，我眼前的这位探春在平儿的教导下，她跟贾环都比原作里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过因为一些先入为主的偏见，我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也没有半分的波动。 会这么冷情，是因为贾环的缘故。这里的贾环，跟我上辈子、上上辈子，总之是赵姨娘生的贾环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从长相、个性、气质…完全都不同。可以说，这里的贾环，跟我所见过的贾环，唯一相通的就是顶了同样的名字。毕竟连妈都不是同一个了，所以不同人也不奇怪。 只是这里的探春，跟我几辈子见到的探春倒是完全一样。为什么会这样？简单，因为探春也是十二金钗。 想到十二金钗，我又能有什么好声气呢？警幻不心疼自己手下，难道还要我巴巴的救？平常顺手那是善良，特别去救敌人手下，那叫做玛丽苏。况且平儿如此灵巧，必然不会让探春吃到亏的。虽然大户人家的姑娘，及簪前两三年就会开始物色对象，不过不这样，那也没关系。二房身分也就这样了，探春最差也会以嫡女身分出嫁的。 大观园建成了，元春即将省亲，贾政特别带著王夫人跟平儿一起来邀请我。 「老太太，娘娘省亲那天，还需要您照看著呢，我们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小辈，有您在那里坐镇，我们也有一些底气。」说这话的是平儿。贾政认为，即使我之前对元春省亲丝毫不感兴趣，但是对亲娘是不能记仇的，这种事情一定要来请的。王夫人则是认为我故做姿态，所以不想开口，因此也只有平儿会说出这么得体的话了。 「我说过了，荣国府不沾娘娘的光。」我摇头。 「老太太，元春当年也是在您身前长大的…就算之前儿子不懂事，您也别让娘娘有遗憾…」贾政不知所措，他没想到我会拒绝出席。 其实出席有什么好？大冷天的站在街上迎接，还不知道要站多久，元春省亲时间也不长，基本上大家拜来拜去逛一下园子很快就结束了。 「老太太，当年娘娘入宫也是您的意思，现在您这种态度，岂不是让娘娘难过吗？」王夫人拿帕子点了一下眼角，整个眼睛立刻红了。我看那帕子里一定有什么东西，例如一些妇女很喜欢用的一种催泪香包，大家腻称「泪包」的，就是里头装了一些刺激性的草药跟香料，那个帕子没泪包效果那么夸张，不过一定也用过什么特殊药品。 「是阿，老太太，当初儿子也不同意娘娘入宫呢，没想到老太太眼光如此锐利，早知道娘娘命里带福。只是现在娘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贾政也不满意了。言下之意，当初是你逼著元春入宫的，现在又一脸清高，做给谁看阿？ 「当初我培养元春，可不是让她朝著宫里去。女孩子多学点东西，对她自己有帮助。至于入宫…哼哼，你问问你的好媳妇，那是谁的主意。」我冷冷的看了王氏一眼，当出入宫的确是贾老太太跟王夫人的主意，不过他们都只是心照不宣，并没有说开，而且贾老太太本来是想要仗著自己的人脉，运作一下，让太后直接赐婚或者接到宫里的，只是王夫人心急，看到皇宫里头举办小选就直接使关系报了名。这个举动，还让贾老太太气了好久，因为以那时贾老太太的能量，可以用高一点的身分进去，为什么要让孙女当奴婢？好在元春自己还是挣出来了，不然当年贾老太太多年培养就要打水漂了。 「老太太，媳妇知道自己笨，什么话都说不得体，可这次是娘娘的荣耀阿…您这样，不是让皇上也不放心吗？」王夫人对于我的态度万分不爽。明明是入此光彩的时刻，偏偏我就是满脸嫌弃，恨不得躲远远的。 「王氏，我告诉过你了，皇上的处事，没有你置喙的份！」 「是…」 「二房已经分家了，贵妃娘娘的荣耀也就是你们一房的荣耀。」我吐了口气说：「也没看到毓妃敏妃省亲特别把他们家老太太请回去，我说，你们就见不得我清闲？」毓妃、敏妃都出自大家，家族成员枝繁叶茂，家族里头有女子入宫的也不只一个，所以当然请不动老祖宗，别说老祖宗，就连唐伯堂叔都不会出席。贾政他们几个，就是没得过这种荣耀，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在我看来，简直忒寒酸了。 「老太太，您不去，蓉儿他们…」贾政吱吱唔唔的开口了。原来如此，如果我都没去，宁国府那些人又有什么理由去？他们可是出了钱的。 「你自去安排吧。」我做出疲倦的样子。贾元春省亲难道是来唱戏的，有出钱的都要露面吗？贾政也都几十岁人了，这个性… 于是王夫人他们气哼哼的走了，连贾政都满脸不痛快。 鸳鸯在一旁劝我：「老太太，这是喜事呢，您这样，不是让小辈们也不放心吗？」 我看著鸳鸯，想起了原作里头她的结局。忽然想到了迎春。 迎春虽然是十二金钗，可真的是挺倒楣的，我也实在不知道警幻到底把迎春安排成这样是为什么，若说十二金钗因为命魂有缺都命苦吧，可是被家暴而死…对事情有什么帮助？其他金钗就算可怜，也没死得这么屈辱的。 我安静了一会儿，让鸳鸯找了邢夫人来，迎春的婚配人选，我已经决定了是不知道哪辈子配给她的那个苏家。那苏家后来也是有了官职的，也不宠妾灭妻，现在荣国府排除掉二房那些人，虽然看起来没有发展，但也不惹麻烦，女儿家的，没必要留这么久。 邢夫人来了，我跟她说：「迎春丫头也大了，她的婚事，你怎么看？」 邢夫人这些年来根本没怎么里迎春，那些偷懒的奶娘丫头虽然早就被我打出去，可迎春还是那个让人不喜欢的懦弱模样，我这突然一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我不在意，她顾著贾琮都来不及呢。贾琮刚考上秀才，她只忙著生气大家都注意元春忽略贾琮了，对迎春，她根本就忘光了。于是我便把那苏家跟她说了一下，让她安排人去谈一谈。邢夫人这人有点尖酸，贪便宜，但也不是大奸大恶的，荣国府现在不缺钱，反正就是陪送一副嫁妆的事情，她也没话说。 谈完邢夫人，我又说：「我身边的大丫环，也到了时间配人了，你那边的，有合适的也整理一下，家里过十五岁的丫环，通通都配了吧，可不准有谁想著攀高枝的。」贾宝玉那边我是顾不到了，贾赦病弱，丫环看不上他，不过贾琏终有一天会回来的，还有也许会有丫环想要当迎春的陪嫁，这些都得避免。 鸳鸯在一边听得心惊胆颤，她突然听到我要配丫环，以为是我恼怒她帮贾政她们说话，立马跪了。我淡淡看著她，鸳鸯虽说有心不当妾，可是在原作里，鸳鸯跟平儿一样，都是八面玲珑的人。为了讨好王夫人，原作里她也没少埋太黛玉跟贾环。这不是说我对黛玉贾环的印象多好或者多拥护，纯粹是…这丫头已经恃宠生骄了。不管姑娘爷们品格怎样，都轮不到她一个丫环来评价，即使她是老太太房里的丫环。 她很机伶，可另一个方面来说就是她有点狡猾。这一辈子，她没有机会让我看到埋汰姑娘少爷，可是从刚刚进们时王夫人给她的赏银来看，这丫环的根本没有改变，不过是因为现在我治家比较严格，她没机会蹦达而已。 原作的老太太离不开她，我却不会。少掉一个对老太太了解深刻的人，我其实也松一口气。 于是在鸳鸯跪得发抖时，我终于开口：「怎么，我以为你一向不喜欢给人做妾，难道我这样安排，你不喜欢？不然你喜欢哪个爷们？你直说，看在这些年的伺候，我定让你如愿就是。」 「老太太…」鸳鸯战战兢兢的说：「刚刚是奴婢僭越了…老太太不要赶奴婢走…」 「如果你眷恋这里，你可以选个管事，之后以嬷嬷的身分回来。」我说：「不过我觉得你拿几个钱，放了奴籍，去外面当正头娘子岂不是更好？」 鸳鸯看著有点心动，聪明人总是知道自己该怎么选。如果不是触犯到我的底线，我也没兴趣把人往死里整，即使是情鬼，那也不容易不是吗？ 「奴婢谢老太太恩典。」 我点头，这是要放奴籍了。 于是我给了一个公告，说是家里要放几个丫环，有意的人可以找媒婆上门。除了鸳鸯以外，也就四、五个愿意放了奴籍出去。大多数愿意嫁给管事。也有不愿嫁的，我用术法偷听，原来是有意想要去二房那边伺候。果然，二房出了贵妃，人心又浮动起来。 41、如果我是贾老太太（七） 其实要割断大房、二房、跟宁国府的下人通连不是那么容易。贾家的家生子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代，第一代的太老，因为各种的原因，已经没有留下的了；第二代的，不管手脚乾不乾净，我都让他们荣养；第三代的，只要有手脚不乾净的就打出去，亲戚太多的也打出去，还贴了告示，反正他们有门路，不会活不下去；第四代的，没有太多牵扯的留下来，这一代可以做威做福的都是仗著老子娘的关系，没牵扯的即使不老实也有改过的可能，如果有牵扯的，不管老不老实都会让他们跟爸妈一起出去，想要找理由总是会有的。 于是在我第一次整顿下人的时候，贾家的仆人就只剩下了三分之一。这还是因为仆人够多，我才能这么整。 等二房分家的时候，除了二房本身的奴仆，想跟去的也是整家人跟去的。于是下人又少了一半，如果是普通人家难免要捉襟见肘，甚至有所顾虑，不过因为贾府庄子上还有一批没钱走门路无法入府伺候的仆人，于是这一批人力也让我调用了，当初王夫人跟王熙凤当家时他们没得到好处，加上家里的规章已经完整，所以直到那时候，我才敢说下人对外的关系分割得比较清楚了。 可是现在二房出了贵妃，有一些家生子就想著要把女儿嫁过去。虽说分家以后，大房跟二房的家生子就已经不是同一家，不过凭著这两边的亲戚关系，有这种打算也不是太离谱。 当然我不允许。 那些不想继续当奴婢的丫环，我给陪送嫁妆，放了奴籍，然后想嫁管事小厮的我也没为难。 至于那些想要把自己亲戚关系延续到二房的，我把他们整家人的卖身契连著人都送到二房去，他们会这样表态，大部分都已经联系好了，我就算不这样做，很快的也会有人来跟我提，那些没联系好，只是有这种意思的，我也不怜惜，没有人脉还做大梦，自己处境都搞不清楚，我留著也没用。 于是经过这一次以后，贾家的下人变得比较紧，但因为贾琏一家人不在，也勉强可用了，等贾琏回来，他们还会带著自己的仆人，我就不打算进人了，这种时候，谁知道会进什么人来？ 我本就请了先生给那些仆人识字，又有专门的大夫给他们看病，福利比起二房本就不差，虽说规矩比较多，可是工资也多啊！想攀附二房的本就是虚荣的人，留下来的大多务实，或者是心智清明，他们也看清楚我的态度了，自此以后，管起家来反倒更加轻松，本来我以为会很麻烦，现在看来，其实是因祸得福。 我又趁这个机会，把用度给缩减了，贾家的吃用都很奢侈，白菜吃起来没白菜味，鸡鸭鱼肉随随便便都是人参鲍鱼当佐料，这种东西吃起来对身体不好，就算荣国府有钱也不该这么花。我的身分最高，想要缩减用度倒不用担心被谁说是小家子气或者不孝顺，于是我终于把贾家的一切，静悄悄的改成了我当林海他娘那一世的标准。要我说，这样才是世家风范呢。 尤其是改良过的卫浴设备跟香皂等等，自从我在贾琏那一世把这两样研究出来以后，除非条件不允许，我至少都会给自己弄一套的，这种个人卫生的问题，真的是我最无法适应古代的地方。好在现在我的身分好用，因此我很早以前就交给贾家的管事去张罗了。这种东西，没有大量人力的作坊根本弄不起来，现在有了成果，刚好又出了奴仆投奔二房的事情。于是我顺理成章的「不高兴」给二房享用了。 以前我在二十一世纪时，常常看到小说，弄个卫浴香皂好像很容易，主角一个人就搞得风声水起，这样比较起来，我这些年辛辛苦苦的才弄出一些精简版，比较起来，跟人家还真是输了两条街不只。不过如果不是有好几辈子的经验，这种二十一世纪看来理所当然的东西，真的不是这么简单可以在古代重现的。 先说卫浴吧，马桶只要搞清楚内部构造就可以做，并不强求一定要瓷器。用木头上漆也勉强可以，了不起每过几年换一个。 比较麻烦的是污水的流向跟处理。没有自来水，冲洗的事情当然是交给丫环婆子负责，贾家原本就有污水处理的管道，改装一下还能省掉恭桶的清洁等手续跟人力，趁著贾琏不在，二房没人，把所有主院加建厕所跟浴室不算费事，连下人我也给建了公用的浴池跟足够的厕所。** 好在大观园刚建成，所有东西都是现成的，价格也降下来，不然还没有这么方便的机会。可是那些主角呢？马桶可不是安上去就好了，真不晓得那些主角是怎么解决引水跟排水的？就算是马桶，我也是在贾琏那一辈子，找了许多工匠，经过几百次的试验才成功的，我只能说，现实真的很骨感。 总而言之，卫浴设备要推广，贾家这点家底远远不够，那涉及了建筑规划跟材料等等问题，所以我只是把技术交上去，皇宫要怎么弄，要不要弄，那是皇帝的事。我已经尽到心意了。 至于香皂，那可是宋朝就有土方子了，所以那倒不难，顶多就是香料的讲究而已，不过因为要制作的数量跟成本，如果只是顾一批人来给贾家上下做香皂也太浪费了，乾脆顺便开铺子卖，这才是省钱聪明阿。 当然，这种作坊前期投入非常大，不过做出来以后赚得也很多。 我藉著感念皇恩，把这些收益送了两成乾股给皇上，香皂卫浴的方子也都呈上去了，我知道皇上自然会找人继续研究，或者找皇商来专门制造，香皂这种东西，成本低又是消耗品，皇上不会放过的。贾家是官家，皇上再缺钱也不会要我们当皇商。可是因为我给了两成乾股，皇上以后自会给我的铺子留一条生路。 我这样做可不是因为家里缺钱或者纯粹为了享受。而是我好不容易想好的，可以跟二房彻底分开的表态。不管二房跟宁国府最后是怎么惹到皇上，看在我给他送了这么一大笔钱，又把家里管得这么低调的份上，自然会对大房手下留情。至于会不会因此放二房一马？我不期待，皇帝这人虽然记恩，但也记仇。 我也一样，这种东西我宁可直接便宜皇上，也别想我送给薛家赚钱。 于是在我厚积薄发下，省亲之前，京城里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荣国府跟宁国府和贾府给区分开来了。 我有点遗憾，好不容易做到这个地步，贾老太太的寿算却没几年了。每次我把一个家族给扶起来，却总是要便宜他人。好在我多少也能享受到，而且对我来讲，人间本就不是归处，只是无愧于自己的身分也就够了。 王夫人对荣国府一连串的改变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大概只是得意连下人都要投奔她。她却不知道，我趁著这一次下人的投奔下了多少苦心。以后，荣国府跟贾府在皇帝心里已经没有瓜葛。她以后也休想藉著情份打听荣国府的消息了。 省亲那天我终究还是没有出现。 在世人眼中我这样做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荣国府只剩下孤寡老弱了嘛，贾琏跟王熙凤还在外地呢。 可是在二房来说，我这样做便是不顾情份了。连宁国府的都不只一次的抱怨我。可是我却巴不得他们对我不满呢。据说，我们高贵优雅的贵妃娘娘对于没见到祖母非常的悲痛……她当然要悲痛了，气运上来说，荣国府跟二房不能比好吗？老娘对给别人做嫁衣没兴趣。 神瑛却是更喜欢往荣国府跑，尤其是现在，薛宝钗的婚姻受到了贵妃娘娘的祝福，他似乎根本逃不了。于是心情不好，就到我这里来避难了。元春大概是对于省亲别墅的豪华有点不安心，可以吸取气运没错，只是她还不能过于得罪皇帝，就算身负任务，这一辈子也是实打实的。皇帝不喜奢靡，贾政官职也不高，跟荣国府又分家了，就算分到的钱很多吧，建出一座这样的园子也很惹人怀疑。于是又下了一道命令，让小辈进去住，说是不要浪费了。 这让荣国府投奔过去的下人们很高兴，他们本来很担心我这样子把整家人送过去他们会没工作，可大观园开放以后，人力紧缺，他们很快就能上岗了。 如果可以不要的话，神瑛当然不想待在大观园，那是个气运的大黑洞，里头的人跟出钱的人，气运都会被直接送去给元春。神瑛不像我可以看见气运，但心情不爽修为减退却是可以感应的。于是他以跟薛宝钗已经订婚，不方便住在一起的理由，把整个园子让给了贾珠、李纨、探春、惜春、贾环、贾兰、贾蓕、薛宝钗跟史湘云。 我一直在注意的妙玉竟然还是住进去了。这下我可以确定，这位妙玉并没有放弃对神瑛的一片心……我说，姑娘，当初你已经亲口说过神瑛不欠你了，你就算一直跟著他也没用呀。 王夫人似乎是不满意神瑛的逃避，于是在薛蟠娶了夏金桂没多久以后，神瑛跟薛宝钗就成亲了。然后小夫妻俩一起搬去大观园。这次薛宝钗总算是可以名正言顺的管著大观园，反正平儿只顾著二房的事情，大观园她一向不碰。王夫人拿大观园给薛宝钗练手，其实也是给薛宝钗管家先铺路。平儿再能干，出身是抹不去的，她只是平妻，还是奴婢放籍，如果不是王夫人的情况特殊，哪里轮得到她？现在二房嫡子已经成亲，等薛宝钗练出来以后，管家权交给少奶奶不是名正言顺吗？（李纨：……） 42、如果我是贾老太太（八） 神瑛成亲以后，就逼不得已的得留在大观园，这更是让我高兴，这时候迎春的婚事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如果等到二房抄家，对迎春的名声多少也有影响，于是迎春就这样嫁了过去。至于贾琮，他虽然是庶子，可人也算老实，邢夫人带著他这么久也是有感情了，于是我给他选了一个沈姓书香世家的庶女成亲。 沈氏虽然只是庶女，可琴棋书画都很不错，个性温柔不爱争斗，但脑袋很拎得清，非常知道自己的身分地位。这种类型的人，当大家主母少了点霸气，可是很适合贾琮这个老实孩子，也有助于以后跟王熙凤相处，即使以后分家，管著一方小天地也可以了。 因为每一世的事件虽然差不多，可是日期却不一定，所以我也不能肯定二房什么时候会被抄家，所以贾琮的婚事我让邢夫人也是快手快脚的办好了，邢夫人有点不满意，认为等贾琮考上乡试再相看会好一点，可我却觉得如果看到太好的人家，以后贾家出事，人家说不定还怨你呢，还不如一开始就表示娶妻娶贤，这样等有难了人家才会心甘情愿的不离不弃。 鸳鸯这个丫头，拿了我给的嫁妆以后倒是嫁给了一个乡绅，生活也不算差。人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那是因为大家族里的奴仆眼界的确是比较高的，如果可以保得清白，像鸳鸯这样的美丽女子自然是那些小家庭的上上之选，至少鸳鸯会知道要怎样要求才可以让家族兴旺。或者说，鸳鸯好运，如果不是我来了，她从原本的贾老太太那里可以学到什么呢？至少现在，她会晓得子女教育的。 这样一连串动作下来，荣国府里头所有该嫁该娶的都有了著落，一切事情都赶在贾家的抄家前安排好，我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我就说过，我最讨厌这种等著抄家的煎熬了。 不过，我能做的都做了，现在也只能等著看未来如何。说不得到时候我还得帮二房一把…既然是贾老太太的儿子女儿，我要是都不出手也过于奇怪了。 接下来的大事件，就是太妃跟太上皇的死。我想皇帝一定有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好不容易压在头上的大山没有了，他对世家的算帐时机也到了。这一次，他可不是那个没钱的抄家皇帝，我的股份跟献上去的方子给他带来大量的财富，因此他也不急著动手，我知道甚至有一些商铺成了他暗探的据点。所以他可以更悠哉的布局，用不著狗急跳墙，他的动作因此也更加的隐蔽。 可怜很多世家都没看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我曾经当过皇后，我也无法从一些不起眼的消息了解到皇帝的想法。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贾琏更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回来。要知道贾琏是个握有实权的六品官，如果回京，即使只是平调，那也是众多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他的官不大，玩不起这种游戏……不过想到皇帝的小心眼……我还是在每一封家书上面不断强调要忠于皇上。我知道某些官员皇帝是会派著耳目监视的，贾琏身分特殊，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对他感兴趣？ 没有贾琏，荣国府就是只剩下老弱病残，关门闭户的低调家庭，贾琏在外面，我们反而安全，所以，琏儿，不是老祖宗嫌弃你，实在是现在只能让你在外面磨练啊…… 王熙凤这些年跟著贾琏东奔西跑，除了两个嫡子以外，又生了一个女儿。贾琏虽然有一点花心，不过有流风跟流月看著，一直也没闹出过什么。况且这些年他愈发的精明，对于那些另有所图的女子，新鲜两天就丢到一边，从来也没有真正带回家给王熙凤堵心过。王熙凤儿女双全，他们这一对，总算是磨练出来了……嗯，要不要再加强一点力度呢？贾琏看上去就是很有潜力的样子。（贾琏：……） 这几年，贾环跟探春的婚事一直都拖延著。迎春跟贾琮毕竟比贾宝玉都大，所以我急著办没人说什么，可是现在王夫人的势力比较大，平儿想要给儿女一个好亲事还得看王夫人脸色。据我所知，王夫人在平儿面前打包票要给贾环跟探春弄到贵妃赐婚，只是因为现在国丧才耽搁了下来。我想这就是平儿为什么跟王夫人妥协的原因吧，母亲总是为著子女的。 原作里头，贾宝玉跟薛宝钗也是贾元春赐婚……我真的不明白，贾元春身为一个皇帝的小老婆，有什么资格给大臣家的子女赐婚？这不是皇帝皇后的权力吗？或者说，贾家不过是看在贾元春的面子才听从的？不过平儿要是真的相信王夫人的保证那就一定是脑子抽了，王夫人什么没有，过河拆桥算是最厉害了，如果不是薛宝钗小心翼翼的侍奉她，加上她需要透过薛宝钗来掌握管家权的话，王夫人说不定真的能够把薛家钱用光然后把宝钗抛一边。 因为国丧的缘故，不仅男人无聊，女人也是挺无聊的。国丧的规定很繁杂，喜庆宴乐都不允许，我也因为把我要做的事情都大致完成了，便开始觉得没什么意思。其实辗转这么多次人生，每次我总是像完成任务一样，把自己该尽的责任做好，就开始享清福，可现在还没有到结果展露的时候，事情又都做完了，我便有点空落落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我一个老太太，走到哪都有人看著，我也不想要过度的使用法术，那么想要独处修炼，真的是难上加难。就算是晚上睡觉，都还有丫环上夜呢，况且这个老太太的身体可不准许我熬夜修炼，我想活久一点的话，还是要好好保养的。贾琏他们，我大概还得再照看一段时间。 说到贾琏，流风跟流月传了符鸟过来，说他最近常常收到来自官场上的刁难，还有史家的保龄侯他们也常常受到打压。情节颇有点严重，甚至贾琏已经遭遇到一次毒杀。这让我想起了当初的林海……应该不致于的，林海那时候是从二品的巡盐御使。贾琏才六品，而且巡案这种工作，往往是这里留一下那里待一会儿，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才对阿？即使因为不接受拉拢而显得有点孤，像他这样到处走的官又不是只有一个，品级还低，没必要这样打压。 疑惑归疑惑，事有反常即为妖。况且还牵扯到史家……史家……好像是我的娘家？（……） 所以这事情难道是针对贾琏跟我？不，这是针对荣国府的。 这样一想，我的疑惑并没有丝毫减低。荣国府难道还不够低调吗？有必要花心思去针对贾琏？有必要因此去动到史家？如果是原本的贾老太太，可能会因为史家的变故很揪心，毕竟那是娘家，即使她知道，就算史家有事情也动摇不了她在贾家的地位，原本的她也一定无法看著不管。可是在我来说，史家，那还真的不关我的事。史湘云的爹就是贾老太太兄弟的嫡子，现在的两个侯爷，都是兄弟的庶子，说白了是小三的孩子，平常也不是很亲昵的那种，我连史湘云都不管，又怎么会去管史家的事情？ 不过，既然对付荣国府，那就是敌人。是敌人，即使不能报复，那也不能一点了解都没有，对不对？ 想要清查也用不著我出手，我让流风保护贾琏，让流月想办法去查找，不管做得多隐密，凡人的手段怎么敌得过术法？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国丧结束以后，贾琏仍旧常常遇到危险，甚至还有那种明目张胆的陷害。 例如有一次，贾琏差点被设计跟上司的夫人苟且，药下得非常高明，是那种鸡尾酒式的下法，贾琏喝得酒，配上那夫人房间的香气，还有颜色上的暗示，使得贾琏中招以后直直朝著那上司的后院而去，如果不是流风看顾，临时把那上司给换进去，贾琏可真的要身败名裂了。 还有一次，贾琏的奏折被换成了荒唐的话本，如果就这样呈上去，到不了皇上面前贾琏就要被判死刑，即使皇帝不弄死他，贾琏还有什么脸继续当官？罢官是肯定的。好在后来，也是流风施了法把奏章换回来。不然皇帝一定会留下贾琏此人不堪大用的印象，他的孩子跟前途也差不多毁尽了。 总之像这样的事情，隔几天就要出现一次，中间出现细作无数，还有一些本来是贾琏很信任的下属，最后发现是别人的钉子。这种钉子，大约就是大人物在无意之间救下的人，或者拉扯的人。对这些大人物来说，举荐一下，指条明路根本不费事，如果没有遇到什么事情，这些恩情也用不著还，可如果有事情的话，这些被帮助过的人大多愿意给自己的恩人驱使。像这样习惯性的施恩行为贾琏也做过，可惜这些人平常根本没接触，想要一次拔除也没办法。 好在几次以后，身边已经被清得比较乾净了，流月也终于知道是谁在后面下黑手。 很明显也很不容易联想到的人：王夫人。 说是王夫人其实也不是。应该是王夫人联合贾元春跟宁国府，动用了某位将来会造反的亲王的手下做的。 宁国府原本是打算参与造反，弄个从龙之功，结果秦可卿被出卖了，于是二房跟宁国府的希望都放在贾元春身上，他们期待著贾元春可以给他们带来富贵。可是因为皇帝并不是那种会听女人话的君主，贾元春其实也不是那样受宠，于是他们又有了另一个计画。那就是贾元春作为他们皇宫里头的内应，如果造反事成，贾元春将被改名换姓，尊为太妃，贾探春会被纳为贵妃，贾家二房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只是在这之前，贾家二房跟宁国府必须要统合四王八公中，八公的势力。荣国府现在不行了，可是这个代表了荣国公传下来的爵位不能丢掉，贾老太太既然不跟大家来往，那就把贾赦的爵位抢过来。只要爵位抢过来，造反以后，荣国府自然可以恢复先祖的荣光。 先不管这一番话有多少的槽点，反正宁国府跟王夫人相信了。于是他们首先的打算就是对贾琏出手。贾琏死了，我一定会惊慌，这时候史家受到打压，又会分去我的心神，贾赦早就病病歪歪，走路都要人扶。这样一来，荣国府内没有可以主事的人，二房可以藉著贵妃的力量把爵位抢到手。就跟史家一样，把爵位送给兄弟继承。至于大房的小孩子……那就比照史湘云嘛。 我想王夫人会答应这种条件，绝对不是单纯的因为利益什么的，更多的还是因为对我的怨恨吧？王夫人这个人，能力有限，目光短浅，可是记仇的功力是一等一的。她在贾政面前会弄到这么凄凉，连个奴婢出身的平妻都能压她一头，跟我那时候的强硬脱不了关系。 本来贾元春封贵妃是个很好的翻身机会，结果我又不买帐，弄得贾政到现在都认为分家主因是王夫人过于狠毒，才会被我认为贾政他内闱不修。 还有贾琏的职位，虽说官小，好歹有前途阿，我却没给贾珠疏通，害贾珠到现在仍然是个七品编修，还有贾宝玉，老是往荣国府跑，甚至表态过不喜欢薛宝钗。 对王夫人来说，丈夫跟地位是她的生活重心，孩子就是她的命。我所有作为样样都戳到她的引爆点，她没有直接捅死我已经是隐忍了。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把荣国府给抢回来，又能对大房一家以及史家狠狠的报仇，王夫人不同意才怪。 至于如果王夫人后头那位造反成功会不会真的花心思给贾元春改名换姓尊为太妃？还有贾探春一个庶女是否真能得封贵妃？还有就贾家二房那些人，有没有可能身居要职？这些都不在王夫人的考量当中。有脑筋的人，一看就会知道这些都只是口头承诺吧？也多亏了王夫人的怒火高炽，忙著瞒住贾政跟贾珠行动，不然贾琏说不定还用不著遭这种罪。 梅花簪历险记01 「呜呜呜呜…」 「福晋…」 「秦嬷嬷，你也看到了对不对？吟霜就是我的女儿，她就是我可怜的女儿阿…」 我百无聊赖的继续翻白眼。自从我到这个王府以后，一直都被锁在这个福晋的梳妆台里，偶尔她会把我拿出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非礼一通，顺便悼念那个她已经被丢掉的「可怜」女儿。今天，这位福晋据说是要去哪里抓奸…咳咳…看儿子的外室，结果回来以后就把我拿出来，一边摸一边哭。都哭多久了，这位福晋竟然不会累。 「福晋，如果您愧咎的话，以后好好照料小格格的生活就是了，您现在把她带回来…」 「我就是不忍心阿，嬷嬷…」 「可是贝勒爷已经要尚公主了，这要是被发现的话，打的可是皇家的脸…」 「可以的，等公主进门，过一段时间以后，我就把吟霜提成姨娘，和硕额驸是可以有姨娘的。这样，他们生下的孩子，才真正的拥有硕王府的血脉，不然硕王府的血脉岂不是真的要断了吗？嬷嬷，我这样做也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王爷阿。」 「可是…福晋…」你要是真的这么注重血脉，当初就不要换子阿！ 大家好，我是梅花簪，到现在，我都没有一个名字。当然，因为没有人会叫我的名字。流光的名字很好，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不但有典故，又切合她本身的能力。像流风流月就是跟著流光取的，本体是风月宝鉴，名字也就这样定下来。我才不要呢，终有一天，我要给自己找个有学问又有典故又切合我自己能力的名字。还没找到前，就还是梅花簪吧。 当初我到达这个世界以后，本来以为一切会很安稳，毕竟这个世界的天道很宽松，也没有太浓重的神仙的痕迹，没想到这世界的人竟然是如此莫名其妙，如此让人感到折磨（广大群众：我们是冤枉的…） 二十年过去，当初被我质疑为什么当初不说自己生了龙凤胎的福晋在今天下午竟然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好吧，不是找到的，而是冥冥天意让她来讨债的。 当初我看著元春在皇宫里头步步惊心，只当所有王府权贵，就算行为龌龊也不可能愚蠢，毕竟大家闺秀的养育可不只是好吃好喝那样简单，结果我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没下限。 这个福晋看上去很聪明，可总是把目光局限在小地方，偏偏还忒心狠。然后又在不应该的时候表现出善良… 当初既然已经狠下心把女儿送走，那现在更应该直接把这女儿给送远远的，或者乾脆就把梅花簪还有白吟霜的襁褓等等给直接来个毁尸灭迹…不，当初如果不把女儿留下的话，烙什么印？难道还期望哪天找回来吗？现在好了，人真的回来了，竟然还异想天开的想把这位「未来的白姨娘」跟假儿子生的孩子当成真正的继承人…难道公主的血脉不是血脉？还有公主都还没嫁进来呢，你就一脸她生的孩子我不承认是怎么回事？你把自己当成哪根葱？ 唉，槽点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如果不是这王府的气运我还有最后一点没有吸纳，光就这福晋没事哭得我头疼，我就该给她点厉害的…反正我是掌管气运的器灵嘛，凡人的一点小小因果，我还不看在眼里。 不过，蛰伏了二十年，我还真有点无聊了。这二十年我也是很认真修行的，就算常常被哭醒，我的修为可是一点水份都没有。 无论如何，我在这王府的时间也要到了，接下来的时间，就看看戏好了。为什么会有戏看？还用说吗？想要愚弄皇家公主，这些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阿！ 咦？难道这个王府最后是因为得罪公主而覆灭吗？很有可能，我就说嘛，说不定我到这里也是天意的一部分呢（还真的是…）。就当是犒劳我这些年辛苦修炼吧。 …不要对我「辛苦修炼」感到怀疑。我跟警幻那个傻叉不一样，把一切升级的希望放在吸取气运上面那是本末倒置，这世界上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何况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警幻那样搞，她继续吸个百万年的气运也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增长，不过等她自己发现的时候，天道大概也容不得她了。 天道这种东西，本来像我这样的器灵应该不会懂的。可谁叫我属性特殊？那些东西，就好像与生俱来的知识一样，随著我修为的长进，一点一点的更加的清晰了，所以我当然也更看不惯这个福晋的作为。就好像警幻，她或许以为自己窝在太虚幻境不出去就没事。可其实天道这种东西却是无处不在的。 大家可不要不相信阿，当天道想要灭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所有运气都会变成负值，那人的对手则会莫名的好运，也就是那些热血漫画里头那样，大BOSS平常强得不得了，偏偏遇到主角的时候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种种巧合一不小心就挂了，这就是天道的可怕。（咦？热血漫画？那是什么？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 就像流光这次的事情，谁知道是不是天道在给流光的运气开挂呢？ 所以，吸取气运虽然是我本身的属性，但是真的要有所长进，自我修行还是不可少的。而且对于未来我也已经打算好了，我可不想要去天上当什么小仙，我的目标，是成为一个天道的刀子。 既然我能在修行的中间对天道能有这样的先备知识，也难说这是不是天道的安排，毕竟如果出现像警幻、像这位泪包福晋的角色，等天道来处理还是有点慢了不是吗？天道要管的是世界的规则，这种小事情，地府要是没注意，要等天道出手未免也大材小用了。 况且我天生追逐气运，不受时空限制，所以真的很适合。 经过警幻的事情，我对于当一个仙人有些灰心。成为仙人又怎样呢？还不是逃不开算计？不但得张罗洞府、小心别的仙人暗算，还要害怕实力强大者的威压。 仙人也不是神，没有天生高贵的地位，况且像我这般已经到过其他世界的，又怎么甘心束缚在一个地方？与其以后憋屈的当个新进的小仙，我宁可成为天道的工具，去不同的世界看看，我可不是那些脆弱的凡人，这样子的生活，说不定更适合我。 虽然吧，我不知道要成为天道的工具过程是否跟成仙一样，不过把实力加强总没有错。如果天道也有这个意向，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办。 恩，跟你们说两句而已，想不到一转眼外面情况就变了。平常这福晋还要哭到睡觉的… 「福晋，贝勒爷跟格…白姑娘在外面，说是要谢你。」 「让他们进来吧。」福晋擦了擦眼泪。 「额娘！你真的是太仁慈、太伟大了。吟霜已经告诉我你们的计画，我就知道，额娘绝对不会看著我们的绝望不管的。」 「福晋…吟霜感激你，谢谢您。」 「都起来吧，你们的真爱太感动我了，我当然不能看著不管。吟霜，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就喊我额娘吧，你是皓禛的爱人，那就也是我的女儿了。」 「额娘…」 「好孩子…」 为什么这里的人说话都是这种腔调？这个世界到底是有什么不对？我都观察过了，可不只这个福晋，有时候连小厮丫环，讲起话来都是排比句…我默默叹了一口气，照这气氛来说，他们还会演很久，我决定把握时间继续修炼去了。 43、如果我是贾老太太（九） 面对王夫人的神逻辑，我皱眉之后又把提起的心给放了下来。 难道皇帝会不知道他重点防御的兄弟们在做什么吗？依我看来，皇帝或许是因为荣国府前阵子跟二房撇得太清了，趁这个时候试探一番，看看情况而已。如果二房对贾琏的敌意是真的，那放过荣国府也算是成全了仁德的名声，如果是假的……那么荣国府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演这种戏，下场会比被刺杀更惨。那要是二房跟荣国府真的不和，贾琏意外挂掉了呢？ 一个六品的小官，跟宁国府还有那个自以为卧底很成功的贾元春有那么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皇帝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不过,这种情况还是要敲打一下的。我不是不愤怒，只是既然知道他们的好日子早就在倒数，那我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叫我自己来做，我也做不到原作里头那种惨样。 于是我把贾政跟王夫人给叫到府里。反正只要我不想给别人听到，就谁也听不到我即将跟他们说的话。 「老太太，儿子跟您请安了。」贾政对我一如既往的恭敬。 「老太太。」王夫人面上恭敬，可说话的语气看来，这位大概认为我现在很著急，找他们来是要求帮助的吧？ 「王氏，如果琏儿真的死了，我会上书请皇上收回爵位。」我懒得跟他们绕弯，所谓一力降十会，对王夫人这种目光短浅又自信心膨胀的女人，有时候直话直说才是好办法。我又不怕把话露出去，那剩下的就该是他们自己担心。 果然，贾政满头雾水的看像王夫人，王夫人则脸色苍白，身体摇晃，大概是被我吓到了。 「……老太太……琏儿不是好好的在做官吗？」王夫人咬咬嘴唇，扯出一个笑容，但因为脸色太苍白，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贾琏遇到的危险消息绝密，王夫人没想到我的消息网如此灵通，甚至大概想著我是在诈她，所以即使被我吓成这样，也打算咬死不松口。 「政儿，你的媳妇，最近可厉害了，连著宫里的娘娘跟宁国府，还有可卿那边的想要杀了琏儿呢。」我啜了一口茶。既然说开了，我就没什么好瞒的，下人都出去了，王夫人如果以为我会拐著弯暗示那可就错了，这个大厅的声音，在我的控制下，绝对半点都传不出去。 「你……？」贾政一听，膝盖一弯又跪了下去，转头看著王夫人，眼中带著不可置信。 「老爷，我没有啊……」王夫人随著贾政跪下，眼泪立刻滴了下来：「老太太为何这样说话？媳妇可是担当不起的……」 「王氏，这是家丑，况且早也分家了，我不会对你做出什么……」我打断王夫人的话说：「我不过就是通知你一声，琏儿要是死了，爵位我会还回去。只要我有生之年……不，即使我死了，也会留下遗言，荣国府绝对不会让二房来袭爵。听懂了吗？」 「老太太，儿子绝对没这种心思，您这样说……」贾政很惶恐，我已经在咒自己死了，这是不孝的大罪，传出去他就别想当官了。 「老太太，我没有……」 我没心情听王夫人喊冤，或者看贾政上演伦理大戏，于是直接给他们下了一个禁制，让他们无法把今天的事情跟不在场的人说起。然后极为麻利的把他们两人赶出府去。 下这个禁制，是担心有人铤而走险，如果是针对我的阴谋或者暗杀，那我当然不怕，可要是针对儿孙呢？或者乾脆让整个荣国府的人都死于「意外」呢？所以这个态度表明了，却不能让王夫人去跟贾珍他们商量。这些人，脑子不好使，但说到狠心没人比得了。 不就是惦记爵位吗？我是不怎么在乎贾家荣光的，反正在我的挽救之下，无论最后结局如何都比原本还要好多了，所以，你想夺？那就干脆一拍两散吧。我就是把爵位扔了也不便宜你。 贾政跟王夫人惶惶的回到了贾府，我则是一路用神识跟著。我很好奇，身为「腐儒」的贾政要是知道王夫人的所作所为会怎样反应。 于是我便看见了贾政跟王夫人一到家，两人就直奔主院，当然不是因为恩爱，而是贾政细细的盘问了我今天对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眼见瞒不过去，只好哭哭啼啼的把自己跟贾珍的打算说了出来，倒是没说什么贾琏会死之类的，只是说在官场上使点绊子，让贾琏丢官罢爵。可光是这样，也够贾政生气了，他当然想要那爵位，可是你不能做到让大家都知道啊！贾政这人可是最要脸的，不然他又何必数十年如一日的挂著腐儒的面目，却又大大方方的住在荣国府正堂呢？ 「你果然是个毒妇！大哥现在只剩下琏儿一个嫡子，你这样做……」贾政指著王夫人，手都抖了。 「我这还不是为了宝玉吗？珠儿自己上进我是不用怕了，娘娘嫁得好，也就宝玉，成天诗书不读，就看那些佛道之书，现在是没什么问题，可我们又怎么顾得了他一辈子？」王夫人破罐破摔，哭喊的样子完全没有平常活菩萨的模样。 「这逆子的事情还用得著你给他操心？如果不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我绝对休了你！」贾政被气的拂袖而去，看样子是去找平儿了，看来管家权又要回到平儿手中了。 我默默收回了神识，有点劳累，不过心情愉悦。王夫人真是愚蠢到让人想撵死她，不过，王夫人跟贾珍的打算，贾政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我忍不住升起这个疑问。 贾琏的事情，到现在也还没完，流月当然把前因后果告诉了贾琏。我或许会因为诸多顾忌而不肯出手，可当事人的怒火哪是那么好平息的？虽说有流风流月在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可别忘了，王熙凤本身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圣斗士。 经过我敲打以后，针对贾琏那边的动作消停了下来，不知道王夫人是怎么斡旋的，反正大家都知道了我保证大房传承的决心。可是这样并不会安全一点，因为就我的监视，王夫人已经把主意打算到大房的孩子身上。如果大房没有孩子，以我的个性说不定会过继，那到时候只要把过继的孩子捏手心就可以。这样反而会比直接去谋算贾琏还要简单。毕竟后宅那些阴私，即使是贾琏也一下子顾不到。 我把探听到的消息用符鸟传给流风他们，后宅的事情不能瞒王熙凤，这说开了以后，可是捅了马蜂窝，本来贾琏对自己的处境还能用政敌陷害来搪塞，现在连著萝卜拔出泥，王熙凤的好姑妈一下子变成反脸不认人的虎姑婆，王熙凤还没打磨过的时候就是个杀伐决断的，现在看过了官场阴私、眼界开了以后，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了王夫人？于是暗暗咬牙等著找荏去了。 虽然贾琏只是个六品，可架不住他在外这些年认识的人多。王熙凤本来就极善交际，现在卯足了劲要给王夫人添堵，比平常更加长袖善舞了两分。王夫人的倚仗是什么？还不就是儿女吗？外放的官员或许不比京官，可人脉有得是，王熙凤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说要对付自己姑妈兼二婶，但她透出了一个意思，就是最近希望帮贾珠找关系看能不能升官。 听起来这样是为了贾珠好，可与此同时，王熙凤又暗暗放消息，说贾珠忙著升官是因为薛家的想要插手最新的皇家商铺。所谓官商相护，薛家的是贾宝玉的姻亲，这样两消息一明一暗的，大家就自动脑补了。 你看贾琏自己都没升呢，怎么就忙著给贾珠活动？那还能是为什么？二房出了个贵妃呗。贾琏敢得罪吗？ 而这消息，也及时地传到皇帝耳中。皇帝本来还觉得贾珠是个挺老实的，只是可怜于家里环境，所以才会这么多年冷著他，等到贾府二房的事情结束了，给贾珠一条路也不是不行。结果现在呢？不过是个小小编修，就敢连著薛家打皇帝的主意？贾家二房为什么要这样做？莫不是缺钱了？为什么缺钱？想到二房后头的那位，皇帝的脸黑了、阴森了、脑补了。 皇帝当然不能直接把贾珠拎过来，要他安份点。于是直接倒霉的就成了贾元春。 皇帝对贾元春的提拔掺杂了很多因素，所以当然不会随意的给贾元春降位，只是当皇帝想要敲打一个嫔妃时，生不如死的手段多得是。例如，皇帝让皇后找了个由头，给贾元春禁了半年的足，让她日日茹素，青菜豆腐。 然后又发了圣旨，说大观园虽然是贾家二房的一片心意，可未免过于奢华，这种御造的园林，除了迎驾以外，不得买卖，还得好生维护，皇帝不忍心。之前贾贵妃虽说让小辈暂住，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皇帝特别给了恩典，让贾家二房筹钱，把大观园从皇帝手上买下来。以后处置随意，也是个物尽其用的意思。 得，让人出钱买自己盖的大观园，人家还得感恩戴德，皇帝小心眼起来，真的不是凡人可以承受的。 于是，本来中间薛家想捞钱的事情不过是王熙凤胡诌，现在就要成真了。 这个圣旨下来以后，王夫人第一反应就是想要进宫。可是现在贵妃禁足当中，什么人都不许见。为什么禁足？贵妃对皇后不敬，被罚半年茹素抄经。 这下子王夫人惶恐了，贾元春得罪皇后，消息递不进去，也弄不出来，贾家唯一能做的就是照著皇帝的意思办。问题是之前造园子已经是把家底都掏空了，现在哪来的钱买园子？那大观园，皇帝也没抬价，大笔一挥，说是按市价，可当初人家是比著天宫造的，市价能少吗？ 有鉴于二房刚刚狠狠得罪了我，王夫人当然没脸来跟我要钱，贾政表示：直接跟皇帝说我们家没钱就是了。王夫人却认为如果这样说了，宫里的元春怎么办？夏太监一天到晚上门……虽说元春禁足以后就没来过了。可是也可以从这里看出，宫里用钱的地方有多少，如果没钱，还不是让奴才看低吗？况且王夫人现在春风得意，认为这些难处只是一时的，连个大观圆都买不下来，外人怎么看？万一皇帝把大观园卖给别人呢？贾家脸还要不要了？ 如果对王夫人够了解的话，就会知道王夫人做事情一贯的态度。 没钱怎么办？看看能不能贪掉哪个亲戚的钱吧。 眼下薛宝钗正是贾家二房的少奶奶，之前大观园的建设有一半以上是薛家出钱的，可见皇商这招牌有多好用，王夫人这下子高兴了，看著宝钗的眼神都带了慈爱。二少奶奶，家里需要你，你要奋起啊。 44、如果我是贾老太太（完） 话说，薛家当初帮大观园出钱，其实也是孤注一掷，现在哪来的钱再把园子买回来？你说薛家出了盖园子一半的钱，现在还要把园子买下来，买了还不是挂薛家的名字，这不是比贾府更乌龟吗？ 于是薛姨妈很委婉的表示薛家现在生意不好，如果王夫人可以帮忙让薛家拿到一些比较红火的铺子，说不定这事情还有商量……正好这时候王熙凤之前高调帮贾珠活动的事情还是有了结果。 或许很多人看得清楚王熙凤并不是那么甘愿帮贾珠活动，不然薛家想要跟贾珠官商勾结的事情是怎么传出来的？可是人有千百种，就是有人谨慎起见，卖了贾琏这个面子。于是对王夫人来说，正是瞌睡了送枕头，贾珠终于官拜六品，调到户部去了。不大不小是个有油水的差事，跟内务府多少有点交集。 当然，这种小官不见得会引起皇帝的注意，甚至升降都只是上司报备一声就行，可架不住皇帝对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偏见啊。这下子一看，贾珠你竟然真的给我调去户部？这还把皇帝放在眼里吗？枉费了你是个进士出身，原来不过也是斯文败类。 对于这种种的巧合与运作，贾政表示：珠儿才学总算受到赏识了；王夫人表示：这都是娘娘的功劳；贾琏表示：便宜你了；王熙凤表示：有你生不如死的时候；皇帝表示：你们贾府就是其心可诛！本来还想放贾珠一马的。贾珠表示：我很冤枉，上司把我调走我能不听话吗？ 王夫人现在也很着急，她跟宁国府后头的神秘人联络过，结果人家一听要出钱，就暂时把贾家的事情给放下了。现在人家弄大事业的才缺钱呢，怎么可能资助贾府？ 于是不管贾珠有多不愿意，他脚跟都还没站稳，第一件事情就是假公济私的给薛家分了一个香皂作坊，虽然不说财源广进，但比起薛家之前有点的低迷，这一家作坊足够薛家拾起以前的奢华生活。不管怎么说，香皂是个消耗品，并且渐渐变成贵族人家的必需品，成本低、利润高，供给皇宫以后还有很多可以拿，薛姨妈因此认为薛宝钗嫁得不亏，甚至沾沾自喜的认为当初还真是眼光精准了。 可薛家得到了这么赚钱的生意，王夫人就开始要钱了，皇帝只给了一年的时间筹钱，王夫人很着急，可薛姨妈这次可没那么舍得了，薛家拿到商铺不到三个月，就算来钱快，没有几年积攒也不够王夫人拿啊。难道真要把家底掏给王夫人吗？ 就算薛姨妈愿意，薛蟠的媳妇夏金桂也不是好惹的，给夏金桂知道了，不是自己出面买下大观园，就是公事公办的立借据，而且夏金桂脾性泼辣，绝对做得出在贾府大门打滚耍赖求还钱的事情。不管怎样，都是贾家丢脸。 于是两姊妹商量商量，最后商量出来，打夏家的主意。 夏金桂家里也是皇商，人人都知道有名的桂花夏家，基本上家庭情况跟薛家差不多，就是老爷死了，留下孤儿寡母。只是薛家好歹还有个男丁薛蟠，夏家却只有夏金桂。夏夫人那时为了不让家产跟财权旁落，果断过继了个男孩，并且攀上薛家这个老牌的皇商家庭，因此也可以想见，夏家的主要权力还是在夏夫人手上。薛家舍不得自己出钱，又要呈王夫人的情，那么同样看起来很有钱又是软柿子的，不就还有夏家吗？ 于是原本是王夫人谋算薛宝钗的私房，被薛宝钗委婉的推给了薛姨妈，薛姨妈老奸巨猾的要好处，拿了好处以后还不够，直接祸水东引的跟王夫人一起谋算起夏家了。 王熙凤自从知道自己那好姑妈做的事情以后，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贾府的动向。王夫人的行事风格王熙凤还是了解的，况且有我时时给她开挂，许多小道消息我都让符鸟送给了流风跟流月，所以当王夫人跟薛姨妈把主意打到夏家的时候，王熙凤就知道，时机来了。 现在贾珠在户部工作，王夫人本身拥有一些说不得的人脉，宁国府贾珍的交游也有一种莫名的门路，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想要侵吞夏家还不容易？薛姨妈知道薛蟠老实呆傻，夏金桂又不得薛姨妈喜欢，所以这些事情根本直接就跳过了薛蟠，以至于等夏金桂回过味来的时候，夏家的产业已经去了七七八八。 夏金桂这人，或许私德不修，或许凶悍泼辣，但在夏夫人的训练之下，也不是单纯粗鲁愚昧的女子。夏家身为薛家的姻亲，又跟贾府有那么点关系，有谁会不长眼的突然去打夏家主意？在女人来说，娘家要是倒了，那就什么底气也没了，何况夏金桂此时早已习惯在薛家各种威风，实在不愿意面对自己走投无路的惨样。于是，夏金桂下了死力去查这中间的事情。王熙凤就是这时候让人去给夏金桂透了风，让夏金桂知道王夫人的谋算的。 夏金桂不是蠢蛋，前前后后一联想，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王夫人不要脸，七拐八弯的姻亲也能这样算计，不愧是想钱想疯了，夏金桂身为曹雪芹钦点的搅家精，又怎么会让王夫人好过？气怒之下，直接提着匕首，就大张旗鼓的直冲贾府而去，满脸都写着四个字：同归于尽。 我会知道这么详尽，除了因为我也时时关注着贾府以外，还因为一个我从来就意想不到的人跑来跟我通风报信。 那时，丫环跟我说，一个自称妙玉的居士在外面等着求见我。我好奇之下，就让她进来了。 妙玉一进门，清冷的脸上难掩焦急，请完安以后，等不及我让他坐下，就说：「老太太，我知道我这番来是冒昧了，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找谁。」 「妙玉姑娘？慢慢说吧。」我点头：「你先坐下。」 「老太太，宝二奶奶的嫂子薛夏氏提着匕首跑到大观园去，那动静大得连我都知道了。那薛夏氏对着宝二奶奶大骂，说她联合夫家谋算大嫂家产，骂得很是……」妙玉面上有点犹豫，大概那些市井粗俗的话她不想转述，于是她直接跳过，又说：「现在据说薛贾氏正拉着宝二爷跟宝二奶奶，要去贾府跟二太太对质讨公道呢。您不知道那场面……我一个居士，自然是不好去找二老爷的，所以只好来通知您，眼下也只有您出面才镇得住场子了。」 说完，妙玉就满脸期待的看着我。我很奇怪，此世我跟她并无交集，她为什么认为我会愿意去倘那个浑水。她的魂魄不全，以至被我不知不觉的携带着进了时间的通道，可是，她应该不会知道自己重生的原因才对。那么这副「其实我了解你，你一定会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妙玉姑娘，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愿意去？」我沉吟的试探了一句。 「这……贾老太太，您不是一向最疼爱宝二爷吗？」妙玉有点楞住，然后理所当然的回答：「宝二爷总是喜欢往您这里跑，您舍不得宝二爷受苦，这谁不知道呢？」 我探究的看着妙玉。平常她一向深居简出，跟贾宝玉几乎没说过话，现在这么着急，却还是因为贾宝玉……莫不是……当初警幻附她身上时说得话，她仍然记得？不然不能解释她明明这么关心贾宝玉，却又从不跟贾宝玉接触的原因。 况且这一世妙玉一直都潜心钻研佛书，简直就是希望自己明天就成佛了一样，我也注意过她，我确定那不是假装的。 难道……当初流风跟流月说的话，她仍旧放在心中吗？ 我偷偷叹了口气，虽然我一向讨厌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戏码，但这妙玉…… 「不是我不想劝，实在是我劝了也没有用。」我一边判断着妙玉的行为，一边随口敷衍着。 「劝了也没有用？」妙玉果然着急，她说：「怎么会呢？二太太一向敬重您，薛夏氏一定也不赶在您面前撒泼，您……」 「不，你不知道，有些时候，我说的话也不管用，她们就是会这样。」我摇摇头。夏金桂那性子，真有一点畏惧，又怎么做得出现在这样的举动？我去了只是自取其辱，顺便把大房也给拉下水而已。 「有时候……就是会这样？」妙玉喃喃的重复了我的话，脸上却愈来愈苍白。 看她的神情，我确定她一定脑补了什么。难不成……她真的都记得？连警幻附她身时说的话也都记得？原本我只是随便猜猜，看这反应，说不定我蒙对了呢。于是我决定试一试，就算对我没有帮助，给警幻添添堵也是很好的。被自己手下咒骂，感觉一定很奇妙吧？ 于是我对妙玉说：「是啊，王氏也是这样，明明好端端的，可有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我总是不明白……那些平常很好很好的，却会在某些时候说出不该说的，做出不该做的……」 看着妙玉的脸愈来愈白，我慈祥的微笑一下道：「没什么，只是老太太我胡思乱想而已……若是……那也太匪夷所思了，我贾家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只是这件事情，薛夏氏反应大成这样，我大约是没办法的，不过我可以打发个人去找政儿……」 「不，老太太，不是贾家的问题。」妙玉这时突然的站了起来，又坐下去，脸上的表情极度的难看跟惊慌，并且开始低声自语道：「她不肯放过宝玉……」 声音很小，但我想听当然听得见，我没猜错，妙玉记得警幻仙子，并且把警幻仙子当成了想要加害贾宝玉的巫婆。我在心里大笑，警幻仙子如果分个心去注意一下妙玉，说不定脸都能气歪。不过妙玉如此深居简出，警幻仙子是不会注意到这个边缘人物的。想到这里，我又有几分可惜。 不过，即使不被发现，抹黑对手还是一定要的，就算妙玉帮不了我什么，但我也要保证她在没回太虚幻境以前，都不会站在警幻仙子那一边。谁知道情鬼的记忆是怎样的？说不定以后我打上太虚幻境时，妙玉还能看在宝玉的份上给开个后门？ 「当然不是贾家的问题！」我接着妙玉的话继续说：「……说不定是天意吧……唉，丫头，你不明白的。」 「我……我明白，老太太……」 「你别担心，我立刻找人去让政儿处理。」我打断妙玉一脸想要倾吐的表情，然后说：「谢谢你特别跑来报信，你在这里等一等，很快会有消息的。」 我跟妙玉等了不知道多久，结果报信的下人屁滚尿流的跑了进来，说出一个惊天的大消息：贾宝玉死了。 我跟妙玉两人唬得站了起来，贾宝玉怎么会死了？那是神瑛！ 结果下人才哆哆嗦嗦的回报，原来夏金桂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要杀掉王夫人，不过是一路浩浩荡荡的，想把贾府的脸丢光而已，况且这样一闹，贾家就算不愿意，也得做出姿态保住夏家，就谋略上来说，还是挺聪明的。可惜事与愿违，王夫人是贾宝玉的亲娘，神瑛还没报过生养之恩呢，怎么能看着王夫人陷入危险？于是夏金桂拉着薛宝钗从大观园跑去贾府，贾宝玉就也跟去了。 王夫人一开始被夏金桂的阵仗给吓住了，可王夫人是什么人？装样最厉害的。夏金桂这个主意当然是好，但抵不过王夫人打死不认账啊。 王夫人说：「蟠儿是我外甥，宝钗是我儿媳妇，我怎么可能会找人去谋算夏家？我王家虽说不算什么皇室宗亲，可基本的礼仪教养也是知道的，这女人就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哪有随意插手外面生意的道理？」王夫人这是把夏金桂给骂了，说夏金桂出身不行，还讽刺她家教不好。夏金桂气得要命，手上又没有直接证据，现在人在贾府，是是非非还不是王夫人说了算？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缺钱了。呸！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谋算了媳妇家里几十万两，现在还谋算媳妇的娘家嫂子！什么礼仪教养？你连亲侄子亲侄女也能下手，还差我夏家吗？」夏金桂满脸鄙视。 这一番话说得王夫人脸色一变道：「薛家的，如果你没把握，就不要胡乱说话，看在亲戚面上，我之前的不跟你计较，可你要是不把刚刚的话说清楚，莫怪我送你见官。」 「见官？你们官官相互，我难道还不知道？」夏金桂红了眼睛骂：「我母亲辛辛苦苦到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好日子过，你这没了良心的老娼妇，你以为我对你没办法？」说到这里，夏金桂手上的匕首就随着她骂人时的戳点顺势滑出去，只见那匕首直直的往王夫人而去，实在是角度跟力道都太刚好了，如果没人阻止，王夫人当场就要毙命。 匕首脱手，夏金桂也急了，王夫人更是整个呆住，结果，是一旁的贾宝玉推开了王夫人，心口受了一刀。 然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贾宝玉死了。 妙玉听完禀报，整个人都呆了，还不断的说：「又是她……又是她……她这次害死了宝玉……」 我却是暗叫不妙。死亡是凡人的大事，以前都是我主动带走神瑛的魂魄，现在神瑛距离我极远，我又没有在之前留下足够屏蔽感知的气息，现在贾宝玉挂了，警幻一定会知道，荣国府跟贾府里多得是随时可以让警幻附身仔细探查的金钗，这下子……神瑛绝对不会肯帮我遮掩的。 于是我只能非常不甘愿的，立刻放弃了现在的肉深。用魂魄的姿态去贾府，看看能不能捡到神瑛的魂魄……我说，你不是仙人吗？ 流风跟流月我也急召了回来，他们得立刻回到我的洞府里，神瑛莫名的死于凡人匕首之下，为了不让警幻警觉，或者被女娲宫的人找到，我看我得直接进行时间跳跃了。 等我以魂魄型态到了贾府的时候，里面乱糟糟的，之前我离开身体时，在上面动了手脚，贾老太太的寿算未到，为了不让贾老太太破坏我这些年的布置，我直接给贾老太太下了致人瘫痪的药物。不是我狠心，也不是我不担心因果报应，实在是不这样的话，以后死的人一定会更多的。 神瑛果然还在原地等着，我一把抓过他的灵魂，收起刚刚为了迎接流风流月而展开的洞府，直接发动，然后便是眼前一黑，我离开了这个时间点。神瑛……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后记： 重活许多次的妙玉一直都注意着贾宝玉的状况，她一直认为自己之所以会重生，都是因为贾宝玉的缘故。上一世，贾宝玉不愿娶妻，在荣国府抄家之前就失踪，这一世，宝玉仍然不爱诗书爱佛书、还对姊妹丫环都很冷清，于是她一心认为这个贾宝玉，就是当初那个剃了光头还去看她的那位。 她认为当初贾宝玉修炼有成，又不忍心自己被那位警幻仙子给伤害，所以才会每一次入世修炼都带着自己。她努力的研读佛书，就是希望自己也有成就神通的日子，跟当初来渡化她的两位仙长说得一样，等到修炼有成，或许可以摆脱警幻仙子的控制，并且跟贾宝玉一起畅游人世。 虽然妙玉自己也不知道警幻仙子到底长什么样，可是她觉得警幻仙子是个坏人。 当初她去当了妾室以换贾宝玉的平安，贾宝玉来看过她以后，两个仙长来渡她出家，她本来想答应的，结果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被警幻仙子附身。她记得那两个仙长说了自己跟许多女子命魂被禁锢在薄命司的册子，根本无法离开警幻仙子的掌控；她也记得警幻仙子之所以把所有的属下都派出来，就是为了陷害宝玉，并且对于自己让贾宝玉不用报恩很生气。 所以她虽然多次重生，也不敢上去相认，警幻仙子毕竟是仙子，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为了不让警幻仙子透过自己陷害贾宝玉，她只敢远远的看着，只要这样看着，她的心就觉得满足。即使贾宝玉又一次娶了薛宝钗，即使每一世发生的事情都不太相同，她也不敢上去跟贾宝玉多说一句话。在她还没有真正的有自保能力以前，只要贾宝玉记得带着她，她就假装自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以杜绝警幻仙子找到机会利用自己，做出危害贾宝玉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实在不是不能不出手了。 因为夏金桂已经大张旗鼓的冲到大观园来找薛宝钗对质，甚至在撕扯的时候放了狠话说要去贾府杀了王夫人。 夏金桂这人的名声实在太大，妙玉不敢赌夏金桂会不会真的动手，贾宝玉这么善良慈悲，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母亲受到伤害。况且夏金桂一路嚷嚷过去，贾家的名声就不要了。薛宝钗会被说成联合夫家算计娘家大嫂，王夫人会被说成见钱眼开新狠手辣，就是贾宝玉，也免不了一身骚。所以该找谁呢？她一个女子，是见不了贾政老爷的，于是妙玉想了想，轿子便直冲荣国府，一个住在大观园的出家人直接表明是来拜访贾老太太，想必贾老太太禀着关心儿孙的心情，也会见一见的吧？ 贾老太太真的见了她，妙玉连忙把夏金桂的事情跟贾老太太说，结果她听到了什么？ 「有时候会变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这一切其实是警幻仙子故意的吗？为什么要害死宝玉？妙玉只觉得天旋地转，果然警幻仙子一直透过手下来改变甚至陷害宝玉。 妙玉很想说出真相，可是不行，贾老太太只是普通人，根本帮不上忙，而且妙玉也不能肯定，自己说出了警幻仙子的秘密，警幻仙子会不会来找她麻烦。 在眼前进入一片黑暗的同时，妙玉留下了眼泪。贾宝玉真的死了，不然她不会又要重生。已经重生过两次的妙玉自然知道，黑暗之后就是回到过去…… 「警幻仙子，你这个恶毒的仙人，我跟你誓不两立！」闭上眼睛前的妙玉，心里满满的都回响着这一句话。 45、如果我是贾老太太番外 最近满京城都在八卦一件事。 什么事？兄弟，你消息落后了。不就是贾府的事儿吗？ 说到这贾府，本来可是荣国府的二房，后来因为贾贵妃得蒙天恩，贾老太太特别让二房提早分家，说是个顶门立户的意思，这样贵妃娘娘就算是独房嫡女了。原本的二房太太也成为当家太太，贾府分出去以后，那房子大小跟荣国府都没差别，可见贾老太太一点也没亏了他们，这是给贵妃娘娘做脸的意思，想不到啊，一切的事情就从这分家以后开始了。 怎么说？ 知道大观园不？就是那贾府给贾贵妃造的省亲园子。那真是，天宫一样的园子啊。当初造的时候，也不知道动用了多少人力，花了多少银子，多少人想去看一看呢。不过，那是贵妃的园子，大家不过想一想罢了。 后来，贵妃省亲完了，觉得那园子白放了可惜，就让家里小辈进去住，皇上也觉得浪费，御造的园子不能买卖，只能供著，就算给那些小辈住著，毕竟也是要人看管啊，于是皇上就说了，让贾府可以把园子买回去，当成是皇家恩典了。 本来吧，贾府造那园子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如果没钱买也是可能的，皇上也没强求不是？结果啊，坏就坏在那面子二字。 贾府太太觉得自己造给贵妃的园子怎么能落到别人手上呢？就算家里没银子，砸锅卖铁也要买下来啊。然后，这狗急跳墙，人急了就什么事也做得出。 贾府的太太竟是把主意动到了远房姻亲的头上，联合了儿媳妇跟亲家母谋算儿媳妇的大嫂娘家夏家。 这夏家知道吗？桂花夏家，可是皇商啊。比薛家也不遑多让的。 贾府太太联合了许多人，把夏家的生意挤兑的不行，好多银子就这样流到贾府太太手上。薛家的太太也帮了大忙，还别说，薛家太太跟贾府太太可是亲姊妹呢。据说这薛夏氏嫁进去以后就威风得很，本来就把薛家太太给得罪了，现在是为了姊妹，贾府太太还让珠大爷给薛大呆子弄了好几个赚钱的皇家生意，薛家太太哪有不帮忙的？ 珠大爷知道不？户部那个，贾府嫡长子阿。 后来薛夏氏不愤薛贾两家的毒计，提着匕首上门理论，结果气怒失手竟然想要杀了贾府的太太。这个贾府太太贪婪了点，却是有个好儿子，那一刀被贾府的小儿子给挡了，小儿子当场一命呜呼，薛夏氏也立刻被送官了。 荣国府的贾老太太听到孙子死了，当场就晕了，醒来以后全身瘫痪，连话也说不出来，旁边一个带发修行的居士竟然生生被吓死，实在是太造孽了。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下令撤查，这一查啊，还真是……贾府太太可不只是谋算姻亲呢，还暗地里买了人手想要陷害荣国府的嫡子，现在外放的琏二爷。这琏二爷也是可怜，里里外外受到几次暗算，好容易险险避了过去，还得帮著贾府的珠大爷活动关系，想办法调动。 为什么调动？据说是因为贾府太太要帮薛家铺路，朝中有人好办事嘛。于是这夏家，就成了薛家答谢贾府太太的回礼了，夏家的产业，哎呀，可都到贾府太太手中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贾府太太舍不得银两，又非得把省亲别墅买下来的关系吗？ 皇上都说了，这省亲别墅不过是想著物尽其用，也没说一定得买，贾府太太就是争面子，争面子也不能去抢别人家钱啊。 皇上本是想要查这起案子是纯粹意外还是有人陷害贾贵妃娘家，结果竟然查出来贾府中间的种种勾当，听说这贾府太太还暗中放贷……这可是断子绝孙的阴损生意啊！ 不过这薛家也没落好，薛家太太陷害儿媳，被赐了酒，薛大呆子行贿，被罢了皇商资格，这薛大呆子的妹妹，就是嫁到贾家的那个，自己丈夫死了，母亲死了，孩子也没一个，可不是孤苦伶仃了吗？谁叫她帮著牵线搭桥呢？也不是什么好的……据说政老爷也是看她可怜才没休她，听说现在病得很严重……咳，如果是我啊，都活不下去了。 贾府的珠大爷因为间接帮母亲做了孽，又害死弟弟，心中悲痛，上了折子请罪，皇帝看在他恶行不大的份上准了他辞官，贾府的政老爷可没这么好运，教妻不严，管家无力，立马被贬为庶人，抄家。那贾府太太判了斩刑，现在关在牢里……不过自从她小儿子给她挡刀以后，整个人就疯疯癫癫了，死不死的也没差别了吧。 贾府太太是王家的，她哥哥就是王子腾，这下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荣国府的琏二奶奶也是王家的，两边都亲戚，能说什么？宫里的贵妃娘娘蒙皇帝仁慈没被波及，可那心情一定好不了，听说也病了，也不晓得撑不撑得过去。 倒是那荣国府的琏二爷，知道家里出事，立刻上回乡，皇帝准了他三年的假回去照顾祖母跟父亲。这荣国府赦老爷本就是病得不行，现在连老太太也倒下了，琏二爷只能回去主持大局了。 啊？后来？还能有什么后来？政老爷带著平妻跟儿子孙子回金陵了，他哪还有脸在京城待著呢？据说回金陵以后就扶正了平妻，日子过得没以前富贵，但也比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好多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荣国府的难道还能不管亲戚吗？意思意思都会照顾一下的。 皇上知道那琏二爷可怜，把赦老爷的一等将军爵位直接给了琏二爷继承，还不降等，现在谁不赞叹皇上仁慈，处世公正？大观园被皇上收回去赏给西宁郡王了。大观园建得跟天宫也没差多少，现在被赏给亲兄弟，皇上自己就节俭，对亲兄弟好阿，大家又都称赞皇上友爱。只不过那贾贵妃娘娘的家里这般做派，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一点都不在意？皇上就是心软，太念旧情了。 不过据说西宁郡王最近挺倒楣的，拿了那大观园以后，太妃死了，家里庶子死了三个，庶女传出与人私奔，嫡妻也病了……简直是一家都倒了血霉阿。 所以京里都传了，那大观园的风水不好，住进去的人都衰神缠身，大家没听说吗？据说西宁郡王的嫡子前阵子也被妾室给害了。想起贾府，再比对现在的西宁郡王府……原本对那园子还有点好奇的人路过都八不得绕道走了。还有人说皇上对谁不顺眼的，乾脆就把那大观园收回来，再赐给别人，这样天大的福气也给折腾没了。 据说还有风水师给那大观园看过，说那大观园明明是精心建造，却不知道为什么气运流失极快，说不定是因为房子太贵，房子主人压不住的关系。看来也是的，本来是给贵妃的园子嘛，这贾府不就是命格不够吗？西宁郡王说不定命格也是不够的，虽然是当今的兄弟，却连个贵妃的园子也压不住了。 不过，这种消息还是私下说说就好，可是冒犯贵人的啊。 46、如果我是贾政（一） 因为神瑛莫名的瘁死，我直接放弃了身体拉著他的魂魄离开。在时间的通道当中，他却突然运起了术法。 时间通道哪是可以这么乱来的？我本身掌管的是时间之力，他却只是靠我护持，本来带著他来往时间就已经非常费力，他竟然还妄动法术……等我睁开了眼睛以后，抬起手来揉揉眉心，神瑛此次一定是受了重伤，只是不知道这次没有了一僧一道给他送五彩石来，他抢不抢得过这个时间点的贾宝玉？ 这一次，我很无奈的成为一个人老珠黄的迂腐书生，贾政。 成为男人也不是第一次，按说器灵本身是没有性别的，我既未成仙体，当男当女都没什么要紧，只是之前我去了二十一世纪一遭，那一次我的身分是的女子，所以对女子身分亲切一些罢了。之前我还未回复记忆时我都能把贾琏的角色扮演好，记忆恢复以后，我连那一点点的纠结都没了。只不过……贾政是谁？他不只是全红楼里头最没存在感的主要角色之一，还是王夫人的男人啊。 几世下来，除了成为王夫人的那一世……不，即使是成为王夫人的那一世……我从来对王夫人都没有好感。除非有一天我成为贾宝玉，不然的话王夫人就是那敌方BOSS，碰到永远都没好事。 尤其，贾家的灾难，很多都是王夫人折腾出来的。即使贾家本来就带著颓势，可是王夫人的目光短浅，的确是让这个已经腐朽的家族加速了灭亡。而且，这次我到达的时机相当微妙，王夫人还怀著贾宝玉，不过看样子生产也就是这个月的事……那么，神瑛这次是胎穿了？受伤的神瑛，跟被封印记忆、胎儿型态的神瑛，到底谁强一点？ 一切听天由命吧。神瑛太过奸诈，即使我跟他订有誓约，我也始终不相信他，要是这次他被这个时间的神瑛融合了，就当一切是机缘巧合，没有他在中间算计，说不定我可以安生一点。况且，这次要不是他，我也用不著这样急慌慌的跳跃时间。跳跃时间这种事情，我在太短的时间做了太多次，本来上一次我就要去找警幻麻烦的，现在神瑛在时间通道中又有了那样的动静，也不晓得会不会招来什么麻烦。 烦心归烦心，我还是有事情要考虑的。 神瑛这次闹出的动静，说不定就是天道对我的警告也说不定。上次我离开以前，给贾老太太的身体下了药，算上贾琏那次，我已经是第二次算计贾老太太了。这一次成为贾政，说不定又要再对不起她……同一个时间轴分支出去、不同世界的贾老太太、不断重复的亏欠，我总觉得我会有麻烦…… 当然，神瑛的麻烦也不会小，这位虽然一直记得报生养之恩，可是总是闹得贾家女子情思牵缠，这种事情一回没什么，来来去去重复许多回，对象还有可能重叠…… 情之一字，往往最是麻烦，因此神仙过情劫是所有劫数理头最凶险也最不好过的，神瑛几世以来虽然洁身自好，也没有特意招惹，可是他曾经为了不娶薛宝钗，几次拿史湘云堂妹来当挡箭牌，他还娶过薛宝钗，但却没有尽好为人夫的担当与责任，他虽然不近丫环的身，但是也没有明确拒绝过，为了留份善缘，往往弄得丫环们多有误会，并且也因为这种误会弄出了许多事情……他不想沾染尘世，可是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虽说这些都不算是很严重，可架不著次数多呀，他已经是仙，跟我这种红尘边缘的器灵是不同的，情思牵缠，本可以轻松斩断，只要彼此有个清楚就行，偏偏神瑛亏欠的人在这里又不在这里，到时候，他的麻烦绝对比我大。 这样一想，果然心情好多了。（神瑛：……） 于是我把心思放回现在的处境上。 贾政平常最是宠爱赵姨娘，要说谁会发现我取代贾政以后的不同，也就是这位了吧？正好，我也不想跟赵姨娘怎么怎么，趁机冷了。 贾老太太？那人或许对贾政是有一些真心疼爱的，只是因为贾政自己的私心，往往在贾老太太面前刻意表现出讨她喜欢的形象，只要我继续照著做，贾老太太根本不会发现异常。况且贾政也不是腻在母亲怀里的娃娃了，对于贾老太太，我倒是不怎么担心。 剩下，就是王夫人了。 除了贾老太太，王夫人是一定得要让她消停的。至于贾珠……我这次已经不是说什么算什么的贾老太太了，贾珠的事情，我也只能尽人事。 「老爷……」 我抬眼一看，说话的是一个粉面含春的小丫环，原身跟清客们谈诗论文，高兴之下多喝了几杯，因为王夫人有孕，便想自己睡在书房里，结果这位贾老太太赐下的丫环秋雁殷勤的上来伺候。原身醉得有点飘忽，本来是想要对这个「不知羞耻」的丫环训斥一通的，结果话还没出口就晕了过去，睁开眼就换成我来了。 这倒是的好机会。我想。 「有点晕。」我随口回答。 「老爷，要不奴婢让人烧水吧？会舒服点的。」秋雁拿著帕子在我脖子上面擦著汗，身体靠得很近。 要说这贾政，皮相还是不错的，可以生下贾元春、贾宝玉的男人，怎样也不会寒怆，贾政跟林如海年纪差不多，现在也不过快要四十，的确是男人最好的年纪。只是因为王夫人对待妾室打压严厉，贾政又没有爵位，在丫环心中自是比不上跟著贾赦好。 贾赦身上有爵，好色，邢夫人对后院又弹压不住，大房的妾跟二房的妾比起来，简直就像活在天堂里。毕竟大房不管家，那些月例不拿白不拿，只是也有一些丫环，认为大房后院争宠过于激烈，王夫人或许对妾不是太好，但总算还守规矩，贾政不像贾赦一样会宠妾灭妻，可也不会让妾室之间互相陷害……总之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吧。 而眼前这个秋雁，就是贾老太太看王夫人怀孕以后特别放到书房的，我猜是贾老太太看不过赵姨娘，又不好明目张胆的给王夫人添堵，结果贾政太过正经，人放下去以后，一点消息都没有，好不容易秋雁才逮到今天的机会。 「好，那就让人烧水。」我一边思考著一边任由秋雁在我身上上下其手。或许不靠近赵姨娘跟搞定王夫人，就得在这秋雁身上找契机。 水很快烧好了，我藉著酒劲，把秋雁一起拉进了澡盆，虽然有贾政的记忆帮我回忆，可久不当男人我还是稍微生疏了点……总之第二天以后，秋雁满脸羞怯的在我怀里醒来，然后阖府上下都炸了锅：二老爷也有酒后乱性的时候！秋雁不简单阿！ 我为了表达我对秋雁的喜爱，直接跑去跟贾老太太说我要秋雁当姨娘。这时候贾元春已经确定两年后要入宫了，贾老太太对王夫人的自作主张很不满意，即使贾老太太本来就有意思让贾元春入宫，也没想过让自己孙女从最低等的奴婢做起。王夫人不知道贾老太太的安排，瞒著贾老太太让元春参加了宫女的甄选。 对贾老太太来说，舍下脸面给元春求个身分不是做不到，王夫人一声招呼都没打，说白了就是不信老太太，或者不想要自己女儿给老太太安排，可她却没想到，国公府嫡小姐跟一群小户女子一起当奴婢，这对国公府来说是多大个抹黑跟丢人。这一步臭棋让老太太气了好久，只是木已成舟，老太太只能给元春安排了晚两年入宫，而且顾忌著王夫人有身孕，也不能对她怎样，现在贾政好不容易开窍，老太太便顺水推舟的代王夫人同意了，一方面拉拢儿子，一方面也是给王夫人制肘。 贾政后院的人数原本是严格按照官员可有一妻二妾来的，可是周姨娘活得像根木头，赵姨娘又稍嫌轻浮，我想了想，反正有贾赦比著，我突然要女人应该也还好，我可是等著扶秋雁上来争宠的。 没过五天，秋雁就从丫环变成了雁姨娘。本来秋雁姓王，是外头买来签死契的丫头，既然不是家生子，也就没有称呼姓氏的必要，王夫人不高兴一个姨娘跟自己同姓，王姨娘王姨娘的，也不知道叫谁，于是就让大家称呼她雁姨娘，我猜，这应该是有折辱的意思吧，毕竟谁家女孩的名字可以放在嘴上乱叫一通？只是既然成为奴婢，这「秋雁」便也不是真名，况且以一个外买的奴婢变成半个主子，她没点心计隐忍怎么可能？ 雁姨娘的摆酒几乎是在王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反正只是二房摆个酒席，动静也不太大，贾老太太故意要堵王夫人的心，所以只在摆酒前一天才把王夫人叫来叮咛两句，其实也就是告知一下。王夫人不是不知道我跟秋雁的事情，她还等著秋雁开脸以后可著天数让秋雁伺候呢，没想到她还没等到我一句解释，贾老太太就帮忙摆了酒。这下子真是气得她差点早产，赵姨娘也同仇敌忾的站在王夫人那边。 我却懒得跟这两个女人周旋，只是做足了姿态，表示自己喜欢，于是一时间雁姨娘风头无两，邢夫人对著王夫人更是幸灾乐祸了起来。 这些繁琐小事我没去理会，甚至王夫人对秋雁偷偷下的药我也没有阻止。探春如果必定是二房的女儿，那么以后不要生也好，儿女都是债。况且探春还是警幻养的情鬼。 我对秋雁的宠爱让王夫人心气一天不顺过一天，她本来就是将近临产，那胎像怎么看也好不了，只是秋雁这人却是聪明的，不像赵姨娘那样恃宠而骄，王夫人想要找把柄也不容易，反而是赵姨娘蹦得欢，在我有意挑拨之下，她们在早上去王夫人那请安时爆发了大冲突，赵姨娘对著秋雁破口大骂，还想动手，结果被秋雁躲了过去，赵姨娘的手就挥到了王夫人身上。 丫环们里里外外的叫嚷，动静之大，整个荣国府都被惊动了。 等我到的时候，赵姨娘跟秋雁两人都跪在产房外面，赵姨娘说是秋雁言语上对王夫人不敬，她只是想要教训，秋雁躲开了才波及王夫人，秋雁只是哭，满脸委屈的样子。 王夫人刚发动不久，我知道这时候她还听得见外面动静，于是我咳了一下，果然发现里面的人声音小了下去。 我说：「秋雁向来知礼，你不要因为她受宠就为难她。夫人不过是恰好发动，这也值得你随意攀扯？」说完我就把秋雁扶了起来，让人送回房间。 赵姨娘一听我这样说，面如死灰，以前贾政宠她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明面上的袒护，如今我这样做派，简直就是绝了她的生路。 我想了一下，以后还会有赵姨娘伙同马道婆的事情，赵姨娘是家生子，后院有这样一个人也闹心，于是我藉此机会说：「你平常就是调三窝四的不安生，现在闯出大祸了还拉别人下水，当天除了你以外，月灵在不在？」月灵就是周姨娘，她是当初王夫人的陪嫁，从来也就没有受宠过。 「回老爷，我也在的。」周姨娘跪在一个不起眼的阴影里头，她也是可怜人，王夫人拿捏她，只是我不愿意我的后院有王夫人跟家生子的耳目，于是我做出迁怒的样子，狠狠的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不过就是排挤新人嘛！」然后我指著赵姨娘说：「你跟月灵两个以后降为通房，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到底做错什么！」 说完以后，我就要往秋雁的房间去。 这时候，贾老太太在一边开骂了：「站住！你媳妇还在里头挣命呢！你处置两丫头我没意见，现在你是要去哪？」 「我要去哪？我就是要去查查，秋雁前阵子被下了绝育药是谁做的好事！」说完，我抬脚就走，里面的哀号更大声了。这一连串下来的心理打击，如果可以达到我预想的效果是最好，不然我也只能亲手让王夫人「病弱」了。 贾老太太被我的态度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好，可能也是没见过贾政这个儿子发怒，一时间我离开也没人敢拦。只剩下两个新出炉的通房丫头瘫在地上。 通房丫头平常就是伺候在王夫人身边的，王夫人今天被整得早产了，我还不给面子，当著所有人面宠妾灭妻，周姨娘还好，不太碍眼，赵姨娘我看没多久就会被打发走。这样也好，探春不就希望自己不是庶女吗？连亲妈都不想认，那就不要出生了。 47、如果我是贾政（二） 贾宝玉出生以后,手上握著一块玉。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之前神瑛从上个时间段带过来的五彩石。神瑛或许虚弱，但因为有著五彩石相互，看得出来我所熟识的那个依旧是挣扎著取得了主导权。我有点扼腕,神瑛鬼心眼实在太多,还有他之前在时间洪流之中妄动法术，我实在搞不清楚他到底心理的打算是什么。 只是,经过一场斗争以后，神瑛的意识很虚弱,我也无法立刻问清楚。 王夫人这次生产却是真正的被伤了身体。这一个月来,她本来就因为我的作为心情不好，神瑛随著我降到这个时空以后,跟贾宝玉的灵魂两相争夺,这中间所需要的能量跟养分当然不可能是由**稚嫩的胎儿承担，王夫人的身体因为神瑛、五彩石跟贾宝玉的灵魂融合而受到损伤，所以等她生下孩子以后，那憔悴的样子…大约也是要缠绵病塌了。 当然，这还是可以养好的，可是我认为秋雁自然会为了地位之类的东西对王夫人下手。珊瑚（就是被贬为通房的赵姨娘）也不会让王夫人好过的。至此，我后院的格局便算是完成了。 秋雁身分低微，在府中又没有根基，她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一味的听从贾老太太。王夫人病弱，她自可以拿捏住，而我，只要拿捏著她就行。 因为我的反对，神瑛出生握著五彩石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我用术法给知道的人下了暗示，这些人都不会透露。这块五彩石因为跟这个时间段，没有来得及被一僧一道带来的那块石头融合，力量强大了许多，我把自己的气息加在那上头，以跟上一世相同的手法掩盖了神瑛封印已经失去的问题。要真的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流风跟流月还有林黛玉的事情了。 我把我的洞府开放，还未投胎的绛朱想必已经消失，所有修为力量融合到洞府里的仙子身上，还有这里的一僧一道本就是受了伤的流风跟流月，力量大损，洞府里的哥哥们融合起来完全没压力。我心里暗笑，太虚幻境的绛朱突然消失，警幻仙子是会手忙脚乱，还是加倍警戒？总之绝对不会心情愉快就是了。 不过一切都还没有开始，这一次我一定要上太虚把事情给了结了。时空在我手上不停重复的后果就是漏洞愈来愈大，要是真的出大乱我一定收拾不起来。妙玉的事情出一次就够了，再弄下去，天道必不容我。 贾政从来就不是流连后院的男人，况且成为贾政以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以视察的名义，偷偷去看了家学一趟，然后把我身边的清客大多数介绍去给家学当老师了。这些读书人或许没有金榜题名的能力，可是监督小孩子没问题，他们都是非常机伶的人，对那些孩子绝对有办法。贾代儒让我奉为主讲，其实就是校长，薪水高了一截，但是却已经很少去管教学的事情，年纪大了，提个纲领就好，这样的工作也更适合他。他的孙子贾瑞年纪还很小，成天被贾代儒管得战战兢兢，这都是父母期望太大的缘故，因此我还跟贾代儒磋商，家学里开了武课跟算学。表面上说是君子六艺，其实就是想要培养他们经商跟交际。 不能读书，那就学武，学武不成，那就去经商，贾家名下还是有很多商铺的，与其交给奴才，不如交给宗族里的亲戚。 至于我，身分太尴尬了，一定要找条出路才行。 要我去考科举，那是难为我，我几辈子下来，学得都是后院本事，科举没有这么简单，文学这种东西，需要的是长时间的沈淀跟磨练，我现在的身体年近四十，才开始读书也来不及了，即使真的考上，我也来不及给自己挣到足够高的地位。可是贾政这人，如果突然跑去经商，未免也太惹人非议，贾老太太大概也不会同意。 「老爷喝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是秋雁。 秋雁的确是一个很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的女子。她已经知道自己被下了药，此生此世只能仰仗我过活，对于王夫人，她还是恨的，所以她救下了本来要被王夫人打发走的珊瑚（原赵姨娘），并且让珊瑚定时定量的在王夫人的药里动手脚。当然，我也用术法帮了点忙，以确保不会有人发现。术法的确好用，可是跟一开始比起来，我还是有点过于依赖了。 「老爷在烦心什么呢？」秋雁柔柔的问。 「在想以后。」我随口回答。 「可是担心子孙出路？老爷？」秋雁一点迟疑都没有，就接下了我的话。 我有点诧异，问她：「怎么这么说？」 「荣国府毕竟是大房的，老爷是二房老爷，老太太在一切好说，可以后呢？难道让宝二爷靠著堂兄垂怜过活吗？」秋雁说：「夫人常常对著月灵（原周姨娘）感叹，妾身也只是听了一耳朵。」 我点点头，王夫人身体弱，出房门都困难，当然是无法管家了，对以后有忧心也很正常。原本王夫人是让王熙凤管帐，钥匙捏自己手里，现在她连这点底气都没有了，怪不得天天长吁短叹。 「其实，现在宝二爷还小，只要让他好好努力读书上进，以后又有什么可怕的？」秋雁笑道：「老爷果真是慈父心肠。」 我苦笑了一下，就因为那位是神瑛，读书上进什么的，还真指望不上。贾老太太以母子体弱为由把神瑛养在自己身边，我一时倒是不用跟他见面，可是贾家二房难道就要这样没落了？我既然当了贾政，自然不能任由贾家二房陪著荣国府死的。 只不过…二房除了贾宝玉之外真的也就没别人了，秋雁不能生，难道我要娶个平妻吗？对于庶子庶女的地位我没有办法，可是我至少可以选择不要让我的孩子面临这种状况。如果社会规则就是这样，我无法改变，至少可以避免。 秋雁默默的帮我捶起腿来，我敛下眼帘。这样貌美娇憨的女孩，在高度文明跟和平的世界里，自会有一番畅快的人生，可是在这个男权至上的地方，多少人只能为了一口饭吃扭曲了自己的思想，想尽办法在男人床榻上争一席之地？秋雁喜欢我吗？这倒不见得。只是我算是个不错的老板罢了。 贾元春以后封妃，二房不能置身事外，其实如果不是贾元春在那边搞东搞西，王熙凤跟王夫人这两内宅妇人又能弄出什么国家高度的东西呢？可惜了贾琏了，这男人在红楼里头虽然花心，可还算是保留了一点良心的，王熙凤凭著自己家世财富看低他，他唯一的反抗也就是偷娶尤二姊，如果贾琏能够得到好一些的引导，或者一个更好的妻子，说不定贾家未来就能靠他。 左思右想没什么结果，我决定上街去逛逛。贾政本来有一个六品员外郎的恩荫官位，可「员外」的意思就是候补，也就是说短时间内我根本除了跟那些清客闲嗑牙之外没有工作。我其实不太想要元春封妃，但是对元春我又不敢乱用术法。天上的绛朱不见了，再弄出什么被警幻发现，我又不是嫌命长了。 红楼的世界跟我所知道的清朝非常相似，但是没有满汉种族的分别，所以街上的热闹属于所有人，贾政属于特权阶级，自然生活可以过得很不错，只可惜，有一个秦可卿在我家隔壁当定时炸弹。 现在想要分家当然是不能。贾老太太很疼爱贾政，以贾政的迂腐，突然提出要分家也很奇怪，而且贾政对于荣国府并不是没有野心的，不然他不会堂而皇之的住在正房这么多年。想来想去，身为贾政，还是只能做一些跟形象有关的好事吧？我想起了上辈子当贾老太太时，曾经起心动念的图书馆。 贾家建图书馆当然不行，军功起家的后代建图书馆，简直就是告诉别人自己正把手伸到读书人身上，还有沽名钓誉的嫌疑。不过，建个给小孩子认字的义学是可以的。也不教什么，就是让小孩子认字、学点手艺、算数之类，小孩子长大以后，如果想要参加科举，就自己想办法去，这样就不算是培植人脉了，顶多是同情心发作，钱多了烧手。贾政的清客还有一批不适任家学教师的养著，甚至还有很多到京城应考，没考上路费又花完的落魄学子，这些人都可以当成临时师资。 只是…钱要哪里来？荣国府现在的财政状况还没有之后那么糟，照理来说，只要不答应贾珍他们那个脑抽的政治投资，荣国府的钱还是够用的，只是如果这个钱可以完全由我自己出不是更好吗？也省得最后这些学校莫名的被扯进政治斗争。其实最好都不要让荣国府的人知道，这样避免了沽名钓誉，也避免了大家对我居心的怀疑。 贾政自己还是有一些田庄跟产业的，只是以前贾政不理庶务，都给王夫人管了，这样正好，趁著王夫人生病，二房的产业我自己收回来，至于这种基础教育，就先由我自己的田庄开始实行吧。从田庄扩展到别的地方，私塾不能免费，每个小孩都要缴一定的钱，当然不用多，如果没钱的，就抄书。抄的书可以当做课本，抄得漂亮的，拿去书店里卖…恩，或许我该有个自己的书店？普通的书店哪愿意收这种良莠不齐的货源。 或者…开个茶馆？小孩抄的书放在茶馆里头，当做喝茶客人的消遣，然后花一点点小钱就可以买回去，比书店卖得便宜，如果抄得好，说不定还能认识比较有名的文人，现在的文人都很相信字如其人，写得一手好字也算是资本。 想到就做，贾政也有自己的店铺，本来是餐馆，生意不太好也不太坏，一直是交给管事打理的。私塾的事情还不能急，便从改装茶馆开始好了。 经营的事情我不太懂，再过几辈子，我也当不了叱吒商场的谈判家，不过我有流风跟流月。我把流风跟流月放出来，把那餐馆交给他们，让他们想办法把这里变成茶馆。如果交给别人，货源跟品味就是很大的问题，可是流风跟流月本来就不是普通人，想要让有管道的商家给他们留一份茶叶不是问题，经过一点灵力滋养，本来只是中等的茶叶喝起来都会别有一番味道，人家也只会以为是冲泡得好。况且以后的卖点并不是茶叶，我也不想要动用荣国府的关系得到好茶。 改装的话，他们的品味我相信，小二跟跑堂的还是原本那些奴才，我不想费力调教新人，就让流风跟流月给他们下了一点暗示，虽然不能保证什么忠心，但能保证嘴严不多话，不会被收买。甚至不会想到要贪污或者两面三刀。 如果有忠心咒这种东西我也很想用的，不过与其去期待这种东西，还不如给他们下一个「如果做了有违职业道德的事情会遭天谴」这种催眠暗示，然后把「职业道德」规范清楚。术法在很多时候很有用，可是却没有办法改变人心。 我所谓的「职业道德」也很简单：不收不该收的钱，不谈论别人**，维护茶楼的名誉跟利益。 茶楼一开始就先放点市面上普及的书册，也跟书店收购二手或者有点破损的书本，只要喝茶或者叫茶点，茶楼里的书随意翻看。茶楼总共三层，座位很多，也有包间，当然，包间不是什么私密的小室，只是用屏风跟盆景隔开的小空间而已。 流风跟流月有时候会下场客串一下琴师，这个餐馆本来就不是坐落非常热闹的地方，隔壁就是画摊跟书店，反而符合了我对安静跟景观的要求。 说得简单，等我把茶楼重新开起来，也是半年后的事了。 这半年里，在我名下的庄园通通办起了私塾。除了庄园里的下人仆役，附近的农家子弟都可以过来附学，小孩子自己抄写课本，有的人给茶楼抄写书籍、话本打工，有的字练得好，也在茶楼门口接写信的工作，其中如果收支不太平衡的地方，反正我是贾家的二老爷，养几个私塾根本不是问题。 不过，茶楼的生意比我想像中的好，或者是因为那些「有特色」的书籍，也或许是因为流风跟流月的琴艺，甚至有可能是因为众人占便宜的心理，反正目前为止，收益一切都还好，京城里的人也以上我的茶楼为风雅的代表。 有时候我也会上茶楼去客串一下琴师，弹琴我练了好几辈子了，绝对不会出丑，而且如果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什么负面言论，反正我本来就是个无心仕途，到处晃荡的官二代嘛。 至于那些私塾，不过是教小孩子们认字跟算数，大家听了也只说声东家有善心。这样很好，我想我大概找到自己以后可以发展的形象了。闲散书生，寄情喝茶念书，有一点善心，对官场完全不感兴趣…很完美。 48、如果我是贾政（三） 贾元春对神瑛很好,出于对自己弟弟的喜欢。 只可惜在神瑛眼中，警幻手下的没好东西,所以元春的好意完全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元春一直都很挫败，其实元春只是可以接收警幻的命令，她的心性成长,跟普通的女孩没有什么不同,那些情鬼也是有可怜之处的,我不喜欢她们，却又觉得神瑛犯不著敌视。一个仙人,跟那些小鬼较劲,这不是气量不够吗？怪不得他在女娲宫混了这么久，都还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要知道,女娲宫的主人虽然早就不见踪影，可其中灵气蕴含量可不一般。 抓周的时候，神瑛抓了一串佛珠。 我没有太大的表示，贾老太太却显得担忧。神瑛天生异象，抓周的时候又抓的是佛珠，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将来必定出家什么的。王夫人的身体不好，露个脸就回房间了，贾老太太事后跟我说要让神瑛多多跟人群接触，她觉得神瑛过分清冷，虽然贾珠眼看著挺会读书，可她也不希望二房唯一的嫡子出家。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跟贾老太太直说，告诉她现在贾珠最好放下书本啥都别想，把那些通房丫头打发出去，跟著李纨两人躲远远的休养一□体，这样或许她还有机会得到一个进士孙子。可是这辈子话可不是我说了算，贾兰还要过两年才会出生，这表示贾珠还有两年活头…如果真的救不了他，就把重心放贾兰身上吧，神瑛真的是指望不上的。 想到这些，我跟贾老太太说起贾珠的身体，他刚刚过了乡试，身体非常虚弱，偏偏贾老太太又折腾著他结婚，劳累一番以后身体更差了。新婚的小两口，感情当然是极好，然后又要同时兼顾著准备科举，偶尔还有通房…贾珠的身体真的应该要调养。 贾老太太看我岔开话题，只当我不太喜欢小儿子抓周的表现，对于我说要让贾珠少近女色，暂缓科举，休养身体的事情却是一点都没反应。只是劝慰我小孩子的抓周也不能完全相信。 我暗暗叹口气，上一世我是仗著自己身分强制的让贾珠少近女色，加强休养，这一世我身为老子难道还能管儿子的房里事吗？不管是贾老太太还是王夫人，对贾珠的爱护都体现在赐下貌美丫环上面了，这也不能怪我每次考虑二房未来的时候，都直接当他挂掉了。 其实不只是我吧？贾珠身体不好大家都看出来了，以前我跟秋雁无意间说起二房未来，秋雁也很自然的跳过贾珠。 因为贾珠那身体，大家都会觉得他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根本不会联想到他能挑起整个二房…虽然说在荣国府这种环境之下，长出一个爱读书又挺方正的贾珠很奇葩，可是贾珠能不能考上进士大家都不知道，大家只看见贾珠只要稍微不小心就会病倒，一个病弱之人，尚未取得功名，没有袭爵可能，又还没有子嗣，可不是就让人忽略了吗？ 我暗暗叹口气，贾珠最好还是活著。 这娃比贾琏还值得教。眼看著神瑛又是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作态，我也不想娶平妻、又不想养庶子，最好还是想尽办法把贾珠给救回来，也省得我一个人操劳…真是路漫漫兮修远兮。 于是对贾老太太所提神瑛的问题，我根本就是随口敷衍，甚至丢开一边了。反正神瑛会有什么问题？贾珠问题比较大。 之后的事情，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贯彻了原作的走向，神瑛没有原作里头贾宝玉爱红的毛病，可是贾老太太却在他身边营造出了一个繁华富贵的温柔乡。这是为了让神瑛体会红尘的美好吧。我对神瑛向来不上心，他只要自己待著不要连累我就好。而且我也问出来当初他为什么在时间走廊里妄动术法了，那原因令我颇忧心。 他说，每次通过时间走廊时，他都会感觉到拉力，只是这一次更加强大，那时候他比较虚弱，所以情急之下用了术法甩脱。 我确定原因以后没有多说什么，可是也肯定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 那个拉力，其实是天道给神瑛的提醒跟警告。神瑛在每个时间段都遗留下许多未竟的牵扯，没有处理好，他就跟著我离开，所以他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有拉力。这是告诉他还有事情没完成。 上一次因为他，薛家、夏家、王家都有很大的变动，尤其薛宝钗，她跟神瑛是结发夫妻，可是神瑛却没有当好一个丈夫，所以拉力更大了点。这又何尝不是对我的警告，我不能再继续跳跃时间了。 我没有提醒神瑛，没有我他也无法跳跃时间。我曾经信任过他，可是他一手把这个信任给破坏了，如果不是我留有后手，我的未来会无比的凄惨，甚至到现在，他都没有承认过算计我的事情，我想他一直在等著我魂飞魄散吧？一时间我有点幸灾乐祸。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情，我彻底明白自己了解的天道规则实在过于详细了。当初那个把我救下的紫色身影到底是什么身分？恩人在我身上留下了气息，帮助我秉除他人的窥探，甚至因此给了我了解天道的线索，可见恩人的力量很强大。但基于天道无处不在的这个前提，这样的巧合，也可以解释为天道对警幻的不满、以及对我跟流风他们的帮助。那时我藉著跟流风他们一起修炼所看见的未来，又何尝不是天道给我的甜头？ 除了这些以外，也不能忘了那个梅花簪…想想看，这一路走来虽然凶险，可是运气真的太好了，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五六次呢？ 时间跟空间之力过于特殊，梅花簪掌握的气运也非常罕见…不，掌握气运跟本是逆天了。梅花簪甚至可以无视时空，直接追逐气运…从洪荒以来，类似功能的灵宝数都数得出来。 而现在，我们几个因为各自的原因而走在一起，除了天道选择不会有别的解释。能力如此特殊，又一直没灭掉，那就表示我们的能力是天道用得上的…我突然有一种很沈重的感觉…或许我之前所规划，等一切结束以后悠哉的隐居生活无法实现了。 乱糟糟的想了一通，没过几天以后，我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即使是天道对我们有安排又怎样，能当棋子，也比连当棋子都没价值要好。至少这代表我们还有活路不是吗？所以即使忐忑，也有一种另类的安心。 为了给流风流月一点心理准备，我找机会把自己的推测跟他们详谈了一番，他们比我的觉悟更高。因为他们不像我，作为普通人活了太久，所以对于这种即将被使用的状态带著排斥。器灵是什么意思？就是本来就会一直被使用、大多有著主人的身分。就算不是天道，也会是别的什么仙、什么人。我们会成为无主的器灵纯粹是巧合，比起被低下的存在持有，能被天道所用不是反而更好吗？ 这就是流风流月的态度。我虽然不适应，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得对。事实上，天道也给了很多福利的，例如那个洞府，例如可以带动灵气的绛朱仙子，还有这一路走来的各种优待…我有什么好抱怨的？而且反过来看，警幻跟神瑛这两人因为对我们的算计，倒楣可是板上钉钉———想想即使强横如妖皇帝俊，东皇太一，他们也没有逃过天道秉弃。 所以，该开心的，不是吗？ 想清楚这些以后，我开始贯彻我拯救贾珠的行动。贾珠的身体孱弱，体质很差，又天天手不释卷，我不敢像上一世磨练贾琏时一样，直接把他派得远远的摔打。只能让怂恿贾珠「为母分忧」，把王夫人手上需要管理的产业拿过来代管，那些田庄铺子虽说有管事帮忙，可是贾珠这人做事情认真，接管以后总是要隔三差五的巡视一番，免得底下人贪污作耗。 我又明令他进士的考试这一场不准去，三年后再说，这段时间便不准他看书，先把王夫人的产业管好，我才考虑让他下场。 他非常不愿，倒不是不愿意帮王夫人整顿产业，而是不愿意延后考试。他说，如果他有功名，元春去宫里也有靠山，以后荣国府是大房的，他应该要趁现在还有得借力的时候赶快强大起来，免得以后二房没落。 我有点难过，原来当初贾珠是因为这个才把自己的身体熬坏。贾元春这女人没心的吗？她的亲大哥这样为她著想，她竟然还能去吸取贾家的气运…不，王夫人对贾元春虽有利用，可一片真心也不是假的…果然警幻仙子手下的都没有好东西。 我好说歹说才劝住了贾珠的急迫感。 我说：「即使你现在就考上了，上去顶多是个七品的编修，这种高度的职位，能帮她什么？要是你把身体熬坏了，大家才是真的没希望了。只要你活得好好的，终有一天没人能欺负她。况且，她顶著荣国府姑娘的名头，老太太自会动用关系照顾她，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不能过度用功，也不能沈溺女色，身体健康，是做所有事情的基础，懂吗？」 贾珠听我一番话以后，才不甘不愿的答应我把考试延后，先以身体为要，我特别给他请了武师父，不求神功盖世，只求强身健体。他也乖觉，屋里几个通房让他自己撵出了大半，只留下两个老实的，然后隔三差五的去巡视产业，这样几个月下来，身体著实是好了一些，并且因为常跟那些商铺管事打交道，人也成熟多了，直到这时候，贾家的人才重视起这位珠大爷，他在荣国府，不再是那种没有声音的透明人了。 对我跟贾珠的动作，贾老太太跟王夫人都不高兴。 贾老太太当然疼爱贾珠，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大家都已经习惯贾珠身体不好，又一心读书的形象了，贾宝玉生下来带有异象，情况又比较惹人担心，所以贾老太太的整颗心很快就挂到了神瑛身上。而且我跟贾珠的作态，像是因为贾宝玉没用，所以回过头来著重贾珠那样，弄得贾老太太对小孙子更加的心疼保护，对我也没了好脸色。 王夫人一直以来都期待女儿当皇后，儿子考状元的。现在我不准儿子考试，还让儿子成天跟商贾打交道，简直是断了她的念想。她身体不好，无力反对，可又怎么高兴得起来？现在连生有异象的小儿子也被贾老太太抱去抚养，她唯一的指望跟期待只剩下贾珠了，结果贾珠还把王夫人赐下的通房找了理由撵走，这让王夫人怎么能不生气？ 在王夫人来讲，儿子当然是没有错的，于是错的就是儿媳妇。 儿媳妇不劝贾珠上进就算了，还善妒，还没孩子。如果不是王夫人身体不好，绝对会把李纨活活整死。不过即使王夫人现在常常说话说著就睡过去，李纨也还是被王夫人支使得团团转。 婆媳间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只要贾珠能活著就好。至少我后来再跟秋雁提起二房未来，她不会只想到宝二爷，还会跟我说有珠大爷孝顺懂事又聪明。看来贾珠在别人眼中，已经是健康鲜活许多，这样一来，我的心情就更好了。身体好了，贾兰还会远吗？ 贾珠管理的产业我从不过问，只让他直接跟王夫人汇报。我要他做这些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希望他读书别读傻了。在我心中，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我自己的那间茶楼。 茶楼的名字是「闲书斋」，我常常会找机会在那里厮混，因为我要给人无心仕途的印象，还有就是闲书斋的生意愈来愈好，我光看著就很有成就感。当初我让学生抄的那些二手书本内容包罗万有，累积下来，闲书斋里已经有了很多各式各样的杂书。 学生藉著抄书的机会，练字也同时看书，手抄书本卖出，抄书的人也能分一份，这样不仅提高学生的阅读量，也增加了店里收益，尤其这里的书因为庞杂量多，也成为了闲书斋的特色，我更成了书店老板的好顾客。多么天才又双赢的点子？我真的要佩服我自己了。说不定过一段时间，私塾学生里就会出现话本写手也不一定。我可是说过，如果能够自己写出水准以上的话本并且卖出的话，还能多收到一份版权费用。 「东家，有个贵客想要见您。」这日，我正欣赏自己的成果跟客流量，流风突然带著一个男人走到我所在的隔间找我。 流风在外人面前，总是称呼我为东家，他们两人就是我雇佣来的手下，有一点文化水平，可惜家中贫穷无法供他们科举，我则是那个爱才惜才的贵人，给了他们兄弟俩一份雅致工作的善心人。 「原来是荣国府的二老爷。」那人开口招呼。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里默默的喀登了一下。贾政不认识这人，可是曾经当过皇后娘娘的我，又怎么会认不出这个声音？这根本就是未来的皇帝，现在的七皇子。 我心念电转，镇定的对流风点点头让他离开，然后还是决定把此人当做路人甲处理。如果可以给未来的皇帝一个好印象，对我当然有很大好处，只不过这人疑心病重，我不能显露出巴结或者攀附。所以在那一刹那间，我已经决定好了接下来的应对。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我还真能帮他点什么，要抱大腿，就得抱最粗的。 不要误会，并不是因为此人曾当过我一世丈夫，才让我起心动念想要帮助或者支持，实在是因为此人是我在这么多世以来，碰到为数稀少的几个正常人之一。虽说皇帝这个职业注定了他疑心病跟掌控欲很重，可是比起贾老太太的短视、王夫人的狠毒、王熙凤的泼辣、贾赦的浑不吝、贾珍的□、贾蓉的愚蠢…眼前这人聪明隐忍又拎得清，实在是让我留下了顶顶好的印象。 「不知这位小公子是？」我有礼的颔首。眼前的七皇子刚结完婚，比元春都还小一岁，我称呼他小公子也没错。 「在下毕岸，毕竟的毕，岸边的岸。」七皇子对我拱拱手，自顾自坐下，然后说：「闲书斋极有特色，在下问过掌柜，才知道这里的书本竟都是贾二老爷所办私塾的学生手抄，原本在下还以为贾二老爷是贪图成本，可细思之下，才渐渐发现其中真意，一时间对贾二老爷的善心极为佩服，所以忍不住就前来拜会了。」 毕岸？人说龙生九子，其中第七子就是狴犴（音：畢案），平生好讼，这个化名倒也挺有巧思。 我微微一笑回答：「不过是让那些孩子认认字学点算数而已，说来是双赢的主意，小孩子多读点书也不坏。」 「这也算是教化百姓了。」毕岸不置可否的说。 「教化百姓？」我挑眉：「那私塾又不是开到全国，受惠的顶多是我田庄附近的平民子弟，真的想要科举，我那私塾也无法栽培，毕公子夸张了。」 「总是有个开始。」毕岸说：「现在个书院除了少数的免费名额，可都不是普通人家可以负担的，放眼望去，也只有贾二老爷的私塾颇有古风，竟是以帮助平民为目的…只是在下却不明白，以贾府的财力，莫说几间私塾，即使再多百间，也绝对足够支用，贾二老爷当真有那善心，为何却还是要收那些孩子费用呢？」说到这里，他有微笑著补上一句：「贾二老爷别怪我唐突，在下家中也资助几间养生堂，所以对这中间经营稍有好奇罢了。」 我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并且说：「我当然供得起，甚至不用荣国府出钱，我自己的私房就能让他们过得更好。可人的通病就是，对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东西不够珍惜，况且如果不让那些孩子从小明白『天下没白吃的午餐』这道理，那可不是帮助，而是害他们了。要是他们总是想著不劳而获，去指望别人的善心，那这些孩子长大以后，还能有什么风骨可言？就算这些孩子不当官，行商耕作，也是需要一点人品修养的，要是这些孩子以后发达了，焉知他们下一代，下下一代会不会有当官的？如果他们自己没风骨，那又怎么期待他们的后代有风骨品格呢？」 毕岸听了以后，脸上出现了纾缓跟欣赏，虽然细微，但凭我跟此人相处几十年的了解，这番话，他喜欢。 果然，他拿起桌上茶杯道：「人人传说贾二老爷迂腐不变通，谁知道贾二老爷目光这般长远，胸中存有大智慧。在下以茶代酒，敬贾二老爷一杯。」 我依言喝了杯茶，然后说：「恕贾某孤陋寡闻，竟是对毕公子没有一点印象，看公子这身，似乎也不是普通人家…」 毕岸饶有兴趣的看我猜测他的来历，我继续道：「虽然贾某没有涉及官场，但普通京里的官员跟世家我还是有些了解的，我既从未见过毕公子，毕公子的穿著气势，又不像是普通人家，那么可见毕公子家里定是比我想像得更富…或者说，更贵？贾某可不敢当毕公子这声『在下』，便直称贾某存周吧。」 面对未来的皇帝老爷，我可不敢在他面前拿大，况且我不著痕迹的拍了他马屁，说他气质好、气势强，我想他应该会高兴的。而且这番话也点明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用假名，我也不会不识趣的拆穿或者硬要知道你是谁。看，我多聪明多识相多懂礼貌阿。 果然，眼前这位玩味一笑说：「存周兄赏面，那么便叫我明晰吧。」 「明晰。」我点头，心中暗暗给自己喝采。明晰正是七皇子的字，当然，没几个人知道，他从来不拉拢官员，也不玩折节下交那套，可能是因为我这套方法让他觉得聪明又不费力，好奇我跟传言中不太符合，所以过来看看，毕竟还很年轻，情感更外露，也更真挚些。不过他会拿真正的字来跟我相交，表示我应对得非常得体。 49、如果我是贾政（四） 因为只是初见,所以两人聊天的内容限于一些不著边际的风花雪月，明晰是一个很博学的人,事实上,皇家子弟不管外表看起来怎样纨裤,都具有一定的墨水。我不著痕迹的按自己对他的了解逢迎他，也看到了他在妻妾面前从来不显露的一面。那个有一点理想主义，自信、霸气的未来君王。 我跟他谈得很愉快，我知道一开始他接近我一定有目的,或许是因为私塾跟茶楼之间的互补共生给了他一些政策上的灵感，或是想要确定荣国府的立场，或者纯粹是为了好奇,不过现在还很年轻的他,无法很好的掩饰他对我的满意跟意外。 我对他的反应也好奇,现在的荣国府并没有什么劣迹，为什么他会注意荣国府？难道说，宁国府那边已经不安份了？ 想到这里，我几乎要当场捶自己的头…秦可卿那个人的存在就是宁国府不安份的证据，宁荣二府虽然出了五服，但一向来往甚密，贾元春现在又要入宫了，一入宫她就去皇后的宫殿服侍，要说这中间没有走关系动手脚怎么可能？这样一来，特别看一下贾元春的老爹是怎样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那万一明晰因为对我的认同，而接受贾元春怎么办？一时间我为难的不行。贾元春入宫没什么要紧，主要是不能让她得宠，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明晰的身分，而且跟一个刚见面的少年提这种事情，未免也过于诡异，如果我真的提了，刚刚所营造的所有好印象马上就毁了。 于是我按奈下心中的不安，继续跟明晰闲聊。话题天南地北，我很确定跟我聊天不会无聊，或许我的知识没有明晰那样精深，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知识面很广，又有很多前人总结的各种理论，绝对够我忽悠住他。 「存周对于商贾倒是显得态度公正？」谈论到一半，明晰突然这样对我说。那是因为我坚持农田不够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多馀的劳动人口从商。 「虽然人说士农工商，可我却认为职业无贵贱。」我点头说：「如果没有商人，南边的稻米怎么到达京城？人总说商人重利，三钱的本金商人要番两倍才卖出，可从来没人想想，商人从远地运来货物，这中间遇到的危险、旅途费用、运输费用、耽误的时间等等，难道都要他自己出吗？享受人家辛苦从远地带来的商品，不多给点钱，难道还要商人免费服务？傻了也没这样的。」 我看他眼中没有不赞同或者鄙夷，于是继续说：「某些商品因为物以稀为贵，的确有炒作嫌疑，可是那还不是因为有需求才有供应吗？嫌贵？那可以不买呀。只是，商人的本金小，利润大，比起农田来讲，的确可以养更多人。很多贫瘠的地区，如果不靠挖矿，从商也是好主意，总比都去当山贼好。」 说到这里，明晰脸上出现明显的笑意：「的确，总比都去当山贼要好。存周说话竟是如此风趣，跟世人传言果然不同。」 「世人传言？」我疑惑：「世人如何传言？又者，传言总是夸大扭曲，如何可信。」 「是人都说荣国府的政老爷最是迂腐不知变通，庶务一窍不通，不过仰仗了投胎时运气好罢了。」明晰促狭的拿扇子敲敲手心看著我说。 我不屑的挑眉回答：「我的确就是仗著自己投胎时运气好怎么了？这是个拼爹的时代，我就是不通庶务又如何？谁叫我有个好爹呢？很多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明晰一听哈哈大笑：「能把这传言说得如此里直气壮，存周当真妙人。」 他笑了一阵，渐渐止歇，又说：「怪不得存周能想出私塾跟茶楼这般互补互帮的巧思，其实存周不是迂腐，却是个心思玲珑的君子了。」 我摇头说：「明晰，你年纪还小，等你到我这年纪，你就会知道，要做一件事情，总要给所有人都有个自己的活路。就好像我办私塾，当然可以让他们轻松、甚至免费，可是如果这样，他们会养成依赖，甚至可能认为我为什么只帮到这样呢？为什么不多帮一点呢？这就是升米恩，斗米愁了。可是如果我是提供他们一条活路，有能者自然能够得到相应报酬，不但杜绝了我被某些人利用、蒙蔽的风险，还能让大家都有一个光明的奔头。所有人都有钱赚、都有活路，当然就没人费心思去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年轻人，有锐气是好的，可是做事情有时候多想两分，刚开始或者辛苦，到后面，不但轻松，还就享福了。」 明晰听了我这番倚老卖老的言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得不想起我的确是大了他十多岁。是他自己要隐瞒身分，我顶多也就是平辈论交，要我显示卑微什么的…等他表明身分再说吧。 「存周既然如此看得开，却又为何让自己的女儿进宫呢？」明晰这时像是不经意的提起，我却觉得他提得太好了，我正是担心他喜欢上贾元春呢。 元春要进宫的事情贵族阶层都传遍了，大家都看不上荣国府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当奴婢。女官说得好听，其实也就是服侍人，哪有国公府姑娘去做这种事情？王夫人不知道贾老太太气她什么，其实如果不是她姓王，就凭她这样自作主张把贾家的脸面放地上踩，就足够贾老太太赶她回娘家去。 「唉…」我做出欲言又止，然后想到什么似的摇头叹气道：「女儿自然是千娇万宠长大的…也不知道内子为什么突然瞒著大家…不过进宫去服侍贵人也是她的福气…只是小女孩家家的…不怕你笑，明晰，我只担心她被富贵迷了眼。」 「存周这般人品，教出的女儿自然是好的，又怎么会有被富贵迷眼的道理。」明晰不赞同的看著我，如果不是因为刚刚相谈甚欢，他就要质问我干嘛败坏自家闺女名誉了。 我摇头说：「她从小一脚出、八脚迈，谁不顺著她的意？可进宫以后，规矩森严，提心吊胆，又有许多的贵人在上头盯著，她从来就用不著看别人脸色，一时间环境差异这么大，她难免会希望自己能回到小时候那样的生活，如果没有人在一旁好生引导，又遇到小家子气的歹人引诱，我好好一个闺女，难免会走歪了心性…当然，这也只是可能，可是天下父母心，只要想到有这么一点可能，我就心中难过得不行。家母安慰过我，说元春等放出来以后，伺候过贵人的，也没人看轻，可她即使只是二房的小姐，又怎么找不到好的婚配？何必一定要…」我打住了话头，再说下去就是侮蔑皇家了。可我想明晰已经很明白我的意思了。 「这些话，我就是跟你私下说说，我想明晰你人虽年少，轻重还是知道的。」我回过神来，看了明晰一眼，补救道：「我也晓得小女跑去跟那些小官的女儿一起参加小选被多少人嘲笑，可惜我也只是个二房老爷，反正荣府二房被嘲笑的事情少吗？我本身不就是不通庶务，迂腐无比的人嘛。」 「不说这些了。」明晰得体的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说：「谁家没点难念得经？存周还是别想这么多了。」 「是阿，谁家没点难念得经？」我自嘲的喝了一口茶说：「可惜我那女儿，本来可以当人嫡妻，安安宁宁过一辈子…说不定过两年，我都能抱外孙了…」 接下来的气氛稍微有点闷，我没跟明晰多说家里王家女子的地位，可他一定会去查。等他查出我这个万事不理的二老爷只寄情学校跟清客，自然就能脑补出我对家中毫无办法，便有一日过一日之类的结论。我却不是想要给他一个我多上进的形象，而是要让他知道我的无奈跟认命。或许他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要去争那个位置，可是只要他有一天想起我———因为家庭不得志的政二老爷，说不定便会愿意拉我一把。人都对自己调查的、培养的、拯救的更为放心，不是吗？ 当然，如果他能够先想办法把元春嫁远远的，远永碰不到京城的事情，那么便是我此次最大的收获了。 那次认识明晰以后，我偶尔会在闲书斋巧遇他。有时候我会上去跟他聊两句，有时候只是互相眼神打个招呼，有时候他会特别听完我弹琴再走。我搞不懂我们之间的交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出来其实我对他的态度还是带著攀附？ 不过很快的，我就没那个心思去想他了。贾元春入宫的时间到了。 看著贾老太太脸上得意的样子，我知道她已经打好了关系。我记得贾元春一开始是被分到皇后宫里，虽然我不太明白贾元春为什么明明想要往上爬，却不去宠妃宫里，却要去皇后宫里，不过贾老太太此人对人心掌握总是有一定火侯，或许她是希望贾元春能成为皇后用来邀宠、生子的那种小宫女？ 可惜这不是乾隆朝，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当令妃。 我冷眼看著元春哭哭啼啼的上了青色的小轿，王夫人撑著病体出来相送，贾珠满眼的悲伤难过，贾老太太脸上也显出了心疼。我觉得…贾元春到后来对贾家毫不手软，可能不见得是因为她冷情，而是在皇宫中遇到的那些屈辱、难题时，她只要想起自己的身分跟被送进宫的目的，难免就会对贾老太太跟自己的母亲起埋怨。更何况刚开始几年，贾元春跟家里根本毫无联络，一进去就像是死了一样完全没有消息。在这中间到底受到什么委屈谁也不知道。 元春已经是我顶顶不喜欢的对象，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当初选秀的时候也才十六，进宫的时候十八，熬到二十出头才被赐为侍妾，一个国公府的姑娘，混到这份上…不怨恨怎么可能？ 我在元春上轿之前挡住了那些婆婆妈妈，对元春说：「如果过得不好，想办法传个信给家里，无论如何，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 老太太已经搀扶著回屋去了，只是送个女孩进宫，还是去服侍人的，老太太肯出面已经是给面子。神瑛则是早早睡著了，他对元春一点善意也没有。 王夫人这时站在我旁边，本来大约是想小声叮咛她一定要给家里争气，没想到我却直接跟元春说如果想出来家里一定帮忙，弄得她面色焦急，又咳起嗽来。贾珠双眼亮闪闪的看著我，对元春也是坚定的点了个头，元春的眼泪顿时唰的就流下来。 我不知道他们两兄妹到底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或许是因为贾政向来严肃，像这般温情的话从未说过，所以说起来就更是威力惊人？ 正当王夫人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元春睁大眼睛对著王夫人说：「女儿谨记老爷跟太太的教诲，绝不会给贾家丢丑。」说完，就被催促著带上了小轿。 看著那愈来愈远的背影，我一时间觉得百味杂陈。人人都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些情鬼其实自己也苦得很不是吗？人人都不好过，人人都有自己立场，善恶对错，也不过就是看你在哪个位置上面看事情。元春虽说可以从梅花簪那里得到警幻的命令、甚至建议，可是元春自己也不过就是个小女孩，天生喜爱权势的小女孩大概不太多，只可惜没人给元春选择的权力。 『你不阻止她？』是神瑛在用意念跟我通话。 『我要如何阻止？』 『别告诉我你不晓得警幻在那女孩身上动了手脚。』神瑛冷冷的说：『上一世，我住在大观园里，愈住愈觉得虚弱，我努力的想要运起术法，可是我不像你可以屏蔽自己的气息，结果愈是运起术法，灵力消耗的愈是快速，偏偏我又没有理由跟别人说我要搬走，最后只能天天在外面瞎晃，到晚上才回去。现在想想，如果只是一座贾元春只来一次的大观园都这样，那么贾家在元春封妃以后前前后后给了那贾元春多少东西？二房的衰败跟贾元春一定有关系吧？或许警幻在那贾元春身上下了什么秘咒，跟她有接触的人都会倒楣？』 『你想太多了，这世界上哪有这种秘咒？而且贾元春从小到大活在荣国府，其他人也没出什么事。』 『或许是她年纪愈大愈明显，或者是她地位愈高愈明显？总之她一定有问题。』神瑛说：『按照你的作法，你一定是要救二房的，贾元春跟贾家的覆灭脱不了关系，不管是不是因为她地位愈高旁边的人愈倒楣，你难道不防患未然，省得贾元春弄到贾家抄家？』 我摇摇头，没有再传信给神瑛。神瑛又怎么知道，其实害贾家抄家的，根本不是元春。元春的确是吸取了贾家的气运，可主要害贾家抄家的，是宁国府跟贾老太太这些目光短视的人。贾元春吸取气运，的确是让这些人更倒楣些，可是如果他们自己不去策划什么谋反，什么从龙之功，爵位再袭个两代自己就没有了，根本用不著皇帝出面多做什么。 或者说，贾家爷们的倒行逆施，也是气运被吸取的关系？ 总之碰到这种女人被送去牺牲的场面总是让我心情不好。我慢悠悠的踱回房中，只见王夫人又是传汤又是传药，刚刚在外面情绪大喜大悲，她的身体又一向不好，果然是犯病了。本来王夫人的皮相也不差，每人柔柔的咳嗽，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著我，我该有点怜惜之心的。可惜我总是想到元春之所以会被送去当丫环就是因为眼前这个病美人。 我一向最瞧不起丫环爬床，结果王夫人把自己女儿弄去皇宫里当丫环并且期待她爬床…这种观念上的落差让我鄙视，看见她，心气都不顺了。于是我泛泛的安慰了一下，就去了秋雁的屋子。 接下来几天，我的心情都不算太好，贾珠仍就是按著我的吩咐将养身体，我也把贾老太太对元春的安排告诉了他。这孩子心思重，什么都不说自己默默的做，如果不跟他说清楚，万一哪天又钻了牛角尖怎么办？二房的孩子经不起这样浪费。 至于神瑛…他一心认为贾元春是害他上一世被匕首戳死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大观园古怪，他又怎么会失去灵力，他不失去灵力，怎么会没办法自保，又怎么会被一个凡间妇人的匕首随便戳死了？所以神瑛当然八不得元春滚的。 贾老太太现在可是活泼了，到处拜访故交，进宫拜见皇后，总之就是她正积极的给元春铺开一条爬床之路。不但要爬床，还要爬对人的床，贾老太太希望，元春如果不能成为现在皇帝的宠妃，也要成为下任皇帝的宠妃。皇帝年纪不小了，元春等得起。 知道后面发展的我什么都没说。贾老太太当大家都是白痴呢，皇帝就算老了也是皇帝，贾老太太上窜下跳的蹦达，是个人都晓得她为什么，当初明晰并没有很明显的夺位表现，元春却被赐给他当妾，这还不能说明皇家对贾老太太的警告吗？只可惜贾老太太狠心跟魄力是有的，却没有贾代善的眼光，于是我也只能甩著袖子继续去我的闲书斋发呆。 贾元春是情鬼之一，我当然不喜欢她，可是当看到情鬼倒楣，我也不见得就高兴了。 「存周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头去看，原来是明晰。 「明晰。」 「存周兄心情不好吗？」 「也…没什么。」我微笑：「一时看不开罢了。」 「可是因为令瑷进宫的事情？」 我抬眼看了他一下，他这是要表明自己的身分吗？把自己弄得这么消息灵通，我很难装下去阿。 他看我不说话，又道：「可要我帮你打听一下令瑷现况？」 我摇头说：「用不著。」反正贾老太太有安排嘛。 明晰脸上带著了然，继续问道：「存周可是担心令瑷？」 「小女得蒙皇恩入宫伺候，那是全家人的福气跟荣誉，哪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淡淡的挡回他的疑问，我心情不好，跟情鬼有关，也跟情鬼也无关。我对自己跟警幻相斗的决心从未改变，只是一时有点意兴阑珊而已。 「存周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明晰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我却反应不过来。我面上心情不好，因为元春的事情也无可厚非，况且父母为子女担忧，扯得上什么重情重义？这位仁兄到底又脑补了什么？我当皇后那一世，他就挺爱脑补，看来这毛病年轻时候就有了。 「明晰今日有空暇？」我把话题带开，他一脑补，就不要跟他较真了，只要结果对我有利就好。 「这满京城也就你的闲书斋价格合理又好消磨时间，即使没空暇我也爱来。」 「顾客能满意，那是身为东家的荣耀。」我回答。 「其实你也不用这样沮丧，我想你家女儿很快就会被嫁掉的。」明晰看著我，突兀的说出这样一句。 「皇家之事，岂容你这般议论？」我严肃的看著明晰说：「即使小女只进宫只是女官，如何处置也是皇家自由，就算明晰你身分富贵，对这种事情，也不要干涉才是长久之道。」 明晰看著我难得的严肃，皱眉道：「难道你不是希望令瑷能有个安宁的未来，当人正房嫡妻吗？或许我可以帮你说上两句，你为何又这般？」 「不管你是什么身分，突然对皇帝后宫女官指手画脚，人家会么看？」我摇头：「你这样说，或许是一番好心，可是无异于是在你自己跟小女身上波脏水。小女还好，久居深宫，没人晓得，看在她以低微地位进宫的份上，皇上总会想起先父情份，就算受罚，至少也能保得住性命。那你呢？人家会不会说，你对后宫的女子为何这么注意？这中间的严重性，你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吗？」 「我…」明晰像是楞住了一般，细细审视我一通说：「你怎么知道我的身分不能说这些？」 「无论你是什么身分，你都不能说这些。」我看著他：「你不懂吗？后宫是皇上一人的后宫。」你不是皇帝，就不要对后宫多说话。 直到这时，他才懂了我所说的含意，背脊下意识的一挺，这是他的小习惯，我知道现在他的背上一定布满冷汗。傻孩子，就算你是皇帝的儿子又怎样，没听过后宫只要性别为母就是皇帝的人吗？你不怕被人编排说你觊觎皇位？ 「多谢存周。」明晰眨眨眼睛，很快就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他对我说：「事情涉及令瑷，存周还能这般冷静，谨记自己本分，实在心性难得。」 「只是记住自己的本分。」我说：「我又何尝不…」说著面带愁苦，可终究没说下去。贾元春如果不嫁皇帝，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活久一点。只希望明晰真的有那个心，能够好好策划一番，让贾元春快点嫁人吧。这叫做以退为进，反正我跟明晰相熟，也不是什么年羹尧之类的人才，他把自己当成我的平辈，那么，如非必要他应该不会特别去惦记我的女儿。 「其实今天我来，是有事情想问存周。」他转开了话题，我这才知道，他刚刚那么热心，其实是想市恩，没想到反而被我提醒了，这不，正餐摆在这呢，就是不晓得他想问什么。 「我知无不言就是。」 「那林海，可是存周妹夫？」明晰问。 我一听他问林海，心中突然警觉，林海现在人在扬州，按时间算，正是后院百花齐放，所有皇子可劲拉拢送女人的时候。他现在问林海，其实是他也想要拉拢林海吗？ 「不错，明晰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挺想认识的。」 果然，林海的位置太过重要，连一向不想惹人口舌的明晰也想要认识。认识跟拉拢总不一样，两人有私交跟私底下效忠还是有差别的。 我做出思考状，回答说：「他人在扬州，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生个儿子。可惜舍妹大概是身子不好，一直没能给妹夫一个儿子。其他的，林海这人兴趣广泛，不过，他大约是不会去结交官员的。」我给的答案很中肯，林海这人不结交官员，所以你送古董字画金银都没用，林海想要儿子，我妹妹被他后院的女人弄得快死了，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你如果想讨好他，送女人没用，剩下的，我也没办法了。 明晰听完我的回答，眯了眯眼，然后面色无奈的说：「也罢，不过是耳闻林海才情高绝罢了，既然这么远，只希望林海林大人能有回京的一天。」敢周旋在皇子中间？中有一天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默默的喝掉杯中茶叶，皇家子弟真的都很阴险又记仇。我跟明晰这般接近好吗…一时间，我有点拿捏不准了。 50、如果我是贾政（五） 我跟明晰的交情一天好过一天,明晰对我的态度也从纡尊降贵到真正的平辈论交，我知道这是因为他对我的好感度增加了，只是，即使他真的对我生出一些真正的友情,贾家的隐患仍然在。对明晰这种从小学着权谋长大的人来说，大局永远比私情重要，他未来将会是一个很优秀的君王，不管他再不忍心，在大局之前，我跟他那点交情还真不算什么。 当然，也就是因为我知道他未来会是个很优秀的君王,所以我也从来不曾奢求过他会因为什么情份而对贾家手下留情。或许在他看来，这只是因为我不清楚他的身分,他的能量，也或许他认为这是我知趣、懂分寸。不过在我来说，我只是太明白了，即使他用不着什么力气就可以解决我所有的问题，可是如果我真的求他了，我的身分就不会再是朋友。 他们都相信以利换利，而我又有什么可以让他利用的呢？ 当然，君王或许会因为你无所求而觉得你无法掌控、无法放心，可也因为你无所求，他会相信你对他的情份。情份这种东西摸不着看不到，可有时候，却比利用价值这种东西有份量得多。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所以只好专心经营情份这块了。 于是，如果要让我成功经营好我跟明晰的交情，那么先把贾家二房从那团泥淖中脱出来就是最重要的事。 闲书斋已经上了轨道，甚至在明晰的资助下，我还多开了一个闲书斋的分店。私塾的数量也因此翻了一倍，那些读私塾的小子出来以后虽说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官员，可平民百姓对我的观感已经亲切了很多，这般两三年下来，其实我完全已经可以自立门户，用不着靠着荣国府生活了。 可还是那一句话：我有什么理由要求分家呢？贾老太太对我很好。 只是，如果不分家，难不成我真得等到被流放的那天吗？王夫人就算是无法理事，可以对外做耗的还有贾老太太跟王熙凤，王夫人只是身体不好，又不是嘴巴废了，那坏主意还是一套一套的。 当然，现在的二房跟以前不同了，管内院我是熟手，二房里头来往伺候的都是被我调教好的奴才，不听话的、偷懒的，可以打出去就打出去，无法处置的，反正自然有大房跟宁国府会收容，我管不着仆人之间私底下的串连，可是现在谁都晓得二房的差事不好当，以我几辈子的眼光来看，这样程度的下人只能勉强算是合格，可是在荣国府来说，二房已经是一个难得的清净地。王夫人的影响力，自然也大不如前。 可不管我怎样的把二房管好，现实就是，二房仍旧是荣国府的一部分。莫不是…我还是得想办法把贾老太太给那啥啥吗？这是弒母吧？ 不过在这一片的心烦意乱之下，还是有了好消息。贾珠考上了进士，然后因为我没有同意走关系，他带着李纨跟贾兰上任去了，通房我一个都没让他带，下人长随也是我亲自挑的。既然我一时脱不出身，那就把贾珠隔离出去，至于贾琏…王熙凤把他把得死死，他也一直都不太接近我这个迂腐的二叔，只能随他去了。 反正最糟糕的情况是我流放嘛，占据他身体的这段时间，我尽心尽力的做了我该做的，贾政本尊的灵魂因为我的灵气滋养，下辈子一定会过得不错，就算最后我保不了他的家庭，可我保了他儿子孙子，这也算对得起他了。 我有术法在身，真的走到流放那步…反正比我以前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时候好多了。 总之，如果大环境不允许我独善其身的话，我也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享受这荣国府的富贵，那么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也只好一起享受流放了。 不过，至少王夫人不能有所牵扯，不，只要是二房的人就不能跟贾珍未来想要造反的事情有牵扯…于是为了安心，我让王夫人的病又重了点。王夫人不能死，不然贾珠才刚当官就要回家丁忧了，但半死不活是可以的。于是现在王夫人每天清醒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其他时间都是半梦半醒，彻底远离了贾家的权力漩涡。也直到这个程度，我才能真正的放心。 太医给王夫人诊断需要彻底静养的那天，我跟贾老太太说了要从正院搬走。 「我的儿，是有人说了什么吗？」贾老太太挥退左右问我：「你媳妇病成这个样子，何必搬来搬去的呢？如果是有下人嚼舌根子，打了就是，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老太太，这也只是我一点想头。」我惭愧的说：「当初因为要奉养老太太，所以跟着老太太住在正院，这本来已经不合礼教了，只是大哥不介意，那我们也就住着，可是，这宝玉出生以后，夫人每天三灾二病的，现在连清醒的时间都少了…我总想着，会不会是她自己福气不够，压不住？」 「胡说！她生了个宝玉，那可是有大福的，怎么会压不住？」 「老太太，她周围的人有福气，这可不见得她自己受得住阿。古今中外多少例子我就不说了，您只看，宝玉健健康康的，可她的身体却不好，通常来说，母亲身子弱，孩子身体也不好，这宝玉却哪里是身子弱的样子？说不定，她生下宝玉就是她最大的福气了，如果还要强求别的，我就是担心…」 老人家对这种玄乎的东西总是担忧的，况且王夫人的确帮不了她什么了，她自己本身也不是很喜欢这个木讷的儿媳，要二房住正院，只不过是因为她特别喜欢贾政而已，现在我这样说，她最终还是因为宁可信其有而妥协了。 于是在二房搬出正院以后，王夫人的「补就好了许多，只是全身乏力，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到哪都需要人扶，可就是这样一点进展，却让「王夫人福气不够」这个论调席卷了整个贾家。 刑夫人该是最开心的那个，他们大房总算名正言顺的搬到正院，贾赦本来不喜欢跟贾老太太住这么近，因为这样他想要寻欢作乐就很不方便了，可是他又怎么拗得过亲老娘的意思？ 于是二房就搬进了原本贾赦精心布置的花园子。那园子只有一条小路通到正院，地方有点偏，大家都认为这是二房退出权力中心的表示，可是我却很开心，以前二房的仆人我都带出来了，这花园跟正院互相独立又有交流，以后二房的事情只要我不点头甚至贾老太太都不会知道。 我正是要做出以前贾赦那样万事不理的态度。荣国府就是要大房负责才是硬道理，二房都没用了，刑夫人不顶事，王熙凤真正成为当家主母，王熙凤同学，请你自由的发挥你的长才吧。 荣国府内的搬家事件告一段落以后，我才有时间去闲书斋晃荡。一去到那里，流风就跟我说明晰已经在我的包厢等了很久。流月现在已经去了另一家闲书斋的分店「闲书楼」当掌柜，如果没有他们两个，我真的会很为难。 「有一段时日不见存周了。」刚到包厢，明晰就率先打了招呼，我让流风给上了茶跟点心，泛泛解释着家里事忙。内心却觉得或许他早就知道了也不一定？不然他怎么能把我的行动抓这么准？ 「荣国府的二房珠大爷上任，王夫人病倒，大房搬到正院…这林林总总，市井间早有传言，存周又何必跟我藏着腋着？」明晰似乎不容许我敷衍过去，脸上已经有了点不满。 「市井间有传言？」我惊讶：「这都家里私事，怎么会到市井间都有传言的地步？」 「虽说存周你那房的消息比较隐密，可荣国府内可不只存周你一家，赦老爷的夫人还有荣国府大房的那些奴才可是恨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荣国府现在是大房当家呢。」明晰微笑的说。 我摇头：「当初我之所以会留在正院，也不过是因为母亲希望我能就近赡养罢了，我可没有要霸占正院的意思。这么多年下来，我一直对大哥心中有愧，趁我夫人病倒，也算是个契机。」 「我有听说，搬出正院，竟是存周你自己要求的。」明晰脸上的神情有点不解。 「本来就不该我住，我要求有什么不对？」我理所当然的说：「赡养母亲是人子之义，不管住在哪我都会尽孝的。只是这是母亲的心病，我当初没能拒绝，直到现在才有办法各归各位。要我说，这还是晚了，说不定大哥已经不高兴很久了呢。」 至于什么心病要贾老太太拽着贾政一起住…这个太**了，我想明晰不会硬要问的。他要问了我也回答不出来，当初贾老太太要贾政住正院时贾政也是半推半就，我这样说不过是帮着那时贾政的行为找借口。 果然，明晰没有多问，只是说：「存周心性令人敬佩。」 嗯嗯？他到底又脑补了神马？这跟令人敬佩有神马关系？大哥你不要每天这么神秘，我已经快要心力交瘁了。我一个老实人跟你心机这么重的未来君王周旋，我容易么我？ 「不过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今天倒是有个消息要告诉存周。」明晰没理会我的纠结，自顾自说。 「愿闻其详。」 「皇后最近有意要帮贴身的几个女官寻找归宿，当然包含令嫒。」明晰看着我的脸说：「现在上面似乎有意将令嫒赐给皇家子弟，只是不知道存周怎么想？」 我听了这段话以后，心里一跳，贾元春就要被指去明晰府上当侍妾了？这种事情他能插手吗？ 疑惑归疑惑，态度我还是要摆出来的。我斟酌的说：「嫁入皇家的确是天恩，只是以小女的身分来说似乎高攀了吧…莫不是要…做妾么？」说到后面，我的声音愈来愈小，照理说，即使要元春做妾，我也该感恩戴德，可是我的脸上只有严肃，却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样子。 「存周难道是觉得皇家子弟配不上令嫒？」明晰神色不明的问。 「…」我沉默了一下说：「这是小女的荣幸，我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说到这里，明晰却是笑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我知道，存周一直都希望自己女儿可以嫁到人家家里当正妻的，早在当初我们认识，你就告诉过我了。你别担心，既然我们是私里下交谈，我也不会出去乱说什么。」 这不是你乱不乱说的问题，而是你以后记不记仇的问题…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显然是要知道我的想法，于是我咬牙道：「天家恩德，在下自然只有感激…只是在一个当父亲的立场来看，女儿家也不用嫁得太高，门当户对，正房嫡妻，夫妻俩扶持着走一生，也就够了…」 明晰点点头：「存周你果然是真心为女儿着想的好父亲…只是，这次皇后之所以突然要给几个贴身女官找归宿，是因为东海倭国有使者来，想要求娶本朝贵女。倭国天皇的份量不足够娶到公主，皇上便有意从皇后宫里的女官里挑选，这样说是皇后调理出来的官家子女，嫁出去也会给个皇家义女的身分…令嫒如果不被赐给皇家子弟，很可能就得远嫁倭国了。虽说的确会是正房嫡妻，甚至可能会被封为郡主之类…」 说到这里，明晰继续说：「贵府的老太太最近似乎也知道这事儿了，正慌忙着使劲联络，目前看来义忠亲王府上好像有这个意思接手…」 我一听，整个人都懵了…怪不得贾老太太这么慌忙使劲，义忠亲王最后是要造反的，贾家早就偷偷地跟他有接触，所以贾元春当然最好是到他那里。只是元春到最后是被赐给七皇子…这一定是皇上对贾老太太的敲打。 怪不得当初我当七皇子嫡妻的时候，七皇子要说贾元春之所以被赐下来只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以这情况来说，能留下来已经是天恩了，凭什么你要去哪就去哪？即使七皇子没有想要争位的打算，也比被嫁到倭国去好多了不是？ 我就说嘛，以贾家的野心，元春就算要当妾，也不该选择七皇子。皇帝趁这种时候把元春塞到七皇子家里，一来全了情份，二来给了贾老太太一个警告，最后又弄的贾家必须感恩戴德…跟皇家耍心眼，果然是最最找死的。 明晰似乎误会了我沉默跟发楞的意思，脸上出现了一些同情的模样。 我掩饰的喝了口茶，默默想着该怎么办好。其实…元春如果想要吸取气运的话，去倭国还是不错的…只是我的身分却不允许我这样回答。 于是包厢内安静了许久，我也想不出好法子，最终我也只能说：「一切看皇上跟皇后的意思吧。家母…也不过是疼惜孙女罢了。」 明晰这时叹了口气道：「存周若不怪我失礼，我就直说一句：其实令嫒去了倭国，也比被赐人当妾好。」 我诧异的看着他。以他的聪明，不难看出元春绝对没可能去义忠亲王府，剩下几个安份的皇子不多，他跟皇帝皇后关系好，赐给他是非常有可能的，结果他却这样说，这可不像上辈子的他。 明晰似乎是以为我对他的话感到不可理解，于是继续说：「倭国向来对我朝很推崇，只要我朝不倒，令嫒就算不受宠，也不会受到为难，况且她会被皇上收为义女，身分尊贵，一去她就是天皇的正妃，天皇必然是把她好好养着当成样板，虽说可能不会生下继承人，可至少也一生富贵无忧。但如果令嫒是去了某位皇子的后院，存周一样是鞭长莫及，此生不得相见，当人正妃跟当人妾室，这中间的差别想必不用我多说，存周也能知道。」 「我…」我张了张口，一时间无法反应，我这个蝴蝶，真的可以把贾元春给扇去倭国？ 倭国的使者来到，甚至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可见倭国现在对我朝的确是非常臣服的，虽说西南有倭人水盗，可倭国的确是年年朝贡。明晰说得没错，只要我朝不倒，去倭国当正妃也不错。天皇会有很多为了权力而娶的妃子，可元春绝对不会受到太多为难。大家都知道元春是为什么存在，倭国内部的权力斗争不会牵扯到元春。就算皇帝根本不把元春放在心上，倭国也要把她供起来以示对我朝的感恩。 况且，如果元春真的去了倭国，贾家可能会因此得到某些补偿，可如果元春去了某皇子的内院，反而可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当然，以元春的本事跟警幻透过梅花簪对元春的长期教导，元春不见得这么容易死。元春对警幻极为信服，我不得不假设元春或许保留有某些对警幻的记忆，或者警幻会在适当的时候唤醒元春在太虚幻境时的记忆。不然这无法解释为什么每一世元春对贾家都不手软，甚至连一点点留手都没有。 如果元春真的在什么时候被唤醒了生活在太虚幻境时的记忆，那么对元春来说，贾家就只是个任务地点，贾老太太把元春送去宫里伺候人，就能算得上是仇恨了。元春对贾家的情感不只会减淡，还会转为敌意。从之前几辈子的经验上来看，元春离我愈远愈好。 心念电转之际，我最终对着明晰也只是叹一声：「我自然是遵从皇上旨意的。」 明晰会来跟我这样说，想必他已经决定了不要收留贾元春，贾老太太的动作令皇家厌烦，本来由他收了元春是最好的，况且如果为了打击义忠亲王，收下贾元春也是顺手。 之前每一世他都收了贾元春，可是这次他却没有，我想这中间除了因为他对我有点善意之外，就是因为跟我的友情。 他即使现在还没想要争位，可体察上意，他也不会让贾元春去义忠亲王府，可贾元春跟义忠亲王的瓜葛注定了即使贾元春进了他的后院也无法受宠，于是他便告诉我贾元春去倭国当正妃也不亏。 的确，贾元春如果和亲的话，对我是有帮助的，皇上会补偿我或者荣国府，对明晰来说，我是他朋友，元春却什么也不是。或者说，如果我不是他朋友，就凭贾老太太这样蹦达，贾元春一定会被他收到后院，然后跟我上辈子一样，被冷落到明晰决定斩除贾家为止。 明晰似乎对我的反应没有什么意外。这更让我确定明晰已经决定好了后续，来这里只是想要让我有心理准备。如果元春的真实身分真的是我的亲女儿，我想我一定会怀疑起自己跟明晰的交情到底值不值得…不过，这样也好。 明晰的处事态度终究跟我不同，在元春这事情上的处理，让我知道了即使是朋友他也没有什么不忍心。就算明晰认为他是为我好，我也不由得心冷。于是，本来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而有点纾缓的心情又再度绷紧…这是一个君王，千万不可以真的把他当成了朋友。 这样一想，我更是小心翼翼，把所有思绪都收敛了起来，专心的跟他聊天。我活过好几辈子，真的想要喜怒不行于色还是有办法的。只是我愈是表现得完美，就愈是能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直到最后我们道别，席上的气氛都没有往日的热络。我没在意，一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女儿要被送去远方和亲，做得不到位也是正常的不是么？ 51、如果我是贾政（六） 元春和亲的消息很快就下来了,我因此被晋封为二品奉恩子爵。贾赦的一品将军是武官爵位，这样算来，我其实还是比贾赦低了一品。不过因为这是为了给元春和亲长脸，倭国天皇正妃总不能家里什么都不是，所以我已经很知足了。 重点是,我身有爵位,就不能跟着贾赦住一块,子爵是有子爵府的,皇帝对元春不太上心,所以是点了个合乎体制的旧府邸给我,装修一下很快就能搬进去。 除此之外，元春被收为皇后义女，封号清平郡主,在我搬进新家的第二个月跟着倭国的船离开了我朝。或许…这样也不错？身为和亲郡主，皇帝再不上心，也年年有赏，每隔几年更是会赏赐仆人过去。总之她这一辈子的花销皇家都包了。虽然不能保证那些仆人婢女中有没有间谍，但总之贾元春以后的路已经跟进宫不同。倭国的人需要她活蹦乱跳的当样板，而对那些情鬼来说，这样不就很好吗？ 况且要吸气运的话，去倭国果然很好吧？我得承认我小小的幸灾乐祸了一下。 搬家的事情没有太过为难，因为我封了爵，所以是喜事，为了财产上没有太多瓜葛，贾老太太拍板让我带走一些财物，算是提早分家，算上王夫人早年贪污的那些，其实二房已经得了不少。贾老太太的私房当然还没有分，这得等她百年以后看自己的意思，当然，当她还活着的时候，想要给谁奉养都行。 我一直以为贾老太太会选择来跟我住，贾宝玉在我这里，她又疼爱贾政不是吗？结果她仍然住在荣国府。我一开始有点意外，后来我才明白了，王夫人身体虚弱不能理事，只有王熙凤才能心领神会的帮她联络宁国府那边的人，她本来还想着我这边没有可以当家的主母，想要留在我这里坐镇，结果贾珠跟李纨回京述职断了她的念头。 可以说，现在的子爵府里头，除了贾宝玉，根本没有跟她对盘的，我个性方正，贾珠圆滑乖巧，李纨是个刚硬的主母，她又不能摆明了要支持造反，于是想来想去，还是荣国府那边可以操作的空间大一点。反正贾宝玉可以养在她那里，偶尔回来拜望父母就够了。 贾珠的回京也是因为元春。他从正七品知县升为正六品的内阁侍读。 说是入了内阁，可也不过是个打下手的小官，比翰林院那些修书的好一些，可也接触不到重要政务。撇开这些，官职升了两等，又是从地方调到京城，无论如何也是荣宠加身。 皇帝这招让我有些看不懂，他当然不会让贾家的人太过接近权力中心，可是他为什么不干脆给个光禄寺或是钦天监这种一看就是闲散的官职呢？这样不远不近的…我耸然而惊，老皇帝对这些开国功勋的人家，真的是垂怜仁慈吗？这怎么看，都像是在引诱我犯罪阿。要知道，捧杀也是杀。 我惴惴不安的叮咛贾珠切莫参与任何党派，即使是亲戚来求，也只能忠于王事，如果被我知道他徇私不法，泄漏禁中，不等皇帝发现，我先打断他腿。我不知道我家里是不是会有谁的棋子，不过我平日迂腐的形象是个很好的保护伞，大家只会当我不识时务，不会当我是想要脱身于斗争的漩涡。 贾珠夫妻俩在外面摔打过一番，比起以前已经成熟许多，真要说的话，贾珠其实比贾琏更聪明更省事，贾家里头可以养出这样一个人简直是奇迹，李纨又是被李守中那个家风严明的人教出来的，所以我把家里的规矩里里外外整顿一番以后，很放心的交给了李纨。我管理内务的那套方法，只要不是脑子残了，上手以后谁都能够有一个挺不错的成绩，这可是几世几世不断总结改进而来的。 王夫人知道自己当了子爵夫人，女儿成了郡主，儿子升了京官，整个人心气都顺了，连面色都好了点。可惜她的身体不允许她四处蹦达，不然本届京城最活跃奖一定要落到她手上。我就奇怪了，王夫人竟然一点都不难过于元春被送到倭国去吗？她这辈子都见不到女儿了，为什么她一点都不难过？或者，其实是因为元春从小就没养她身边的关系？ 我稍微纠结了一下就把这些给丢到脑后。贾宝玉跟着贾老太太住在荣国府我是很高兴的，这是贾老太太做出来让我最高兴的事情，神瑛嘛，不到必要，我根本不想见他。 于是这样想起来…我似乎得感谢明晰？如果不是他不想收留贾元春，我的处境仍旧会是那样糟糕，现在我基本上跟荣国府分了开来，一切的努力有了方向跟意义，甚至连贾元春的去处也是很不错的…然后我反省了一下上一次他告诉我元春可能要和亲的消息时，我对他的冷淡，心中顿时有种愧咎酸酸的刺得我难受。其实，明晰终究还是个很重情的人吧？ 怎么办？要道歉吗？可是，要怎么道歉？ 我一脸复杂的晃荡到了闲书斋，自从上次以后，我就一直都在处理家里的各种变动。直到现在才有空闲巡视产业。可是一想到或许等一下要面对明晰，我又不晓得该摆出怎样的表情面对。女儿离开，我当然应该难过，我卖了女儿得爵位，好像也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我又的确感激他…如果我直接的表达感谢，他不明就里之下，会不会认为我也只是个追求权位的庸俗人？ 这样一想，我登时退缩了起来，然后脚步一转，往我名下的那些私塾走去。 私塾不比闲书斋距离近，就算开在城里的也有一段距离，可是我习惯了走路，仗着灵气的滋养，我就这样安步当车的慢慢踱了过去。封爵以后，我的员外郎职位就被收回了，只有叫大朝的时候要去跟着站队，皇帝用爵位把我彻底晾了起来，我也乐得如此。反正时间多了，钱够花，当宅男我完全无压力。 「存周。」 我转过头来，发现竟然是明晰。你老大真是阴魂不散。 「存周这是要去哪？」明晰脸上笑得斯文，一点也没有上一次分别时的僵硬感，我看着他，心中那种忐忑一下子就没了，或许，他真的当是我朋友？ 「想着要去私塾里转转。」我笑着回答他。 「存周刚刚封爵不久，家里应该有许多人需要招呼，怎么竟然跑到这里来躲懒了？」 「要招呼的，搬家前都招呼过了，搬家以后的酒也摆了，我一向不喜应酬，内子身体又不好，承蒙大家体谅，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难应付。」我摇头。那些人为什么要来巴结我一个无实权闲散子爵？还不是荣国府的原因吗？我的子爵府不需要这种往来。 「子爵夫人的身体一直没有起色吗？」明晰说：「我认识几个医术很好的太医…」 「这却不用了，之前家里也是请太医的，只是大家都说内子气虚体弱，精血两亏，是生产所落下的病，只能慢慢调养。」 我连忙拒绝，他能请到的太医，跟那些帮官员看病的太医可不是一个档次，要是真被看出什么我怎么办？虽说我确定我的术法可以瞒过去，可每次都要面对那些人，也太麻烦了。反正他总不能直接跟我说他要帮我请的是给宫里贵人看病的那些吧？ 「我也听说过存周的小儿子长得甚是伶俐，人又聪明，想必以后定有一番作为。」明晰不再纠缠太医的事情，可是他一提起神瑛，我脸上又复杂起来。 我说：「犬子因为家母喜爱，被养在荣国府承欢祖母膝前…」然后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要说我跟神瑛不熟吗？还是要说神瑛以后一定会离家出走？于是我继续摇头，也管不到明晰到底又要脑补什么了。反正只要贾老太太在，我就是一个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不过，我想我还是应该感谢明晰的。」我转过头，对着明晰一拱手说：「小女现在虽说是远走海外，离乡背井，可是比起她留下来，却是好上许多…上次我一时没想过来，对明晰有所怠慢，每每思起，总是觉得心中有愧。虽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我非常感谢你。以后若有要我帮忙的事情，贾存周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明晰他没有避开我的礼，我知道，即使是以皇子的身分，推拒皇上跟皇后赐人的意愿，甚至把事情推动成由贾元春去和亲，他一定谋划了很久。以他的个性，愈是轻描淡写的说，就表示事情愈是麻烦，当初在闲书斋时乍听到消息我没仔细想，现在想来，这个名额落到贾元春头上，中间的巧合跟阴错阳差着实不少。 他要把事情做得干干净净，又要跟自己脱开关系，还要所有势力通通满意，这其中所耗的心力我大约可以模拟一二，他虽然没有跟我提到自己的辛苦，我又怎么能假装看不见？而且我还知道他不只是现在受累，之前好多世，他都是用贾元春把四王八公给一锅端了的，现在他因为跟我的友情，不惜折损自己的精力，放弃了一个未来将会极好用的棋子———即使他自己不知道，我也十分承他的情。 明晰静静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细微，不过看得出他很高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存周这是跟我客气？我只是刚好有认识人罢了，却不值得你这般郑重。」 我摇头说：「你没有义务这样帮我，我很感激。」 明晰敲了敲手里的扇子，一笑道：「谁叫存周如此疼爱女儿呢？而且，就这样跟我说『绝不推辞』，以后说不定要后悔的。」 「我也没什么大本事，又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我很光棍的说：「况且，我不会后悔。」你以后当皇帝的人，总不会要我帮你叛国。 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件事情现在就可以帮助他。 两个人一起走到私塾以后，我借了纸跟笔，把我从贾琏那世开始就研究的香皂方子写给他，我说：「这是我淘古本找到的方子，可以代替皂角跟胰子，除了前期投入比较大，成本低廉，应该可以赚到不少钱。贾家现在不适合做这个，我就借花献佛，送给你了。」 明晰这人脑子一向很好，他看了那香皂的方子，一时间就能想出数百种的包装跟香料改进的方式，自然也能知道这方子代表了什么。 他说：「存周怎么会认为我缺钱？」 「没人会嫌钱多。」我笑答：「这也是我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 「若是当真做成了，我便分存周一成干股，就当是技术入股吧。」明晰点点头，没有推辞，直接把方子收起来道：「想不到存周还有这种重宝。」 我摇头推辞那一成干股，并说：「要是做成了，京里自然可以少掉很多乞丐，这些制作工序完全可以分开，一个人只负责做其中一样，这也是为了京城里少些偷儿，我只不过是从古书里看来，哪值得那一成干股？」 「不值一成，那便半成吧。」明晰说：「莫再推辞了，便冲着你说『为了让京城里少些偷儿』这句话，就值半成。况且，若是我有什么经营上的问题，要是你没有这半成干股，我又怎么好意思问你？」 我没再推辞，但仍是无奈的说：「你要问我，我又怎么会不回答？明晰何必跟我见外？」 明晰一笑，也不接话，可是我想只要这作坊弄起来了，可以直接改善他这个阶段非常窘迫的经济状况，七皇子妃也不用拿嫁妆去支撑家里了，我觉得我这个忙应该有帮到点上。 或许是因为我那番感谢，也或许是因为我那张方子，今天我跟明晰两人的情绪都很好，一个高兴，就走到城外去。 明晰有感而发的即兴发挥了一首诗： 俗脱岭外曾惊讶 陇上桑麻阡陌鸡鸭 恍若桃源又一家 寻津细问却非它 室漏屋狭淡饭粗茶 缤纷全然不见花（注1） 我对诗词向来只是学个普通，也不感兴趣，于是也没办法应和什么，可惜了手边无琴，不然伴奏一曲倒是不错。明晰也没要我跟著作诗，大约是没有想过号称迂腐的贾政竟然不会作诗？ 就这样，两人尽兴而归，等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老爷回来了，夫人请您过去呢。」刚进门，就有人跟我说王夫人找我。 我走到后院，直往正房而去，却见到本来早该睡着的王夫人端坐在房内等我，珊瑚（原赵姨娘）鼻青脸肿的跪在一边，地上打翻了一碗药。 作者有话要说：注1：采桑子 何處桃花源，作者：邓任翔（本宫已经徵得原作者同意借用，绝无版权跟抄袭问题） 52、如果我是贾政（七） 「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您总算回来了，赵氏这个贱人，竟然敢在我的药里动手脚，如果不是月灵（原周姨娘）提醒,我还想不到呢。这不,我让月灵偷偷把药倒了,不过两天,我就可以起床了。」王夫人面含愤怒的看着珊瑚（原赵姨娘）说：「这贱人还不承认,我刚刚让人狠狠打了她一顿,把她家人也都绑了，结果她还反抗，连雁姨娘都被她打了，现在在后面休息呢。」 呃…女人打架？我仔细看了一下，珊瑚果然是脸上许多个巴掌印，鼻血流下来了，脸上脖子上都有抓痕，头发也乱七八糟，至于脸上身上其他的拉扯，大概是王夫人找人揍她时留下的，那些嬷嬷真的揍人可不会怜香惜玉，看看那眼睛旁边的瘀青…还有秋雁也受伤了？看来这珊瑚不愧是曹公笔下的泼辣人，战斗力惊人阿。 王夫人竟然会想到药有问题？虽然机率小，也不是不可能，珊瑚本来就深恨王夫人，我私下里的术法只是掩护她下药，却没有直接往王夫人身上使，只是以往都没事情，怎么今天就被发现了呢？ 王夫人见我看着珊瑚面色惊讶的样子，以为我无法接受珊瑚（原赵姨娘）在她药里动手脚的事情，毕竟贾政以前是很疼这位的。 于是她再接再厉的说：「前两天我突然觉得身体更差了一点，月灵却跟我说，珊瑚这几天脸色不对，似乎老爷你得了天恩，封了子爵反而还对不住她了。本来我也不想这样对她，只是她今日就能这样对我下药，连太医都看不出端倪，谁知道哪天她会不会对老爷您起什么歹心？所以她一整家，通通都不能留，她想害我性命，现在没事，我也不想计较了，不如，就把她们一家远远卖了吧。」 我暗哂，这话说的…人家害她性命，她不计较，只是远远卖了。听起来很善良，可卖其实去哪还不是一句话？一边还暗示珊瑚是因为之前我降了她的位怀恨在心，王夫人是代夫受过呢。然后又说珊瑚的药很高明，太医都看不出来，用以提起我的警觉心…是谁说王夫人木讷的？这人会说话的要命！ 「那就看你的意思吧。」在王夫人叙说的时候，我运用术法检验了一下地上的药汤，这才发现里面的药量大了十倍不止。看来王夫人其实也没有完全冤枉她。如果可以，珊瑚说不定真的想要把王夫人毒死。即使我不会扶正她，也可出了这些日子被王夫人搓磨的愤怒。 「至于月灵…」王夫人迟疑的说：「这次的事情，是她发现的，也算是有功…」 我一下就知道了王夫人在想什么，月灵以前还是周姨娘的时候就不受宠，而且又摆明是她的人，拿这样一个自己人占掉我一个妾室的位置，对王夫人只有好处。贾赦会有这么多妾，那是他自己不检点，贾政本人是严格遵守我朝律令（官员可纳二妾）的。不然要是来了一个可以生育的妾室，跟秋雁联合起来，她还不是要倒霉吗？ 虽然我也没打算纳谁，可是我就是觉得不想这样如王夫人的意，于是我打断王夫人的话，对她说：「月灵既然有功，就帮她安排一门亲事，让她去外面做个正头娘子，你要是舍不得，就让她回来继续做嬷嬷。虽说她当通房的找不到太好的人家，年纪也稍有一点大了，可是好好挑总是有对象的。」 月灵一听，立时碰的一声跪了下来，也不知道到底愿意不愿意，我懒得听他们演戏，直接说：「就这样定了，我去看看秋雁。」说完，我就离开王夫人的房间。下药行不通了，我得重新想个法子。 秋雁躺在床上，脸上有一些抓痕，不过整体收拾得很好，她看起来苍白虚弱，憔悴又惹人怜惜，绝口不提被抓伤的事情，话里话外只是为王夫人担心…真是个聪明的女子。为什么这么聪明的女子，偏偏要被这个吃人的男权社会压榨成这个样子？如果她活在二十一世纪，聪明美丽、进退有度，她的未来何等光明？ 我按下心中的怅然，秋雁是个很好的棋子，而且私心来说，这样有潜力的灵透之人，我也不愿意她没有好下场。当然，这种女人野心都很大，如果有了孩子，或许会是乱家的根源，不过她早就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我也自认有办法控制得住她…可惜了，现在还不是规定丫环不得生子的好时机，不然多来几个秋雁这样的，就凭贾家那些爷们，还不被玩弄在手掌心吗？ 心不在焉的听着秋雁若有似无的挑拨，秋雁当然是不希望王夫人好起来的，只是她也不会去跟赵氏合作。赵氏已经完了，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确保自己的无辜。 「我知道你无辜，你好好养着吧，夫人那里，养好身体前不用去请安了。」我安抚了一下秋雁，伤了也好，省得王夫人使出极端的手段，直接把秋雁害了。 「妾谢老爷怜惜。」秋雁柔柔的依偎在我胸口，我却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这是个拼爹的时代，没有那个好爹，用自己的才智去经营小家不好吗？ 想到这里，我又自嘲的笑了。平民跟贵族家里的情况差了多少？秋雁这种品貌，就算嫁出去，麻烦也少不了，古代从来都是盲婚哑嫁，与其期待自己的运气，对她来说还不如把握自己现有的资源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本帐，我又能帮得了谁？ 王夫人这下子更是趾高气昂了，她认为自己的身体好好调养很快就会好，赵氏一家人被卖到煤窑子里去，以前他们就算是奴仆，过得也比普通百姓家要好，这种苦头怎么吃得下来？我看过没多久他们一家子人通通会挂掉。 可是王夫人如果身体好了，对我来说可是麻烦大了。现在都还虚弱呢，就已经开始对家里事务指手画脚了。 今天，就是王夫人借着自己过寿，请了京里大大小小贵妇开得宴席，除了庆祝，也是宣告自己出现在社交圈里。宴席散后，据说她留了一个少女在家里作客，我有点奇怪，王夫人认识的人不多，怎么会突然想要留一个女子？ 「老爷，这是苏州甄家的远房姑娘，叫做微琼。」 这哪是什么甄微琼？这明明就是妙玉。虽然年轻几岁，看起来面嫩，可是妙玉的脸我又怎么会认错？等等…微琼？精微奥义谓之妙，琼为美玉代称。微琼莫不是妙玉的俗家名字？ 「给老爷请安。」 「恩。」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转头看着王夫人，难道是想要给儿子塞人？ 「甄姑娘的父亲是苏州一名四品的小官，几年了也没得晋升，本来她父亲还想要走甄家的路子，可是她们家那一支没落了，甄家也没太注意。」王夫人说：「这孩子有孝心，知道自己父亲想要出头，又不喜欢自己父亲去攀附本家，于是就透过王中堂的夫人介绍，说愿意去倭国伺候清平郡主，只希望我们稍微照顾一下家里。」 我点点头，王夫人知道元春被送去倭国以后，的确一直想要送去几个贴心的丫头，皇上赐下的听得是皇帝的话，里头说不准有没有什么心思，元春当初是以女官身分进去，可以带着一个丫头，她自身有点像是奴仆小管事那样的位置，说是管事，但仍是奴仆，可以带一个丫头已经是极限，但若要去倭国当王妃，一个王妃身边只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丫环，的确寒酸了点。 问题是哪有谁愿意离乡背井去海外？那些奴仆，谁不是巴巴盼着新人来取代自己，然后自己可以回乡嫁人的？所以王夫人今天看到这个…妙玉，会这么高兴，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记得妙玉父亲一直都是四品小官，不管她出不出家，都没有什么变…甚至上辈子她还是因为自家父亲挂掉才来的贾府，她身边好东西这么多，那是因为她带走的是整个四品官员的家当，现在她父亲还没死，还在跟甄家牵缠，那她怎么就出现在这里？ 妙玉的父亲原本攀上甄家当然是想要谋个出路，甄家又为什么要帮妙玉？还不就是看妙玉是个联姻的好人选吗？还有就是，甄家很快就要被抄家了，以妙玉之貌美，谁知道会不会被安排去嫁给什么人以换取甄府一线喘息之机？当初贾家倒了，妙玉不就立刻被收去当妾了吗？至于说什么从小体弱必须出家，这八成是借口。是妙玉父亲撇清关系的一个手段而已。 只是…眼前这位妙玉应该仍旧是被我带回来的吧？她不想要自己父亲重蹈覆辙，所以阻止父亲跟攀附本家，那没什么奇怪的，可为什么又说要去找元春？被我带回来的这位，应该很清楚元春的身分跟自己的身分才对，她要找元春做什么？祈祷警幻帮她脱离苦海吗？ 「倭国山高水远，一去再无回返的机会，这位甄姑娘竟然肯为了自己父亲前程而作这种牺牲？」我不置可否的问：「我只是个闲散的子爵，自问没有安插官员的本事，而且甄姑娘要是这一去，可是当人奴仆，不再是以前那样的千金小姐了。」 「晚辈绝对不是拿这件事情来挟恩求报，只是觉得清平郡主为国离乡，想着自己也该进一份心力。」妙玉对着我跪下说：「晚辈这次上京，本就是为了参加宫内的小选，跟清平郡主当年一般，然后直接跟着这一批的奴才一起去倭国，除了我自己，我还可以带一个忠心的丫头。与其让本家安排我嫁给谁当妾，晚辈宁可效法清平郡主，晚辈相信皇家不会亏待父亲。」 我挑挑眉…看来甄家想要妙玉当妾，是远在被抄家之前？现在就已经有风声了？那妙玉此来，是拼一个出路？的确，如果元春真的中意她，她大约可以混上一个侧妃？即使不是侧妃，以她的出身，自愿出海服侍清平郡主，皇家也要意思意思给点赏赐，四品小官，给升个一品也有从三品，那就不能算是小官了。 我摸摸下巴…原来出海的名额这么抢手吗？ 「老爷你看看，这孩子如此齐整，这一片心我听了都感动，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王夫人深怕我说了什么打扰了妙玉的决心，于是拼了命在我耳边说好话。 话说元春当然很美，可是妙玉更年轻，王夫人就不怕送过去这样一个女人，元春会失宠吗？还有，妙玉如果是深爱着神瑛，那为什么反而要出海？直接等到后面住进贾家难道不好吗？别跟我说什么家里亲情，妙玉被我带着回来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没看见她阻止家里的祸事。 王夫人看我不说话，连忙吩咐人去安排妙玉的房间，然后跟我说：「老爷，我知道这事情来得奇怪，可是这甄姑娘也是没办法了，她家里攀上甄家本家，本家要把她送给南安郡王当小呢。你也知道那南安王妃…南安郡王都几十岁人了，况且就算是送去，对她家里也没有好处，她家里愁得都要让她出家了…」 「那我们更不能揽这事了，甄家的事情，你忙什么？」我疑惑的看着王夫人，论交情，王夫人跟甄家本家那些人应该是比较好的吧？ 「我不是不忍心吗？那本家的人，在甄姑娘身上花了多少银子本钱？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她？就算她出家，本家也有办法盯着她。」王夫人说：「这甄姑娘可是灵巧，对药物跟香料很有一套，清平郡主远在海外，我们只要照顾一下她父亲，清平郡主有她帮助，可不是更有保障？」 「那是你们打得好算盘，要是她父亲根本就没有因为她自愿出海受惠呢？」奴仆去相本来就是皇宫安排，凭什么就要皇帝升你父亲官？元春那是情况特殊，因为她是去当正妃，我的爵位那真真是捡来的。 如果随便一个官家姑娘自愿出海就要升家里的官，皇帝有这么多官职可以发吗？还有，妙玉的身分是四品官嫡女，说高的确是高，可也没高哪去，你说你自愿出海，那其他官员的女儿怎办？人家虽说也是进宫当仆人，也是指望着以后当宗亲妾室，可是人家一样有机会被送出海不是？ 虽然说会被送出去的，大部分是买来训练好的仆人，绝不可能会是官家女孩，可是你也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难道说自愿的给家里升官，不自愿的就不升官？我朝官职有这么儿戏吗？ 「那我们照顾着他官场平安也就是了。」王夫人面带慈悲的说。阿，这是想做无本买卖？的确如果王夫人啥都不做，已经在海外的妙玉也不会知道的吧？果然…很有王夫人的风格。 说到底，妙玉家里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妙玉为什么突然来这招我一点把握都没有，那我到底要不要答应她？ 呃…其实我答不答应都没有用了，因为妙玉这次上京就是以小选的身分来的，只是妙玉怎么就能肯定她一定会被选去出海，不会被南安郡王收到后院？这小选以后宫里赐女人，可是万分的名正言顺。 接下来的时间，我就没闲暇去理妙玉了，因为义忠亲王反了，老皇帝禅让了，然后甄家被抄了。本来小选都要停了的，结果贾珍上了一个折子，说是家族想要送两个婢女去给清平郡主以慰相思之情。新皇帝准了。这两个婢女，就是妙玉跟王夫人挑好的另一个丫头。 这下好了，如果过了小选，妙玉还能以皇帝赏赐的女官身分去，现在连女官都不是了，送过去只是私人丫头，莫说对妙玉的父亲毫无帮助，妙玉她这辈子还都别想回来了。四品官嫡女成为丫头，妙玉的算盘到底怎么打的？ 还有，贾珍为什么会帮忙上折子？果然王夫人身体稍好就不安份了。我绝对不能让她的身体好到可以执掌家务的地步，不然不是把我往死里逼吗？ 53、如果我是贾政（八） 王夫人的身体,我终究还是动了手脚，我使了一个虚弱术让她持续掉蓝（…）。 这种小术法，碰上仙人是没用的，几个调息就能修养过来,可王夫人是凡人，我也不想把希望放在内宅争斗上了，赵氏没了，周氏另嫁，秋雁正是老实的时候，谁也指望不上。 而且虚弱术还有个好处，那并不是攻击身体,而是让王夫人的精神力持续丧失。换成普通的说法来讲，王夫人只要用脑过度就会头痛。 当然,精神可以透过修养、睡眠来补充，可是心理影响生理，王夫人以后只会觉得自己容易头疼、容易疲劳、不宜思虑，这样长久下去，本来很好的身体也会被折腾坏，更何况她本来就身体不好了么。 我实在是不想要这样直接出手，别人做下的，我可以撇开关系，可我自己做下的，那因果就是我自己担负。虽说凭着我对贾家的贡献跟拯救，这因果或许对我不痛不痒，可是因为我已经决定在这一世完结的时候去刷警幻，那么就希望最好不要节外生枝。不过…事情总是这样，我还是没有神瑛那种算人于无形的功力。 我也曾经想过直接弄些巧合挂掉王夫人。可是上次我出手害人性命是还在当贾琏的时候，那时候我懵懵懂懂，不晓得其中利害，事后还是难受了很久，现在知道天里循环终有报，又怎么能毫不介意的随手除掉谁？ 况且除掉王夫人，我要找谁来联姻？按照贾老太太的思路，躲不开史家薛家的小姑娘。要是来一个跟王夫人一样短视的，我难道继续弄死吗？ 这样对贾珠也不好，他本来是嫡子，要是来一个年纪比他还要小的继母，他要怎么面对？总之王夫人现在还没做下放贷卖官之类的事情，我对后宅的掌控力也足够，能供着她就供着吧。 至于周氏，我很好奇王夫人会把她嫁给谁。周氏一直都是王夫人的人，还没当姨娘的时候，就是王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当了姨娘以后，也对王夫人言听计从，这样一个人，对王夫人的阴暗面所知甚详，王夫人到底会怎样安置她？ 不过怎样都好，只要不在我后院，那就跟我无关是不是？我对王夫人生理性厌恶，连带的对她周遭的人也不喜欢。就像周瑞家的，她虽然是王夫人的陪嫁嬷嬷，但因为我不喜欢，她也没有原作中那么体面，如果不是王夫人还需要她服侍，她很快就会泯然众人。 王夫人患了头痛病，家里又安生下来，本来秦可卿跟王熙凤还想要来探望，可是因为太医嘱咐「宜静养」，所以子爵府又恢复了门可罗雀的样貌。秋雁似乎松了口气，也是，王夫人要是真的好起来，秋雁的人身安全就不好保障了。 她是贾家外面买的丫头，当初是贾老太太赐的，分家以后，我对下人整治了一通，根本没她动手脚的余地，除了我以外，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虽然王夫人也同样无法收买谁，可是王夫人有陪嫁，有身分，那都是底气。而且谁会相信政老爷会宠妾灭妻？ 所以，即使担负了因果，我对于给王夫人施术的后续，还是基本满意。靠人果然不如靠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林海给我来信了。 这一次，绛珠早在投胎之前就被我弄没了，贾敏自然也没有生下林黛玉，反而是林海的一名妾生了个庶子。那妾在庶子四岁左右死了，庶子被贾敏抱养，没有记成嫡子，不过一年多来，是以嫡子的方式教养的。林海来信，是告诉我贾敏的死讯，并且希望我看在贾敏曾经疼爱这个庶子的份上，能够照顾这个庶子一段时间。 据我所知，贾敏是被妾给害死/气死的，没有经过生产，贾敏比上一世我所知道的活得还久了一点，可终究免不了这样的命运。林海借着给贾敏超渡积福的名义打发了许多人，不过他现在的情况太不安全，他那位置，很多人觊觎，即使新皇帝登基，当初他的不表态也是大大得罪了明晰，况且还有一些不安份的人蠢蠢欲动，他的处境，不比之前好多少。 他毕竟年纪大了，这个庶子很可能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儿子，所以在他把情况安排好以前，这个珍贵的儿子只能拜托我这个看起来人品比较好的小舅子照顾了。*.有了儿子，林海应该还是会续娶的吧？只要他不死，这个儿子就不会跟林黛玉一样留在贾家不走。 虽然说我对于林海后宅管到把嫡妻害死有点微辞，不过我也知道他很苦逼，小孩子无辜，所以我答应了。 小孩子叫做林霄，六岁出头，一看就是精明早熟的鬼灵精。只是他看我的眼神…怎么说？毕竟是孩子，再怎样早熟，也掩藏不着一些小动作跟细微的表情，如果所猜不错，这个小朋友，对贾家大概是…非常讨厌的。 结合我所知道的贾敏跟贾家奴仆的做派，我立刻脑补出嫡妻害死宠妾抢孩子的宅斗剧目，虽然我不认为可以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平安生下儿子，还能把儿子养大的宠妾会是省油的灯，可毕竟那是这娃子的亲娘…贾敏要说没动一点手脚我不相信，要这孩子毫不怨恨，那也不实际。 我暗暗叹口气，这还可真是…请来了一尊大佛。 王夫人对林霄极尽拉拢之能事，林霄的存在说明了贾敏的失败，能拉拢一个二品大员的独子，对王夫人来说也是有利。只是林霄一直都不咸不淡的装傻，我也顺势把林霄移到外院。林霄是个聪明的，老接近王夫人要是被污染就不好了。 贾老太太对林霄只是面上的关心，没有原作里头看到林黛玉的那种热情。这种关心还是看在林海的份上。贾敏的处境贾老太太最清楚了，林霄的亲娘大概真的很可恶？总之贾老太太对林霄也不甚喜欢，更别说把他接到荣国府跟贾宝玉同吃同住了。反正林海是拜托我照顾么。 林海对小孩的教育很上心，林霄不过六岁，就已经有很高的文化素养。现在林霄该做的事情是守孝，上学什么的倒还不急，我问过他意见，他说现在想要茹素抄经，为「母亲」祈福。天知道他说得是哪个母亲？ 不过，小孩子而已，他有本事把贾家整个给弄垮也没关系，不要在我面前就行。所以我答应了他想要抄经的要求。王夫人却很委婉的表示他看起来身体比较弱，茹素不好，天天抄经对小孩子心性也有影响。 王夫人的意思很明白：你可以守孝，可是不要在我家守，太晦气了。 林霄知道以后也没多说，只是挑了桌边素来吃，衣服尽量着淡色，不能抄经，就每日诵经。我却觉得王夫人这根本已经不是短视，而是愚蠢了。她真的不待见贾敏，也不用表达的这么明显，况且前一刻还在拉拢人家呢，怎么后一刻做事情就要这么刻薄？有如此蠢妇为妻，贾政真的很倒霉…嗯，现在那个倒霉蛋已经是我本人了…… 有鉴于林霄身后的黑气已经快要实体化，我也对养个白眼狼不感兴趣，于是我便安排他每日去我名下一间经营比较好的私塾抄经。他爱抄嘛，那就抄个痛快。中午跟私塾的孩子一起吃顿饭，午休过后就在私塾学点拳脚或是算数，私塾自然会满足他想要吃素的愿望，私塾的孩子们也都厚道，不会嫌弃他守孝。 于是只有早晚请安我看得见他，至于王夫人，我直接说因为王夫人身体不好，免了任何人请安。这个任何人，包括秋雁，王夫人既然身体不好，秋雁也就用不着出现去气她了，她们两个待在一个房间，最后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我现在对后宅血案没兴趣。 神瑛偶尔也会来我的子爵府，这里毕竟是他家，同住在京里，我每月都要去跟贾老太太请安，他当然也是每个月都要来住那一两天。 这日，神瑛给我带了一个消息，说秦可卿病重。 病重？神瑛对贾家的**也是知道的，就算他没有特意去探查，这么多次走下来，还有什么能瞒得住？只是秦可卿被告密那是几年后的事情了，现在没有贾元春，那到底是谁做的好事？我可是记得秦可卿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即使是跟贾珍那啥啥，也是被传出来以后她才开始神思不属，绝对不是因为什么羞耻心作祟。 秦可卿才嫁给贾蓉没几年，就算事发，也没那么迅速的吧？ 神瑛对于这中间是为什么一点兴趣也无，只是对这贾家厌烦透了。他倒是愿意在我这住，可是他自己知道跟我的关系不算好，世俗的孝道，也不是他一句不想回荣国府就可以不回的。 「老爷，林大爷回来了。」就在我皱着眉思考神瑛的讯息时，小厮进到我书房禀报。 「怎么这么快？」他通常要到下午快吃晚餐才会回来，他讨厌贾家的人，可以在外面晃荡就不想待着。 「二舅。」林霄这时已经进门，见我问，直接说：「今天私塾先生下午给大家放假，因为沈大哥抄的书这个月卖得最多钱，中午大家给他庆祝一场，先生也说放假让大家轻松些。」 我点头，如果私塾学生有什么成就，所有人都能够为他庆祝，这是当初我想到给私塾一个良性竞争的意思，沈家的小子家里不太好，可写得一手好字，据说已经有考上进士的前私塾先生愿意收他为徒，他为了攒些学费，虽然已经不在私塾念了，仍然会抄书到私塾来卖，私塾也聘他当助教，教导一些跟不上进度的孩子。 「沈家的孩子，的确是不容易。」我点点头：「你今日抄经进度如何？」 「尚可。」林霄回答。 「也别太累到自己。」我说：「你的孝期还剩下一年半吧？一直躲在私塾也不是办法，等半年过后，你就别去了，你舅母那里有我去说。她长年生病，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外甥不敢。」 「这些日子，下人伺候可顺心？」我问。 虽然他从林家带了两个书僮，一个嬷嬷，一个长随，可是比起子爵府，那还是算少的。虽然我不认为在李纨的管理下会有什么下人嚼舌波，可还是应该要过问一声。 「二舅家风严谨，下人都很恭敬。」 「你如果有学业上的问题，大可以去问你珠大哥哥，他当年也是考上进士的。」我说：「虽然你年纪还小，不过如海应该是希望你能重现乃父风采的吧？」 林霄听到这里，脸上出现了一点好奇：「听说老爷当年是探花郎，文采非常好的？」 我微笑的说：「是阿，你父亲年纪轻轻就被钦点探花，他驾马游街的时候，意气风发，一表人才，多少大婶子小姑娘给他抛鲜花？那时候的他，当真是光芒耀眼，惹得多少姑娘家伤心。」 「伤心？」林霄疑惑的说：「为什么要伤心？」 「如海家里祖上五世列侯，又少年得志，英俊有才，这般人物，岂是普通人家女子配得上的？」我笑着回答：「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就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伤心了。」 林霄虽小，我却知道他应该听得懂。林霄的亲娘不过是一个清倌，也是被送去给林海的。虽然我不认为贾敏害人家亲娘是对的，可是如果林霄认为贾家欠他，那也太过了。他的亲娘被送给林海，想要当妾、想要争，那就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在林海那个纷乱的后院里头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我才不信是什么纯善女子呢。 如果贾敏害了他亲娘，那他亲娘一定也害过贾敏，或者旁的什么人。贾家没把帐算在他头上，甚至我还尽力帮他谋划，那已经是对得起他，他最好不要一脸「你们都欠我」的死样子。别忘了，他到现在都还只是庶子。 林霄听完我的话，脸上出现了恍然的神色，然后眨眨眼，把眼神下移，我猜他已经想到自己亲娘的身分根本配不上林海。不过，这还不够。 我继续说：「当年你母亲跟如海定亲，多少人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妹妹当年也是家里人精心宠大的，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我本来还担心如海少年风流，惹妹妹伤怀，没想到他跟你母亲成亲以来，两人感情甚笃，琴瑟和谐，要说如海，可真是个难得之人。」懂了没，你亲娘就是个小三，如果不是上峰硬塞，林海跟贾敏两人好得很。 「可是…老爷当年也是有两个姨娘的。」林霄迟疑的说。他说的是贾敏的两个陪嫁，使了计自己爬上林海的床，这我也知道。 我摸摸他的头回答：「那是妹妹安排了自己陪嫁，她们感情再好，妹妹也不是善妒之人。你年纪还小，这些你不用知道，以后会有人教你。」那是清清白白的陪嫁丫环，跟青楼清倌能一样吗？贾敏不善妒，会对付你亲娘是因为她有问题好不？ 「二舅…」林霄听了我的回答，小脑袋瓜不知道想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也不好了。我故意的，虽然有点欺负小孩的嫌疑，可我就是看他那死样子不高兴了。给我收敛点，死小孩。 「怎么？」我慈祥的看着他。 他摇摇头，说：「没什么。」 我继续摸他的头道：「你父亲定是疼你的，现在让你来我这，那是因为他那里的情况不太好。你要是心疼父亲，就不要想太多。如海跟我说，你虽是庶子，可是养在妹妹跟前，她也一直很疼你。林家只剩下你一根独苗，你要好好争气，除了才学之外，身体也要养好。身体好了，才有努力的本钱。你想抄经表孝心，我也由得你，一手好字不管在哪都是吃香的，也是资本，可如果哀悔过甚，那就失去了你父亲送你来的本心了。」 林霄听了，咬了咬唇，点头应下。我也失去做戏的兴致了。 你是林家独苗，我大可不用花这些心力，你要是继续把贾家当假想敌，也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行迹，不管怎样，贾敏是我妹妹，我难道会不帮妹妹帮小妾，不帮嫡妻帮小三吗？我们没欠你什么。 于是我挥挥手让他离开，走前跟他说：「你愿意吃素，那也由你，只是你舅母有句话说对了，你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想吃肉的话，鸡蛋跟羊奶多进一点，那对你长个子好。不然，如海如此气宇轩昂，你身为儿子却长不高，他不知道要多遗憾呢。」 林霄含糊应了一声走了。 看着那被关上的书房门，我有些感叹。林霄念着生母没错，林霄生母为了自己害别人，其中也有不得已，可是这个社会的规则，却不是一句不得已就能抹了的。贾敏或许不地道，可是站在她的立场，这些被人塞来的小妾都是家庭的入侵者，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对那些女人客气。 林霄太过早熟聪明，对于后宅之争想必也清楚一二，可是他如果一直把自己放在被迫害的角色看世界，终有一天会养成反社会人格。如果他已经是一个大人，我才懒得管他，可他还这么小，像这样成天只知道算计自己失去了什么，别人哪里对不住他，那他漫长的生命要怎么度过？ 况且，我从不认为后宅之争可恨的是女人。林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点超脱的气度，他该找的是把他亲娘卖入青楼的人、把他亲娘送给林海的人，甚至林海对后院的不管不问也该被责备。 至于正妻跟小妾之间的争斗…大哥也别笑二哥，谁干净得过谁阿？难道林霄敢说他亲娘没害过别人？这种宽以律己的心态可着实不对。 甚至于，林霄对贾家的敌视…我不否认贾家没什么值得尊重的地方，可是他要是不喜欢的话，有种就别受别人恩惠。至少当王夫人对他守孝觉得晦气甚至出言讽刺的时候，他就不该生气…他不是讨厌贾家吗？那贾家讨厌他也是应该的吧？难道只准他讨厌贾家，贾家还要把他供起来？别忘了，他爹把贾家女儿给照顾死了，他娘不过是个清倌从良的妾，而且还是害贾敏身体不好的原因之一。 至于王夫人对他表现出的拉拢…他以前又没有跟王夫人相处过，也没有花心思跟王夫人经营感情，王夫人对他好不是为了利益难道还为了讨他喜欢吗？他又有什么资本去厌恶，甚至去瞧不起？说到底，还不就是因为有林海这个爹，所以自视甚高了？可他别忘了，林海的元配也不是他亲娘。 所以，如果连我这位「二舅」都不在乎、或者不追究过往那些污糟了，那么林霄这样一个孩子，最起码该表现出礼貌跟尊敬。他可以不喜欢，但在还没有掌握到足够的力量跟全面的信息之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就是现实。 尤其，贾家总有一天会倒的，只不知道那时候，林霄又要把自身的仇恨转移到哪里去？或者说，他林霄难道一辈子就要赔在这些仇恨里？ 况且，若要论杀母之仇…贾敏也已经死了。他现在这个作态，只不过是自己情绪还过不去，迁怒了而已。既然这样，也不是谁都得迁就他的，不是吗？ 54、如果我是贾政九 林霄接下来倒是没有日日出去抄经,只是找了个机会，把自己抄得经书舀去供在佛前，做了一次拜祭便罢，不过即使他不抄经了,也常常藉故去私塾找那些他熟悉的小朋友。有朋友总是好事，多看看人家清苦的生活，也能对自己的生活感到知足，所以我没阻止。 他的状况我都会写信告诉林海，藉著跟林海通信的机会，我大约推断出林海现在表面上是太上皇的人，其实说不定已经投靠了明晰。他在江南的动作很大,牵扯到了许多人的利益，跟他以前那种圆滑的行为大相庭迳。可是很奇怪的,他所有动作都刚刚好压在那些人的底线上面。所以现在的他，非常劳心，却暂时没有之前的危险。 我知道，这是投名状。 林海没有在之前对明晰的橄榄枝做出回应，那么现在就得更表现出自己只忠心于「皇帝」。明晰等著看他表现呢。所以整合江南的官场势力、肃清之前叛乱留下的后遗症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林海就得做得乾净漂亮，并且还要稍微积极。好在明晰手上握著一个有钱的香皂生意，香皂的生意除了交给下人皇商经营之外，还有就是需要上官的护持。 皇商的商铺不说，明晰自己奴才的店铺也需要有名正言顺的来历跟背景。况且，明晰大约正藉著遍及全国的香皂商铺发展势力跟密探呢，这种事情，没有一个心有成算老狐狸帮忙怎么行？也或许是因为这样，明晰对林海的态度比起以前我每一世所见到的要友善一些，对林海的帮助也比我所知道的那几世要更多一点。当然，这些都是我比对以前的生活跟林海透露的讯息所总结出来的。 林海不死也好，我跟他的感情不错，他虽然滑溜，但应该愿意拉我这个安份的小舅子一把。 除了跟林海通信，我也定期让林霄写信回家。林海现在最重要的不就是儿子吗？我这是一直在提醒他，我把他儿子照顾的很好。 不过林霄只会以为我体贴吧？也或者是因为这个缘故，对著我的时候，他就不时时显露出敌意了。只是他依旧对荣国府不喜，对王夫人也只是面子上的事。 他喜欢谁我无所谓，我对他的要求也就只有「不要一脸全世界都欠我」的模样就可以，林海如此鬼精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一个这样…直白的儿子呢？王夫人心机弯弯绕绕，林霄一个小孩子，再早熟也骗不过那些真正老于世故的人。 好在王夫人也不是真的要他喜欢，她拉拢的对象只是「林海的儿子」，这个儿子是谁根本不重要，贾珠倒是个谦谦君子，只是贾珠有事情要忙，两人年纪又差了许多，所以他还是更常往私塾跑，就这样，子爵府再度得到一种诡异的平衡，并且得以安静下来。 子爵府消停我还是挺开心的，因为我最近很闹心秦可卿的事情。 秦可卿死了。不明不白的。 我到现在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为什么死。到底是皇家发现了、容不下她，还是被告密了呢？是谁把这消息捅出去的？贾家会不会受到影响？贾珍跟贾蓉又知道多少？还有，秦可卿背后的那些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如果那些人认为是贾家的背叛，那么他们虽然弄不到皇位，弄死贾家一两个人还是挺简单的…那又有没有可能是贾家的敌人所为？ 王熙凤跟贾老太太最近也都很憔悴，王熙凤甚至想要请王夫人去荣国府赏花…赏什么花？这种时候，就是要离远远的。于是我不顾王夫人满脸的期待，硬是用她身体不好不能吹风的理由给拒绝了。王熙凤如果真的想要找王夫人，按理应该是晚辈上门，会用拜帖正式邀请，八成是贾老太太跟宁国府那些人也同时要找她。 王夫人不甘寂寞，我却考虑要不要再下一次虚弱术？这种女强人的坚持（即使死也要死在工作岗位上）到底是种么回事？原来王家女孩都有女强人属性、闲不下来、亟欲证明自我价值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秦可卿的死，贾家到底干嘛这么惊慌？按说秦可卿的身分，顶天了就是个私生女，私生女皇家不会承认的。说白了其实无伤大雅，反正无论她是谁的女儿，出嫁了就是贾家的媳妇，难不成还会有人打著她的旗号造反不成？人家是女的。 可是，如果皇家会到一发现就容不下、贾家又要拼命隐瞒的地步，除了她本身的作风问题，那还有个可能，就是秦可卿其实在未来的那一场兄弟谋反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份量。或许是交流情报、或许是联络贵族，总之，她绝对不单纯只是一个「象徵」或者「代表」。 说难听一点，秦可卿很可能是藉著私生女的身分，行暗探或者间谍之实。 所以她手上有一些被知道就绝对会很糟糕的证据、资料等等。贾家才会因为这样而突然惊慌起来。 那么，那个出卖秦可卿的人，又得到什么好处？这些日子，完全没听到有谁突然升官的消息阿… 于是，我任由内心的猜测奔腾千里，可是没有一个猜测完全站得住脚。那么，到底是谁担任了推手的身分？没有受益者，难道是宁国府自己为了撇清所做的吗？没有动机阿。 当然，也有可能纯粹只是我想多了，可是我并不特别聪敏，如果不多思考一点，难免就跟之前一样，被神瑛卖掉还帮他数钱。 可惜了明晰现在已经是皇帝，不然即使我不问，他也会在言语中透露一二吧？毕竟这件事情相关于贾家，要是真的有很糟糕的事情，不指望他手下留情，敲打警告应该会有的…想到这里，我默然的发现自己难道是个m？当初跟明晰谈天觉得心累，现在他不在我周围蹦达了又觉得少了个说话的人。果然m属性是可以培养的，我偷偷抖了一下，决定破罐破摔的把所有事情都扔到脑后，反正真有事情，子爵府不会是第一个倒楣。 林霄出了孝以后，我便开始带著他去闲书斋晃荡。以前他守孝，不好太过出现在公共场合，可是流风跟流月两人都是人精，既然林霄都已经养在我这，我总要让林海有什么能对我感怀的。本来我懒得理会林霄，可是既然现成有一个机会，那就不要浪费了。反正林霄的观感不重要，林海的想法才是绝地事情的关键。而我所努力的方向，就是让林霄的心能开阔一点，不要继续有报社倾向。 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这个任务，我决定交给流风跟流月。他们看起来就很有高人的范，虽然只是茶楼的掌柜，可硬是能把掌柜当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可见，他们的确是比我聪明。每次我看到他们，就算不聊天，也能感觉到那种支持，这才是我辛辛苦苦，在这个疯狂世界一次又一次轮回的勇气。 如果没有他们，我实在不能确定我会不会在漫长重复的生命当中失去所有的热情。 「流光很在意这孩子吗？」闲书斋是流风坐镇，他敢这样叫我，就表示他一定有准备，不用担心别人听见。 「也不是，只是如果能把他掰正了，对子爵府有好处罢了。」我摇头：「太年轻、太冲动、那种锐气让人光看就不舒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长大的。」 「你如果真想要他好，就用不著太关心他。」流风笑笑说：「会这么骄傲，那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对于太把自己当回事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知道：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是吗？」我迟疑的问：「不会有反效果吧？」 「这孩子心地还是不错的。」流风没直接回答我，那就是说这样做也的确有可能让他在报社的路上愈走愈远吧？ 「或许他知道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所以他才要抓住更多？」我想起了二十一世纪那些电视上的专家言论。 「不，这时候要让他真正的接受：平凡不是什么罪过，并且让他喜欢『没什么了不起』的自己。」流风摇头：「过度的追逐容易失去本心。如果他本来只是想要功成名就，让贾家的人不敢看低他，那么在追求成功的路上，势必要有许多妥协，等他什么都妥协了、也的确功成名就以后，万一他发现：其实贾家又有什么要紧的？那么到那时候，他的大半人生难道就这样浪费了？」 「难道你要他不要去追求吗？」我看著流风：「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必得要追求个什么的。」你叫林海独子出家吗？他会杀掉你。 「当然不是，如果他功成名就只为自己开心，而不是去给谁看的话，那会更好。」流风看著我，脸上出现了无奈。 我郁闷的看向林霄的方向，他正跟茶楼的小二聊天，并且询问茶楼里的书籍谁的销路最好。 我知道，流风跟流月历练出来了，人情世故早就比我强了不只一点，现在已经不是我保护他们，而是他们保护我。可是，我也不是故意这么迟钝的，我也很想要一直拥有能够不拖累他们的实力阿。 几世的历练，只是让我看淡跟冷清，说真的，一直跟贾家这些人周旋，智商很容易降低的。 流风微笑的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偶尔也该依靠一下哥哥们。」 我眨眨眼睛，嘴角不由得上扬。 贾家什么的、林家什么的…果然只有流风跟流月才是我真正的亲人。 或许是流风开解人的确很有一套，也或许是林霄就吃他那一套。总之我按照著流风的话，不给林霄什么特殊关注，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小孩。 于是，在贾老太太的坚持之下，他没多久以后便跟著贾宝玉一起进了贾家家学。我自然可以帮他们请先生，虽然我迂腐，可是几个有特长的读书人还是认识的，只是因为流风也说过用不著对他太特殊，贾老太太也不是特别喜欢林霄，于是我便只是一直当著我趁职的二舅而已。 家学现在有我介绍去的那些先生，风气并不会糟糕，只是时下男风盛行，我还是特意叮嘱了林霄两句。神瑛我不担心，只是林霄的长相大多随了娘，我很担心他会受到调戏或者欺负，所以还多配了两个会武的书僮陪他。 他一个人念书，身边有四个书僮，那阵仗比得上贾宝玉，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我时时跟他说起林海当年的挥洒自如、手腕圆滑，对著讨厌的人，可以一边笑得如沐春风，一边转身就让那人到死也不知道是林海下得手。我当然是故意的，他一直觉得自己聪明，我就更要让他知道他还差得远。况且自己郁闷的时候，郁闷别人是个很好的调剂。 贾政这个身分，可以做的还是太少了。 好在除了胡思乱想之外，我还能跟流风和流月打发时间。他们要我用不著过度的患得患失，反正我已经尽力了，对得起天地即可。有了他们的安慰，我虽然仍旧郁闷，可是心情好了很多。也是，我一个半仙器灵，其实用不著过于担心，反正我总是有办法离开的。 这些年来，贾珠小心谨慎，王夫人身体不好，整个子爵府几乎成为一个透明的存在。我对这种情况很满意，如果做成这样，还是免不了被惦记，便是那句话：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还不如直接放宽了心享受吧？ 于是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转眼间，林霄十岁，贾宝玉也十一了。 林海传了消息，说他这次任满后将会转调为户部尚书，京里的房子已经在整理，林霄也很快就可以住回自己家去。虽然不知道林海到底是怎么解决那一堆政治上的麻烦，不过他果然是有了儿子就潜力爆发，以前只有女儿的时候，林海多少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这一次，我是真正看到他的手段了。他的交际手腕跟政治智慧，的确华丽得让人赞叹。看来，以前几世，他有一半的原因是自己找死吧？不然，这次他又为什么能活得下来？既然此世他有办法扭转明晰的态度，之前没可能不行的。当然，明晰也的确提供给他很多便利就是了。 林海对我说很快就到京，可其实等他任满也还要个一年多。而就在这时候，薛宝钗上京了。 薛宝钗上京的原因跟原本一样，参加小选，想要复制元春的成功，还有就是避祸。薛蟠在金陵打死了人，所以就这样躲到京里了。王夫人这些年来头痛病一直没有好，所以也急著想要让自己妹妹来陪伴。 我暗暗关注了一番，王夫人这次，竟然是希望薛宝钗如果小选不成，就乾脆跟神瑛成亲。毕竟子爵府已经有了嫡长子（贾珠），还有了嫡长孙（贾兰），神瑛那个冷清的性子，如果不好好筹谋的话，王夫人担心等她一过身神瑛就下场凄凉。 至于林霄，因为王夫人四、五年下来的拉拢未果，于是王夫人决定介绍一个远房的表妹给林海。那表妹姓张，从三品官的庶女，十六岁那年嫡母死了，守完孝出来，祖母又死了，然后是祖父，这样拖拖拉拉的，竟然已经二十五岁。王夫人的打算就是：她拉拢不了林霄，那就给林霄介绍个嫡母过去，等生下嫡子，看林霄还张狂什么。 我却是摇了摇头。林海不年轻了，就算娶了继妻，也不见得就生得出孩子。就算生得出，林海也不见得能舍弃天资聪颖的林霄，最大的可能，是把林霄记在继妻的名下。王夫人自认为算计到林霄，其实反而有可能是成全了他。 林霄这些年成熟了不少，学业也很有长进，他打算在林海上京以前考到秀才的功名搏林海欢心，这孩子…其实也是没什么安全感的吧？ 然后，也有可能是因为想要了解林海的喜好跟个性，他很喜欢向我询问一些林海年轻的事情。于是我便翻了花样的夸奖林海…没办法，谁叫我当初开口就是夸奖，总不可能夸著夸著突然变了口气。至少，这比起他刚来那会儿的态度，这样的相处已经是好许多了。可见流风的方式奏效，那我也就乐得当这个好二舅。 对于薛宝钗的到来，神瑛的情绪明确的烦躁起来。若要说神瑛当真对薛宝钗毫无愧咎也未必，就算一次无愧疚，两次三次的，总是会有一点触动的吧？只是这次我绝不会让他找个无辜的女孩当挡箭牌了。 他只想著要逃掉跟情鬼的牵扯，却没想过被他舀来当挡箭牌的女性，未婚夫失踪、出家以致于婚事作废…这会是个多大的伤害。于是我猜测，等薛宝钗到来以后，神瑛说不定连一个月来请安的那几天也要省了吧？ 55、如果我是贾政（十） 林海回京了,果如他自己所说的，成了一品的户部尚书。王夫人特意找了人去给他说合,那姓张的姑娘年纪不小了,其父正是难得在明晰登基之前就跟明晰很投缘的官。张姑娘在家里并不受宠,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嫡母生病死去就耽误了婚事，如果说她家里还有其他更小的姊妹也就罢了，偏偏这位庶女在家里排行最小，前面哥哥姐姐都成亲了,只剩下她自己没了下场，她的继母也不是不想管她，只是连接的是家里长辈的大孝,只能说这位张姑娘生不逢时。 林海对于这位张姑娘没什么挑剔的,如果在明晰继位以前,就凭这张姑娘跟王家有那么七弯八拐的关系，林海就不会多做考虑，可现在因为明晰继位了，王家什么的便不足为虑，还能让太上皇认为林海不忘本，更加之张姑娘的父亲以前稳重低调，这样还能顺便跟明晰表表忠心，拉拉感情，所以这门亲事很快的就得了双方同意，风风火火的操办起来。 王夫人本来以为介绍这样一个姑娘给林海，会拉近林海跟王家的关系，可是我看得明白。林海那人，哪是个后宅妇人可以挟制的？不然贾敏跟他成亲这么久，也没见他因此跟贾家有什么密切的往来。那张氏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对象，虽是继室，人林海也是个美大叔阿，以后还不是一心一意的跟林海过日子吗？即使是张家要拜托她什么，看在以前张家对她也不怎样的份上，只要不是大事，这位张氏绝对是以林海的意见为意见。 而且林海还说了，一过门就把林霄记在她名下，以后无论有无子嗣，都不会对她的生活有影响。你看，多体贴、多周到阿？说得人家张氏感激涕凌，王夫人却是一张脸都黑了，王夫人还想说服张氏自己生一个呢，不过让我搅了，没事掺合人家前姑爷的房里事干什么？不像话。 王夫人精神不继，被我责骂一通以后，见事不可为，也只好丢开了，虽说林霄变成嫡子让王夫人心气不太顺，可王夫人就是固执的认为那张氏年轻，等以后生了自己的孩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我看出了她的不安份，于是只是让王夫人把心思放在薛家安置的事情。 薛家来了一段日子，一大家子人都让王夫人给留在我的子爵府中。薛宝钗也就罢了，那薛蟠是个什么角色？于是我日日都催著王夫人让她去跟薛王氏说薛蟠来往内宅不便，结果王夫人竟然要我把薛蟠跟神瑛还有林霄一起安置在爷们居住的地方…贾珠跟李纨因为结婚了，有一个独立的院子。不过也算是内院范畴。 我对王夫人提了好多次，王夫人大约是两边都推却不过，于是只好特别把我请去谈话。 我一进门，就知道屏风后面还藏著一个人。用不著术法去探，我就知道一定是那薛王氏，想来是王夫人自己要做好人，不好当面拒绝薛王氏，所以想用我的话让她知难而退。 被算计挺不爽的，不过这跟我的初衷没有不同，于是也只做不知，大剌剌坐下，看王夫人想说什么。 「老爷，我妹妹说，这薛家久不上京，此次又来得匆忙，宅子年久失修的，难不成我们这样的人家，还能让人说出让妻妹无处可去的话吗？」王夫人细细的说。 「宅子年久失修？如海十几年没在京，人家回京之前也知道打发下人修整，怎么薛家就不知道？」我不爽的说：「如果只有你妹妹跟外甥女也就罢了，竟然还带个男子来。即使家里并无未嫁的女儿，那外甥女跟个成年的哥哥起居一处像是什么话了？」 「这…不也是情急从权吗？我那妹妹平常做事就比较软一些，丈夫过去了，被家里宗族逼得几乎守不住皇商位置了，如果不是您被封了子爵，现在还不知道会怎样呢？」王夫人有点得意的说：「妹妹本来还想要找哥哥帮忙摆平薛家宗族，没想到薛家那些人听见老爷封爵的事情，立马不敢为难了。后来又是外甥女要小选，妹妹看那些人不顺气，一时冲动就来找我，之前又是丧夫、又是宗族、里里外外，她哪顾得了这么多？」 「从权？哪家姑娘连名节都能拿来从权？这还是要小选的呢。不愧是商家，简直毫无体统！那薛家的宅子在哪？就算一时间修不好，快马加鞭修个基本让薛蟠住过去也不为难，如果当真那么难修，不如交给我，我来想办法。」说完这话以后，我便听见里头已经有啜泣之声。声音很小，可是瞒不过我的感知，然后我才知道，里面怕是不只有薛王氏，薛宝钗大约也在。 「这…其实妹妹也还有个想头，蟠儿现在不过十七，妹妹知道老爷您平日为人最是端方，多少也希望能有个人好好管教一下蟠儿，或许顺便还能一起去家学上进，如果老爷觉得他住在内院不妥，不如安排跟霄儿一起住？宝玉跟霄儿的院子不在内院，又离书房近，大家一起读书，也能互相勉励…」 「蟠儿因为跟人争夺女子出了人命，所以才到你这避难，你不要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耐烦的打断王夫人：「我不知道你妹妹使了什么关系让蟠儿逃过去，但是要在我家里收留一个如此冲动无文、下流无耻的人，我还担心带坏了宝玉跟霄儿呢。还有家学，他如果有心念书，又怎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纨裤？我试过他，竟是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这种人去家学干什么？还不如直接找个先生好生启蒙为要。」 我说得刻薄了，直接把薛蟠程度下降到刚认字的小孩。不过这是实话，谁叫你们偷听的？偷听往往听不到好话。 「老爷…」王夫人不知道我对薛家反感这么重，这下话全让人给听去，还是她亲自安排的，不由得尴尬起来。可又不敢让我知道有人躲著，脸上便带了些不知所措。 「薛家宅子如果修好，你想念妹妹也能接她来住两天。现在整家子跑到这，先不提薛蟠的问题，宝钗难道不怕人家非议她一个未嫁女子跑去外姓男子居住吗？」我说：「要是真有这些流言出现，你是要让宝玉娶她还是霄儿娶她？她不是要参加小选？这时候怎么也这么毫不注意？」 「这…住在姨母家里，那是亲戚往来，哪会有什么闲话呢…」 「那便最好，珠儿媳妇管家还行，想必不会有什么碎嘴吓人乱说话。」我说：「薛家是商家，即使是嫡女，配宝玉也高攀了，况且年岁还比宝玉大。你让他们早早搬了，省得她们藉机攀附。」 王夫人一听，气得整张脸都红了。她本就希望薛宝钗做她儿媳，我话里化外又把她妹妹家贬到泥地里。可我本意是要断了薛家念想，薛蟠实在太会惹祸，娶薛宝钗干什么？ 「老爷这是瞧不上王家了？妹妹的一双儿女被你说得…」 「这跟王家有什么关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妹妹是在王家时间长还是在薛家时间长？你要是真的舍不得你那妹妹，薛家宅子好了以后，你自过去跟她住也行。省得我说了什么得罪了你王家姊妹。况且我这样说，难道不是为你外甥外甥女著想？」说完，我袖子一甩，直接出门去了。 王夫人自我说到要她搬去薛家住脸色就开始不好。这些年我除了初一十五，根本没在她院子歇过，如果现在连子爵府都待不下了，以她这病弱的身体，家里还不只剩下秋雁说话的份了么？她可不愿意人还没死，秋雁就当起老夫人了。 出了房门以后，我走到书房，特意运了术法去观看王夫人房中景象。我承认，我八卦了，实在是很想知道听了这些话以后薛王氏是否还对薛蟠纵容如昔。 因为从王夫人房间走到书房，也要一阵子，所以当我术法运起的时候，只见到薛王氏跟薛宝钗两人哭得唏哩哗啦，到底之前是冲出来的，还是被扶出来的，竟是错过了。 只见那薛宝钗满面羞愤，薛王氏则一边掉泪一边说：「姊姊，既然姊夫对我一双儿女都这般看不上眼，我也实在是没脸继续待下去了，我这就让人修整宅子，以最快的速度搬出去…」 王夫人眼眶泛红的说：「妹妹，你也看到了，老爷这些年来，对我一直都是这般冷淡，我又能有什么法子？老爷既然已经知道了蟠儿的事情，对蟠儿难免会有些偏见，你跟宝钗大约都是受了迁怒，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日子苦，总之你先把宅子修好了，我再把你母女接来，你们偶尔回去住，这样便谁也说不出什么了。」 「姊夫都已经拿宝钗的名节说事儿了，我又怎么敢直剌剌的上门？只是姐姐生著病，我时常来探望也就是了。」 「你也别难过，宝钗以后是有大造化的，既然老爷提到了小选，那么我便托人给你们找两个稳妥嬷嬷，好好教导一下宫里规矩，规矩娴淑，加上宝钗的人品，选上岂不又多几分把握？」 「那么便有劳姐姐了…」薛王氏还是继续哭，薛宝钗的脸色却已经回转过来。她们在京里头没有人脉，两个女子又哪有门路去请好的嬷嬷？王夫人提出这个建议，即使薛王氏有再多不满也只得咽下去，毕竟以后要王夫人帮忙的地方还多呢，谁都知道薛蟠是个指望不上的。 再看看宝钗。现在的宝钗大约没想到什么「金玉」良缘，只想著以后要当人上人，给我这般瞧不起她的人一个好看吧？随份从时的宝姐姐，被人这样骂到脸上，也还是有报社的一面的… 接下来她们便是聊一些家里长短了，我听了几句没意思，便撤去了法术。我的确是坏心了，不过神瑛那人指望不来，能够在这里就掐断她们的想头也好。 林海的婚事办得普普通通，毕竟是二婚，林霄也被接走了。我大松一口气，林霄这娃思虑过甚，交给那个老狐狸爹教养正好。 薛家的宅子在我明里暗里的催促之下很快就收拾好了，王夫人特别送了两户下人给他们当做恭贺。薛蟠没人管，也不被允许去贾家的家学，薛王氏跟薛宝钗心里知道原因，不免有些愤然，可薛蟠本人很高兴，于是他成天就是溜鸡逗狗，花天酒地。只有薛宝钗跟著王夫人介绍的那两个嬷嬷，对宫廷各种忌讳跟礼仪学得更认真努力了。 这些年来，因为有明晰那香皂的半成乾股，我的银钱很充足，又加上闲书斋跟庄子的收益，我一人的私房绝对可以比得过那个把钱不知投哪里去的荣国府。只是因为我一向低调，王夫人不晓得而已。 那些钱既是我的私房，我当然也没有归入公中，只是暗暗写了公证文书，等我百年以后，所有私房给贾珠跟贾宝玉平分。其实这样说就是通通给贾珠了，不过现在我不知道贾宝玉会跟著我一起走不是么。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果不是担忧王夫人有了钱作怪，我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反正王夫人以前贪污了荣国府那么多钱，总不会不够用，她又生病了，也没别的地方好去，而她生病调养的汤药费用，子爵府还出得起。这样一来，即便是贾珠也不晓得其实子爵府富有得很。我想著贾珠跟李纨是年轻夫妻，就这样变好，可别年纪轻轻就弄得跟荣国府里一样，养成奢侈的毛病。 目前看来，成效还是不错的，因为不只贾珠，连贾兰贾蓕他们，也很有一番风骨。贾家不能做权臣，又不能做高官，那么书香传家便是唯一的路，或许几代以后，也能让人说贾某某祖上几代列侯，又当了探花郎，是个了不起的人才云云。 至于薛宝钗，我无意阻拦她的青云之志，既然决心已定，那就让她去试吧。她不知道，要在宫里混出头来，可不只是会做人就可以。我记得我有一世当了王夫人，也曾使了人让薛宝钗顺利入宫，可是我一直也没有听过她有什么了不起的造化。如果不是出宫了，就是赏给谁了，要不就是攀上了皇帝，可是很快失宠之类。没有人脉、没有势力，像明晰那样的君王，不见得会吃薛宝钗那套。薛宝钗把自己当成祭品一样献上去，可她没想过人家皇帝稀罕不稀罕。总之…又是个把自己看高的情鬼。 好吧，我也承认她处境艰难，可是谁的处境不艰难？谁的生活不苦逼？她如果没那些青云之志，找个老实平凡的人嫁了，凭她的手腕，还怕没好日子过吗？反正薛蟠那样的，迟早闯下大祸，与其赔上自己一生，还不如早早稳定下来，等到时候也有个机会奉养老母不是？ 所以，个性决定命运是真的。薛宝钗处处周到，觉得自己是个难得的人才，不嫁进国公府或者进宫拼搏，她觉得委屈了自己。于是拼败了，也就不能要求人人都体谅她同情她。 可是，不知道怎样，薛宝钗的小选资格仍然是让人革了。我很确定王夫人没有动什么手脚，她身体不好，不能思虑，我几乎是把她软禁在家，家里的消息我没有不知道的。只能说，这或许就是薛宝钗的命？还有薛蟠，他的命案曝光了，虽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就曝光，不过牵连到的官员跟薛蟠都一起没了下场。 薛王氏那段时间天天呼天抢地，时不时找王夫人来拜托我走关系，因此那段时间我只得约了林海一起去闲书斋晃荡，以图避免见到薛王氏的死人脸。林海倒是跟我说了许多外面的情势，并且劝我不要牵扯进去。我微笑接受了他的建议，并且表示我本来就觉得杀人偿命很应该。 林海的气色愈发好了，看得出来他很满意自己的新婚妻子，林霄已经考上了秀才，现在国子监读书，他表示林海名下的保举名额可以留给弟弟…这孩子长进了，看他多会说话。林海每每提起林霄，总得感谢我一番，那孩子的小问题，林海也心里有数，现在我把他给教好了，果然让林海对我有了一分感激。也正是因为这样，林海才会时时提点我朝堂上的形式，即使我用不上，也能远离是非。 薛王氏知道我避著她，也知道我看不上薛蟠，怨恨之馀，又无法对我做出什么，后来还是王夫人把她介绍去了荣国府。只是薛蟠的案子这罪证确凿，谁来说也没用。明晰似乎想要藉这个机会给那些世家大族一点警告，办起案来雷厉风行，一点情面都不讲，王子腾更是因为牵扯其中，让明晰狠狠大骂了一通。 最后薛蟠斩首，皇商的职位让薛蝌得了，薛王氏伤心不已，薛宝钗也憔悴非常，据王夫人说的，这两人最后让荣国府给接去了，宝钗跟迎春惜春养在一起。 寄人篱下，父亲死亡，也不知道现在的薛宝钗会怎么办？不过他们母女两虽然不是皇商了，手上却还留著大笔大笔家产，其处境比之当初的黛玉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只是我一直奇怪，薛家宅子没废呢，薛王氏也住过去是怎样？就算要住，也该住娘家或者姊姊家呀，怎么就到荣国府去了呢？如果要说跟迎春惜春作伴，那薛王氏又是个什么身分？王家女子行事，总是这么高深莫测。 再后来，王夫人便常常找人让她们来府上作客说话，我没理由阻止，由此这两人得以给王夫人搭起跟荣国府的桥梁，王熙凤或者贾老太太有什么话，便让薛王氏或薛宝钗代转。薛宝钗是个伶俐的，许多次下来，王夫人对薛宝钗更是亲近许多，那个金玉良缘的说法，也慢慢的在荣国府里流传了开来。 终于有一天，贾老太太把我找过去，提起了薛宝钗跟贾宝玉的婚事。贾老太太表示，贾珠是可以袭爵的，以后分家了，有薛宝钗那份嫁妆，也不会过苦日子。顶多就是跟著奉养薛王氏终老罢了，薛家这么大份的财产，还不是都归了宝玉吗？薛宝钗虽然是商户，可贾宝玉自己也没有官职，娶了薛宝钗，总比娶些高门嫡女，最后让人瞧不上要更好点。薛宝钗稳重，以后一定能把贾宝玉照顾得好好的。 贾老太太都这么说了，我又能说什么？荣国府真的很缺钱吧？总之，母命不可围，而且王夫人也很乐意，于是在我并不认真的反对之下，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 神瑛知道了以后，立刻以婚前男女不宜共处为由搬了回来，薛王氏也代著薛宝钗回薛宅去住。神瑛对我很生气，拼命责问我为什么不阻止。我没理他，我又不是他下属，现在身分还是他老爹，凭什么要跟他解释？ 不过我还是把婚事拖延到贾宝玉十六岁那年。他这么不甘愿，以后大概也不会给薛宝钗好脸，我记得荣国府是在贾宝玉十六以前就抄家的，如果那时薛宝钗还没跟贾宝玉成亲，自还有希望去另找人嫁，也免得一世孤苦，或者年轻守寡的结局。 56、如果我是贾政（完） 跟薛宝钗婚事敲定以后,我跟神瑛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他的态度，摆明就是拿我当一个下属跟死人，问题是我根本不欠他的，还多次受他连累,他修仙修到思凡，果然是心理素质不过关，我恨恨的想著：有他后悔的时候。 因为不想见到神瑛，于是我跟林海常常约在闲书斋，流月有时候也会来，我们四人因为没有身分上的计较，谈起话来自是天南地北,林海不是迂腐的人，对我偶尔发出对这时代来说过于激进的言论也能击节赞叹,而他的才华，也是我非常欣赏的。怎么说呢？我钦佩有能力的人。 这日，我又要出门去闲书斋找人唠嗑，却碰到了有人送拜帖上门。 那人名叫孙无木，身上带著明晰的介绍信，因为孙无木最近惹上了人，无处安置，便想到我这里，信上说孙无木才学是有的，人也聪明，只是脾气有点臭，所以得罪了人。我想著那大约是一些说不得的秘闻了。 不过有一个对政治敏锐的人在我身边，那对我也是好处。林海只能知道一些影影绰绰的东西，他虽然帮著明晰掩护商铺跟暗探，可明晰绝对不会什么都告诉他，这叫做多方投资。即使孙无木真的是明晰的人，那么我这么乖巧的模样当然更该让明晰知道。于是我二话不说的留下了他，让他当我的幕僚，家里人统一称呼他先生，我也以座师之礼相待。 孙无木来我这里大概不是自愿，一开始对著我还挺有那么点「我瞧不起你这个平庸家伙」的意思。不过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全世界的人都跟他一样有才华的话，他也就没什么珍贵了不是？而且孙无木年纪有点大了，就当是敬老，我也没打算计较。 孙无木到来以后，我出门的次数少了点。我想我至少得先弄清楚孙无木跟明晰是什么性质的关系，以免我跟林海他们一些无意识的闲聊被捅出去，甚至因此害了林海。于是，我让流月私下跟林海见了一面，流月自然而然的说出了我府上有个他人介绍来的幕僚。谁介绍来的？名叫毕岸的年轻公子，以前常常跟著存周一起来茶楼的，那时候闲书斋还没有分店，我们都叫他明晰。闲书斋能开分店，还多亏明晰插了一脚呢。 自那以后，凡是孙无木在的场合，林海说话都谨慎了许多。 孙无木倒是很欣赏林海，老是说我再多读一百年书也比不上他。对此我只能报以苦笑，对那些八股诗词，我看看还行，要我下死力去钻研真的为难了。孙无木唯一看好的就是我的琴艺，他说琴为心声，用他的原话说，就是：「你这平庸家伙心性还不错。」 这日，我本要孙无木陪我去私塾逛逛，孙无木却一反常态的阻止我，他说要我这几天莫出门。他从不阻止我做事，今天这样说，那便真的有事，我旁敲侧击的想知道点消息，他却只是告诉我，明晰说西南那边教化不善，想让流风跟流月一起去那边经营私塾跟茶楼。 我听了这话，耸然而惊。到底是什么事情连流风跟流月都要避出去？ 只是明晰大约不会故意为难人，于是我便让人跟流风流月说了，让他们尽快动身。 很快的，京里影影绰绰的传言皇上在围场遭遇叛党的消息。皇上没事，可是京里的气氛一天沈重过一天，还没等皇上回京，王子腾被外调，并且莫名暴卒，然后宁国府就被抄了。孙无木跟我说，虽然没有搜出什么跟宁国府跟叛党有关连的证据，可是皇上早就知道宁荣二府一直由宁国府出面，资助叛党的消息。 荣国府那边遣人来找我跟贾珠过去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现在只有宁国府被抄，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是我还不能不去，于是我便留下贾珠，自己过去了。 还没来得及出门，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说荣国府也被抄了。我讶异于明晰动作迅速，但也只得留在家里听消息，难说下一个是否就是子爵府。结果我等了好多天，子爵府也没事，我只能花了银子去牢里打点，希望这些贾家的爷们奶奶不要受太多苦。 然后，便是皇上回京。宁荣二府的审理也开始了。 我总觉得这日子跟做梦一样，没事的时候通通没事，一有事情，就哗的一声通通一起来。孙无木在我这里，看样子明晰没打算牵连我？可是现在我又该做什么？ 这日，我从刑部大牢回家，贾家的人倒是不著急，他们认为外面还有我在，可我却不敢跟他们说，他们其实死定了，谁也救不得。我能做的就是保证他们能吃饱、能穿暖，有柔软的被褥可用。他们却认为这些打点都是看在子爵府的面子，其实我知道，那不过是银钱面子大。而且不是给钱就行，我还得处处陪小心，那些牢头虽说不能过分，可一个无权无势，可能随时都会被牵连的迂腐子爵，他们哪会放在眼里？ 于是当我回到家时，已经身心疲累，连话都不想说了。 当这种时候，大家或许可以想像一下，我一进书房，看见明晰四平八稳的做在我书桌前时，内心感觉会有多么惊悚。 「存周看来是憔悴了。」 「明晰？」我楞道：「你怎么进来的？」 「孙先生让我进来等你。」 「你…没事吧？」我下意识的想到他被行刺了，便脱口而出。说了才想到，我应该「不知道」他的身分。 明晰似乎没注意到，点点头说：「家里事忙了点，这么久才有空跟存周聚聚，我也没什么空闲，不如存周今日收留我一晚？」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我放松的笑了一下，最近事情太讨厌了，好在他还是那个明晰。 我让人跟王夫人说今日睡在书房，说实在的，古人所说的抵足夜谈，我还真没试过。不过，明晰也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了吧？ 一个晚上，似乎又回到当初相交的情景，我胡天胡地的乱侃，他负责精确又毒舌的给话题增添笑料跟评注，我们笑得很开心，正想脱了外衣睡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我跟明晰对看一眼，把已经脱了一半的外衣又穿上，然后推门出去，这才知道，原来王夫人不知道怎么了，提著菜刀在外面跟下人起了争执。 今天考验我心脏的地方太多了…王夫人提著菜刀阿，能想像吗？不是夏金桂，是那个一切以大家闺秀要求自己的王夫人！！！ 而且，看那菜刀跟那眼神…是冲我来的？我不过就是管她严了点嘛么…有必要谋杀亲夫吗？ 吵嚷喧闹愈来愈大声，其他人或许不知道怎么回事，可瞒不过神瑛。也不过迟疑那一两息的功夫，神瑛就赶到了，他面带焦急的喊道：「太太，你怎么了？有话好好说阿，把那…菜刀先放下！」 这时候明晰也出来了，看那面色，大约也是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是否真实。我顾不上什么家丑不家丑，连忙命令下人把王夫人制住，眼看著李纨跟贾珠也闻风而来…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阿！ 下人看见这个阵仗，不管男女都扑了上去，可王夫人突然间变得力大无穷，竟是来一个甩一个，神瑛当然是不能看著我死的，我的身体是他亲爹，生恩养恩的，他都得顾忌著。于是他仗著自己有仙术护身，硬是挤进人墙里去，他当然不会对王夫人用什么仙术，可王夫人看见他也没有特别手下留情，左手一甩，直接把他给轰到墙壁上去，看那血吐的…眼看是不活了。 王夫人学过武功么？当然没有，于是我这才知道事情不对。 原本天色晚，廊外的灯笼映得所有人脸上影影绰绰，所以我一直没注意，可现在我既然已经发现不对，那么王夫人脸上那时不时闪现的青光便不是我看走眼…王夫人被鬼附身了！我的脸色倏地阴沈起来，让大家离王夫人一段距离，把她围在中间，事实上，因为她勇武的表现，现在也没人敢上去碰他。 我让贾珠跟李纨趁这时候去照看神瑛，神瑛好歹是仙人，应该不会就这样死了吧…应该吧？ 王夫人却没注意神瑛，她看著我，脸上表情是一种痛恨，我很疑惑，我从没做什么亏心事，这个孤鬼为何来找我？ 然后此时，我听见神瑛以灵力传音，他说：「她是…探…春…」 接著便是李纨惊叫，还有下人大声叫喊：「二爷没了！」 我周身气息这下子更是沈重，探春来了？还专找我碴？警幻发现我了？ 探春这时眼神扫到我旁边的明晰，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极速靠近，然后一掌按住明晰头顶，我看得清楚，她竟是在吸取明晰龙气。那法子粗暴直接，明晰立刻面色苍白起来，我却知道不能让他这样下去，于是想也没想，直接运起术法，右掌推向她胸口，碰的一声打断了她。 探春的手掌一离开明晰的头顶，明晰便整个靠到了门上，若不是后面有门挡住，他说不定已经跌在地上。溢散的龙气大部分回到明晰体内，小部分却反震的我身上，贾政的身体本来不能让我这般没节制的施展强力术法，现在又被龙气所伤，我立时口吐鲜血，连鼻子眼睛都有湿湿的东西留下来…得，七孔流血，贾政的身体大概也快要被废了。 探春施术被我打断，大概没力气再来一次了，她愤怒的瞪著我，手上也不闲，然后那菜刀就这样直直捅进我的小腹… 我听见明晰大叫我的名字，然后还有旁人大呼的声音，接著不晓得是谁，拿了个花盆直往探春头上砸去。 我本来还想著这样大概没用，可没想到，那花盆刚好砸在天灵盖，我眼睁睁看著一缕青气从王夫人头上抽出，然后慢慢溢散于空气间…魂魄不全的情鬼失去身体，魂飞魄散只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现在却不是我该想的事，我再不离开，贾政就真的会死了，探春已经来了，警幻还会远吗？流风跟流月不在这里，我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跳跃时空，不管怎样，带著神瑛战略性转移吧。 于是，我以灵体方式拉走神瑛魂魄，至于贾政…希望他命够大。 神瑛是真正受了伤的，探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弄得神瑛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我运起了术法直往流风的方向而去，没到天亮，就已经找到他们两。流风流月听到探春的事情，也表示担忧，神瑛则是抓紧了时间疗伤。 我不愿他进我洞府，于是那颗五彩石仍旧被他戴著以掩藏气息，流风跟流月布置了一个亚空间，让我们暂时躲藏。 空间内无岁月可言，等神瑛伤好，我便要拉他一起商量如何对付警幻。神瑛却老神在在的说：「这绝对是探春的个人行为，警幻不知道的。」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流风问。 「流光那时没注意，可是在我肉身将死之前，李纨是在我身边的。」神瑛说：「她神气完足，缺失的命魂已经补上，如果我没猜错，妙玉已经用警幻的法宝弄毁薄命司簿册。」 他面带得色的说：「情鬼的命魂禁锢跟警幻如此息息相关，簿册被毁，警幻必遭反噬，现在警幻闭关养伤还来不及，怎么会有那闲心去支使探春下来害人？」 「你什么时候跟妙玉联络的？」我问。 「她去倭国之前，在荣国府住过。」 「你跟她相认了？」我继续问：「你跟她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去毁掉薄命司的簿册？」 「是她自己说的，她说她要去杀了元春，可惜没办法帮我杀了警幻。」神瑛耸肩：「她既然这么热心，那我便提点她一二。警幻所下禁制，必是只有她自己的法宝才能破除，贾元春身上有古怪，我跟她说，如果可以拿到贾元春身上的法宝，或许有办法毁掉那些簿册，簿册一毁，警幻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你让妙玉拿警幻的法宝自裁？」我皱眉：「否则她如何上得了太虚幻境？」 「我没让她自裁，我只是这么一说。」神瑛嘴角微勾。 我撇撇嘴，老招数了，当初他不就是这样对我的么？什么都没说，其实是什么都说了，弄得人家为他跑断腿，他还要无辜的说，我没要你这样做。 「那么，警幻现在应该正是虚弱的时候了？」流月却不管什么妙玉，发言直指重点。 「不错，所以，现在去太虚幻境，却是正好。」神瑛点头。 我拦住大家，看著神瑛说：「你跟天道发过誓的，因为我对你的帮助，所以你要帮我们对付警幻。」 「我没说不呀。此去太虚，我便亲手封印了警幻如何？」神应举起手上那颗五彩石：「就封印在这里头。」 我看了那五彩石一眼，神瑛以为里头已经没有灵识了，拿来封印自是好，可我却知道，里头还有一个此时空的五彩石待著呢。 正要想辄让神瑛改用别的东西封印时，流风却拉住了我，他用心音传讯，告诉我他自有封印警幻却不伤五彩石灵识的方法。我知道流风跟流月对空间最是在行，于是吸了口气，终究没多说什么。五彩石里头有灵识，警幻自然无法调用灵力，如果在封印时能注意一点，用来看守警幻也不错。 「那便走吧。」 神瑛见我没多说什么，脸上笑容更大了。他刚刚的话，也是在试探我是否真的连续抹了五彩石的灵识，我的反应正合他心意。 他没做多馀的动作，只见他不知从哪拿出了一绺头发，在上面比划了几下，我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扇大门，大门打开，里面走出的正是妙玉。 妙玉销毁薄命司布册，又没有肉身凭依，本来是该魂消魄散的。可因为她短时间内投过胎，刚死不久，所以命魂还是能藉著残留的人气融合进她的灵魂里，探春之所以反应这么大，八成是因为我根本没让她出生，秦可卿、贾敏这些人都能够融合命魂，那是因为她们虽然是死了，可人气仍在，探春身上却连残留的人气都没有，命魂被放出来以后直接散了，警幻的术法被破，用来代替命魂的东西也跟著一起散掉，于是整个太虚幻境里，只有她一个会面对魂飞魄散的下场，怪不得她既气又怒，到最后只能会孤注一掷。 妙玉在我们面前带路，一边走，一边絮絮的跟神瑛诉说她是如何偷到贾元春的梅花簪，然后又是怎样用金簪刺喉而死，死了以后，她恍惚间到了太虚幻境，手上还拿著那个簪子。她记得神瑛对她说的话，于是悄悄的摸进薄命司，想不到却看见探春在那里整理书册。她惊讶之下，把自己重生了几次的事情跟探春说了，并且询问探春为何还在这里，没有去投胎。 探春听见自己若去投胎，将会成为一个任人搓磨的庶女，便有些不乐意，然后又听说会如此命苦，是因为自己命魂被扣，只要把命魂放出来，所有姊妹都不会苦命了。于是她答应了带妙玉去找那些簿册，可能在探春想来，她也没有要背叛警幻或者离开太虚幻境的意思，只是想要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而已。 妙玉诳了探春一场，用金簪毁了所有册子，当下果然得回自己命魂，可探春眼看著竟是身虚体飘，一副要散架的模样。警幻在此同时也发现自己被严重反噬，撑著最后一口气冲进薄命司，妙玉早就躲了，只有探春虚弱得走不开。 妙玉在一边听到警幻说探春几百年没有投胎，身上没有人气可以吸引命魂，即使她的命魂打散了警幻在她身上的术法，也无法融合进灵魂。警幻恨恨的告诉探春这是报应，然后便急匆匆的闭关养伤了，至于其她情鬼，她暂时没功夫理。 探春听见了自己因为没有出生而即将消散，那一口怨气便上来了，她认为是贾政对不住她，于是要妙玉帮她最后一次，她便不计较妙玉害死她的事。探春便是这样才附身到王夫人身上的。 至于她为什么去攻击明晰？她既是想要吸取龙气，八成也就是学了警幻那套，想要以龙气续命吧。可惜我在旁边打断了。 警幻的伤，比我们想像的都要重，太虚幻境本是用我跟流风他们的力量支撑，现在我们回来了，心念一动之下，亭台楼阁皆如朝露散去，只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山洞。警幻就盘膝坐在那山洞正中央。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打BOSS，有木有很紧张？ 57、大结局 神瑛见到警幻,脸上神色甚是痛恨，他一举手之下，便要放出仙术收拾了这个胆敢算计他的小仙，警幻自是不会束手待毙，神瑛手才一动,山洞周边同时出现了许多金色的光芒,震得我们四人碰的一声远远飞开。 我跟流风、流月大大吐了一口血,神瑛看上去还好,可那神色也很糟糕。在我们这种器灵面前丢脸,对神瑛来说当然是无法忍受的。 我们连忙爬起来,手一挥在身前支起了屏障，那山洞虽说看起来不大，可因为警幻本人所不的阵法,要靠近也不是那么容易，在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之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就在这时，警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你们三个小小的器灵联合一个女娲宫的侍者，就想要强夺我的洞府么？」 「谁说这洞府是你的？」 「难道是你的？上面写了『流光』两字吗？」警幻说。 我被狠狠噎了一口气，这无赖的…警幻你无师自通阿。 「警幻，你已经受了重伤，何必负隅顽抗？」神瑛说。 「罗嗦！」 警幻大吼一声，天上顿时落下了银色的光雨。那光雨落势就像冰雹，打在身上除了疼痛之外还附带了一种烧灼的效果，我看得清楚，每道光雨一碰到人，都带走一些灵力。梅花簪给我的能力是看见气运，灵力…可能也跟气运这种看不见的东西归在一类？ 「警幻，你这时还想要吸取仙人灵气么？」我冷冷的说。 那股光雨应该是梅花簪的绝招，梅花簪应该是想要跑的，只可惜让妙玉给带回来了。 回答我的是更密集的光雨，而且升级成光剑了，我的护罩不顶用，跟流风流月三人，都被透过护罩的散碎光芒给弄得伤痕累累。神瑛倒还撑得住，可是他也没帮助我们的意思。 我看著那些光剑上面都闪著气运的光芒，猜测警幻这样使用，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梅花簪不会甘心任她使用，而她身上…难不成有用不尽的灵力气运么？ 神瑛似乎也判断这只是临死反扑，连续放了几个大招过去，山洞里的气浪一叠一叠，弄得我跟流风流月几乎站立不稳，警幻也不甘示弱，光剑改成了光针，连神瑛都躲闪不及，我更是了解到容嬷嬷的甩针舞为什么厉害。 最后，神瑛似乎受不了这样的你还我往，他把食指往嘴里一送，就著鲜血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血印子，那血印子张开成网状，将那些剑阿、针阿，通通吸收了起来，山洞外面最后连一丝风也没留下，只有满地狼藉说明了刚刚的打斗。 我本以为无事了，结果流风跟流月两人把我向后一推，我从缝隙中看见神瑛又在手上写了什么，啪啪啪啪的向警幻打了出去。然后是一阵一阵的轰隆，有一股压力从天上往下而来，流风跟流月两人紧紧的护住了我，待风平浪静以后，我睁开眼看，才看见那山洞缩小了一圈，警幻跟神瑛已经是面对面了。 流风跟流月见此，两人联手打出一道印诀，藉著空间之力直接束缚著了警幻。警幻正是油尽灯枯的时候，这样禁锢著她，也免得她又有什么诡计。 神瑛对著流风流月笑了一下说：「这术法来得正好！」然后他举起手来，便要给警幻最后一击。 我知道他根本不打算留活口，于是千钧一发之祭，我停住了他出招时的时间，使他的招数发不出去，也拦住了他的杀招。 「流光这是何意？」神瑛转过头来，脸上的杀气已经不再掩饰。 我说：「随意杀死仙人，天道也是不允的吧？何不找你女娲宫的前辈来主持公道？」 神瑛静静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蓦然微笑道：「那便照流光的意思办吧。」 他把讯息传出去，女娲宫的人很快就到了，神瑛对他们说，我跟流风、流月是被警幻逼迫算计的器灵，因为器灵无主，警幻想要以武力收服，收服不成，便想害我们性命，结果我们逃了出去，恰巧碰上神瑛，便跟神瑛说了警幻对他的算计，神瑛感念之下，决定带著我们上来，亲自了结这段恩怨。 女娲宫的前辈一听，立时请了天道裁决，警幻虽是在疗伤，对外界也不是全无感应，只是被流风他们以阵法困住，眼巴巴的看著女娲宫前辈听见她算计神瑛时脸上的愤怒，却又无处可躲，甚至连开口分辩也不行。 「此事涉及绛朱，不知绛朱现在何处？」女娲宫前辈问。 「绛朱以一棵朱果还了神瑛的浇灌之情，这是神瑛亲口索取的，现在绛朱不欠神瑛什么，警幻对绛朱的算计，绛朱说就当是还了这千年的照顾，她现在一心修行，无意掺合这些恩怨。」我说。 神瑛一听，皱了皱眉道：「这些事情，只凭我们一面之词又怎能说得清楚？还是请绛朱出面吧。」 我暗哂，即使我没有亲手抹去谁的灵识，让人知道我跟那五彩石的交易也不太好，神瑛不过是要让人知道我炼化了一个仙府罢了，我又怎么会如他所愿？ 「我有没有说谎，天道自有评断。」我不看神瑛，只是看著女娲宫前辈说话。 「流光没有说谎，神瑛要求绛朱以三分之一的灵力偿还浇灌之恩，虽说稍嫌过分，可绛朱也因此过了升仙历劫，只要日后修行上去了，她自可平安化为仙身，如此，她出不出面，也无关紧要。」 神瑛听了，面色稍有不甘，然后又对女娲宫的前辈说：「警幻虽是可恶，可是流光此番在凡间晃荡，也不知是否有欠下什么不好的因果？流光助我良多，若是可以，请前辈明示，神瑛也好回报流光一二。」 女娲宫前辈听了，顿了一下，面色复杂的说：「流光此番善因多过恶因，虽然稍有牵扯，不过无伤大雅，日后好生修行，自有一番前途。」 神英听了以后，大惊失色道：「那五彩石…」 「虽然不知为何，可是天道指示，五彩石以功德折抵，做了自己的选择，于他人无尤。」 神瑛听到这里，还不知道被我算了，那也不叫做神瑛了。他淡淡看了我一眼道：「流光果真玲珑心思，吾辈不及。」 「承让。」小样，气不死你。 「警幻以旁门左道收取气运，本不为天道所容，可以往她行迹并不过分，阴错阳差之下，也算暗合命术，所以一直没人追究，却不想她如今竟把主意打到仙人身上，实在罪不可恕。」女娲宫前辈又继续说。 「前辈，神瑛对天道发过誓，要亲手封印了警幻的。」我连忙禀告。 「是的，现在大家都在这里，神瑛，你动手吧，她将流光灵识几乎打散，又三番两次的攻击流风流月，算计仙人渡劫，窃取帝皇气运，扣留情鬼命魂，干涉凡人轮回之事，这桩桩件件，足够她魂飞魄散。因此天道判她禁锢，在禁锢的中间，她的灵力会慢慢流失，如果没有特殊际遇，便会死在封印里头。」 我暗暗点头叫好，我若不是另有际遇，那也是魂飞魄散了，警幻，就让我们赌一睹你有没有这个运气好了。 「前辈，不知用什么东西封印合适？」神瑛至此，才不甘不愿的说：「此五彩石是我历劫时随著落草一起出现的，不知可否一用？」 女娲宫前辈看了一下说：「流风流月，天道指示，你们还有功夫要做。」 流风跟流月两人诧异的对视一眼，他们的确有小算盘，却没想到直接被点出来。既然天道也认可，那么他们当然也不会客气，于是流风捏了个手诀，流月接过那五彩石抚了一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出现许多小字。我运起目力看去，发现竟是红楼梦的原文。 那字实在太小，我勉强也只看见最后一章的标题写了「第八十回美香菱屈受贪夫棒王道士胡诌妒妇方」 口胡！竟然是那万年大坑，后面没有了。 流风笑著对我说：「长年禁锢也太无趣，我这般动作，会让她在里头不断重复这八十回上的故事，故事不终结，她便出不来。只有把故事了结了，刻在这石头上面，才有她刑满的一日。」口胡！太狠了，完结就算了，还要刻上去，谁知道这石头会放在哪里？况且，即使到二十一世纪，大家也不承认后来续写的是真正的红楼梦。 流月却对我说：「现在可需要流光你了。」 我心领神会，里头时光倒转，故事重来，这本是我的拿手好戏，于是我食指一点，在那上面留下了些许时间之力，随著文字的铺排，里头的情况会一直生生不息的重演。警幻不是喜欢控制一切，又想要得到我跟流风流月的能力么？那就让她好好的体会一下我们这些日子以来刷副本的各种苦逼吧。 神瑛已经知道现在是奈何不得我们了，他的誓言包含了不得已警幻相关事宜算计我们三人，也就是说，他也不能刻意设计谁来杀人夺宝。因为他在推警幻的过程当中，可是频繁的借用了我们的能力，因此我们的能力，是包含在「警幻相关事宜」里头的。 我既是跟流风流月一起下了阵法，那里头的时间空间便有所不同，五彩石的灵识自有存身之处，如果他真想体会凡间一场富贵，那么八十回的红楼梦，时间跨渡也不短了。于是神瑛不再多说，在女娲宫前辈的护持之下，警幻被一阵金光笼罩，最后缩成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点，让神瑛一掌推进了五彩石里。 而我因为可以看得见气运，因此得以发现，金色光点上面，分出了一缕金线，倏忽之间便消失在这空间里。这个梅花簪，也不知道是去找我之前碰到的那个，还是自己逃了。 这一切做完以后，太虚幻境自是归我们所有，女娲宫前辈要去安置五彩石，我见他们要走，急忙行了一礼说：「不知前辈要去哪？」 「将五彩石安置回青梗峰下。」 「前辈，若不是碰到神瑛仙长，我们也不可能得到前辈大公无私的帮助，这太虚幻境虽然比不过女娲宫，可我们几个小小器灵也没什么拿出手的。」我说：「这洞府便交由神瑛仙长处置吧。」 「你确定？」女娲宫前辈说：「一个灵气充裕的洞府有多难得？若不是此处环境极好，警幻也不会想要抢夺。灌愁海虽说使用麻烦，但也是天地灵宝，你竟要送给神瑛？」 「这是答谢神瑛仙长，也是了结了我们三人跟女娲宫等的一切因果。」我说：「礼轻情义重，万望前辈莫要推辞。」 那前辈听了大概很高兴，要知道一处风水甚佳的洞府在仙界也不是容易找的。硬抢容易惹上因果，现在有一个大大方方收下的机会，他们又怎会不要？ 「前辈，这礼物太贵重了…」神瑛自是知道我还有炼化的洞府，如果当真如我所说，了结一切因果，他再算计我就不只是违背誓约那么简单了。 「住口！」那前辈和了神瑛一句，又转头对我说：「身怀重宝，无力护持，我也知道其中为难。那么这样吧，这个洞府，了结一切你与女娲宫众人的因果，并且让女娲宫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女娲宫会照顾你们一二。」 「前辈有照抚之心，流光/流风/流月不胜感激。」 神瑛听了，还要多说什么，却被女娲宫前辈打断，她说：「神瑛，你这次下凡，惹了太多情思牵缠，还有很多未竟的因果压身，虽然不知道你下凡这么短时间，为什么会惹上这么多业障，但你还是留在这里，好好清修，否则你以后，可不只是要渡情劫这么简单。」 「我…」 「本来情思牵缠，你去了结也就罢了，可是天道却找不到另一端牵缠的人。还有那些因果业障，苦主不在，你无法偿还，再这样下去，你的下场不会比警幻还要更好。」 「怎么可能？我…」 「天道哪由得你讨价还价！」女娲宫前辈口气转沉，身上发出一股威压，即使不是正面承受的我们，也觉得难受，更何况神瑛直面这些警告了。 女娲宫前辈又说：「刚好秘情果跟灌愁海或者对你的情况有帮助，你就在此闭关，不要让我知道你又有什么思凡之举。女娲宫的人，被如此算计，你也好意思嚷嚷。」说完，她便率领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其中包含那些情鬼，想必是要顺手将他们送去投胎吧。这些情鬼在警幻手下做的缺德事不少，虽然是有人授意，可入轮回以后一定也有一番苦楚要受。不是说，天道最是公正么？ 我跟流风流月三人，看著神瑛抿了抿嘴角…想要不幸灾乐祸实在太难了。 神瑛恨恨瞪了我们一眼，他没有我们的能力能够撑起一整个空间，于是以后他只能清冷冷、孤零零的留在这山洞里闭关了。跟那女娲宫的环境比起来…神瑛，你受苦了。 --------------------------------------------- 后记： 警幻事件了结了许久，我却得到了许久不见得梅花簪传讯。那个当初在太虚幻境逃脱的簪子，竟是去找了我先前当皇后时碰到的那个簪子求合体去了。 他们有自己的能耐，告诉我神瑛自从我们离开以后，因为身上所负因果无法偿还，修行之时总是不顺，别说是有所寸进了，保持著不走火入魔已是勉强。到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等女娲宫的人去看望，神瑛已经消失于天地之间。至于去了哪…他无法跟我一样回溯时间，又没办法跟流风流月一样划开空间，总之绝对不会是找正主偿还业障就是了。 消散于天地之间…总之听起来就很不祥。 警幻却没有放弃蹦达。五彩石是一直想要当人的，警幻不知怎样的，在封印中连络上了五彩石，警幻大大小小是个仙，想要帮助五彩石变成人，虽说麻烦点，也不是做不到，况且五彩石身负功德，很多事情事半功倍。于是警幻以让五彩石当人为诱，要五彩石帮助警幻把那石头上的红楼梦给写完。 五彩石答应了，警幻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配上五彩石本身的功德，竟让五彩石划开空间，到清朝转生成一个大名鼎鼎的坑王——曹公雪芹。 他第一世便经历了类似神瑛的人生，最后留下了一本有名的著作「石头记」。可惜天道不是这么好呼咙的，这石头记最后终究没流传下来，已知的内容永远只有八十回。灵识已失的五彩石没有主人调节灵气流动，对警幻灵气的吸取变本加厉，警幻就算这次不死，大约也无力脱出那个真实的幻境了。 我收起梅花簪的讯息，告诉了流风跟流月。因果报应不爽。其中又怎能不让人叹息。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紫衣高人番外——信手随心乱因果（BY 无良的过客） 突破空间壁垒，进入全然陌生的世界，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从半空中坠落，体验重力加速度的威力；潜游海底，享受巨大水压的按摩；陷入岩浆，体味隐藏在大地深处的热情——相较之下，一脚踩进人家的阵法，也不是太糟糕的事情。 跨越不同的世界，消耗甚大。外界环境不明，天道的意向更是无从得知。进入新世界的那一刻，大概是最危险的了。即使经历了许多次，紫华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加持了各种BUFF的紫华踏入陌生的世界，在下一刻，察觉了脚下的异样。 封印阵？紫华下意识的挣脱，随即反应过来，这恐怕不是给自己准备的。紫华及时收力，而后开始打量脚下的阵法。摇摇欲坠的阵法勉强稳定了，那个主持阵法的器灵就有些可怜了。这个修为不高的器灵，从本体中脱离，卡在阵法中。灵体已经透明，似乎随时会随风而逝。她惊恐地看着紫华，似乎想要说什么。 罢了，终究是自己的失误。紫华叹了口气，随手 收了那个即将支离破碎的魂魄，仔细观察了一下脚下的阵法，在不破坏它的情况下，退了出去——阵法不甚高明，故而，没花费多少时间。 紫华看了看手中的魂魄，略一思索，打出一道灵气，融入其中。而后，她划破空间，将那魂魄送入空间裂隙。 以那魂魄的伤势，要在轮回中温养，才有可能痊愈。温养魂魄，非一朝一夕之功。这器灵既是主持阵法之灵，当不可久离。天道，不会容忍两个完全相同的灵魂长久的共存。这器灵不知存在了多久，又将会活上多少年。若是将她送到没有她存在的时间段，牵连太广，太容易被天道忌讳。作为外来者，还是柔顺低调一些比较好。 紫华将她送到了一个异常安稳的世界。那是她离开家乡之后，第一个落脚点。那个世界，没有阴司，没有天庭，没有妖魔鬼怪，没有各式各样的异能——不会遇上能叫那魂魄彻底消散的危险；灵气不算充盈，亦算不得匮乏，温养脆弱的魂魄，刚刚好。 因为是不同的世界，调整时间，她她回到原本的时间点，却是不难。即使有误差，亦不会很大。紫华封印了那魂魄的记忆。只要拥有过——无论是财富、权力、力量，或是其他——就会想要再次得到。到了新的地方，保留了记忆的器灵定然会按照原本的功法修行。那里的天道甚为小气，容不下修行之人。以这器灵的修为，在察觉到天道的排斥之时，怕是已经无力回天了。自己给她的灵气，只够她一个往返。若是被天道扔出来，便是因为有那道灵气护着，活了下来，又有幸得到了足够跨越空间壁垒的力量，没有原本坐标的她，也难以回到家乡了。在她伤势尽复之时，那魂魄会在因果的牵引之下，回到最初的地方。待回到本体之时，借用本体的力量，冲破封印，不难。 若是从前的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样呢？即使不是毁尸灭迹，也会置之不理吧。紫华感叹了一下时间这把杀猪刀的威力，离开了这里。 不同的世界，并非全无联系。或有天赋异禀之人，窥得其他世界的一点轨迹。一些人将这只言词组当成了灵感，加入自己的臆想，记录成册，广为传播，便成了世人耳熟能详的故事。不知这方世界上演的，是哪段传奇。若是那个小器灵遇上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紫华是身家过亿的富豪，她一掷千金，买了最新款的跑车。跑车飞驰带起的劲风，刮倒了身娇体弱的交通警察小器灵。紫华将交警送到了最顶级的疗养院，支付了医疗费和误工费，又送了补品——这事儿私了了。至于小交警从那些位高权重的病友那里，知道某些暗箱操作的事情之后，会不会报社，就与紫华没关系了。 又过了许多年，紫华知道，自己错了。那个她以为是主持阵法的小器灵，其实只是一场抢劫案件的受害者。紫华支付了全部的“费用”，其实是当了冤大头——“财大气粗”的紫华全不在意。 当年发生了什么，即使是牵连其中的神瑛侍者，怕也是不清楚的。 这方世界的命盘，最开始，走的是洪荒小说的路线。有开天辟地的盘古，有争斗不休的龙、凤、麒麟三族，有双双陨落的妖巫，有四教六圣，有合道的鸿钧，亦有那熟悉又陌生的人。紫华拜访紫霄宫中的道祖，窥见天庭的恢宏，游走在万丈红尘，始终不曾探望那几个有着能牵动她心神的名字的陌生人。 紫华来到的时候，人族成为天地主角，已经很多年了。她误了时辰，无缘得见那些风华绝代，却在天道之前饮恨的人物。她到来的时候，六圣归隐，玉帝掌握了天庭的权柄。 神瑛侍者只是受了女娲的些许拂照，是个无权无势的小神。警幻是努力往上爬的仙子。绛珠则是警幻仙子手下，刚刚得道的仙娥。玉帝想要独揽三界大权。他努力清洗四教六圣的痕迹。西边的佛陀不甘寂寞，暗中出手。天庭的神仙，亦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事情到了最后，竟只剩下“法不责众”四个大字。玉帝需要推出一个人，堵住悠悠众口。神瑛侍者出身不凡，却无权无势，正好做了那替罪羔羊。 神瑛侍者不过受了女娲些许恩惠，连近身服侍的资格都没有。警幻仙子以为将神瑛侍者与自己绑在一起，就能攀上女娲这棵大树——当真好笑！ 神瑛侍者自以为智计无双，利用小小的器灵，将一切的过错推到警幻仙子身上，自己终于回到天界，却不知，他的聪明，他的好运，不过是玉帝讨好女娲的手段。而玉帝自以为是的讨好，那位不死不灭的圣人，当也是不在意的吧。 恢复了记忆的小器灵一直对那个神秘的紫衣女子心怀感激，终无缘再见。紫华随心而行，拨乱了这些小人物的命运因果，不曾仔细打量小器灵的模样如何。 这些小人物们，永远不会知道，上位者心中一动，就决定了他们的祸福生死。他们不过是不起眼的棋子罢了。 做棋子可悲吗？棋子的数量，永远比执棋者多些。在相顾不见的角隅，焉知他们不会过上渴盼的生活？ 故事尚未结尾，书卷已经翻到了尽头。风华无双的紫衣女子放下手中书卷，一笑嫣然。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舞飞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